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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界的小说网络连载火爆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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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5-5 17:27:16 | 只看该作者
第一四三章解体

    这时,高庸涵与凤匀闲的打斗,早已惊动了整个龙门镇。包括铁洛酋、玉寒少等高手在内,一众源石族武士迅速将这家酒楼团团为主,就连明古溪和巨磷川、铁南等人也急匆匆赶了过来,一看究竟。

    审香妍从高庸涵的第一次出手时就已惊觉,由于一直担心陶慎言会使诈,所以极为警觉,一听到响动便跃出石楼客栈,恰好看到了拒孽灵符击空。她可不会高庸涵那种腾云术,但是速度也不慢,刚刚跃上对面酒楼房顶时,正好是高庸涵击出聚象金元大法之时。接着,就看见旁边的那个凤羽族人出手,合力夹击高庸涵,这一下,审大小姐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一甩手就是几粒金丹击向凤如醉。

    金丹击出之后,审香妍就看见了令她意想不到的一幕,“陶慎言”居然出手攻向凤如醉,两人随即隐入虚空。金丹一直飞出老远,才在镇外炸开,轰鸣声在整个戈壁回荡。审香妍回头就见高庸涵陷入到危急之中,正待上前施以援手,却被呼啸而至的鬼魂缠住,待到解决掉鬼魂,高庸涵已经和凤匀闲双双受伤对面而立了。

    从两人散发出的气势,铁洛酋就清楚地感知到,楼顶上的两人都是修真者,而且修为都自不低。铁洛酋一见争斗的两个一个是人族,一个是凤羽族,旁边还有一个人族少女,虽然不知他们为何在此比拼,但对于三人均无什么好感,当即下令,等他们打完便将其拿下,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铁洛酋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因为手下回报,说在矿井之中,暂时还没有找到任何虫人的踪迹,这令他大为恼火。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件,虽然规模远不及此次,但是按照常理而言,虫人决不可能消失的这么干净、这么彻底,这其中显然是大有文章。刚才,铁洛酋正和几名心腹商议此事,了无头绪时,又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斗法给打断,怎能不心烦?况且,和人族近年来争斗不休,而铁红岩又是失陷在凤羽族手中,所以干脆两不相帮,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站在一边指指点点。

    玉寒少在一旁冷眼旁观并不出言阻止,无论是人族还是凤羽族,他同样没什么好感。他只关心一点,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修真者,是否和西岭戈壁目前混乱的局势有关。无论两人谁输谁赢,是死是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局面,如何才能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同时又能借此机会从铁洛酋手中夺取大权。

    倒是铁南和巨磷川匆匆赶来之后,一见到屋顶上与人剧斗的,居然是恩公高先生和审姑娘,顿时就急了。两人均想,高、审二人于自己有救命之恩,当此情形自然要出全力相助,但是他们也有自知之明,深知这种情形根本就插不进手,惟有恳求铁洛酋。

    于是两人一起来到铁洛酋身边,齐声说道:“大统领,房顶上的那个人族修真者,就是曾救了我等性命的高先生,旁边那位则是审姑娘,还望大统领能网开一面,助他们一臂之力!”

    铁洛酋也听说了一路北来,众人遭到朔金齿袭击一事,讶然道:“你们口中的恩人,原来就是这两人?”

    “正是!”

    “嗯!”铁洛酋虽然不甚看得起人族,但是却不失为恩怨分明的汉子,当下连连点头:“咱们源石族一向都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既然如此,我答应你们就是!”

    铁南和巨磷川闻言大为宽心,可是却没见到铁洛酋有任何动作,狐疑道:“大统领,咱们眼下这是?”

    “你们不要急!”铁洛酋既然身为龙门镇大统领,修为当然不弱,眼光自然比二人高出许多,目光如炬于场中情形看的十分清楚,胸有成竹道:“那位高先生修为很高,不会输的!”

    此时场中情形又是一变。高庸涵依靠灵胎之力,强行将三魂七魄的伤势暂时压了下去。手腕一抖,临风剑“铮”的一声激射而出,长剑带起阵阵风雷之声,如闪电一般刺向呆立的凤匀闲。高庸涵跟着一声大喝,一式聚象金元大法击出,也不管是否击中对手,随后身子猛然动了起来,围着凤匀闲不断出招。由于身法太快,竟然出现了残影,仿佛数十个高庸涵同时出手,一时间金光大盛。

    铁洛酋和玉寒少忍不住相视动容,心中均想,原来此人是玄元宗弟子,以源石族和玄元宗的渊源,倒真的不能袖手旁观了。

    凤匀闲比高庸涵恢复的速度慢了片刻,见对手先一步出手,一咬牙强行催动灵力,眼睛几欲滴出血来。临风剑瞬间到了眼前,身边的那个鬼侍一爪朝剑身拍去,鬼爪寸断,临风剑也被击上了半空。凤匀闲又是一口墨绿色鲜血喷出,接着闭目低头急念咒语,尚在十几丈开外的那个鬼侍,应声没入虚空。

    转瞬金光已到了面前,凤匀闲大骇之下,双手法诀翻飞,周身触须伸展到极致,撑起一片血光。至于身边的那个鬼侍,则在一旁苦苦抵挡,只是纯阴的体质,哪里是玄门正宗绝学的对手?鬼侍周身不断化成血污,层层剥落,随后被金光熔化,终于“砰”的一声爆裂,金光也随之一暗。

    凤匀闲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暴喝一声,身形一缩跟着暴涨,然后也爆裂开来。

    其实凤匀闲自高庸涵抢先出手那一刻,就痛苦地意识到,高庸涵的修为已非他所能抗衡。他刚才默念那段咒语,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以便招架不住时,可以借那个没入虚空的鬼侍,将自己的灵胎保存下来。可是凤匀闲却非常的不甘心,自己苦修数十年,今天居然败在了一个,一年前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的修真门徒手中,这使得他心中的暴戾之气暴增。当下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拼个两败俱伤,甚至,为了能做到这一点,不惜解体爆裂。聚象金元大法威力何等强大,凤匀闲被金光环绕,身在其中可谓是苦不堪言,惟有拼尽全力勉力抵挡。正所谓盈不可久,他在等高庸涵的攻势减弱之机。

    高庸涵同样是有苦说不出,这般施法灵力耗损的极快,饶是他迭经奇遇,也不可能支撑太久。果然,鬼侍爆裂之后,由于受到反震手下一滞,灵力颇有些难以为继,而受伤的魂魄也隐隐有破碎的趋势。凤匀闲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肉身解体时,带着无尽的怨毒反扑过来。高庸涵终于承受不住,聚象金元大法再也无法施展,灵胎感受到危险,本能地勉力护住紫府及周身要害,可是整个人则被震得倒飞出去。

    高手比拼,而且以命相搏,其中的凶险不言而喻,但是时间却很短。两人的争斗之惨烈,气势之盛,在审香妍而言闻所未闻,以她的修为连场中的情形都看的不甚清楚,也就更谈不上出手相助了,所以只能在一旁焦急的等待。

    一见高庸涵倒飞出去,来不及查看场中形势,审香妍大惊之下飞身而起抱住了高庸涵,随后轻飘飘落回地面。一落地,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了两粒丹丸,喂进高庸涵嘴里。这种情形在会间集也曾遇到过,高庸涵朝审香妍点点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然后运功化解药力。

    可是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铁洛酋和玉寒少,都没有发觉在凤匀闲爆体而亡之后,从虚空中伸出了一只鬼爪,将他那只硕大的眼睛悄悄拿走。

    众人慢慢围了上来,通过口口相传,多数人都知道了这两个人族修真者,在前几日救了整个商队。而且在明古溪的暗示下,商队中的那些杂役、武士更是有意夸大其词,以换取龙门镇百姓的好感。而源石族向来都崇尚武力,对于强者有一种特殊的敬重,四周负责警戒的源石族武士同样充满了好奇,也慢慢围了过来。

    铁洛酋知道刚才那一通厮杀,高庸涵也定然受伤不轻,将围观的众人驱散,接着命人抬起高庸涵,并邀请审香妍一道进入到石城。

    这时,离屋顶不远处,夜空中突然出现一阵扭曲,碧影从虚空中踏了出来。踉踉跄跄稳住了身形,看见审香妍的身影在石城门边一闪而过,略微一愣,随后翻身飘回到房中。

    碧影一进房间便倒了下来,陶慎言知道,这一次碧影受了很严重的伤,顿时大感心痛。两步跨到身边,将碧影扶起关切地问道:“碧影,你伤势如何?”

    试着运了一下灵力,碧影勉强答道:“这一次,我只怕要休息一两个月了。”

    陶慎言心中一沉,因为碧影的强悍为他所熟知,以前出手即便是受伤,最多也就修养几天,而这一次却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可以想见刚才的拼斗何其惨烈。接口道:“好,你只管养伤,什么事情都不用管,其他的我自会料理!”

    碧影点点头,续道:“究意堂实力极强,那个凤如醉修为之高超乎想像,这次没能把他留在这里,只怕日后会有极大的麻烦!”

    “无妨!”究意堂乃是堂堂九大修真门派之一,陶慎言虽知这次的麻烦不小,但是为了万仙大阵的法阵图,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沉声道:“如果究意堂真的要找麻烦,我也有办法对付他们!”

    碧影微微一呆,随即明白了陶慎言的意思,涩声道:“宗主,能不招惹那些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那些人的来历实在太过神秘,一旦把他们牵扯进来,只怕后果就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了。”

    “我明白!”碧影这么样子为自己考虑,陶慎言突然有些感动,一时间情难自己,低声道:“碧影,这么多年来,我对你一直心存芥蒂,你不要往心里去!”

    “咳咳,”碧影咳了两声,摇头笑道:“宗主,你不必自责!我虽说当年是不得以归在你手下,但是多年来蒙你器重,视为心腹,自当尽心尽力。这件事太重大了,心所谓危不敢不言,还望宗主三思才是!”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如非不得已绝不去招惹那些人!”陶慎言随即笑道:“再者说了,你将养也就一两个月,这点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变故。”

    碧影默默点头,心中暗道:“希望如此吧!”只是刚才凤如醉退却前的那股冰冷的眼神,着实令人难以放心。不过此时自己已是重伤在身,想也无益,只得抛在一边,身形一晃重新变回陶慎言的影子。与常人相比,唯一有所区别的,就是这个影子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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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5-5 17:27:27 | 只看该作者
第一四四章石城

    凤如醉枯坐在龙门镇以北六十余里的一座山崖之上,默然看着月牙越来越淡,渐渐不见了踪迹。此时已是晨曦渐露,经过一夜的狂奔,他已经心力交瘁,被碧影击伤的灵胎几乎已经破碎,他和碧影一样,陷入到深深的自责之中。

    这次出来原本都很顺利,没想到在龙门镇吃了大亏,结局可谓是惨痛之极。不但没能找到万仙大阵的法阵图,反而将凤匀闲折损进去,自己也受了重伤。凤如醉想到这里,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气血翻涌,“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墨绿色的鲜血。此时他已经没有足够的灵力,施展传魂术和凤匀闲联络,也不知七弟是死是活。

    凤如醉绝非那种不顾义气的人,只是当时那种情况下,他已经无力再返回去寻找凤匀闲,为了大局他必须得先行离去。在究意堂七大长老之中,凤如醉一向以冷静、擅谋著称,他做事时往往对全局把控的极好,而且一出手就能直中要害,是公认的智者。可是这一次,他不得不承认,失算了!不光是失算,还接连犯下大错,以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首先,大大低估了高庸涵的实力。因为没人能想像一个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刚刚开始修行的后学末进,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就能达到这等高度,成就这等修为。这一点,其实不应该算作是凤如醉的失误,随便哪个修真者,若非亲眼所见,恐怕也很难相信世间还有这等进度。他唯一后悔的是,从高庸涵第一下出手,他已看出其修为不弱,那时就该见机而退,等到凤匀闲被逼使出覆魂大法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其次,同样低估了“陶慎言”的实力。凤如醉当然不知道,他所见到的陶氏宗主,不过是陶慎言的影子——碧影。碧影来自异界,一身古怪的法术放眼当今修真界,也足以跻身一流高手之列,这一点凤如醉深有体会。他悔不该小觑了陶氏,堂堂的陶氏宗主出行,身边居然连一个护卫都没有,那么只能说明,陶慎言根本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这也是修真界长久以来的一个误会,总以为俗世中人不大可能有太高的修为,无论是此人是皇帝、族长,又或是商会宗主。熟料,这个陶慎言,修为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这是他犯的第二个错误。

    再其次,此行是为了万仙大阵的法阵图,既然已经动手,就不该自恃身份,没有及早和凤匀闲联手突袭,等到见势不妙再出手时,已经失却先机。

    对于这三点失误,凤如醉追悔莫及!而且,此次抢夺法阵图一事,除了究意堂以外,还有黄氏和陶氏两大商会,除此之外,还不知道有什么人会插手进来,这才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老宗主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不惜得罪蕴水族和人族,就是为了这张法阵图,为了万仙大阵中的那些仙器,以及背后所隐藏的大秘密,可是现在的形势却出现了如此大的变化。

    商会的财力毋庸待言,而陶慎言既然有这么高的修为,从情理上来讲,其手下隐藏的真实实力,绝对比现在至少高出了一个档次。以此类推,黄氏商会的实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凤如醉不禁苦笑:“这一次,一下子和两大商会都结下死仇,真要拼起来,单凭凤羽族一族之力,应付起来将会极其麻烦。而且一年的时间,接连损失了两个师弟,对于究意堂的打击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凤如醉平复了一下心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望着天边冉冉升起的太阳,他终于做出决断,决定今晚再探龙门镇,如果找不到凤匀闲,便立刻赶回回风谷,向老宗主禀明一切,然后再做打算。

    凤如醉运功疗伤之际,高庸涵已然无什么大碍,只是始终觉得,魂魄隐隐有些异样的感觉。不过身处在石城之内,加上惦记乱石坡的虫须等人,实在是不容他细细探察倒底为何不妥。其实,高庸涵要是能花点时间,找出魂魄中的隐患,虽不能祛除心魔,但至少能压住那股暴戾之气,也不至于有日后血腥的杀戮。

    高庸涵没有意识到,昨夜在和凤匀闲的拼斗中,鬼侍那一击,将他多日来苦炼的丹鼎门清心功法,完全撕裂开来,并在他的魂魄中留下了一个印迹。接着,凤匀闲自爆之后,无尽的怨毒沿着那个印迹,深深钻入到魂魄之中。凤匀闲的用心极其恶毒,他拼着肉身被毁,也要让高庸涵日日受到噬魂之苦。却不知,高庸涵自从将魂魄从地府中找回,便生出了一种独一无二的怪异特性,反将这股怨毒吸纳进来,融进自身。

    此时由于是刚刚开始融合,所以高庸涵只要留心细察,必能找出怨毒所在。有审香妍这个丹鼎门弟子从旁相助,将所有的怨毒全部给逼出来,也并非是什么难事。只是,高庸涵的急公好义,在后来,倒底给自己添了多少痛苦和艰辛,当真是说不清楚。

    不过,这一次血拼凤匀闲,对于高庸涵来说还是获益良多。对凤匀闲一战,可以说是他自出道以来,真正靠自己的实力战胜一位修真高手。当日在焚天坑对虻尊驾前蛮尺,是出其不意获胜,而且蛮尺严格说起来,离高手的境界尚有一定的差距。此后,无论是与狂尊、墨魇、风如斗、智宇真人、碧影等强者交手,无一不是依赖火螈、尸螟蝠之类的异兽,和云霄瓶之类的仙器、法器。惟有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纯靠自身修为,取得的胜利,虽说是惨胜,但意义之重大不言而喻。

    此战过后,高庸涵真正迈入一流高手的境界!虽则,比之诸如已然逝去的诡鹏等极顶高手,仍有相当的差距,但是其精进之快,却足以傲视整个修真界。

    试问天下,有谁能做到这一点?

    审香妍目睹了几乎整个拼杀的过程,此时见高庸涵平安无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笑颜如花:“高大哥,你知道么?你昨天杀了那个凤羽族修真者之后,就连这里的铁统领,都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呢!”

    “嗯!”高庸涵淡淡应了一声,虽然能手刃仇敌,但心中却出奇地平静,并没有太多大仇得报的欢喜。毕竟,叶帆已经魂归地府,就算杀了凤匀闲也不能使死者复生,心中升起一股难以名状惆怅,心中暗叹了一口气,问道:“哪个铁统领?”

    “就是龙门镇的大统领,铁洛酋!”审香妍心细如发,察觉到高庸涵的神色有些黯然,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往事,十分乖巧地将话题扯开:“那个铁统领还说,你一运功完毕,就会请你前去一晤。”

    “哦?”高庸涵立刻由铁洛酋,联想到了矿井内的那些虫人,转瞬抛开刚才的愁绪,对于如何把握同这些源石族人的交往程度,暗自琢磨。

    这时,门外一个浑厚的声音喊道:“高先生,审姑娘,我们大统领有请!”

    高庸涵定了定神,和审香妍并肩走出屋外,朝门口的一个源石族武士一拱手:“有劳了,烦请前头带路!”

    “高先生太客气了,请随我来!”

    高庸涵这时才发觉,自己所住的屋子相对于源石族人来说,并不算太大,虽然住上十来个人都绰绰有余,但是显然连一个源石族人都很难容纳进去。再看看四周的建筑,其规模大致相当,知道这一片房屋是源石族专门为异族人所准备的。此时天色已然大亮,高、审二人环顾四周,打量着石城内的景象。

    石城占地极大,方圆足足有十多里,从格局来看,这里才是龙门镇的核心。转出这片房屋,入眼是堆积如山的岩石,想必都是从矿井中挖掘出来的,一队队源石族武士,拖着笨重的石板运送岩石。这片矿场很大,足足走了四里多路,两人才弄明白,这些岩石被送往何处。石城西北方向,有一座巨大的丹炉,丹炉四周斜插着数十根巨大的石柱,不过其排序稀稀拉拉有些怪异。石柱表面刻有符篆,比高庸涵在矿井下见到的要复杂得多,符篆表面汇集出一道道粗大的闪电,所有的闪电都齐齐指向那座丹炉。如此多的闪电汇聚在一起,声势之盛委实惊人,可是丹炉内除了不时传出几声闷响,再无一丝反应。

    “高大哥,他们这是在提取灵石么?”

    “不错,旁边那些石柱,其排列暗含天数,如果没猜错的话,一定是座法阵。”高庸涵想起了矿井内的那些石柱法阵,这才明白,先前见到的根本不值一提,真正的雷神法阵果然不同凡响。顿了一顿,续道:“这座法阵,应该是以石柱为媒,引来无数的落雷;以丹炉为器,炼化矿石提取石髓,再淬炼成灵石。”

    前面带路的那个源石族人,虽然身形高大,耳朵倒是灵敏得很,当即回头笑道:“高先生好眼力,把我们这个雷神法阵看的这么透彻,令人佩服!”

    提取灵石对于源石族而言,应该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否则也不用藏在石城里面,并辅以重兵把守了。一般人总是极力隐藏自家的秘密,而前面这个源石族人,倒是实在得很,有什么说什么,一点也不避讳。

    从这些天和铁南、巨磷川等人的交往中,高庸涵就十分欣赏源石族人的质朴,此时一听这人如此坦白,当下笑道:“我只是对阵法有所偏好而已,眼力什么的不敢说,倒是这座雷神法阵构思巧妙,可借天地之威运转,令人赞叹!”

    “高先生太谦虚了,昨夜那一战,我们大伙可都是看在眼里了,对你的修为那是没的话讲,就连我们大统领都赞不绝口呢!”

    “你们大统领在哪里啊,怎么看不到?”审香妍四下张望了一番,并没有见到有什么建筑,倒是在东北方看到几块树立的大石板,禁不住插嘴问道。

    “喏,就在那边!”那个源石族人手一指,正是那石板的方向。

    审香妍大感好奇,接着问道:“你们怎么不建房子,难道就这么日晒雨淋么?”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我们的体形这么大,那得建多大的房子?就算是雷神堡,也只是依山粗粗搭建而成的,再说了,世上有哪座山不是日晒雨淋的?我们源石族人可没那么娇气!”

    “嗯!”审香妍不住点头:“有道理,有道理!”

    世间皆说源石族风餐露宿,审香妍起初还不怎么相信,在她想像中,哪有智慧生灵过着这般生活。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传言有时候倒也不可不信。

    说话间,三人离那些石板所在越来越近。一阵大笑声中,石板后闪出一行人,当先一人周身异彩闪烁,隐隐透出红光,远远就拱手致意:“高先生大驾光临,龙门镇可是蓬荜生辉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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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163
    丨一朵丶依默 发表于 2010-5-5 23:17:52 | 只看该作者
    字好多,眼睛都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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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5-6 18:31:27 | 只看该作者
    第一四五章沦落

        “不敢,不敢!”高庸涵在审香妍的提醒下,知道来人就是龙门镇大统领的铁洛酋,一拱手笑道:“在下初到贵地,还没来得及拜访铁大统领,就与人打了一场,还望多多见谅!”

        “哪里话?”铁洛酋大步迎了过去,伸手邀请高、审二人入内,边走边说:“我早就看不惯那些凤羽族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换作是我说不定也会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昨夜高先生的法术,可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啊!”

        口中谦谢着,高庸涵跟在铁洛酋身后走进石板内。里面除了占一个“大”字,连顶棚都没有,可谓是简陋之极,等于就是用石板勉强围了一圈。地面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些零星散落的岩石,最显眼的,就是一侧的石板下堆放的那堆石晶了。堂堂龙门镇的大统领,竟然就住在这么一个地方,倒也有些出人意料。

        铁洛酋显然是早已习惯,毫不在意地往地上一坐,然后命人端来一些从酒楼中叫的酒菜。审香妍对于这些身高十丈的石巨人很是好奇,饶有兴趣地看着几个源石族武士,又搬进来十几个特大号的木桶,不知是拿来做什么的,直到铁洛酋打开其中的一个木桶,才明白里面居然装的都是酒。

        铁洛酋哈哈一笑,端起一只木桶,向高、审二人笑道:“两位,多谢你们在途中施以援手,救了铁南和黄氏商队一行,来来来,我先干为敬!”

        铁洛酋一口喝完,又从旁拿过来一只木桶,从怀中摸出几块石晶,放在嘴里一阵大嚼。“高先生,我这个人是个直性子,从来不会拐弯抹角,想到什么说说什么,如果说的不合适你别往心里去!”

        “铁大统领说哪里去了,有话请讲!”

        “我昨夜看你使的法术,好像是玄元宗的绝学聚象金元大法,不知对不对?”这一点铁洛酋和玉寒少当时都看出来了,不过还是要听到高庸涵的亲口回答。

        “不错,正是聚象金元大法!”

        “高先生果然是玄元宗的高人,那就太好了!”铁洛酋猛地一拍大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冷不丁地来这么一下,审香妍吓了一跳,好奇地问道:“大统领,倒底是怎么个好法?”

        “嘿嘿!”铁洛酋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含混了几句勉强掩饰过去,随后说道:“我一向都喜欢亲近玄元宗,龙门镇里这么多人也和我一样,都对玄元宗很是钦佩!”

        由于拓山的缘故,源石族和玄元宗的关系,五、六百年来一直都很密切。在西岭戈壁的北部有一片极大的平原,不像其他地方几乎全是沙砾碎石寸草不生,而是处处都呈现出勃勃生机,因为其上分布着大大小小数十个绿洲。又因为这片平原的晨光最美,所以被世人称为旭日原。旭日原的东边有个小村庄,名叫驻木村,是玄元宗弟子在玄明盛世期间所建,因而成为了玄元宗的一个修炼之所。

        三百年来,驻木村的玄元宗弟子,和雷神堡、龙门镇的源石族人相处的十分融洽,可是随着拓山的惨死,这种情况有了一些变化。初闻噩耗,双方可谓是同仇敌忾,誓要将凶手揪出来正法。谁知没多久,到处都流传着目桑欺师灭祖的流言,作为玄元宗而言,便处在了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其内部也出现了诸多分歧和争吵。源石族因此对玄元宗的态度,产生了极大的不满,同时在有心人的鼓动下,迁怒于人族。

        而源石族内部在对待为拓山报仇一事上,又有所分别,分别之处就在于部落的不同。山岩部落作为拓山的族人,自然是一力主张报仇,而接掌族长之位的古玉,虽然隶属于玉石部落,但是有感于拓山的提携之恩,加上族人群情激奋,于是率先出兵攻打浮云巅。铁红部落虽然嘴上不说,心里难免有些杯葛,因为当初铁红岩失陷曲堰谷,族中就没这么大的动作,也没人说去曲堰谷救人。所以,铁红部落只是象征性地出了一些人手,参与了攻打太河源的战争,结果在太河古阵边惨败,随后担负起把守古堰雄关的职责。

        随着重始宗的日益强盛,玄元宗愈发显得没落。由于驻木村的这些玄元宗弟子,一向亲近目桑,所以遭到了雷神堡的疏远,因为主持雷神堡的,便是出自山岩部落的石峥。石峥多少还算念旧,虽然对这些玄元宗弟子没什么好感,但是也并未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不过随着重始宗势力的介入,驻木村三百多年的平静终被打破。

        自从天历九三二年,也就是九年前,重始宗宗主海邀黎会盟牧野原之后,玄明盛世开创以来两宗携手的大好局面,便不复存在。后来,随着重始宗对玄元宗的打压,两宗绵延四百多年的情谊噶然而止,就此决裂。重始宗的打压,加上雷神堡的排斥,这么一来,驻木村那些玄元宗弟子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他们现在的情形如何?”高庸涵听到这里,不免担心那些玄元宗弟子的安危,忍不住插嘴问道。

        “还能怎么样?”铁洛酋摇头道:“一些人被杀,一些人逃走,还有一些人则被关押起来。唉,本来好好的世道,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实在叫人想不通!”

        高庸涵大为感叹!他已经列入到玄元宗门墙之内,哪怕是念在同门这个份上,也绝不能袖手旁观,况且还有凤五的情面在里面,就更要出手相救了。但是事情有轻重缓急之分,只能一件一件来做,目前根本抽不出身,惟有待此间事了再做打算。

        “高先生,不瞒你说,我和雷神堡的石峥一直不对路,对于重始宗的一些做法根本就瞧不起。嘿嘿,要不是怕连累到族人,我早就砸扁那帮混账了!”铁洛酋的语气中,流露出些许的无奈,猛喝了一大口酒,沉声续道:“以前——”

        以前,玄元宗弟子会时常在龙门镇、雷神堡等地之间走动。这些修真者性情平和,喜欢与人为善,许多人都曾受到过他们的帮助,所以极受大家的敬重。这些敬重发自内心,并不是因为他们会法术,而是他们的所作所为令世人折服。

        可是自从重始宗的人来了以后,则完全是另外一种作法。不同于玄元宗的平和,重始宗门人十分重视规矩,平日里显得冷酷而且霸道。他们的信条似乎很简单,只要你遵守规矩,就绝不会有事,但是你一旦违反了这些规矩,那么将面临严厉的处罚。

        “你想,本来大家的日子过的好好的,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一帮子重始宗修真者,给大家定下这么多规矩,谁能受得了?”铁洛酋说到这里,恨恨地骂道:“从这帮重始宗的小子第一次来龙门镇,开始推行什么法度的时候,我就把他们全部给撵了出去。可是,雷神堡的石峥也不知犯了什么毛病,非逼着我接受,我实在没办法只好应承下来。”

        没人愿意轻易改变自己的生活,尤其是这种改变还是大家无法接受的,所以包括铁洛酋在内,龙门镇的大多数人对于重始宗非常排斥。经过一段时间以后,大家都见识了重始宗的厉害,惟有忍气吞声,两厢对比之下,自然愈发地怀念玄元宗了。

        可见,要想让人彻底信服,单靠武力和高压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屈服始终都只是暂时的。真正的王道,在于能获得、把控并引导人心之所向!

        “最近这几年,重始宗的人好像又对我们的灵石起了贪心,起初不过是偶尔要上几颗,现在倒好,隔三差五就过来转一趟,胃口越来越大。哪天真给惹急了,看我不全杀了他们!”

        从铁洛酋的话中可以看出,源石族对于重始宗的反感非常之大,至少龙门镇是这么一种情形。不过铁洛酋也就是发发牢骚,真要和重始宗翻脸还是顾虑重重,他虽然性格暴躁行事鲁莽,但并非看不清形势。重始宗的威望现在是如日中天,绝大多数修真门派都不同程度地归服其门下,单凭巨擎阁,根本无法与之抗衡,更别说小小的一个铁红部落了。

        高庸涵对于这番话,却有另外一种看法。从铁洛酋的描述来看,就算有夸大的地方,重始宗弟子在西岭戈壁的所作所为,也委实好不到哪里去,这就令他感到困惑了。

        重始道尊当年和玄元道尊一起开创了玄明盛世,而后又一起升仙,无论胸襟、修为、境界,都绝对达到了世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在盛世之中,两宗的风头完全盖过了所谓的九大门派,而两宗虽然在理念以及具体做法上有很大的区别,但是均受到了包括修真者和世人在内的,所有生灵的尊崇,这一点是绝无可疑的。

        随着盛世消亡,玄元宗衰败之快,令人瞠目结舌。而如今,重始宗也沦落为恃强凌弱、野心勃勃,哪里还有一点修真大派的风范?这么大的变化,倒底是因何而来,难道仅仅是因为拓山殒命,盛世衰亡,就导致堂堂两大宗派没落如斯么?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未免太过儿戏了!

        以高庸涵一年来的经历,以他的眼光,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地认为。整个世上,任何一件事都是有因就有果,有果就有因的,所以目前这种混乱的局面,其背后一定有诸多原因。这些变化,当然不是单纯地哪一个人,或者哪一件事,就能引发的。但是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形势竟然恶化到这般程度,要说没有人在幕后推波助澜,另有图谋,就绝对是自欺欺人。

        有了这个判断,高庸涵很自然地想到了凤五当日所言,有关目桑失踪和拓山遇刺等事,内中可谓是疑点重重。回过头来再看,毫无疑问重始宗在此过程中,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获益匪浅;也就是说,盛世结束之后,只有重始宗才是最大的赢家!

        想到这里,高庸涵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这些大事,都是有意而为的话,那么事态之严重不言而喻。而世间有这个能力,有这个实力施展如此大的手笔,弄出如此规模的布局,除了重始宗宗主海邀黎之外,只怕再也找不出别人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一场浩劫将在所难免。高庸涵越往下深想,就觉得其中的可能性越大。但是这件事非同小可,在没有对重始宗做相当的了解之前,还不敢轻易下此结论。

        高庸涵沉稳坚忍的性格,此时表露无遗,当下淡淡说道:“铁大统领,不知那些重始宗弟子,什么时候会来龙门镇?”

        铁洛酋闻言一愣,随即大喜,朝高庸涵连连举杯。

        PS:最近这个星期有突发事件(亲人住院,我得陪护),所以更新会出现不正常,我只能尽量保证不让大家等太长的时间。请大家多多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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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5-6 18:31:42 | 只看该作者
    第一四六章为难

        高庸涵一时间有些愕然,不明白自己这么一问,为何铁洛酋会表现的如此高兴,禁不住问道:“铁大统领,你这是为何?”

        “啊?”铁洛酋呆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想岔了,拍了拍额头,尴尬地笑道:“原来是我意会错了,我还以为高先生这么问,是要帮我出手教训一下那些重始宗弟子。”

        审香妍一直没有插嘴,忽然看到这么大的一个石巨人,居然有此尴尬的神态,忍不住“扑哧”一笑,接口道:“我明白了,难怪大统领一听说我高大哥是玄元宗的人,就连连叫好。”

        审香妍这么一说,高庸涵略微一想,随即了然。

        这几年,铁洛酋一定对占据驻木村的那些重始宗门人深恶痛绝,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但是又苦于无法出手。这种情况,如果放在普通人,甚至是其他种族身上,就算愤慨也只能隐忍。但是,龙门镇乃至整个西岭戈壁,都是源石族的地盘,源石族人直率粗豪的性格,注定他们迟早会爆发,和重始宗翻脸。

        高庸涵很清楚,铁洛酋刚才那个反应,是希望能通过自己的手,帮他们解决重始宗需索无度的骚扰。因为,他以玄元宗门人的身份出手,可谓是天经地义,事后不但不会给源石族带来麻烦,还能为其解决这个棘手的难题。只是这么一来,和重始宗难免结怨,对于尚不清楚两宗内情的高庸涵来说,祸福实在难说得很。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源石族和重始宗闹翻的话,对于人族而言,其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因为重始宗主导了对大衍国的战争,源石族则作为其中的一支主力,现在仍然对太河源威胁很大,一旦出现内讧,南州国至少能多享几年的太平。

        两权相较,如何取舍,似乎已经很明了了!

        从大义来讲,高庸涵不但应该拒绝铁洛酋的请求,而且还应该推波助澜,使两边的关系进一步恶化,以此来削弱敌手。当他还是东陵府的“高帅”时,在与异族交战中也会用到各种谋略,为的就是能最终获胜,但是从个人的角度而言,在日常言行中,这种阴谋诡计却是他所不屑的。

        高庸涵不禁苦笑!人就是这么奇怪这么矛盾,为了所谓的大义去算计欺骗敌人,就被称作是谋略,一旦为了自己能升官发财去陷害他人,则被称作阴险狡诈。前一种人往往为人推崇,受世人赞誉,后一种人则被遭到唾弃,究其根本,其实并无太大的区别。不过,这种看法自古就有,即使是那些流芳千古的英雄,也不能免俗。大义所在,难道说,就算是于自己的本心有所违背,也惟有在所不惜了么?

        想到这里,高庸涵看着铁洛酋期待的眼神,缓缓摇头道:“铁大统领,贵族和重始宗的恩怨,我实在不便插手,因为其中牵扯太大,一旦闹开了恐怕很难收场。”

        铁洛酋满脸的失望,大声诘问道:“难道说,高先生忘了那些被囚禁的同门了么?莫非一点也不顾同门之谊?”

        “当然不是!对于那些被困的同门,我一定会去驻木村将他们救出来,到时如果逼不得已和重始宗交上了手,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高庸涵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如果真的能救出同门,并将重始宗赶出驻木村,那么完全可以把那些虫人安置在驻木村一带。一方面,有玄元宗弟子出面,源石族总不至于撕破脸,强行对付虫人,另一方面,那么多虫人,对于玄元宗来说多少也是一层助力。甚至,如果可能的话,还可以教虫人一点粗浅的修真法门,开启智识,日后自保的力量也要大一些。

        可是铁洛酋却意会错了,他以为高庸涵是在暗示自己,将在不久以后以拯救同门的名义,对那些重始宗弟子出手,欢喜之下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同时再往深里想一层,高庸涵的那句不愿插手,其实是不愿连累源石族,给自己留了很大的余地,感激之余拱手道:“高先生,承情之至!如果有什么可以效力的地方,尽管直言!”

        铁洛酋的这个反应,大出意料之外,高庸涵凝神一想就知道他会错意了,可是又无法明言,难免生出一丝惭愧。他的本意,不过是为了能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尽可能减少源石族的注意,避免掉一些麻烦,不料却得到了铁洛酋的这番表示,心中颇为不安,连忙回礼道:“言重,言重!顺手而为的事情,大统领不必挂在心上。不过,倒真有一件事,要麻烦阁下!”

        “请讲!”

        “我的灵胎并未完全恢复,所以想找一处僻静的地方调息……”

        话还没说完,审香妍情急之下抢过话题:“高大哥,你的伤势很重么?”

        “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灵力运转有些滞碍,”说着朝审香妍使了个眼色,审香妍随即醒悟不再说话,“所以,才想请大统领帮忙。”高庸涵这句话半真半假,灵力运转滞碍是真,想找僻静的地方疗伤是假,实则是想前往乱石坡。

        “僻静的地方多得是,不过都在镇子外面,不知高先生还有什么别的要求?”铁洛酋天性粗豪,压根就没看到高、审二人之间的细微动作,对高庸涵的话自然没有丝毫的怀疑,要是换作玉寒少,只怕就没这么轻松了。

        “倒也没什么特殊的要求,最好是找一处人迹罕至,兼且险峻的地方,因为闭关期间最忌被打扰。”

        “我知道!”铁洛酋沉吟了一下,龙门镇以及附近方圆百里之内,矿井林立肯定是不行的,想来想去只有两个地方合适,当下答道:“高先生,合乎要求的地方倒是有两个,不过就是有点远,一个是西南两百余里的木爪岭,一个是东南三百多里乱石坡。以我的意思,还是木爪岭比较合适。”

        铁洛酋口中终于说出“乱石坡”三个字,审香妍这才明白,高庸涵是要设法营救那些虫人,又不愿再起波折,才如此大费周折。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经过了昨夜一战,再加上途中驱散朔金齿一事,高、审二人必然为源石族人所重视。如果刚一在龙门镇露面,转眼就无影无踪,必然会引起源石族的紧张。因为此时正好是矿井坍塌的非常之时,两个一身法术的修真者来去这等匆忙,要说没事发生,那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铁洛酋职责所在,肯定会全力追查,就算一时找不到二人的行踪,那些躲在乱石坡的虫人,迟早也会被发现;就算短期内没有发现那些虫人,怎么将他们安全转移到别处,也是十分难办的事情。而且,源石族人在西岭戈壁经营了七、八百年,想要完全隐藏踪迹几乎不可能,所以高庸涵才以疗伤为名,不露痕迹地寻访那些虫人。

        高庸涵听到这三个字同样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问道:“这又是为何呢?”

        “因为木爪岭——”

        木爪岭的地势非常陡峭,是由数十个悬崖峭壁和弯弯曲曲、时断时续的峡谷组成。占地虽然不如乱石坡大,但是里面的道路错综复杂犹如迷宫,不要说商队的人,就是源石族人也少有到里面去的。最奇特的是,木爪岭里面落雷十分频繁,就连以沙石为食的朔金齿,都不敢轻易入内。

        “木爪岭以此之故,几乎没有什么生灵会闯进去,十分符合高先生的要求。”

        “听大统领这么一说,木爪岭是比较合适。”高庸涵口中这么说,却并不急于表态,微微摇头道:“只是落雷太多的话,还是会有些麻烦,那么乱石坡又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呢?”

        “这乱石坡嘛,单论条件比木爪岭更加符合,只是——”铁洛酋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沉思良久才说出了一段密闻。

        原来,这乱石坡是源石族在西岭戈壁的唯一坟场!

        早在九界形成之初,朔金界受天地灵气的熏陶,一些精石逐渐浓缩成为石魂,在机缘巧合之下,石魂生出了意识,成为一种独特的生灵。石魂鉴于自身过于脆弱,于是利用围绕在身体四周的岩石,将自己保护起来,天长日久,和这些岩石得以融为一体。随着人数的增加,渐成一族,由于源自石魂和岩石,故得名源石族。说来也怪,石魂只产于朔金界的倚刚山,所以倚刚山也被源石族尊为圣山。尽管石魂形成的时间非常久,且极为难得,但是他们长达千年的寿命,还是使源石族日益壮大,成为朔金界真正的主宰。

        然而九界坍塌之后,倚刚山虽然有一部分砸到厚土界,可是以前凝聚灵气以供倚刚山产出石魂的至宝——双石扣钟却不翼而飞,石魂的出产变得异常艰难。一旦没了石魂,源石族便无法传承下去,长此以往,势必落得灭族的下场,这便是巨擎阁拼命采集灵石的根本原因。这么多年下来,巨擎阁的修真者不惜求教炎焱族焰阳宗,以及玄元宗、重始宗,想尽一切办法,希望可以用灵石制出石魂,却始终没什么大的进展。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还曾经历了数次战乱,源石族总人数已经将至不足六十万,是九大种族中人数最少的一族。

        “几百年里,我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族人,由于石魂渐渐衰竭而一个个死去,除了悲痛却无能为力。我也是在寻访矿脉的时候,才发现乱石坡的,那里的地势比较像倚刚山,于是我就把死去的族人都安置在那里。”说道这里,铁洛酋连干了几大桶酒,神情之中说不出的落寞。

        高、审二人对于这段秘辛从不知情,这么一听才知道原委,听完之后唏嘘不已。

        高庸涵不由想到了一个问题。七虫族的遭遇不可谓不惨,要不是他们灵胎尽失无法控制繁衍,以至于威胁到所有生灵的生存,应该不会受到其他种族的联手屠杀。源石族同样是因为面临生存危机,所以才四处搜略灵石宝玉,甚至不惜为此大打出手,更是在西岭戈壁奴役七虫族人。说来说去,他们的一些举动都是为了生存,如果真是这个原因的话,那么某些在旁人眼里看来无法接受的举措,也自有他的道理了。

        “原来乱石坡是贵族的一处圣地,倒是我冒昧了!”高庸涵虽然不可能因为乱石坡是源石族的坟地,就放弃此行,但是这句话却是发自真心,所以说的十分恳切。

        “我们原本就来自尘土,死后复归于尘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存在什么圣地一说。”铁洛酋仿佛是想通了一样,神情回复了几分平静,沉声道:“如果高先生想在乱石坡疗伤,我可以派人领你们去!”

        PS:这两天都在医院,实在不好意思,今天下午趁着回来拿东西,先发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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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四六章为难

        高庸涵一时间有些愕然,不明白自己这么一问,为何铁洛酋会表现的如此高兴,禁不住问道:“铁大统领,你这是为何?”

        “啊?”铁洛酋呆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想岔了,拍了拍额头,尴尬地笑道:“原来是我意会错了,我还以为高先生这么问,是要帮我出手教训一下那些重始宗弟子。”

        审香妍一直没有插嘴,忽然看到这么大的一个石巨人,居然有此尴尬的神态,忍不住“扑哧”一笑,接口道:“我明白了,难怪大统领一听说我高大哥是玄元宗的人,就连连叫好。”

        审香妍这么一说,高庸涵略微一想,随即了然。

        这几年,铁洛酋一定对占据驻木村的那些重始宗门人深恶痛绝,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但是又苦于无法出手。这种情况,如果放在普通人,甚至是其他种族身上,就算愤慨也只能隐忍。但是,龙门镇乃至整个西岭戈壁,都是源石族的地盘,源石族人直率粗豪的性格,注定他们迟早会爆发,和重始宗翻脸。

        高庸涵很清楚,铁洛酋刚才那个反应,是希望能通过自己的手,帮他们解决重始宗需索无度的骚扰。因为,他以玄元宗门人的身份出手,可谓是天经地义,事后不但不会给源石族带来麻烦,还能为其解决这个棘手的难题。只是这么一来,和重始宗难免结怨,对于尚不清楚两宗内情的高庸涵来说,祸福实在难说得很。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源石族和重始宗闹翻的话,对于人族而言,其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因为重始宗主导了对大衍国的战争,源石族则作为其中的一支主力,现在仍然对太河源威胁很大,一旦出现内讧,南州国至少能多享几年的太平。

        两权相较,如何取舍,似乎已经很明了了!

        从大义来讲,高庸涵不但应该拒绝铁洛酋的请求,而且还应该推波助澜,使两边的关系进一步恶化,以此来削弱敌手。当他还是东陵府的“高帅”时,在与异族交战中也会用到各种谋略,为的就是能最终获胜,但是从个人的角度而言,在日常言行中,这种阴谋诡计却是他所不屑的。

        高庸涵不禁苦笑!人就是这么奇怪这么矛盾,为了所谓的大义去算计欺骗敌人,就被称作是谋略,一旦为了自己能升官发财去陷害他人,则被称作阴险狡诈。前一种人往往为人推崇,受世人赞誉,后一种人则被遭到唾弃,究其根本,其实并无太大的区别。不过,这种看法自古就有,即使是那些流芳千古的英雄,也不能免俗。大义所在,难道说,就算是于自己的本心有所违背,也惟有在所不惜了么?

        想到这里,高庸涵看着铁洛酋期待的眼神,缓缓摇头道:“铁大统领,贵族和重始宗的恩怨,我实在不便插手,因为其中牵扯太大,一旦闹开了恐怕很难收场。”

        铁洛酋满脸的失望,大声诘问道:“难道说,高先生忘了那些被囚禁的同门了么?莫非一点也不顾同门之谊?”

        “当然不是!对于那些被困的同门,我一定会去驻木村将他们救出来,到时如果逼不得已和重始宗交上了手,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高庸涵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如果真的能救出同门,并将重始宗赶出驻木村,那么完全可以把那些虫人安置在驻木村一带。一方面,有玄元宗弟子出面,源石族总不至于撕破脸,强行对付虫人,另一方面,那么多虫人,对于玄元宗来说多少也是一层助力。甚至,如果可能的话,还可以教虫人一点粗浅的修真法门,开启智识,日后自保的力量也要大一些。

        可是铁洛酋却意会错了,他以为高庸涵是在暗示自己,将在不久以后以拯救同门的名义,对那些重始宗弟子出手,欢喜之下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同时再往深里想一层,高庸涵的那句不愿插手,其实是不愿连累源石族,给自己留了很大的余地,感激之余拱手道:“高先生,承情之至!如果有什么可以效力的地方,尽管直言!”

        铁洛酋的这个反应,大出意料之外,高庸涵凝神一想就知道他会错意了,可是又无法明言,难免生出一丝惭愧。他的本意,不过是为了能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尽可能减少源石族的注意,避免掉一些麻烦,不料却得到了铁洛酋的这番表示,心中颇为不安,连忙回礼道:“言重,言重!顺手而为的事情,大统领不必挂在心上。不过,倒真有一件事,要麻烦阁下!”

        “请讲!”

        “我的灵胎并未完全恢复,所以想找一处僻静的地方调息……”

        话还没说完,审香妍情急之下抢过话题:“高大哥,你的伤势很重么?”

        “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灵力运转有些滞碍,”说着朝审香妍使了个眼色,审香妍随即醒悟不再说话,“所以,才想请大统领帮忙。”高庸涵这句话半真半假,灵力运转滞碍是真,想找僻静的地方疗伤是假,实则是想前往乱石坡。

        “僻静的地方多得是,不过都在镇子外面,不知高先生还有什么别的要求?”铁洛酋天性粗豪,压根就没看到高、审二人之间的细微动作,对高庸涵的话自然没有丝毫的怀疑,要是换作玉寒少,只怕就没这么轻松了。

        “倒也没什么特殊的要求,最好是找一处人迹罕至,兼且险峻的地方,因为闭关期间最忌被打扰。”

        “我知道!”铁洛酋沉吟了一下,龙门镇以及附近方圆百里之内,矿井林立肯定是不行的,想来想去只有两个地方合适,当下答道:“高先生,合乎要求的地方倒是有两个,不过就是有点远,一个是西南两百余里的木爪岭,一个是东南三百多里乱石坡。以我的意思,还是木爪岭比较合适。”

        铁洛酋口中终于说出“乱石坡”三个字,审香妍这才明白,高庸涵是要设法营救那些虫人,又不愿再起波折,才如此大费周折。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经过了昨夜一战,再加上途中驱散朔金齿一事,高、审二人必然为源石族人所重视。如果刚一在龙门镇露面,转眼就无影无踪,必然会引起源石族的紧张。因为此时正好是矿井坍塌的非常之时,两个一身法术的修真者来去这等匆忙,要说没事发生,那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铁洛酋职责所在,肯定会全力追查,就算一时找不到二人的行踪,那些躲在乱石坡的虫人,迟早也会被发现;就算短期内没有发现那些虫人,怎么将他们安全转移到别处,也是十分难办的事情。而且,源石族人在西岭戈壁经营了七、八百年,想要完全隐藏踪迹几乎不可能,所以高庸涵才以疗伤为名,不露痕迹地寻访那些虫人。

        高庸涵听到这三个字同样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问道:“这又是为何呢?”

        “因为木爪岭——”

        木爪岭的地势非常陡峭,是由数十个悬崖峭壁和弯弯曲曲、时断时续的峡谷组成。占地虽然不如乱石坡大,但是里面的道路错综复杂犹如迷宫,不要说商队的人,就是源石族人也少有到里面去的。最奇特的是,木爪岭里面落雷十分频繁,就连以沙石为食的朔金齿,都不敢轻易入内。

        “木爪岭以此之故,几乎没有什么生灵会闯进去,十分符合高先生的要求。”

        “听大统领这么一说,木爪岭是比较合适。”高庸涵口中这么说,却并不急于表态,微微摇头道:“只是落雷太多的话,还是会有些麻烦,那么乱石坡又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呢?”

        “这乱石坡嘛,单论条件比木爪岭更加符合,只是——”铁洛酋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沉思良久才说出了一段密闻。

        原来,这乱石坡是源石族在西岭戈壁的唯一坟场!

        早在九界形成之初,朔金界受天地灵气的熏陶,一些精石逐渐浓缩成为石魂,在机缘巧合之下,石魂生出了意识,成为一种独特的生灵。石魂鉴于自身过于脆弱,于是利用围绕在身体四周的岩石,将自己保护起来,天长日久,和这些岩石得以融为一体。随着人数的增加,渐成一族,由于源自石魂和岩石,故得名源石族。说来也怪,石魂只产于朔金界的倚刚山,所以倚刚山也被源石族尊为圣山。尽管石魂形成的时间非常久,且极为难得,但是他们长达千年的寿命,还是使源石族日益壮大,成为朔金界真正的主宰。

        然而九界坍塌之后,倚刚山虽然有一部分砸到厚土界,可是以前凝聚灵气以供倚刚山产出石魂的至宝——双石扣钟却不翼而飞,石魂的出产变得异常艰难。一旦没了石魂,源石族便无法传承下去,长此以往,势必落得灭族的下场,这便是巨擎阁拼命采集灵石的根本原因。这么多年下来,巨擎阁的修真者不惜求教炎焱族焰阳宗,以及玄元宗、重始宗,想尽一切办法,希望可以用灵石制出石魂,却始终没什么大的进展。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还曾经历了数次战乱,源石族总人数已经将至不足六十万,是九大种族中人数最少的一族。

        “几百年里,我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族人,由于石魂渐渐衰竭而一个个死去,除了悲痛却无能为力。我也是在寻访矿脉的时候,才发现乱石坡的,那里的地势比较像倚刚山,于是我就把死去的族人都安置在那里。”说道这里,铁洛酋连干了几大桶酒,神情之中说不出的落寞。

        高、审二人对于这段秘辛从不知情,这么一听才知道原委,听完之后唏嘘不已。

        高庸涵不由想到了一个问题。七虫族的遭遇不可谓不惨,要不是他们灵胎尽失无法控制繁衍,以至于威胁到所有生灵的生存,应该不会受到其他种族的联手屠杀。源石族同样是因为面临生存危机,所以才四处搜略灵石宝玉,甚至不惜为此大打出手,更是在西岭戈壁奴役七虫族人。说来说去,他们的一些举动都是为了生存,如果真是这个原因的话,那么某些在旁人眼里看来无法接受的举措,也自有他的道理了。

        “原来乱石坡是贵族的一处圣地,倒是我冒昧了!”高庸涵虽然不可能因为乱石坡是源石族的坟地,就放弃此行,但是这句话却是发自真心,所以说的十分恳切。

        “我们原本就来自尘土,死后复归于尘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存在什么圣地一说。”铁洛酋仿佛是想通了一样,神情回复了几分平静,沉声道:“如果高先生想在乱石坡疗伤,我可以派人领你们去!”

        PS:这两天都在医院,实在不好意思,今天下午趁着回来拿东西,先发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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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5-6 18:32:11 | 只看该作者
    第一四七章石林

        当连绵的山崖越来越近,离乱石坡还有差不多二十里时,那两名带路的源石族武士,便踌躇着不肯向前了。高庸涵知道他们是不愿看到族人风化后的遗体,以免徒增伤感,体谅地谢绝了那两名源石族武士的同行,与那两人挥手道别后,和审香妍一道朝山崖走去。

        审香妍在听到铁洛酋的叙述之后,对于源石族也产生了深深的同情,只是这种同情和眼下要去做的事,无疑是相矛盾的,这令她十分困惑。然而这还不是最困扰她的疑问,因为铁洛酋的态度实在有些奇怪,按照常理来说,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对素未谋面的人讲述这么隐秘的往事?

        审香妍皱着眉头,向高庸涵说出了这个疑问:“高大哥,你说铁洛酋为什么会说那一段话?是想让我们帮他对付重始宗的弟子么?”

        “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做,如果单单是为了重始宗索取灵石的事情,大可不必如此。”高庸涵也在想这个问题,可是始终没有找到合理的说法。

        “难道说,是酒后吐真言么?”审香妍喃喃自语道。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高庸涵眼前一亮,似乎猜出了铁洛酋当时的想法。

        铁洛酋身为龙门镇的大统领,而且还是巨擎阁中出来的修真者,对于许多内幕,显然比一般的族人要了解的更深。这件事关源石族生命延续的大事,阖族上下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但是此中倒底危急到何种关头,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打听的到了。而这个危机一旦泄露出去,毫无疑问会引起极大的恐慌,以源石族人暴烈的性格,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铁洛酋常年驻守龙门镇,和雷神堡又不怎么来往,加上脾气暴躁,与玉寒少面和心不和,可以商谈的对象几乎没有,内心中的压力自然可想而知。

        一个人如果心里有事放不下,却又无法对人倾诉,长时间下来将会是一种痛苦的折磨,这个时候便需要一个听众。人有时候很奇怪,一件事可能不愿意告诉亲人朋友,反而会对一个陌生人倾诉。之所以这么做,究其原因,正是因为“陌生”二字。既然是“陌生”,就不用担心担心别人知道后,会对自己产生什么不利;既然是“陌生”,说过就算了,听过也就算了,事后便如云烟一般消散无踪。

        铁洛酋正是这么一种心态,加上喝了不少酒,心中的苦闷便自然而然地表露出来。这并非说铁洛酋完全信任高、审二人,也并非是他不知道轻重,实在是看了太多族人的逝去,一时忍不住而已。

        高庸涵猜的虽不是全中,却也相去不远。其实还有两个原因,一个是高庸涵玄元宗弟子的身份,令铁洛酋生出一种亲近之感;二是高庸涵本身所流露出的那种气质,很容易让人产生值得信任、托付的感觉。这就好比,有些人天生就具备一种领袖的气质,能聚拢一大批人,听从自己的调遣;有些人则天生勇武,给人一种安全可靠的感觉;而有些人则天性随和,很容易为人所接受和信赖。

        高庸涵的这种气质,一方面来源于天性,一方面得益于为人处世的个人原则,两者结合在一起便形成了独特的魅力,这才是他被称为“人杰”最根本的原因。否则,魁豹怎么会在刚刚相识不到一个时辰,便甘于为他拼命,而凤五对他更是钟爱有加,并托以重任,甚至到后来的狂尊、扶风余岳,甚至风如斗等人,均能与之化敌为友。如此种种,正是源自这种独特的气质!

        高庸涵没想这么多,只是感觉无形中似乎又多了几分责任,这个责任不是哪个强加给他的,而是由源石族的命运得来的。如果只是单纯地解救七虫族,而不理会源石族的死活,虽然于人族有利无害,但是这种治一经损一经的做法,其结果究竟如何,高庸涵心里着实没底。那么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呢?除非是玄元、重始二位道尊复临世间,以大神通、大智慧、大慈悲的手眼,才可以化解这些纷争吧。

        念及到此,高庸涵暗暗叹息。这种事情太大太难,凭自己的修为以及境界,就算想破脑袋也无多大的益处,只有见机行事,走一步看一步了。

        二十多里的路程,两人边说边走,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乱石坡跟前。入眼的情形颇有些令人吃惊,红褐色的山崖如剑一般直插云霄,奇怪的是每座山崖都是各自成峰,孤零零地耸立在戈壁之上,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让这些山崖联系在一起,就是那些散落的巨石。山崖越往里越密集,人行走在其中,就如同进入了一片石林,完全将阳光遮挡住了。一阵阴风吹过,隐隐传来阵阵呜咽,石林深处愈发显得阴森可怖。

        “高大哥,这里有源石族的阴魂么?”女孩子天性比较胆小,就算审香妍是修真者,身怀法术,对于鬼魂之类也多少有些畏惧。就像在墨玄庄一样,不由自主地紧跟在高庸涵身后。

        “妍儿,在会间集和墨玄庄里,你不是已经见过阴魂了么?怎么还这么胆小?”

        “我倒宁愿遇到朔金齿,那些阴魂来去无踪,样子太可怖了。”回想起那些鬼脸,审香妍犹自心有余悸。

        “你把阴魂当成是另一种生灵,不就成了么?”高庸涵一路行来,仔细查探四周有没有虫人的气息,可奇怪的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待要放出神识,才发觉此地果然阴气很重,为了以防不测暗暗催动灵力,凝神戒备。同时不断开导审香妍,因为大乱一起,亡灵趁虚而入,修行路上肯定还会遇到数不清的古怪,如果无法克服心中的这个恐惧,要想提升修为可谓是难上加难。

        “嗯,我记下了!”审香妍用力地点了点头,按照高庸涵说的去想,果然好了许多,再往石林深处看去,胆气总算壮了几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两人深入石林差不多也有十余里了,山崖下渐渐出现了黝黑的洞穴。到后来洞穴越来越多,一些洞口附近堆积着大量的碎石,显然不是天然形成的,两人精神为之一振。当来到一个两丈宽的洞口前,洞中散发出一股腥臭令人作呕,高庸涵皱眉道:“妍儿,情形好像不大对劲,说不得我们要进洞看一看了。”

        审香妍取出一粒丹药含在口中,那股令人窒息的腥臭总算淡了一些,强忍着恶心问道:“高大哥,有何不妥?”

        高庸涵仔细辨别了一下这股腥臭,沉声道:“我曾下过矿井,那些虫人虽然也有一股子腥味,但是没这么怪异。按道理来说,如果那些虫人真的躲在这里,我一定可以感应到,可是咱们走了这么久,却没有任何发现。”

        “所以——”审香妍已经明白了高庸涵的意思,紧紧盯着他的面庞,尾声拖得极长。

        “不错,我断定他们一定藏身在地底!”高庸涵朝审香妍点了点头,重重说道:“不过,这些碎石是何人所堆,就不清楚了。”

        “难道真的是源石族的阴魂所为?”

        “不知道!不过我相信,只要找到那些虫人,说不定能找出答案。”

        “那好,我们就下去看一看!”这句话说的又急又快,审香妍的目光中满是热切,显然是为能和高庸涵一同冒险而心存期待。

        高庸涵笑了笑,柔声道:“妍儿,下去之后会发生什么,很难说的清,待会你紧跟着我,不可冒然出手。”

        “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审香妍虽然身具一定的修为,但是要如高庸涵一般视黑夜如白昼,还是有些吃力,不过看清楚身前三丈的距离,倒没什么大问题。高庸涵考虑的很周到,当即运转灵力,褐纹犀甲闪现出来,一时间红光大亮。审香妍知道,这是高庸涵体贴自己,心头涌起一阵甜蜜,随即跟在高庸涵身后进了洞穴。

        甫一进洞,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和洞外的干燥截然不同。沿着通道往下,走了没多远,渐渐可以看到石壁上渗出粘稠的液体,在褐纹犀甲发出的红光照耀下,发出点点碧绿的磷光。黏液沿着石壁缓缓流下,汇集到脚下,在一些低洼处居然汇集成一个个小水潭,只是这些水潭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恶心。黏液似乎有极强的附着力,一旦粘到身上便很难甩掉,两人尽管十分小心,衣服上难免还是溅落了一些。

        又走了约莫两三里,通道不再像开始时那样曲折,洞内的空间逐渐增大,黏液越来越多,阴寒之气也愈发浓烈了。高庸涵意识到情形有些不妙,因为粘到衣服上的黏液似乎有了生气,其中蕴含的阴寒之气,竟似要侵入体内想要腐蚀灵胎。

        高庸涵此时的修为已经跻身一流高手的境界,当然不惧这些黏液,微微运转灵力便将其逼退,他担心的是审香妍会受到什么影响。随即站定稳住身形,回头问道:“妍儿,你有没有感到有何不适?”

        审香妍微感吃惊,运转了一下灵力,并没有什么不妥的感觉,反问道:“高大哥,是不是这些黏液有什么古怪?我倒没察觉出有何异样。”

        “哦?”高庸涵也颇为奇怪,连自己都要运功抵挡,审香妍却似无事一般,难道说丹鼎门的心法果有独到之处?低头看到审香妍的双脚以及裙幅,沾满了黏液,关切道:“这些黏液似乎可以腐蚀灵胎,你真的没事?”

        审香妍吓了一跳,又探察了一下灵胎,茫然摇头道:“我的灵胎一点问题都没有,什么也没感觉出来。”

        “那就好!”高庸涵总算放下心来,运足目力朝前看去,只见近乎笔直的通道斜斜向下延伸,宛如没有尽头一般。随手从石壁上抓下一大块岩石,手腕一抖抛了出去,“嗵嗵”的声音由近及远,响个不停,半天才停了下来。高庸涵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下,从回声来看,这个洞穴未免太深了,而且里面似乎不大可能隐藏成千上万的虫人,难道自己的推断有错?

        高庸涵有一种直觉,虽然只探察了这一个洞穴,但是石林中的其他洞穴,应该都差不多。这个洞穴最奇怪的,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岔路,而且无论是规模还是构造,与七虫族的习惯均相去太远,不大可能是虫人挖掘出来的。再者说了,他们逃到这里,算时间不过才四天的功夫,也不可能挖的这么深。还有一点,这个洞穴也不同于源石族的矿井,那么会是谁挖的呢?

        高庸涵仔细回忆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说道:“妍儿,我们只怕是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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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5-8 17:46:00 | 只看该作者
    第一四八章黏液

        “走错了有什么打紧,要不先退出去再说?”审香妍对于这一点,倒是毫不在意。

        “现在退出去的话,极有可能已经不是石林了!”

        “什么?”审香妍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道:“高大哥,你是说我们顺着原路返回,上面已经不是石林所在了么?”

        “不错,我当日便曾遇到过这种情形。”高庸涵将前几日从矿井中出来,已经身处乱风岗附近的经历讲了一遍,这在审香妍而言一时难以想像。当时,高庸涵的反应和审香妍差不多,都对如此巨大的差距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实际情形的确是如此,这就叫人颇费思量了:“也正是如此,我才更加确信,西岭戈壁地底下的确藏有息壤之类的宝物。”

        这个推断基于几个方面。首先,高庸涵当日在地底最多走了不超过三十里,可是却到了龙门镇西北四百余里的一处山谷,可见地底和地面并非是静止不动的,极有可能是两个不同的空间,又或者,地底在息壤的影响下,能自行游动。可是这里面还有一个疑问,如果地底能自行游移,那么源石族的矿井又该如何安置呢?这一点令高庸涵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这个问题不要说高庸涵,就是铁洛酋、石峥等人也不甚清楚。自从拓山带着族人在此发现矿脉以来,地底就已经有微微的异常,但是由于这种异常太过细微,竟然无人发觉。等到日后降伏了红丝蛰虫之后,源石族便把开采灵石的担子完全交给了虫人,自己只负责监管和收取矿石,几百年下来,对于地底的情形愈加隔阂。而那些虫人灵胎尽失,整日生活在地底矿道之内,浑浑噩噩的更加不可能察觉出什么,尤其是近几十年来,渐渐挖掘到息壤的范围,这种异常可谓是日益明显。可是,源石族的粗枝大叶加上虫人的无知,居然让这么大的一个秘密深埋地底,没有被发现,当真是难以想像的失察。

        其次,从那处落雷无数的山谷到这边的乱石坡,一个在龙门镇西北方向,一个在东南方向,中间相隔至少有七百多里。这么远的距离,虫须和那个什么厉先生,带着成千上万的虫人逃亡,就算是穿行在地底,源石族人决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那么就只能有两个可能,一是虫须他们根本就没逃离多远,找了一处隐秘的地方暂时躲了起来,二是他们利用地底的异动,才能如此轻松地避开源石族的封锁。如果真的是第一个可能,事情就变得棘手了,茫茫千里戈壁,又是在地底,去哪里找那些虫人呢?为今之计,只有在这个洞穴内等上一段时间,看看这里有没有其他的通路。如果实在找不到虫须等人,就只有先放弃,回头设法救出仍困在矿道内的虫人,然后再做打算。

        说完这个推断,审香妍大感不可思议,不过高庸涵的推断从情理上来说,倒也合情合理。既然在这个洞穴里面,没有察觉到任何有关虫人的踪迹,那就没有必要再深入了,高庸涵沉声说道:“妍儿,咱们慢慢往回走,一路上仔细看看有没有岔路之类。”

        “嗯!”审香妍答应了一声,转身朝来路走去。女孩子心细,在进来时她就曾留意两侧,并没见到有什么明显的岔路。但是听到高庸涵这么一说,也不敢大意,仔细搜索两侧,并拔出长剑时不时地敲击石壁。

        两人进来时由于急于找到虫人下落,故而速度很快,回去时自然不能再那么仓促,细心观察之下果然有所收获。

        由于粘到身上的黏液越来越多,高庸涵一直要分出一点灵力逼住阴寒之气,所以最先察觉到变化:“妍儿,石壁上的黏液好像不见了?”

        审香妍一直留心石壁后有没有岔路,听到高庸涵这么一说,抬头朝四周仔细看了看,石壁上果然不再渗出黏液,有些地方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奇道:“原来地底果然是会自行移动,看来我们已经离开了乱石坡。”

        这些黏液虽不知从何而来,但是总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现在不用再忍受那种恶心的感觉,怎么说也是一件好事。不过洞穴内那股腥臭的味道,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加浓烈了。

        很显然,石壁上黏液的干涸极有可能带来什么变化,但两人都是艺高胆大之辈,也不慌张,仍旧缓步前行,来到一处较为宽阔的地方。按照刚才进来时的记忆,似乎并没有这么宽阔的地方,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奇。这时,果然出现了一些异常。从洞穴两端,那些原本由黏液形成的小水潭,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渐渐汇集到一起。黏液很多,很快就堆积起来,把通道塞得满满当当,朝两人站立的地方涌来。

        高庸涵此时反而定下心来,这些黏液虽然烦人,但是并无多大的危害,既然此时发生异变,说不定可以带来想要看到的变化。当即身形一动,从怀中掏出几个灵符撒到地上,布下一个小型法阵,然后静观其变。

        那些黏液慢慢蠕动到了法阵跟前,再无法进得分毫,而后面的黏液仍旧不断涌来。黏液的韧性十足,受到挤压后不住膨胀,可是又被堵在法阵之外,只得朝石壁拼命靠了过去。不大会功夫,石壁承受不住压力,纷纷开始破碎脱落,一条条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石壁上蔓延开来,随即被黏液填充。虽说有法阵支撑,但是头顶和脚下的石壁仍旧被黏液所覆盖,只是无法近身而已。按照这种速度下去,要不了多久,两人就会被黏液完全包围。

        高庸涵毫不担心,以他现在的修为,要冲出去可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大不了回头洗个澡而已。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出手,就是想看看这些黏液背后倒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因为他从黏液的异变中,隐约察觉到了几丝虫人的气息。

        有此发现,高庸涵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因为不用再费力气去别处寻找虫人,可谓是省了不少事。尽管被黏液裹得严严实实,心情却好了许多,回头问道:“妍儿,你怕不怕?”

        “怕!”审香妍起初还是有些担心,可是看到高庸涵在此局面下仍是气定神闲,心中大定,放眼厚土界,对高庸涵最具信心的恐怕就是她了,接着摇头笑道:“不过现在不怕了。”

        “哦?”高庸涵一脸的笑意:“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审香妍俏脸微微一红,低声道:“因为有你在身边,我便一点都不怕了。”

        高庸涵笑了笑,不再说话,轻轻拉住审香妍的小手,用力握了一下。两人的感情在这些日子里越来越深,于对方的心意已然了解的十分清楚,此时此刻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了。

        石壁终于“轰”的一声坍塌,被压制的黏液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地方,顺着坍塌的缝隙一泄而下。这股力道十分猛烈,连法阵都是一阵剧晃,高庸涵见机很快,在洞穴坍塌之时拉着审香妍轻轻一跃,离地三尺浮在空中。待黏液流的七七八八,可以清晰看见一侧的石壁上,又出现了一条通道,从通道内隐隐传来数声吼叫。

        高庸涵精神大振:“妍儿,就是这里了!”说完松开审香妍的小手,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这条通道很是陡峭,一些地方近乎笔直,下落了大约数十丈后,通道的坡度陡然减缓,黏液流速也随之减慢重新堆积。到了这里,吼叫声愈发清晰,高庸涵愈发可以确定,那些逃出来的虫人就在下面。不过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些吼声当中还夹杂着其他生灵的嚎叫,而且叫声声充满了急促和愤怒的味道。高庸涵顿感情势不妙,当即使出聚象金元大法,一道金光击在黏液之上,黏液被硬生生分成两半。沿着缝隙,两人俯冲而下。

        不知为何,黏液似乎受到了叫声的影响,不断鼓起变幻成一只只怪兽的模样,朝高、审二人狰狞地扑了过来。高庸涵一面以聚象金元大法开路,一面挥洒着垂弦术,一道道明亮的闪电带着“嘶嘶”作响的弧光,将黏液怪兽炸得粉碎。这一段通道足足有百八十丈,等到两人从黏液中冲出,跃上一个石台时,浑身上下几乎全是碧绿的磷光。

        尚来不及查看周围的形势,几声嚎叫,一只怪兽带着一股腥臭狠狠扑了过来。高庸涵抽出临风剑,随手爆出一片剑花,如同雨点般的脆响过后,这只怪兽竟然被切成了无数碎片。与此同时,又是几只怪兽从两侧扑来,高庸涵大喝一声,剑花变成了一张剑网,呈现出金色的剑芒。扑过来的怪兽被剑芒划过,几声哀嚎,纷纷落地。紧跟着“嗷”的一声,四周作势欲扑的怪兽暂时停了下来,将石台团团围住。

        高庸涵这时才放眼打量四周,一看之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两人所在的正是洞穴边缘的一个石台,从石台上向前望去,这底下竟然是一个极大的洞穴。洞穴高逾百丈,方圆几达数十里,饶是高庸涵目力超常,于正对面的石壁也只是隐约可见。四周的石壁表面,尽是由下而上倒流的黏液,仿佛受到什么驱赶一样,越往上流速越快。洞穴中间是一个极大的平台,平台分成上下四层,每层都密密麻麻地挤满了虫人,全部加起来至少在一万多人以上,而这么多的虫人却显得惊恐万状。因为在平台下面,全是流淌的黏液,根本看不出深浅,黏液里面不断地有怪兽出没,不时可以看见有虫人被怪兽拖进黏液,随后便浮起一具皮囊,血肉则被吃的干干净净。

        黏液发出的碧绿色磷光,将整个洞穴照的一片惨绿,再加上无比浓烈的腥臭,和黏液表面漂浮的一具具虫人皮囊,使得洞穴犹如地狱一般,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审香妍被惊呆了,喃喃说道:“这里倒底是什么地方,这些怪兽倒底是什么东西?”

        高庸涵同样大感震惊,七虫族的躯体虽然不及源石族那般变态,但是说到体质的强悍,也远非一般的种族所能相比。可能除了源石族和炎焱族之外,其他的六大种族都远远不如。从最初在焚天坑所见,以及后来听到的种种传闻,似乎只有七虫族吞食其他种族,哪里能想到今天会完全颠倒过来,被这种不知名的怪兽围攻。

        当下定睛看去,这些怪兽体型并不算大,真正说起来也只比朔金齿大了一些,和虫人相比差不多才到其一半大小。但是这些怪兽全身都流淌着厚厚的黏液,就如同一堆烂泥一般趴在地上,除了两只冒着碧绿凶光的巨眼,长成什么样子完全看不出来。

        高庸涵突然回想起,刚才临风剑砍削怪兽身体时,那种十分奇特的感觉,仿佛剑锋触及的不是血肉之躯,倒更像是山岩。随即低头,待要寻找刚才杀死的那几只怪兽尸体,但是石台之上,却是空空如也,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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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5-8 17:46:13 | 只看该作者
    第一四九章武技

        那一声嚎叫是从黏液底下传来的,过不多时,一个庞大的身影从黏液中钻了出来,仿佛底下有什么东西在支撑一样,最终完全站立在黏液上面。这是怪兽的身躯异常庞大,体型在十丈开外,足足比得上源石族人的身高了。也许是这只怪兽太过庞大,身上的黏液顺着躯体不断流淌,随着黏液的减少渐渐露出本来面目。这只怪兽浑身上下布满大块的鳞片,身上鼓起一团一团的瘤块,头上两只犀角粗如水桶,下颚高高凸起,竟然是一只超大的朔金齿!

        朔金齿的厉害,审香妍在几天前是见识过的,但是世间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朔金齿,却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高庸涵更加不解,因为在矿井里那个年迈的虫人曾经说过,朔金齿对于他们而言,绝对算得上是美食,可是现在看到的情形却是截然相反。他绝对相信那个虫人没有说假话,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了,就是这里的朔金齿曾经发生过什么,才变得这般反常。可是接下来的事情,更加令两人吃惊,因为那只朔金齿居然开口说话了,而且一张嘴,还是正宗的厚土界通行语言。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闯进我的洞府?”

        两人相视愕然,这只朔金齿显然不是普通的怪兽,莫非是诡门中人?

        在诡门创建以前,所有的异兽凝结出灵胎进而修行得道的修真者,全是无门无派,因为九大修真门派一般不会接纳兽族修真者。直到诡门创建之后,他们才算有了一个依靠,所以多半都会归附在诡门门下,只有这样才比较容易保全自己,尤其是在这种乱世。到了这个地步,显然不能再视其为朔金齿,而应该称之为“人”了。

        由于摸不清此人的来历,高庸涵小心翼翼地答道:“在下天机门弟子高庸涵,这位是舍妹,丹鼎门弟子审香妍。”

        “天机门?丹鼎门?”那人轻轻晃了晃脑袋,嘴里自言自语反复念叨,既像是对这两个门派有些熟悉,又像是浑然不知,龇牙咧嘴表情十分苦恼。

        就在这短短的片刻,高庸涵对于眼前的局面,就已经初步得出了结论。很清楚,那些逃亡到此的红丝蛰虫,很可能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这些异变的朔金齿给围了起来,成了别人的美味,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所以在看到此人这样的表现后,高庸涵暗暗生出了一线希望。

        这人生活在这种环境中,而且又是如此的古怪,加上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强者气息,不用问都知道,此人绝不好相与。如果能不动手就救出虫人,不管怎么说,都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再看他的反应,似乎还多少了解一点天机门和丹鼎门,那么就有必要试探一下了。

        “敢问阁下怎么称呼,此处是何洞府?”

        “你管我叫什么?”那人突然暴怒,抬起前爪朝两人挥了过来。别看此人身躯庞大,但是动作轻盈之极,这一下真正是迅若奔雷,快逾闪电。

        高庸涵没想到此人变脸如此之快,说打就打,一点征兆都没有。幸亏他自来到这个洞穴时,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眼见那人攻到眼前,当即反手拉起审香妍往一旁退让。高庸涵之所以没有还手选择对让,是因为他从此人的这一爪中,只感到了一股怒气,却并没有杀气。既然没有杀气,就说明此人还没有致人于死地的念头,那么就不用急着还手,至少自己诚心要躲避的话,还没哪个人能轻易地伤到自己。

        高庸涵不知此人为何发怒,但是推测之下,最大的可能就是此人忘记了自己是谁,又或是被困于此丧失了心神。遇到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其锋芒,你有见过哪个正常人和疯子较劲的么?高庸涵的打算很简单,只要等此人的怒气消散,还可以接着谈嘛。可是,他忘了身边还有个审香妍,审大小姐的脾气虽然近来收敛了许多,但是绝不代表她已经完全转变过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以审大小姐忍不住出手了!

        审香妍自从跟随高庸涵一起出行以来,一直都觉得自己很没用,甚至一度对自己的修为产生了几许怀疑。虽说高庸涵曾反复开导过自己,但是这种感觉始终横亘于胸,这令自小就心高气傲的审大小姐很不痛快。而前几天和铁南、巨磷川一起抵挡朔金齿的袭击,一展身手之后,众人的千恩万谢,才使得久违的自信终于找了回来,原来自己并非一无是处。

        高庸涵七虫族千钟阁大法师的身份,使审香妍无形中对七虫族有了一份同情和亲近,在看到平台上那些彷徨无助、惊恐万分的虫人,她就生出了极大的愤怒。七虫族的遭遇已经够惨了,除了受到源石族的奴役和欺压之外,还要遭受这些朔金齿的蹂躏,审香妍心中的怒火便被勾了起来。她当然也感受到了眼前这个怪人的修为不弱,但是此人毕竟只是一只朔金齿,而朔金齿的实力如何,她自认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况且身边还有高庸涵,有什么好怕的?

        对于高庸涵的退让,审香妍当然不会认为是高庸涵怕了此人。但是她也没去多想,只是单纯觉得此人太蛮不讲理了,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点颜色看看。想到这里,她猛然挣脱了高庸涵的手,长剑带着一片灵光洒出。

        审香妍一出手,就是丹鼎门的绝学“灵光夕照”,那人迎着灵光不躲不闪,张嘴喷出一大股黏液,跟着另一只爪子当头砸了下来。

        对于审香妍的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高庸涵先是一愣,随即闪到一边作壁上观。既然审香妍已经出手,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倒不如给她一个和高手过招的机会。毕竟,对于修真者来说,除了要尽力提升修为和境界之外,与高手切磋也是一条修行之路。况且还有自己在一旁压阵,此人修为虽然不弱,但是高庸涵自信不会输于他,大不了在审香妍抵挡不住时,自己再出手也不迟。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在大树呵护下的小树,不去经历风雨,是无论如何也成不了大树的。

        场中,灵光被黏液一挡,勉强击到那人身前时,已经黯淡无光成了强弩之末,没有多少法力了。而那人一爪挥下,把方圆三丈之内全部覆盖,声势威猛之极。审香妍与那人相比,就如同一只云雀和一只大雕的区别,几乎不成比例,但是身形虽小却异常灵活,一道灵符往下一抛,瞬间变成一朵金莲,脚尖踩在金莲上轻轻跃到一旁。那人的反应也极快,不待爪子落地,一大步跨出五六丈的距离,紧追着审香妍又是一爪横着扫了出去。这一爪虽未击实,但是带起的劲风却将石台砸的四分五裂,由此可见其修为高低。

        高庸涵见到那人的身手,忽然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可是见到此时的情景却无暇多想,正待出手相助,却见形势又是一变。

        审香妍此时身在半空,眼见无处可躲,一道灵光击向金莲,金莲突然顿住,花瓣暴涨裹住身体猛地往下一落,跟着从那人的胳膊底下飘到另一侧。审香妍同时还不忘反击,一剑斜斜刺了出去,这时那人巨大的身形反而成了累赘,躲闪已然不及,索性沉肘一挡,被剑芒划过,激起一道火花。

        高庸涵旁观者清,见审香妍把丹鼎门法术的灵巧、飘逸发挥的淋漓尽致,不禁暗暗点头。这时,他也已经完全看清了那人的路数,那人定然是以武入道的修真者。以武入道之人,比之修行悟道之人更加艰难,因为除了要武技达到化境之外,还要通过对“武”来体悟到“势”的奥妙,非如此不能算作修真者。

        修行最基本的道理,修真界都十分清楚,无非是九界道祖当年所传的阴阳调和之法,由此引申出来了无数的法门。这些法门大致可以分作三类,分别是:术、势、诀。“术”,多指法术一类,通过借助自然万物乃至天地之力来修行,这一类以炎焱族的焰阳宗,和栖绵族的拙木台,还有蕴水族的上善楼为代表。“诀”,多指灵符、法诀、法阵一类,通过符篆使得自身与天地融为一体,这一类以人族的天机门,和凤羽族的究意堂为代表。

        而三者之中最难的就是“势”!因为“势”既需要体认天地、阴阳,又要内观灵胎,同时还要设法将二者融合起来,所以最难。在某种程度上来,“势”更像是将前两者结合起来,但是又不会刻意地去偏重哪一样。还有一点,“势”里面又可以分为好几种,如以修身为主的玄元宗;以平衡阴阳为主的重始宗,和千灵族的丹鼎门;还有就是以武入道的御风族天翔阁,和源石族的巨擎阁。此外还有许多流派,都可以或多或少地归结到“势”里面,就像当初的诡门宗主诡鹏,其法术就可以看作是“势”的一种。

        这么说,并非是指“势”一类法门才是修行的正宗,就能凌驾于“术”和“诀”之上。相反,修炼“势”一类法门的人,最起初修行时,所遭遇的困难更大,因为他们需要内外兼修。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在于修行者本人。

        这一类故事流传的太多,如果自身资质有限,又不勤修苦炼,那么就算修行最好的法门,也不可能得道。这个道理许多人都讲过,但是九界坍塌以后,讲的最透彻的是玄元道尊,他有一句名言:法无高下,惟心有碍;道无先后,惟性无常!这是至理名言,可惜真正理解的却寥寥无几,现在能记住这句话的,又有几个?

        当然,并非所有的法门都可归纳到“术”、“势”、“诀”当中,因为这里面有一个例外,就是七虫族的茂枫台。他们的法门原本是九界中最为独特的,当年的七虫大帝,是连九界道祖都要敬佩三分的了不起的大人物,只可惜这些法门如今大多已经失传,剩下的还不及最鼎盛时的十之二三。

        那人虽被审香妍一剑击中,并无一点受伤的样子,只是轻轻“咦”了一声,不再小觑审香妍。刚才的交手只有短短两三下,但是他已经知道对方身形灵巧之极,当下招数一变,改为大开大阖,两条手臂上下翻飞,卷起一股股劲风朝审香妍攻了过去。

        那人并不在意是否击中对手,只是不断地横扫竖劈,无数劲风激荡在一起,进而形成了一股股旋风,搅得黏液四下飞溅。审香妍在此人威猛绝伦的爪风中,身形显得越来越凝重,几次都想突出旋风的范围,可惜都未能如愿,渐呈不支之势。

        看到审香妍好几次都险些被扫中,高庸涵暗自点头。那人应变如此之快,在短短的数招之内,就将审香妍的灵巧完全限制住,可见绝对是一个武技高手,而且还是一个经验老到的高手。

        高庸涵明白,该轮到自己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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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5-8 17:46:31 | 只看该作者
    第一五零章断霞

        审香妍这时反而异常的冷静,灵台一片空明。修行了十几年,除了和同门师兄弟切磋过以外,她还真没有和这种修真高手交过手。在刚开始出手时,她完全是激于一时的愤怒,接着是短短的两三招,虽然惊险但是毕竟伤了那人一剑。

        可是接下来,那人的打法一变,粗大的双臂似乎变成了一堵堵厚重的石墙,那些旋风把审香妍脚下的金莲牢牢吸住,将她完全给克制住了。要不是她身法够快,反应够机敏,说不定早就被那人击中。尽管如此,审香妍仍然毫无畏惧,她还在等,等一个机会,因为她手里一直握着三粒金丹!

        这些金丹威力极大,在审香妍的手心中受到灵力的催动,散发出丝丝金光。那人的招式虽然都是直来直去,爪风却厚重之极,审香妍根本没有机会出手,甚至连躲闪都显得有些迟滞。十几招过后,那人显然也有些不耐,双爪猛地一拍,一股更为猛烈的爪风击出。审香妍此时的退路全被封死,娇叱一声,长剑瞬间变成一柄长枪,枪尖激射那人面门,卷起一片灵光。那人深吸一口气,也不躲闪,竟似要以硬碰硬,伸出一只巨爪挡在面前,爪心射出一束碧幽幽的磷光,另一只巨爪则朝长枪抓来。

        “灵光夕照”可扰乱对方的心神,乃是丹鼎门一等一的厉害法术。此时审香妍也被逼到了绝路,全力施为之下灵光去势如电,但见一片明亮的白光与一抹幽暗的绿芒,转眼就碰撞在一起。那人身形一窒,审香妍的脸色也随即变得惨白,周身大震。那人一把抓住了枪尖,枪尖锐利非常,“噗”的一声竟然将那人的巨爪刺穿。那人暴喝一声,审香妍长枪脱手,身子倒飞出去,一股沛然无匹的巨力如附骨之蛆尾随而至。

        高庸涵早已蓄势待发,聚象金元大法拦腰击出,一道细如尖刺的金光横着击中那股巨力,与此同时,伸手将审香妍搂在怀里飘然而退。那股巨力十分霸道,尽管高庸涵应变极快,也被震的心头气血一阵翻涌。那人同样也不好受,本已抓在手中的长枪脱手而非,斜斜飞出二十多丈,深深刺进石壁之上。长枪上蕴含的丹鼎门灵力,将石壁四周的黏液悉数化掉,露出石壁的本来面目,却是一道道如同腐肉一般狰狞的裂纹。

        审香妍虽然灵胎巨震,但是却终于等到了出手的机会。斜靠在高庸涵的怀里,手掌猛地摊开,那三粒金丹拖着淡淡的金光激射而出。金丹一出,高庸涵大惊,待要出手阻拦已然不及,只得双脚一阵交错急速后退。

        那人似乎也知道金丹的厉害,举步想要闪开,可是“灵光夕照”虽然是被化解掉大半法力,但多少还是有一些影响。刚迈出一步,身子一个趔趄,金丹已经袭到,那人只来得及怒吼一声,便被炸成了无数的碎块。从四下飞溅的碎块,高、审二人才知道,原来此人竟然和源石族人一样,躯体全部由山石而成。

        此人的修为不弱,却在自己二人的联手之下这么轻易地死去,倒是大大出乎高庸涵的意料,不过也生出了一丝惋惜,尤其是此人施展的心法还似曾相识。他不知道此人倒底是何来历,但是从他所使的武技来看,似乎不太像是巨擎阁的招数,不过此人除了长相,整个躯体又像极了源石族人。难道说,是某个源石族人死后的魂魄,与朔金齿合二为一,才形成了这个怪物?

        不过此时不容他多想,因为此人一死,整个洞穴内的情形为之一变。原本不断围攻虫人的那些怪兽,一个个如同发疯一般四处乱窜,奇怪的是没有一只扑向高、审二人。出现这样的局面,颇有些让人出乎意料,因为从开始时的情况就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这些怪兽均听命于那人,现在却乱成一团不知所措。

        审香妍趁此机会调息了一下,尽力收拢被震散的灵力,连连吐出几大口浊气才将紫府勉强调理过来。正欲开口说话,突然眼前一黑险些晕倒,那人的最后一下,还是将她的灵胎震伤。高庸涵急忙扶住,然后放出神识探察了一番,又帮她梳理了一下体内的灵力,才松了口气:“幸好那人的劲力被我击退大半,否则你的灵胎没三五个月是复原不了的。”

        审香妍缓过气来,嘻嘻一笑:“我就知道,高大哥你不会不帮我的!”说完,指着插在石壁上的长枪说道:“高大哥,还要请你帮我拿一下。”

        高庸涵一探手一道闪电射了出去,卷住枪杆往回一收到了手中,一边递给审香妍一边没好气地道:“你啊,老是这么急躁,我既然先行避退肯定是有道理的,可你倒好,径自出手,而且还使出杀招把人给杀了。”

        “我这还不是看到那些虫人可怜么?”长枪一到手中,审香妍随手一晃变回长剑的模样,放回剑鞘之内。听到高庸涵这么说,她心中知道刚才是有些冲动,但是自认为出手的本意并没有错,当下忍不住辩道:“再说了,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长得那么诡异,而且还躲在这么邪恶的洞穴里面,杀了他也是为民除害嘛!”

        高庸涵摇头苦笑:“妍儿,是非善恶怎么能单纯地以貌取人,难道说长得怪异便一定是坏人么?这世间道貌岸然的人多了,背地里不知做了多少坏事,难道他们又是什么好人么?”说到这里,高庸涵很自然地就想起了历山。历山起初的所作所为哪一样不是令人交口称道,可后来呢?

        “高大哥,你的意思是,我们杀的这个人杀错了么?”

        “那倒也很难说,我本意是想看一看,此人能以武入道,想必自有一番来历。照我估计,这般模样绝非此人的本来面目,只是这么一来,唉!”高庸涵叹了口气,淡淡说道:“算了,既然已经是这么一个结果,不提也罢,我们去找那些虫人吧。”

        高庸涵的这个态度令审香妍很是不解,因为他的语气中似乎对那人的结局,颇有几分感叹。本想追问,但是看到高庸涵的面色有些黯然,便不敢再问下去,不过心中难免有些委屈。

        审香妍并不知道,高庸涵现在已经从那人的招数中依稀回想起来,那人的武技似乎和玄元宗的某个心法颇有些接近。说实话,高庸涵到目前为止,除了凤五以外还真没遇到过玄元宗的弟子,虽然听铁洛酋言及,在驻木村一带有玄元宗门人,但毕竟还没相见。此时能见到一个可以施展类似玄元宗心法的修真者,心中总会有几许好奇,所以在他出手时,并没有要取那人性命的想法,仅仅只是搭救审香妍而已。可是,没想到丹鼎门的“灵光夕照”这么厉害,那些金丹威力如此强劲。

        看到审香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眉宇间盈盈欲涕,高庸涵不禁有些发慌,心中一阵苦笑,估计多数男人都怕女人的眼泪吧。无奈之下只得换一个话题,刚好想到审香妍数次使用的那种金丹,一直没有机会询问,当下率直问道:“妍儿,我见你使过好几次金丹,威力着实不弱,你这金丹叫什么名字?”

        审香妍微微呆了一下,过了片刻才轻声回道:“断霞金丹。”

        “哦!”高庸涵本是随口一问,听到“断霞金丹”四个字不禁动容道:“我只听说过人称‘沧波浮千里,明灭照断霞’的明灭金丹,这断霞金丹比之明灭金丹如何?”

        “‘明灭照断霞’,这断霞金丹是依照明灭金丹炼制的,威力要小得多,没有丹鼎门特殊法门的催动,是不会爆炸的!”审香妍立刻想起自己初次和高庸涵比试时,曾祭出过一粒金丹,生怕高庸涵误会,所以连声解释道:“高大哥,当日我只是想让你见见我的厉害,可没有催动灵力啊!”

        “我知道!”高庸涵摆摆手,示意审香妍不用担心。此刻他脑海中的疑问才算彻底解开,心中暗想:“原来是依据明灭金丹而来的法器,妍儿刚才又是全力施为,难怪那人禁受不起!”

        这明灭金丹乃是丹鼎门中最为犀利的一种丹药,外界仅是耳闻,却难得一见。据传悬空岛建起后不久,有一个修习炼丹术的弟子丹书邻,整日醉心于炼制各种金丹,由于多次失误引发了一连窜的事故,甚至还曾险些炸伤道祖崖,被逐出丹鼎门。丹书邻并不因此而收手,回到星河屿之后,专门找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岛屿继续修炼。不料,修炼时不慎将丹炉炸毁,将这座岛屿炸了个底朝天,他本人也受了重伤。爆炸过后,因为误伤了太多族人,丹书邻受到千夫所指郁郁而终,并且被沉尸在炸毁的岛屿之下。后来,这座岛屿因为形同斜梁深入海底,故得名斜梁洞,日后更是成了犯有过错的千灵族人流放地。

        根据事后三百年,智行一在《九界风物通志》中的记载,当日异变突起,星河屿附近的海水被生生炸得浮空千里,就连天上的云霞都被遮断,故有“沧波浮千里,明灭照断霞”的说法,由此可见爆炸的威力。事后,丹鼎门派人上岛收拾残局,结果在岛屿上收集到了一些散落的金丹。随后,更是无意中发现这些金丹蕴含莫大的法力,在灵力催动下可释放出巨大的威力,故而将其悉数起出,封存在道祖崖上。这些金丹也因为智行一的这句诗,而名声大噪,得名明灭金丹。

        因为明灭金丹威力太大,有伤天和,所以丹鼎门内部看管极严。虽说断霞金丹不及明灭金丹,但是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却也非同小可,绝对是伤敌的利器。高庸涵万万没有想到,审香妍随身携带的,居然是如此霸道的法器,顿时大有不可思议之感:“这断霞金丹是谁给你的?可有告诉你要慎用?”

        “是我师尊给的,她说如今世间纷争在即,特意给了我一些防身。”审香妍越说声音越小,隐约觉得自己并没有做到“慎重”二字,细声道:“师尊是曾告诫过,不到生死关头不可轻易使用……”

        “嗯,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以后再不可如此任性了!”刚才的情形无异于生死相搏,所以审香妍祭出断霞金丹也不为过,高庸涵并没有过多的责怪。而言语中的意思,审香妍也已十分清楚了。

        想必是智薇散人舔犊情深,所以才将丹鼎门的法器交予徒儿,供她保命时使用。只是审香妍不知道轻重,所以才显得有些轻率。

        其实审香妍自离开师门以后,前后总共只用过三次。第一次是与高庸涵比试之时,那时她只是初次使用,并不知道断霞金丹的霸道,而且毕竟没有使用全力。第二次是在戈壁面对成千上万的朔金齿,为了石墙后的众多无辜,连同这一次,都称得上是情有可原。不过这件事以后,谅她日后也不敢轻易施为了。

        那边平台上的虫人,从慌乱中渐渐平静下来,喧嚣着朝这边望来,发出一片嘈杂的吼叫声。高、审二人不再去理会那些怪兽,轻飘飘踏着黏液朝平台走去,刚刚走出数十丈,黏液突然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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