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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界的小说网络连载火爆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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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一朵丶老酒鬼 发表于 2010-6-15 19:51:43 | 只看该作者
无聊还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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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6-16 18:48:06 | 只看该作者
第二一七章    顺利


蝎翁和烈九烽之间的交手快逾闪电,高庸涵话还没说完,蝎翁已经攻出了五六招,两人边打边退,瞬间离高庸涵已有数十丈的距离。高庸涵当然不能让两人打下去,等到蝎翁将天火囊击落,他恰好赶到,抢先一把将天火囊抓在手中,先行退到一边。


“蝎翁,你先别急!”面对蝎翁的愤怒,高庸涵微微笑道:“龙须蝎金既然已经拿出来了,难道还能不给你么?”


“那就拿过来!”蝎翁一下子逼了过来,将蝎螯伸到高庸涵面前。


高庸涵笑了笑,提起天火囊往外一倒,倒出一个鹅卵般大小的圆球,圆球表面是独特的金纹,闪烁着游移不定的黑芒。原来这就是龙须蝎金?高庸涵有些好奇,握在手里感受了一下,蝎金散发出的黑芒,似乎能顺着灵力游走于经脉之间,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顺畅。高庸涵暗赞了一声,将其递给了蝎翁,“蝎翁,东西完璧归赵,这件事我看就此结束,不要再追究了,如何?”


“你说什么?”蝎翁刚刚接过龙须蝎金,忽然一愣,斜眼看了烈九烽一眼,冷冷说道:“抢了我的东西,打死我的手下,就这么算了?当真是可笑之极!”说完仰天大笑。


烈九烽也是心高气傲之辈,忍不住就要反驳,却见高庸涵向自己摆了摆手,示意稍安毋躁,忍了忍一口烈焰吐到地上。


“咱们一开始就约定好的,我把龙须蝎金拿出来给你,你带着蝎蚁离开金沙城。”


“哼,我是答应过你,但是此人既然出现了,我岂能放过他?”


“我不能治一经损一经,你要是想出这口气,不如都朝我来吧。”高庸涵此话一出,不光蝎翁吃了一惊,就连烈九烽也忍不住暗自心折。


蝎翁足足比高庸涵高出一倍,闻言俯身前倾,死死盯着高庸涵,想要看看他究竟是何用意。高庸涵神情自若,抬头看着对方,似乎全没感受到四周的退路完全被封死。他有这个自信,蝎翁也许对千钟阁大法师不怎么在意,但是绝不会贸然出手,毕竟千钟阁乃是七虫族当年的圣地。在目前这个局面下,七虫族出现前所未有的颓势,蝎翁不可能不明白,高庸涵对于七虫族而言有多重要。


不过出现这个局面,却是烈九烽起初没有想到的。以蝎翁的武技修为,足以称得上是当今世上顶尖的武道高手,可是高庸涵却为了他,不惜与蝎翁对峙,无形中自然令烈九烽生出了几分钦佩和感激。


蝎翁突然笑了,用低的只有高庸涵才能听清的声音,轻声说道:“此人和你什么关系,你竟然利用我来笼络他?”


高庸涵笑而不答,蝎翁眨了眨眼睛,直起身子说道:“好,这一次我就看你的面子,不再追究。说起来,能如此轻松就将龙须蝎金拿回来,我也要承你的情。”


“多谢蝎翁!”高庸涵拱了拱手,知道蝎翁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当下笑道:“我还有件事,想要烦请蝎翁帮忙。”


“什么事?”蝎翁颇为好奇,问道:“以你们两个的实力,还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我想跟蝎翁借几个人用一用,只需帮我们找找地下的古怪,找到之后便可以离开。”


“你们想找那些神秘的法力来源?”蝎翁大摇其头:“那里凶险得很,要是没有什么必要,我劝你们还是别去的好。”蝎翁初临九重门不久,就发觉了黄沙深处,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异法力。好奇之下追踪而去,一直到了东北极偏远的地方,结果险些被困。


“这个我们自会小心,还望蝎翁能成全一二。”


“你们既然不想多说,我也懒得问,就算是我还你一个人情,咱们自此后两不相欠。”蝎翁回头朝几个蝎蚁吩咐了一下,跟着一声尖啸隐身与黄沙之下。无数的嘶吼此起彼伏,不一会,数万只蝎蚁走的干干净净,金沙城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城外那些废墟,似乎还诉说着几天前的那场变故。


“多谢!”烈九烽自出城之后一直没有开口,此时走到高庸涵身边,深深施了一礼。他明白,有了蝎蚁的帮助,自己的事情可以说事半功倍,省了不少功夫。


“九哥何必客气,在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


烈九烽不愿在这些俗礼上面计较太多,淡淡一笑退到一旁。高庸涵扭头对剩下的三只蝎蚁一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正迟疑间,那三只蝎蚁齐齐发出一阵低鸣,转身朝东北方向狂奔而去。高庸涵翻身上马,轻夹马腹,轻霜跟在蝎蚁身后疾驰而去。烈九烽心情激荡,双翅一展,化作一只火凤凰掠过地面。


这一走,走了足足十天。蝎蚁在沙漠中奔行如飞,中间只短暂地休息了三五次,一路下来,至少奔出了两千余里。蝎蚁虽然强悍,毕竟是血肉之躯,只是他们本能地对烈九烽极度反感,一心只想到达目的地后就返回深沙原,所以一个劲地死命狂奔。到最后,就连轻霜也是精疲力竭,唯有烈九烽满心期待,全力施为之下竟然并不觉得有多累。高庸涵越发可以肯定,烈九烽的要找的人铁定是个女子,因为越往北,他嘴角的笑意便越浓,眼神便越温柔。


途中,在一处绿洲歇脚之时,烈九烽和高庸涵都察觉到,地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流过,给人的感觉说不出的怪异,似乎并不是单纯的法力波动。烈九烽当时便忍不住想要追下去,可是被高庸涵所阻止,因为那三只蝎蚁,安静地趴在那里无动于衷。自从过了这片绿洲之后,高庸涵曾和烈九烽提及,总觉得有股隐藏的危机似乎一直跟在身后,无奈烈九烽去心似箭,根本不予理会,只好作罢。


到了第十天,众人来到沙漠的尽头,眼前是连绵的山脉,山峰上白雪皑皑,山腰处全是万年不化的冰川。到了这里,蝎蚁死活不肯再向前走,朝高庸涵叫了几声,然后不管两人有何反应,顺着原路返回。看着蝎蚁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沙丘后面,高庸涵和烈九烽相视点头,知道这里便是那股神秘法力波动的源头。


眼看到了目的地,两人反而冷静下来,索性在山脚下歇息了一夜。轻霜驮着一个很大的行囊,行囊里是扶风谅替高庸涵准备的食物,其中居然还有客怀居的美酒。这里的温度已经很低,夜幕降临,山风袭来更觉刺骨。两人均是修为高深之辈,自然不惧寒风,不过烈九烽还是从怀中取出一块赤色晶石,生起了一堆篝火。


就着美酒,嚼着肉干,高庸涵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九哥,你不觉得此行太过顺利,似乎颇为不妥?”


烈九烽只是心系朋友,一路上心潮澎湃,所以并没有想太多,却并非是见不及此,此时一听深自点头:“嗯,的确是有些不合情理!”他曾花了整整十五年,来寻找这股法力的源头,可惜都徒劳无功,这一次没有费任何周折,显然说不过去。就算蝎蚁嗅觉灵敏,但是绝不会比一个修为高深的修真者还要敏锐,看着黑夜中显得无比狰狞的山峰,不禁生出一丝忧虑。


自从荡魂熏风落到厚土界,将九重门的冰川、雪山绞的粉碎,形成了今天的九重门之后,御风族就一直全力经营蜃楼,对于这种极北的荒凉之地,似乎从未涉足。《九界风物通志》对于九重门沙漠下面的古怪,仅仅是略有涉及,而后越冶阳穷数十年之力,甚至为此修建了金沙城,也没有找到这个神秘法力的源头。其后,不知有多少修真者,包括四大商行均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同样是一无所得。还有一个令人不解之处,无论是重始宗还是天翔阁,对这个传说好像毫不在意,而且就连蝎蚁也从不在这一片沙漠活动。这些都足以说明,在这一片沙漠下面,其怪异之处绝非那么简单。


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就更加显得此行的顺利,处处都流露出那么一股子诡异。高庸涵和烈九烽都十分清楚,这个绝不能拿简简单单的一句运气好,就能解释的。从修为上讲,两人均自认不是蝎翁的对手,连蝎翁言谈之中都似乎极为忌惮,这股法力背后可想而知,定然隐藏着极大的凶险。再者说了,两人也不会自大到,以为对于法力源头的搜寻,会比堂堂的鸿铸天工还要精通。可是,现实是,两百多年来,从来没人找到的隐秘之地,却被两人很轻松地找到了,尽管这是在蝎蚁充当向导的前提下。


“这股神秘的法力,至少存在了数百年之久,天翔阁和重始宗都视而不见,其中的缘故先不去说他。”一想到蝎蚁,高庸涵眼前一亮,皱眉道:“蝎蚁对于地底法力十分敏感,照今次来看,它们也一定是敬而远之,不敢轻易招惹这些法力。你能发现的事情,别人不可能一点都没察觉,可是——”


烈九烽深深点头,对于高庸涵话中的意思已然十分明了。自己可以发现蝎蚁能追踪法力,其他的修真者同样可以通过蝎蚁找到这里,然而那么多人都没有成功,究竟是何原因?这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后来传说的那样,法力忽然消失,即便是偶尔出现,也是时断时续飘忽不定,根本没办法追踪。这么一想,此次实在是顺利的出奇,因为两人跟在蝎蚁身后,始终能察觉到一丝淡淡的法力波动,并且是越接近这里越强烈。


“尊主,你是说,咱们能到这里,是有人故意引咱们来的?”烈九烽倒底是久历凶险之人,高庸涵稍一提醒,便看出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有这个可能!”高庸涵仰头看了看低沉的夜空,夜空中一丝浮云都没有,却连一颗星星也看不见,不由得沉声说道:“我忽然有了一股很不祥的预感,只怕那三只蝎蚁,已经送命!”


烈九烽对于那三只蝎蚁的性命并不如何看重,他最关心的是,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不过嘴上的客气总归还是要的,嘿嘿冷笑道:“不管是谁在捣鬼,只要让我遇见,一定会杀上三十个,为那三只蝎蚁偿命。”


高庸涵苦笑一声不再说话,合衣躺在地上,看着有些诡异的夜空。心里默默盘算着,明日一早,又会出现什么状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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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6-16 18:48:23 | 只看该作者
第二一八章    古墟

    高庸涵所料不差,就在两人身后数十里,正有一大队人马悄悄尾随而至,而那三只蝎蚁早已被沉尸黄沙之中。这群人全是人族,均是一袭紫色长袍,袖口绣有造型各异的符篆,总数约有七八十人。其中一个女子漂浮在空中,仰头看着低沉的夜空,良久一颗流星突然划过,那女子轻飘飘落回地面,朝一个老者躬身道:“师尊,那两个修真者此时正在山外休息。”

    “要不要我们现在杀过去,将那两人生擒了?”老者旁边一个壮汉插嘴道。

    “不用着急!此次圣坛开启在即,反正都需要祭品,这两人修为很高,正好用来当作圣主的补品。”那老者眼中精光一闪,捋着花白的森然道:“我们今夜就在这里歇息,千万不可惊动他们,若是有谁敢违背此命,就自己躺到祭坛上吧!”

    “是!”众人神色一懔,齐齐应了一声,脸上均现出惊惧的神情,似乎对祭坛十分害怕。

    对于身后这帮子神秘人物,高庸涵和烈九烽都不知道,即使他们的修为再高,也不可能察觉到数十里外的风吹草动。到了第二天一大早,那股什么的法力波动愈发强烈,两人心知其源头就藏在深山之中,于是沿着山脊往上而行。走了大约二十余里,山路愈发崎岖险峻,轻霜已经很难迈步,恰好旁边有一处山谷,高庸涵无奈,只得将轻霜暂且安顿在此。少了轻霜的拖累,两人速度快了不少,仅仅只用了两个时辰,便到了山顶。站在山顶极目望去,就见前面的一座大山几乎被挖去大半,生生填出了一个极大的平台,平台之上是一片规模宏大的废墟。

    “尊主,想来这就是那股法力的源头所在了,此处这么大规模的建筑,几百年来怎么会没人发现?这其中必然有古怪。”烈九烽到了此时反而彻底冷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对高庸涵诚恳地说道:“尊主,你能陪属下找到这里,我很是感激。剩下的就由我自己处理吧,你没必要和我一起冒险!”

    “换作是你,你答应么?”高庸涵微微一笑,说道:“况且这里隐藏的这么深,却被咱们二人发现,不下去走走岂不可惜了?”

    烈九烽心中一暖,不再说话,当先朝那片废墟俯冲了过去,高庸涵紧随其后,施展出腾云术在山石间穿行。那处废墟看似不远,以两人的速度奔行半天,却总是难以企及,高庸涵知道,这里一定有法阵护持。在法阵、符篆方面的见解,焰阳宗当然比不上天机门,所以烈九烽站在一旁静静看着高庸涵破阵。

    高庸涵仔细查看了一下,对于结果简直难以置信,因为废墟四周居然布的法阵,居然和天机门的雷鸣风柔阵十分相似,仅仅只是在一些细节上略有不同而已。雷鸣风柔阵源于上古,取“雷鸣猛烈而刚,风吹渐远而柔,风雷相搏,两而合一,刚烈中柔缓,柔缓中藏刚烈,刚柔相济”之意。阵法中暗含天高地厚,日月归临,四时交替等诸多妙用,乃是世间一等一的厉害法阵。可是在这里,在九重门极北之地的荒山之中,却突然出现了天机门的不传之密,怎不令高庸涵大惊失色!

    眼见高庸涵神色大变,烈九烽关切道:“尊主,可是这阵法精妙难破么?要不咱们再另想办法?”

    “无妨,我只是想到了别的事情!”高庸涵摆了摆手,强压住心中的疑惑,带着烈九烽围着阵法转了一圈。沉思了片刻,突然俯身从杂草中起出一块巨石,整个山峰都似乎晃动了一下,然后回头说道:“九哥,这个阵法厉害得很,你跟着我不可走错,咱们进去看看。”

    如果真是雷鸣风柔阵,高庸涵可以确定此处就是生门,一路小心翼翼果然没有任何问题,两人顺利地来到了废墟跟前。高庸涵暗暗松了口气,心中暗自想到,莫非这里是以前的天机门所建,又或是有天机门的人参与其中?然而在天机阁的所有典藏中,从未有过此类记载,不禁对这片废墟产生了极大的期待,隐隐觉得,其中可能藏了许多与天机门有关的秘密。

    走到近处才发现,这片废墟规模何止宏大,简直称得上是巧夺天工。所有的建筑都是用巨石堆砌而成,虽然早已坍塌,又经过了岁月风沙的侵蚀,但是巨石上精美的图纹,仍可想见当日的巍峨堂皇。而且最奇妙的是,所有的建筑,似乎都暗含天象,建筑之间的通路也如同符篆一样,神秘莫测。这么大的建筑群,这么大的手笔,究竟是何人所为?就算是鸿铸天工和精铸鬼工的匠师亲至,想要将这么大的山峰挖空、填整,然后再修建、雕刻成型,没有个百八十年,恐怕也很难办到。可是从遗迹来看,这些建筑至少都有上千年的历史,难道说是九界坍塌之前就有了?

    怀着满腹的疑问,两人缓步朝最大的一座宫殿走去。一路行来,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甚至连一点鲜活的气息也没有,整个废墟全是一片死气沉沉。越往前走,高庸涵和烈九烽心中的那种不安就越强烈,而且两人均有一个奇怪的感觉,似乎周围有许多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那座大殿残破不堪,但是却自有一股雄壮和威严,看着倒在一旁,早已碎裂成几段的一座巨大石雕,高庸涵竟然冒出了一个十分荒唐的念头,似乎这里才是天机门真正的根源所在。

    甩了甩头,将这个念头抛开,高庸涵缓步踏上石阶,很轻柔地将半截大门缓缓推开。一声令人牙酸的响声过后,一座方圆百余丈的祭台映入眼帘,祭台上赫然是一个身着紫袍的人族老者,盘膝坐在那里。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无一不透露着丝丝诡异。那老者须发洁白,正好面对着大门,脸上的皱纹几乎把眼睛都遮住了。听见大门开启,那老者缓缓抬头,眼中似乎只有一个高庸涵,对一旁的烈九烽宛如视而不见。

    一进大殿,那股神秘的法力波动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高庸涵已经顾不得这一点,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那老者吸引。以他目前的眼光,当然可以看出这个老者十分可怕,而且极其危险,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寒意。这股寒意如此强烈,竟然激发了灵胎的警觉,体内灵力自行运转到极致,这种情形就连初次见到杜若时都不曾有过。在高庸涵身后三尺的烈九烽,不知为何变得悄无声息,周身劲气全部内敛,仿佛融入了空气中一般。

    “请问老丈,这里是什么地方?”仿佛是为了打破这种压抑,高庸涵忍不住开口问道。一句话说出口,他悚然而惊,因为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个老者拍了拍脑袋,似乎有些记不清了,随即笑道:“我已经有差不多一千年没和人说过话了,连这里是哪里都忘了。”

    一千年!除了成仙之外,就算是修为再高,人族的修真者也不可能活这么久,最多也就六百余年而已,到七百岁简直可以称作是顶天了。可是眼前这个紫袍老者,却活了千年之久!高庸涵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由于体质的不同,九大种族中寿命最长的当属源石族,对于源石族而言,活上个千余年根本算不得什么。活得最短的无疑是七虫族,比如在焚天坑内,有许多虫人也就只有二三十年的寿命。至于人族,普通人正常也就六七十岁,略微有些修行的至多一百来岁,就算是藏默真人已有六百余岁的高龄,就已经是九界坍塌以来活的最久的人族修真者了。所以,这个老态龙钟的老者,要么是仙,要么就根本不是人而是妖怪。

    “既然已经忘了,那么老丈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在这里等着给人看相,”那老者又是一笑,不过笑容之中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邪气,“小伙子,你要不要看一看?”

    “你看得准么?”

    “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好!”高庸涵缓步朝前走去,同样是笑容满面:“那就烦请老丈给我看上一看。”就在那老者开口之后,祭台前不知从何处突然飘来一抹淡淡的紫霞,随后一股沉重的压力充斥整个大殿。高庸涵每往前走一步,都觉得身上的压力重了几分。

    高庸涵与祭台相隔约有五十余丈,往前走出十丈,脚下的巨石突然发出一连窜的爆响,居然被他生生给踏碎了。再往前十丈,大殿突然一阵摇晃;又是十丈,褐纹犀甲显现出来。可是到了此时,离祭台还有二十余丈,想要再进一步已然是艰难无比,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流了下来。

    “好了,你不必再靠前,我老人家虽然老眼昏花,可是看相还是能看的很清楚。”那老者挥了挥手,高庸涵顿时寸步难行。

    “还请老丈为我明言开示!”高庸涵这一声乃是以灵力喷出,如同惊雷一般在大殿内回响,远远地传遍整个废墟。

    废墟外,那一队神秘人物也已到了近前,听到废墟内这一声回响,领头的那名老者有些吃惊,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这两个修真者果然有些本事,居然能轻易避过阵法,闯了进去,看来他们已经和里面那群怪物碰面了。”

    旁边的那个壮汉面露忧色,低声道:“师尊,我们现在就进去么?万一那两人坏了咱们的大事,可就不妙了!”

    “我说过你多少次了,总是沉不住气!”那老者冷哼一声,训道:“你以为里面的那些怪物那么好相与?这么多年来,前后三代祖师费了好大的心血,设法引来了各门各派的修真者,将他们骗进古墟当中,可是又有谁能活着出来,还不都喂了那些怪物?”

    “可是这两人,是历次以来进入古墟最轻松的,连阵法都没惊动。上次那个什么鸿铸天工的高手,不是还要咱们暗中帮忙才得以进去么?”那个壮汉虽然有些畏惧这个老者,但是仍忍不住强辩。

    “哼,也不知大哥怎么生了你这个笨蛋!”那老者心中暗骂,口中却不耐烦地答道:“那个人族修真者,如果我没有看错,一定是天机门弟子,正好让他帮咱们打前站。到时候你去把他捉来,权当圣坛开启的祭品。”

    “是,四叔!”那壮汉应了一声,继续问道:“咱们什么时候进去?”

    那老者显得极不耐烦,强忍住心头的怒火恨声道:“都说了,你急什么?进去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你!”

    进去的时机究竟是何时,就得看高庸涵和烈九烽,什么时候才能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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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6-16 18:48:36 | 只看该作者
第二一九章祭台

    “你五岳四渎、九洲八极、十三部位、九种骨相都完善无缺,神仪安定,言语审谛,龙行虎步,动息有恒。无论是面相还是骨相,都好到了极点,可谓是前途无量。”殿中那老者眯着眼睛,不住地点头,连连发出赞叹:“你是我见过的人当中,命数最好的一个。”

    “哦?想不到我的命这么好。”高庸涵淡然一笑,并没有因为那老者的这番话,而有多大的兴奋。说实话,他对算命看相这一类事情,一直都很淡漠,不能说一点也不相信,也不能说全然都信。毕竟,相术流传了几千年依旧具备旺盛的生命力,其中必然有它的道理。

    那名老者看到高庸涵的反应,颇有兴致地晃了晃脑袋,续道:“我说的是命数,而非命。”

    “这当中有什么分别?”

    “分别极大!”那老者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命数好,是指你无论做什么事,哪怕遇到天大的凶险,都能逢凶化吉,假以时日成就不可限量。但是命不一样,你命中注定要频频遭遇磨难,而且一世孤苦。想来你朋友虽多,却大都时运不济、际遇悲惨,就连你身边的女人也逃不掉,每每有不如意的事情,到头来却只剩一把辛酸泪。”

    高庸涵听得暗暗心惊,觉得这个老者眼光犀利之极,倒是真有几分本事,忍不住问道:“然则可有化解之法?”

    “一饮一啄,莫非前缘,难得很!”那老者摇了摇头,忽然阴沉沉一笑:“就拿此刻来说,你脑门上和口耳之间都有凶气,魂魄游移不定,是大凶之兆。”

    “凶从何来?”高庸涵大笑道:“莫非就在这片废墟之中么?”

    那老者不答,只是拿着几个玉佩一样的饰物往上轻轻一抛,几声脆响,那些玉佩落回到地面,老者低头细看似乎在看组成的卦象。高庸涵站在原地静心等待,他等的不是那老者还会说什么话,而是趁这个机会,悄悄放出神识查探四周。突然之间,大殿内的压力一轻,身后的烈九烽已然动了,带着一团烈焰冲向祭台。

    高庸涵吸引了祭台上那个老者的注意,而且独自撑起了那片紫霞带来的压力,烈九烽故而可以躲在后面暗自观察,并蓄势待发。从一开始,烈九烽就压根没去听两人的对话,他的心神完全放在了祭台上,因为从祭台那里隐隐感受到了一丝异样。很明显,这片废墟虽然宏大,而且暗藏机关,但是绝不至于将他的那位朋友困住。所以可以肯定,眼前看到的这些,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假象而已。如果那名老者没有拿出那几枚玉佩,烈九烽肯定会耐心地等下去,可是一看到那些玉佩,便再也按捺不住,终于出手。

    那几枚玉佩,烈九烽再熟悉不过,因为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买礼物,而且是送给一个女子的礼物。他到现在仍然清晰地记得,那是他第一次去回风谷,结果却遇到了她——一个蕴水族女子。虽说两人水火不能相容,但是一股奇怪的情愫将两人连在了一起,自那以后,他的脑海中时时都是那女子的身影。可惜回风谷一别,两人再没见面的机会,直到后来才听说她去了九重门,一去不复返。烈九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苦等了三十年才到了这里,一见那几枚玉佩怎么还能忍得住?

    自从将这几枚玉佩亲手交给她,她就将玉佩挂在了衣裙的裙摆上,每次会面时总是先听到琤琤作响,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对于烈九烽来说无异于仙音。而此时,一生的情感寄托,居然被那个老者当作龟甲一类的东西用来卜卦,自然是怒不可遏。烈九烽这次出手毫无保留,较之在金沙城火石楼上,更多出了一股拼命般的惨烈。一出手就是八重叠炎,而且还祭出了本命真元。烈九烽的本命真元,是在寥廓熔城的沸浪池中修炼而来,其中蕴含着天火无与伦比的纯阳之力,此时含忿出手声势骇人之极。

    高庸涵心中暗叹,无奈只得跟着出手,垂弦闪电一左一右击了过去,因为单凭烈九烽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是那名老者的对手。只是心中未免有些遗憾,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能从这个老者口中,听到任何有关这片废墟的只言片语。在他心中,早已将这片废墟和天机门连在了一起。

    两人联手,当世绝对没有几个人能接的下来,那个老者自然也不例外。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那名老者不但没有还手,甚至连躲都没躲,任凭两人霸道的法力击在身上,瞬间化为一片灰烬。老者一死,那片淡淡的紫霞隐于空中,原先的那股压力也随即消失。这个结果大出意料,两人不禁面面相觑,均觉得能活上千年的老怪物,怎么可能如此轻松就被杀死。

    烈九烽转眼就将这个疑问丢开,跃上祭台,俯身捡起来了那几枚玉佩。高庸涵心中不安的感觉再次强烈起来,大喝道:“九哥,别动!”

    可是已经晚了,烈九烽已经将那几枚玉佩握在了手中。祭台突然旋转起来,祭台表面的符篆宛如活过来一般,全部浮到了半空,在空中纠缠在一起,传出一声轻轻的轰鸣声,空气一阵扭曲出现了一个气旋。这样的情形十分诡异,而且暗藏杀机,但是高庸涵和烈九烽都没有退,反而毫不抵抗任凭那气旋将自己卷了进去。其实,他们一踏进这座大殿,便注定逃不出去,就算是他们修为再超卓也没有办法离开。

    就在两人被气旋吸进去以后,一道光柱冲天而起,一闪而没。废墟外的那个神秘老者见状,大喝一声:“进!”带着一众手下穿过法阵,一刻不停地直奔大殿。

    进入殿中,祭台仍在旋转,那个气旋早已关闭,那些符篆也渐渐停了下来。老者又是一声大喝:“布阵!”众人像是早已熟知自己该做什么,各人分站不同的位置,摆出一个奇怪的法阵,然后所有的人都拿出一面令旗抛到空中。令旗在阵法的指引下,将所有的符篆全部给吸了回来,符篆重新汇集到一起再次产生了一个气旋。那名老者一挥手抛出一个沙漏,率先跳了进去,紧跟其后的是那名壮汉,和那个夜观天象的女子。三人一进气旋,大殿突然一阵剧晃,其余的人连忙捏动法诀,极速催动阵法,勉强将局势稳定下来。人人均想,能否成功在此一举,就看此去三人的造化了。

    高庸涵被那股气旋裹着,扯进了虚空之中,恍惚中感觉到,和杜若那两次带他穿越时空时的情景,十分相像。虚空中,全是被扭曲的光线,色彩变幻不停,耳边则是一阵阵若有若无的轻响,直到一股巨力袭来,才清醒过来。入眼是一个高大的祭台,祭台处于一座大殿正中,四周空空荡荡,连一根柱子都没有。只是地面上的那些裂痕,令高庸涵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此处仍是刚才那座大殿,唯一的区别就是,这座大殿完好无损,并没有坍塌毁坏。

    “尊主,好像咱们又回到了原地?”烈九烽也是深有同感,只不过他初次经历这种事情,一时间还有些头昏脑胀。

    “对,也不对!”高庸涵这话有点矛盾,但是一说完烈九烽就明白了,“这里的确还是刚才那个祭台,因为地上还留有我踏碎的石板。可是这座大殿富丽堂皇,证明我们已经到了以前,这里还没变成废墟以前!”

    两人均是敢作敢为、胆大心细的狠角色,当下定了定心神,而后相视一笑。情知接下来一定凶险无比,但是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双双走到殿门跟前,同时推开了厚重的大门。大门外,一片阳光明媚,所有的建筑跟想像中的一样,不但没有丝毫破损,反而呈现出一种古朴的风貌,只是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显得有些诡异。两人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暗自提防着缓步走下台阶。脚刚一踏上外面的青石板,一圈强烈的法力从远处急速袭来,幸亏早有准备,两人同时运力和那股法力硬拼了一记,顿时激起漫天水花。

    两人尽皆大惊!因为此前就知道,这片废墟虽然藏身在九重门极北的山中,但是常年经受那么大的风沙,先前一路行来,何曾见过半滴水。当此情形下,怎么可能有如此多的水花,这些水花又从哪里来的呢?水花过后,两人骤然发现,眼前景色又是一变,而两人已身处在水池当中,这个水池正好在那座大殿门口。

    高庸涵经历过墨玄庄的离奇,所以第一个反应,就是查看身边的一切,是否都是真实存在。俯身掬了一捧水送到嘴边尝了一下,清甜凉爽,确实上等的泉水,比之东陵府外南山上那道有名的青松泉,也是毫不逊色。再抬头时,长街上绿树成荫,不知名的野花攀爬在石墙之上,山谷四周环绕的青山,映衬着远方的冰川白雪,好一幅世外桃源般的仙境。

    可是与这仙境全然不合的,是街上突然多出来的那些人。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也就百十个人,反而愈发衬托出长街的空旷。这些人都是人族中人,每个人似乎都被水池中的动静给惊醒,目光齐齐望向这边,只是这些目光中没有一点生气,仿佛是死人一般,令人说不出的别扭。

    “的确是古怪得很!”看着那些人缓缓朝水池走过来,烈九烽忽然低声笑道:“尊主,你说咱们一路这么硬闯过去,会不会再遇到那个自称活了一千多年的老怪物?”

    “这些人走路的姿势好生怪异!”高庸涵没有答话,而是陷入到深深的沉思当中。这些人就像是被抽了筋一样,动作十分僵硬,但是在僵硬当中,又时不时有一些暗合符篆画法的怪异姿势。最为奇怪的是,这些人体内虽然没有一点灵力波动,但是周身上下,却散发出几许高深莫测的意味。

    “管他怪还是不怪,一点灵力都没有,谅也无妨。”烈九烽心知此处诡异离奇,反正两人的行踪已然败露,双翅一展,倏地飞到半空,查看四周情形。

    那些人眼见烈九烽突然窜到空中,喉头里发出一阵呜呜的怪叫,每个人居然同时手捏法诀,齐齐朝烈九烽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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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6-17 22:34:27 | 只看该作者
第二二零章    书院

    那些法诀甫一离手,就化成一道道符篆。烈九烽人在半空,就见数百道符篆缓缓朝自己击来,冷哼一声,根本不把这些毫无灵力支撑的符篆放在眼里,振翅朝旁边的一座高楼飞去。那些符篆的速度哪里比得过烈九烽,瞬间被拉开十多丈的距离。但是不知为何,天空中似乎有一股无形的禁制,烈九烽身形一窒,竟然像是被定在了空中,眼看着符篆慢慢逼近。

    烈九烽的修为不在高庸涵之下,而且临敌经验毫不逊色,情知刚才太过大意,才身陷危险之中。此时哪里还敢轻敌,暴喝一声,一圈烈焰猛然炸开,周围那些符篆一下子急退,仿佛很怕这股纯阳之火。趁着这点空隙,烈九烽硬生生从无形的禁制中挤了出来,落回到地面。长街上的行人面无表情,仍旧发出一阵怪叫,再次出手,漫天法诀和先前的符篆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旋,当头朝高庸涵、烈九烽俯冲下来。

    起先在祭台上的那个气旋,将两人卷了进去带到了这里,此时这个气旋却像是要将两人撕碎,带着无比霸道的气势砸了下来。高庸涵知道此刻绝不能退,因为隐约可以从四周感觉到,似乎有一股暗力涌了过来,不经意间已经将所有的退路隐隐封死。此时一退,便尽失战机,再无这般从容出手的机会。

    聚象金元大法和怒焰奔雷同时出手,直指气旋的中心。这两个法术,称得上是天下至阳至刚的法门,气旋虽然汇聚了上百人之力,骤然被击中也难以消受,登时被震得四分五裂。但是高庸涵和烈九烽也不好受,气旋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霸道,反而暗藏了一股阴柔之力,所以两人均有一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觉,心中难过之极。这些僵尸一般的人,虽然没有灵力,但是使用的法诀却能产生如此妙用,和这么大的威力,饶是两人见多识广,也自心惊不已。

    此时不是细想的时候,趁着气旋被震碎的当口,两人同时发力,从气旋的破碎处冲了出去。身后那股暗力悄然撞在一起,那个水池突然被挤成粉末,一池泉水也化作一片水雾。随着这一下交手,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从房内走了出来,没有任何的喧哗,只有那种呜呜的怪叫声。而周围那股不知源自何处的暗力,也愈发的绵密。

    “绝不能让那股暗力合围!”高庸涵和烈九烽同时冒出一个念头,相视一眼,生出了一股默契,沿着长街朝外冲去。两人全力疾冲,速度何其之快,那些行人单打独斗根本不是对手,自然无法阻住两人的去路。

    高庸涵原本就觉得,此处和天机门或许会有些瓜葛,刚才一见那些人祭出的法诀,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天机阁典藏中,曾经记载了一种法诀,不需要灵力、法力的支撑,只需要相同的法诀叠加在一起,便可以产生不小的威力,叠加的越多威力越强。不过可惜的是,那个法诀在九界坍塌之前就已经失传,当年权思真人还曾白白高兴了一场,以为可以拿来让高庸涵修习。此时联想起往事,两者之间似乎有着某种关联,心中的疑问愈发强烈。

    以此之故,高庸涵不愿杀人,只是不断用垂弦闪电将面前的人震开。烈九烽则不管那么多,似乎要出心中那口恶气,出手毫不容情,将身边的人悉数烧成灰烬。长街似乎没有尽头,沿街的人越来越多,奔出数里之后,烈九烽每次出手至少都能击杀数十人。高庸涵终于忍不住想要劝诫烈九烽,没必要如此暴烈,长街突然转向,两人同时朝右一拐,眼前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

    一到这里,景色又是一变。路口正中竖着一个五六丈高的雕像,雕像是由一种看似十分珍贵的香木雕刻而成,竟是像极了那个自称活了千年,专门看相的老者。高庸涵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仔细端详,雕像十分传神,宛如活人一般。只是那张面孔显然比那老者年轻许多,虽然笑容可掬,但是高庸涵感觉很不妙,总觉得这尊雕像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烈九烽同样一愣,猛然间察觉到雕像的笑容,似乎蕴含了说不尽的嘲弄,当即怒道:“装神弄鬼,我毁了你!”一拳砸了过去,天火的威力非同小可,雕像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小心!”高庸涵心生警觉,突然拔出临风剑,一剑劈了下来,可是仍然慢了一步。

    烈焰中,那尊雕像双手挽出一个怪异的手势,一个气旋骤然显现,将烈九烽给生生吸了进去。那个气旋随即消失,就连雕像也一同不见,高庸涵一剑落空,心中大惊!以烈九烽的修为,居然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而他刚才那一剑去势之快,只怕比之当日的扶风余岳都不慢,可还是落空。若是刚才那尊雕像对他出手,也一定躲不过去。

    高庸涵呆立原地,手心中全是冷汗,低头深深吸了口气,强自冷静下来,缓缓看了看四周的情形。此地的建筑,不再是那种巨石堆就的广厦高楼,转而全变成了古色古香的木屋,雕梁画栋,无一不是匠心独运的精品。说来也怪,面前的两条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就连刚才身后追逐的那些人群,此时也没有追上来,诺大的城镇再次悄无声息。不用想都知道,身后那些人一定没了踪影。眼前的情形,与当初天子城西北的会间集何其相似!

    “那夜是地府的阴魂作怪,今次又是什么邪魔外道故弄玄虚?”高庸涵微微沉吟了一下,突然察觉到一丝淡淡的法力波动,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朝东面疾奔过去。

    拐过一道影壁,是一片好大的宅子,中门大开,正门的匾额上居然写着“灵诀书院”四个大字。两旁的柱子上有一幅楹联,上联是:性本疏狂,休去管来者逝者;下联是:心如灵境,何必问是耶非耶。字迹龙飞凤舞,显然书写对联之人,乃是志趣高远、不羁俗世一流。高庸涵看了一眼,微微赞了一声,堂而皇之地从大门走了进去。

    明明是正午十分,阳光耀眼,但是书院内却阴凉无比,几株参天大树将阳光悉数挡在了外面。书院内静悄悄地,不出所料,所有的房舍里面都是空无一人,到最后高庸涵也懒得再看,只是循着那丝淡淡的法力,直直朝内走去。接连穿过数座天井、厅堂,终于来到一座大厅跟前,抬头看了看上悬的匾额,却原来是论道堂。那丝淡淡的法力,到此为止。这座论道堂大门紧闭,高庸涵深吸了口气,缓缓推开大门,顿时一愣。

    在门外时,里面没有一点声音,而且丝毫感觉不到生灵的气息,甚至连阴魂的味道都没有。高庸涵脑海中想像了无数种情景,就算里面坐着天机门曾经的师长,或者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异兽,又或者是什么千年老妖,都不会令他如此吃惊。可是眼前的景象,却令他先是一愣,随即一惊,继而大怒!

    论道堂内不是空无一人,而是有一群人,至少不下三十余人。这三十余人,都围在一面墙壁跟前,一言不发地看另一人做事,那人手中拿着一把细长的利刃,正很细心地站在一个少年跟前做着什么。那个少年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竟似被活生生钉在墙壁上,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面容扭曲不停地挣扎着,显得十分痛苦。那些人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高庸涵进来,拿着利刃那人,犹自兴致勃勃地将那少年的胸膛剖开,任凭鲜血溅的到处都是。

    高庸涵知道这里十分古怪,也知道自己和烈九烽,被那相士老者用计给诱骗了进来,更加知道眼前的这一幕极有可能是假的,但是仍旧忍不住怒意愤而出手。临风剑带着无尽的杀意,只一剑就将手持利刃那人给开膛破腹,那人轰然倒地,其余的人才发觉有外人闯了进来。而那个少年,则一脸的不可思议,呆呆地盯着高庸涵。

    高庸涵并不是认为世上的生灵,谁一定比谁要高一等,所以无论是人族还是源石族,栖绵族还是凤羽族,甚至是一些颇具灵性的兽族,在他眼里都有生存的道理。尽管骨子里还是多少会偏重一点人族,但是无论哪族的百姓若是有难,只要遇上,他依旧会施以援手。在他还是东陵府兵马大元帅的时候,就曾经杀过几个人,这几个人当中包括人族、蕴水族和凤羽族等种族的人,他们的罪名都是欺压百姓。所以在高庸涵的心中,无论是谁,只要欺压良善,就算是一个人族随意欺压一个虫人,他都会看不过眼,出手管上一管。

    高庸涵绝非圣人,而且数次险些被心魔所控,但是他心底始终保留着那份天生的善良。他可以对修真者屡下狠手,但是绝不会去动一个普通的百姓,反而会尽自己所能为百姓做些事情。这一点,正是他被枯镝、玉南顾、风如斗等人,所看重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此时突然见到这等惨状,明知其中可能有诈,也不管那么多一剑直接划了过去。快意恩仇,这是这两年来的经历,给高庸涵带来的最大一个转变。

    “你是谁?怎么会到了这里?”开口询问的,居然是那个被钉在墙上,上半身被剖成两半的少年。

    一听到少年平稳的语气,高庸涵就知道刚才看到的,又是一场假戏而已。不过既然来了这里,就凭烈九烽的失踪,也不可能和对方好言相商,当下反问道:“我是谁,怎么进来的,莫非你们不知道?”

    “嗯,一定是那个老怪物把你们引进来的。”那少年毫不费力地从墙壁上跳了下来,用手抹了抹胸口,刚才那道恐怖的伤口,奇迹般地急速愈合瞬间痊愈。当那少年穿过人群时,那些人竟然显得十分恭敬,纷纷弯着腰退让到一旁。少年似乎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那三十余人施了一礼,扶起地上那名被高庸涵开膛破腹的同伴,朝墙壁走了过去,如同空气一般消失在墙面。

    这一幕看的高庸涵很是诧异,可是接下来,那少年说的话,更加令他震惊。

    “你的修为一定很不错,要不然,那个老怪物是不可能放你进来的。”那少年缓步走上前来,然后伸手相请,将高庸涵延请到大堂正中的桌子旁,示意他坐下,而后皱眉道:“已经有二十多年没外人来过了,我还以为他们已经收手,哪知还是不肯死心,这般下去不知还要死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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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6-17 22:34:44 | 只看该作者
第二二一章 灵渚


“这里倒底是什么地方?”高庸涵听了那少年的话,震惊之余,不禁对这里的一切大为好奇:“你们又是什么人?”


“你进来的时候,一定看见了‘灵诀书院’的牌匾,莫非还猜不出来么?”


高庸涵心中一懔,初时他已经从这四个字中察觉到,这里应该还早已经消失的灵诀府有关,但一时之间仍是不敢相信,迟疑道:“你们真的是灵诀府的人?这里难道是灵诀府所建?”


“不错,这里便是我们灵诀府修建的灵渚城!”那少年目中露出一丝欣喜,微微笑道:“想不到现在的厚土界中,还有人知道灵诀府这三个字,很好,很好!你可是天机门弟子?”


这最后一问,高庸涵暗暗警觉,因为灵诀府和天机门之间,实有深仇大恨。不过对他而言,当然不可能连师门都不敢承认,双眉一抬沉声道:“我正是天机门弟子!”


在道一真人出现之前,厚土界的三大修真门派,是灵诀府、地势门和天术宗,那时还没有天机门。道一真人天纵奇才,仅用了数年时间,就将三派的精髓尽皆掌握,然后自创天机门,风头之盛完全盖过了三大门派。本来是三足鼎立,相互制约相互平衡的局面,却被天机门的横空出世打破,自然而然引发了绵延数年的争斗。无奈道一修为太高,以至于天机门以一敌三,犹自稳占上风。后来叶怀远借天机门的势力,统一厚土界创建大衍国,并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日渐没落的三派彻底铲除。最后的结果便是,地势门惨遭灭门,天术宗彻底归顺天机门,灵诀府则流落民间,逐渐消亡。


这些都是九界坍塌之前发生的事情,距今已有两千多年。没有人知道,散落民间的灵诀府不但没有消亡,反而在北洲大陆的极北之地,在这么一块近似世外桃源的地方安顿下来,繁衍生息。只从刚才所见所闻就可以推测出,当日灵诀府中逃生出来的修真者,为了躲避天机门和大衍国的追杀,一路北上直到这冰川雪地、人迹罕至的大山之中,才停了下来。而后又不知花了多少心血,修建了这座灵渚城,并想方设法用各种法阵,将此地隐藏起来。


难怪高庸涵从最早通过那个法阵,进入废墟之时,就感觉到一丝异样的熟悉,一直到此时坐在论道堂,这种感觉一点一点在加深,以至于误认为此处和天机门有何牵连。先前的那些疑问到此迎刃而解,因为天机门中的一些法门,本就来自于灵诀府;而同为人族,建筑风格上当然是大致相同,至多也只是年份上带来的一些差异罢了。


“不用担心,虽然你是天机门弟子,可我还不至于对你出手!”那少年的洞察力惊人,只是随意一瞥,就察觉到高庸涵眼神中的变化,摆了摆手续道:“这些陈年往事已经过去两千多年了,谁还能记那么清楚?就算当年有天大的仇恨,和你们也没什么关系。”


那少年从开始到现在,表现出了难得的善意,可是高庸涵仍旧觉得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地保持着提防的态势。不过以他现在的修为,想要刻意掩饰调动灵力的异样,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照少年所讲,灵诀府内部似乎出了很大的问题,甚而有可能出现了严重的分歧,当下看似很随意地问道:“你们在这里一呆就是两千年,这么长的时间,过得还好么?”


这一问平常而且普通,很难令人生出防范之心,这一招还是当年从叶帆那里学来的。叶帆曾在一次闲聊中言及,许多有所企图、别有用心的人,往往都是在很平常、很普通的事情中,不经意露出了马脚。那时的高庸涵自认是一介武夫,所以对于这些勾心斗角的伎俩,统统嗤之以鼻。到了现在却不由自主地使了出来,想要从这少年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这么做完全是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处处透露出太多的古怪,让人很自然地生出不安之心。


“嘿嘿,要是好的话,怎么会这样?”那少年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灵诀府自躲到这里以后,由于距离浮云巅和太河源实在太远,再加上刻意隐藏行踪,所以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不过从老祖宗那里就留下来了一个祖训,后人务必要勤加修炼,努力提升修为,尽最大可能恢复灵诀府曾经的辉煌。这道祖训,激励和困扰了数代弟子,可是他们始终没有把握,走出大山与天机门相抗衡。他们知道,天机门集地势门、天术宗和灵诀府三家之所长,而且其祖师道一真人,乃是厚土界历史上最了不起的天才,自创的天觉云龙等法门,精深无比,绝非灵诀府所能抵挡。


如此过了整整一千年,灵渚城内的人口越来越多,由最初的几百人变成了二、三十万人。灵诀府的弟子虽然越来越多,但是自掌教以下绝大多数人,都对那个祖训失去了信心,认为绝没有可能超越天机门。正是这个时候,一个名叫叔梁同光的弟子,无意中做了个梦,梦中似乎隐含着天意,为灵诀府带来了新的希望。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灵诀府众多弟子在叔梁同光的指引下,修建了一座形如符篆的独特祭坛,每隔七七十九天便祭祀一番。如是只要满了七七四十九年,便会有上天的旨意落下,为灵诀府带来祥瑞,指明去路。


初时,大多数人并不太相信此事,只是碍于叔梁同光的狂热,勉力为之。祭祀到第七个年头的时候,祭坛突然放出万道祥光,祥光之中隐隐有仙乐传来,祥光散去天花乱坠之中,一本天书从天而降,令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天书虽只薄薄一册,但是在灵诀府掌教等人眼中,却是珍贵无比,而里面的内容,也的确给灵诀府的修行带来极大的帮助。自此以后,叔梁同光一下子成为灵渚城内仅次于掌教的人物,被人尊称为大贤明师,专门负责祭坛的所有事宜。就在到了第四十九个年头,仅剩几天就大功告成之际,九界坍塌了。


震雷界的荡魂熏风强劲之极,将这绵延数千里的冰川、雪山绞的粉碎,变成了如今的九重门。灵渚城由于太过偏僻,得以幸免于难,可是仍旧受到了极大的影响,祭坛被毁于一旦。祭坛一毁,祭祀活动被迫中断,上天仿佛无比震怒,灵渚城尽管纯属无辜,却遭到了严厉的惩罚。灵渚城被完全摧毁,只余下断壁残垣,其真实的景象正是高庸涵、烈九烽先前看到的那样,变成了如今的灵渚古墟。城内这些人人,则全被困在了现在这个幻境之中,根本没办法出去。


“我们还算幸运的,至于城外的人,是死是活就不得而知了。”那少年说到这里,禁不住连连长叹,似乎对命运的不公很是无奈。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现在许多典籍当中,都可以看到有关九界坍塌时的描述,无论是哪一个种族、哪一个门派,都遭受了重大的损失。在这等莫名的天威下,真正是众生平等,能不能活下来,完全看各自的造化了。想到这里,高庸涵也不知该如何安慰那少年,只得换了个话题问道:“九重门历年来都有一股神秘的法力波动,时断时续,可是和灵诀府有关?”


那少年没有理会高庸涵的询问,自顾自说了下去。


等到天威散去,城内的人从惊魂中清醒过来,才发觉再也无法离开灵渚城,大惊之下想要寻找叔梁同光问个明白,可是叔梁同光随着祭坛的毁灭,和掌教一同死去,剩下的人顿时有了一种大难临头的惊恐。这时有一个相士站了出来,告诉大家他卜了一卦,一定要重建祭坛,将那位神仙请出来,才能彻底灵诀府遇到的困境。于是,祭坛重新被建了起来,祭祀活动也随即展开。原本是满怀希望,可是不久之后,大家就再次陷入到绝望当中,因为祭坛似乎没有任何效果,反而出现了许多很不妙的异样。


“莫非,是城内的人都发生了异变?”回想起大街上,那些如同僵尸一样的行人,高庸涵倒吸了一口冷气。


“正是!”那少年面露忧色,一瞬间竟似老了数百岁,五官挤在一起,脸上突然多了许多皱纹,“先是普通人行为开始失控,而后是那些修为较低的门下弟子,再下来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除了极少数几个人还能勉强保持清醒,其余的人都成了行尸走肉一般。”


高庸涵默然,灵诀府走到今天这一步,和天机门确有直接的关系。


“不过也好,自从异变之后,所有人都变成了不死的怪物,就像我,真正算起来今年也有九百五十四岁了,可仍是一个小孩子的容貌。”那少年惨然笑道:“以前不知有多少人都想长生不老,可是真的如此,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出现这种局面,那个相士认为是祭坛的灵气不足造成的,于是隔上一段时间,便召集人手,通过阵法将灵诀灌注到祭坛当中,可是每次都功亏一篑。因为一旦灵气到了一定程度,便会外泄,由于找不出原因,所以根本无法阻止。到了近几百年,由于越来越多的弟子彻底丧失心神,能参加布阵的人自然越来越少,于是相士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自从九百多年前的那场天变,灵渚城总是隔上百八十年,就会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修真者闯进来。起初,我们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哪知哪些人不过是随着九界坍塌,来到厚土界的其他种族修真者。”


“我明白了!”高庸涵恍然大悟。灵渚古墟内的人,为了能摆脱这个幻境的束缚,想通过祭坛达到目的。这种反复灌注灵力的举动,导致九重门时常出现一股神秘的法力波动,于是引来了众多修真者,想要一探究竟。“那么,那些修真者可是和我一样,都是被那相士给骗了进来?”


“那相士名叫叔梁乞,算是灵诀府内顶尖的角色,他利用幻象将到此的修真者诱骗进来,甚至是故意设局引人入瓮。那些人进来之后,全被他送上了祭坛,希望以这些修真者的灵胎,来打动那位飘渺难寻的神仙。”


“我想请教阁下,与我一同进来的那个炎焱族修真者,在街口却突然被卷进了一个气旋之中,可是那个叔梁乞所为?如今他在哪里?”高庸涵闻言大震,烈九烽的那个朋友已经失踪了三十年,自然性命难保,而此刻烈九烽也是危在旦夕,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那少年的目光闪过一道精光,沉声道:“除了他还能有谁,你那朋友应该就在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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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6-17 22:34:56 | 只看该作者
第二二二章      水火

离开书院,高庸涵的心情异常沉重。他不知道那个少年倒底是什么人,也不想知道,唯一能感受出来的,是那少年给自己说了这么多有关灵诀府的隐秘,未必安了什么好心。从灵渚城的遭遇来看,他们所信奉膜拜的神仙,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一旦让叔梁乞成功的话,只怕厚土界又会多了一股野心勃勃的力量。厚土界已经够乱了,要是灵诀府再来插上一腿,以他们这两千余年所遭受的惨痛经历,想必一定会对天机门和大衍国展开疯狂的报复。这是高庸涵绝不想看到,也是无法容忍的。

可是城里这些人,原本就是人族后裔,以高庸涵的心性,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此刻已然十分清除,灵渚城一定是受到了什么邪恶的禁咒,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要是能破了那个邪神所设的困局,这些人应该还是有可能得救,回复到正常的模样。但是那么一来,又会出现新的问题,高庸涵不禁有些左右为难,这个问题很难取舍。这时他突然想到了杜若的一句评语,说他太过柔慈,心不够狠,难成大事。

如果真是为了所谓的大成就,就要牺牲万千性命,那是枭雄所为,就像当今天下这场乱局背后的那只手。至少目前为止,高庸涵虽然生出了心魔,却还不想做一个枭雄。他宁愿相信,这个世间凭借善心宏愿,也是可以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就正如玄元道尊,不是也成就了一番伟业么?

这么胡思乱想着,高庸涵沿着木制的长街向西而行,长街尽头居然是一座大湖,水光潋滟,山色空蒙。湖对面是翠绿的群山,山峰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在绿树掩映下,山腰隐隐现出一些飞檐。倒是湖岸对面可以看到一座水榭,一直延伸到山后,似乎在山间,有一片极大的建筑。高庸涵深深吸了口气,知道那里就是灵渚城的神庙所在,而那座祭坛,便在神庙之中。

就在高庸涵凝神眺望之际,突然察觉到身边的气流一阵极速旋转,而后旁边一个懒洋洋地声音响起:“小子,那里是神庙所在,你想去么?”

高庸涵缓缓回头,眼光中却多了一份怜悯,淡淡笑道:“是,我是想去救我的同伴,顺便去神庙祭拜一番,不知行不行?”

“哈哈哈!”来人正是那个相士叔梁乞,对于高庸涵如此镇定,显然是有些出乎意料,当下悠悠说道:“你那名同伴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你就不怕连你也一起陷进去?神庙自建成之日起,还从来没有一个外人能活着出来,你就这么有自信?”

“不管能不能进去,我总得试一试,如果这么被你一说就退却的话,想必你也一定会很失望!”

叔梁乞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似乎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有如此的气度,竟似毫不在意自己引他们入局,又抓了他的同伴。饶有趣味地看着高庸涵,突然问了一个很奇怪地问题:“我把你们带入到这个死局,难道你不恨我么?”

“来都来了,恨有什么用?”

“难道你不想杀我么?”

“起先是很想杀你,但是现在又不想了,至少要到神庙看过之后,才能决定该不该杀你。”这句话说起来有些挠口,不过意思很明确,因为高庸涵隐隐觉得,叔梁乞未必是那少年所说的那般阴险毒辣。

“那好,你去吧!”叔梁乞手往神庙的方向一指,身形随即消失。

高庸涵走到湖边,看着平静的水面,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出来吧,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水面无风自动,突然漾起一层淡淡的涟漪,水纹随即越来越弱,紧跟着湖中央突然冒起一股水花,水花上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这个女子是一身淡蓝色的水绣长裙,头上盘着水帘一样的发髻,却是一个蕴水族人。只是这女子眉宇间有一股淡淡的哀愁,眼神茫然无助,似乎心神已失。

“你是谁?一直躲在水下面,想要杀谁?”先开口的是高庸涵,刚才他就感觉到湖中一丝淡淡的杀气,但是始终无法确定,是不是针对自己,尤其是叔梁乞出现以后,杀气益发地浓烈。叔梁乞千年的修为,就算是天资愚钝,也该达到一个很高的境界了,然而对这股杀气却无动于衷。等到叔梁乞离开,杀气随之减弱,但是水下之人仍对高庸涵充满了敌意。

“我是谁?”那个蕴水族女子神情一黯喃喃自语,低头沉思了片刻,突然抬头,眼神中全是慑人的寒光,面容变得狰狞无比,“无论我是谁,你今天都休想离开这里!”说完,湖面顿时巨浪滔天。

一条条水柱纠集在一起,盘旋着变成了一条巨龙,那个女子站在龙头上不断升高,接着祭出几个法诀,巨龙喷出一片水雾。水雾中,不知何时多了成千上万朵水花,洋洋洒洒朝高庸涵飘去。水花的范围很大,足足覆盖了方圆数十丈的地方,一些水花击打在湖边的绿树以及木屋屋檐上,瞬间凝结成一道道玄冰,树木和木屋寸寸断裂。

“水花飘零!”高庸涵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回想起当日在清溪镇外三十里,和十二叠鼓楼杀手水愚期交手时的情景。眼前这女子施放出的水花,比之水愚期高出了不知多少倍,两人之间的修为有若天壤之别。当日要不是藏鸦指环中那只尸螟蝠,高庸涵铁定不是水愚期的对手,那么今天呢?

高庸涵很清除这些水花的厉害,不敢大意,褐纹犀甲闪现出来,双手一搓一大片电光迎了上去:“垂弦连疆!”在临星冕影的帮助下,高庸涵对于闪电的运用,比之先前不知精纯了多少,此时全力施为之下,威力自也不容小觑。

水花和闪电碰撞在一起,会出现什么状况呢?

高庸涵身周十丈之内的水花,全部碎成一片片花瓣,那张光芒四射的电网,也被生生冻住了。来去自如,没有一点痕迹可循的闪电,居然被冻在了半空,良久才发出一阵细微的脆响,寸寸碎裂一闪而没。其余的水花继续飘落,撒到街上、树上、房屋上,凡是水花所到之处,全部变成了冰雕。明明是青山绿水阳光明媚,可是湖边却突然多出了一片冰雪世界,着实有些怪异。

看着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寸寸碎裂,高庸涵大为震惊,没想到眼前这个貌似弱不禁风的女子,竟然有如此修为,比之烈九烽都似乎高出一筹。他却不知道,蕴水族人只要有水,就能凭空涨上两分实力,就正如源石族可以利用山石,炎焱族可以借助火势。如果是在九重门的沙漠中,这名蕴水族女子便绝不是他的对手。

“果然有点本事,可是又有什么用呢?”那女子不屑地冷笑一声,口中哼着曼妙的小曲,那小曲从口中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吐出,甫一离口,音节便化作一个个符篆,随即没入空中。

高庸涵此时隐隐猜出了面前的人是谁,心中有了定计,不愿再与她过多纠缠,暗暗取出云霄瓶准备放出火螈。随着那阵若有如无的小曲,空中突然飘起了细雨,雨点轻轻扬扬温柔地洒落。雨点一接触到其他的东西,就如同热油锅里突然溅进了一滴水一般,瞬间爆裂。这些雨点当中蕴含着丝丝奇异的法力,高庸涵不敢怠慢,扬手击出几道法诀,将身前守住,然后一拍云霄瓶瓶底,将火螈放了出来。

水火不容,火螈身形几近百丈,被无数的雨点击打在身上,噼噼啪啪如同爆竹一般响声不断。云霄瓶是凝愁仙子的法器,虽然在仙界算不得什么,但是在修真界无疑是难以企及的圣物。火螈在地火熔浆中修炼了数百年,被紫袖收复之后,整日呆在云霄瓶内得到仙器的加持,再加上墨玄庄的那次感悟,如今终于凝出了灵胎,只是它还没有体会到如何变幻身形的法门。若是放在从前,这些雨点定然叫它疼痛难忍,但是现在却完全经受得住了,只是这些雨点层出不穷,不免动了真火。

火螈灵性十足,知道那条水柱形成的巨龙,和巨龙头顶的修真者便是敌人,当即一口地火熔浆喷了过去。火螈已近乎神兽,岂是普通法术凝出的水龙所能抗衡?地火熔浆何其毒辣,那女子大惊之下手忙脚乱,一拍龙头,瞬即钻入湖中。水能灭火,火同样能将水烧干,就看谁的实力强悍。地火熔浆直直打入湖面,湖水顿时沸腾起来,冒起大片水汽。

火螈大为得意,在湖面上盘旋了两圈,又喷出两口地火熔浆,才窜到高庸涵身边。这些早在高庸涵的算计之中,不愿在此逗留,当即跃上火螈头顶,就打算朝山间的神庙奔去。哪知,湖水再次翻腾,随着一声轻叱猛然拔高数十丈,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水幕,拦在了火螈跟前。诺大的湖面径直降低了十余丈,而原本已经停歇的细雨,骤然变成了暴雨倾盆。水幕顶端,那名蕴水族女子一脸铁青,脚下踩着一朵水莲,怒视着高庸涵。

“你还不肯罢休么?”高庸涵眉头一皱。

那女子不答,坚毅地摇头,冷冷道:“你要从这里过去,除非杀了我!”说完手一挥,水幕一下子卷了过来,就如同一个大水罩一样,将四下全部封了起来。

“这是何苦呢?”高庸涵摇了摇头,忽然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随后从火螈身上抓起一把地火熔浆,屈指弹到身前一尺的空中,手指连挥,花了一个简单的图案,然后轻声哼了一段曲子。曲子粗犷而低沉,到后来逐渐变得凄凉而无奈。

那女子一愣,暴雨随即停止。期间,她始终侧耳倾听,忽而低头沉思,忽而抬头看着天外,一曲终了,沉默良久方才开口问道:“你这曲子从哪里听来的?”

“是从一个炎焱族人那里,那人叫做烈九烽!”高庸涵一字一顿说道。

“烈九烽?”熟料一提这个名字,那女子忽然勃然大怒,双手急速捏出几个法诀打了出来。暴雨又起,水幕随之逼了过去。

高庸涵叹了口气,心念一动,火螈顺着他的意思根本不理会暴雨,一爪朝水幕抓去,水幕登时被抓了一个窟窿。正打算脱身,水幕外一股强大的水流激射过来,水流中蕴含着天地至柔之气,火螈不敢硬挡,惟有扭身避开。就在这须臾之间,水幕再次合拢。

“难道真的要和这名女子分个高下,将她击倒才能离开么?”高庸涵不禁暗暗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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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6-20 13:23:25 | 只看该作者
第二二三章刚柔

    高庸涵适才哼的曲子,是这几天夜里,烈九烽时常挂在嘴边的曲子。每次烈九烽都显得十分落寞,只是不停地在虚空中,一遍又一遍画着相同的图案。这种情形,哪怕是个木头,也能看出烈九烽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这种事情外人不便多问,而他本人又不愿多说,只好闭口不谈。高庸涵心里十分好奇,竟然是哪个族、什么样的女子,能让烈九烽痴情到如此地步。炎焱族虽然分为火龙和火凤两个部落,但是和源石族一样,他们族内并没有女子,因为他们的生命皆是天火赐予的。

    那女子刚出现时,高庸涵并没有和烈九烽联系到一起,只是觉得很不合理。照灵诀书院中那少年所说,这么多年来,凡是进入灵渚古墟的修真者,都被叔梁乞送上了神庙祭坛而丧命。可是这个女子不但是蕴水族人,而且就呆在神庙下面的湖水之中,守护着神庙,交手时更可以确定,此人是上善楼的修真者,和灵诀府一点关系都没有。出现这种状况,高庸涵自然多了一份心思,一面抵挡那女子的攻势,一面留心观察,终于被他找到了一点蹊跷。

    在最初看见叔梁乞时,叔梁乞的手中拿着几枚玉佩,而那几枚玉佩直接引发了烈九烽的愤怒,细想起来当然有些反常。以烈九烽行走世间上百年的经验,除非是那几枚玉佩与他有莫大的关系,否则怎么可能如此失态?而且,事后更是将那几枚玉佩,牢牢攥在手心里?高庸涵留心观察之下,果然在那女子的腰间饰物中,看到了一枚样式几乎相同的玉佩,当时就起了疑心。

    几方面加起来,高庸涵已经可以确认,这个蕴水族女子便是烈九烽念念不忘,甚至愿意为其舍弃性命的人。有了这个认识,自然不愿过多纠缠,想要直接避开湖水,可是那女子不依不饶,只有试着将烈九烽嘴里的曲子哼了出来,以求勾起她的回忆。然而没有料到的是,那女子一听见烈九烽三个字,反而发疯一般地狂攻过来,难道说烈九烽只是单相思不成?

    那女子修为不弱,高庸涵只得抛开杂念,沉着应对。只是这水幕乃是上善楼中,一等一的厉害法术,唤作水镜灵界。只要被困在水幕中,等于是同施术者身边,方圆三十里内的所有水域相抗衡。水虽柔,但是柔能克刚,而且水势连绵不绝永无停歇。被困者通常初时没什么感觉,等到后来察觉时,已经很难再脱身了。

    多亏有火螈承受了大部分水幕的压力,高庸涵才可以全神对付那女子。火螈常年生活在地火熔浆之中,地火熔浆的黏度和压力,比起流水而言当然要大得多,所以火螈应付起来还算轻松。一方轻松,另一方自然会感到吃力,尤其是水镜灵界施展时,很耗费灵力。那女子原本想用雷霆万钧之势,将高庸涵击杀,却没想到高庸涵身边竟然有这么一只异兽,一时间陷入两难之地。

    顾及到这名女子是烈九烽的心上人,而且很明显丧失了心智,高庸涵并不想伤到她,双方维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可是他拖不起,因为烈九烽还在神庙的祭坛上,生死不明,惟有出手。脚下微一用力,火螈心领神会,大吼一声喷出大股地火熔浆,这一次,还掺杂着它苦心修炼数百年的精纯之气。

    这一声大吼,灵渚城为止震动。那女子充耳不闻,可是心神大动,因为原本收缩的水幕,居然被生生逼了回去。娇叱一声,一张嘴吐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这枚水珠乃是她的本命真元,到了此刻,那女子已然开始拼命。

    一个人爆发出最强实力时,往往也是防守最薄弱之际。高庸涵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一纵身施展出腾云术,猛地窜到那女子身边,一探手就去抓那枚水珠。这一下虽然突然,但是那枚水珠何其重要,那女子面色凝重地朝水珠吹了口气,水珠凭空消失不见,就连那女子的身影一同消失。

    一片淡淡的水雾弥漫开来,仿佛是一个透明的水泡极速膨胀,高庸涵心生警觉,大喝一声聚象金元大法击了出去。地发杀机第二重境界何等威猛,可是击在水泡上,却没有丝毫异样,水泡表面仅仅只是泛起了淡淡的涟漪。可是在水幕背后,湖面中的水几乎全部抽干,那一记聚象金元大法,将远处山峰上的冰川砸出了一个大洞。

    水幕之中仿佛是另一个空间,高庸涵对于外面的变化并不清楚,只是有些心惊,在此之前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既然法术行不通,一甩手祭出一个攻山符,朝越逼越近的水泡打了出去,哪知一点效果都没有,水泡只是微微收缩了一下,就将攻山符给收了进去。只是这一次,湖边的那座水榭突然裂成碎片,那女子终于有些承受不住,淡淡传出了一声闷哼,可是水泡仍在胀大。

    无论是聚象金元大法,还是攻山符,这两下均是至刚至阳的招数,可是在水泡面前全然没了用处,上善楼果然与众不同!

    高庸涵不再急于出手,往后倒飞出去,站在火螈背上。四周的水幕和面前的水泡,将一人一兽夹在了中间,可供回旋的余地越来越小。自从那女子一吐出水珠,形势顿时转变。纵使火螈威猛无比,毕竟无法和无穷无尽的水势相抗衡,瞧这情形,再有最多半炷香的时间,就会将高庸涵和火螈活活挤压,直至丧命。时间紧急,但是高庸涵仍在沉思,要如何才能破了这个危局?

    略一思索,高庸涵抽出临风剑,再度腾空而起,朝水泡很温柔地刺出了一剑,这一剑甚至连剑芒都没有。剑尖触及到水泡表面,水泡被刺的凹了下去,临风剑上传出的灵力越来越大,凹痕随之越来越深。水泡两侧朝高庸涵逼了过来,将他死命地挤压,褐纹犀甲一时间红光大盛。

    “破!”高庸涵一声暴喝,积蓄已久的灵力一下子释放出来,水泡应声而破。

    水泡啪的一下炸开,水幕向外极具扩张,到了极致以后轰地一声爆裂,化作一场暴雨四散飞溅。被凭空提起了数十丈的湖水,如同瀑布一般流回到湖内,原本清澈见底的湖水一片混浊,湖面足足降低了一半。那女子脚下勉强保留了一条水柱,支撑着她呆立在半空,一脸死灰,神情间满是不可思议,看着面前那把长剑。

    高庸涵右手持剑,左手正握着那枚水珠。

    火螈倏地一下飞了过来,盘在高庸涵脚下,才将那女子惊醒。一阵惨笑,扬起一张透明的俏脸,冷冷说道:“你怎么还不动手?”

    “我说过要杀你么?”高庸涵一笑,将临风剑收了起来,然后伸手过去,将水柱递到了那女子面前。

    那女子一愣,本能地去接水珠,手臂堪堪触到高庸涵的手掌,突然被一把握住扣得死死的:“你好卑鄙!”话音未落,只觉得一股阴邪之力直刺入紫府,顿时怒极攻心,大叫一声便要拼个玉石俱焚。

    高庸涵岂能给她这个机会?论武技和反应,他远在那女子之上,当即催动灵力将藏鸦指环的威力发挥到极致。藏鸦指环乃是诡鹏得自妖仙的极品法器,与仙器也相去不远,这一年多以来,高庸涵已经将其中的妙用多少摸索了一点出来。此时便是要借指环天生的阴邪之气,以毒攻毒,把那女子灵胎内的禁咒给吸出来。

    那女子修为再高,又岂能抵挡得住藏鸦指环,不过片刻,就见一丝深蓝色的水线,从她眉间被生生抽了出来。水线刚一离体,便化作一团淡黑色的阴魂,厉啸着想要逃走,尸螟蝠从藏鸦指环中呼啸而出。如今的尸螟蝠,自从被高庸涵收服之后,连番恶战不知吞噬了多少阴魂,加上日日在藏鸦指环中修炼,通体碧绿如玉一点杂色都没有,隐隐已有结出灵胎之势。那个阴魂虽然厉害,但是被藏鸦指环气机所困,哪里可能是尸螟蝠的对手,被一口吞了下去。

    神庙内,一个矮小的身影突然睁开双眼,目光似乎穿过了重重阻碍,直直盯着湖面上。高庸涵猛然间有了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浑身极不自在,当即放出神识探察四周,却没有任何发现。与此同时,那女子随着阴魂的消失,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眼前一黑昏死过去,身下的水柱轰然倒塌,人也随之摇摇欲坠。高庸涵伸手将她扶住,把那枚水珠送回到她体内,并一路护送进了紫府,本命真元一回到紫府,那女子总算缓过气来。

    高庸涵将那女子放到湖对岸的草地之上,在四周布了一座法阵护住她的安全,正要离开时那女子悠悠醒转过来,气息微弱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朋友的朋友,这次来就是为了救你出去的。”

    “我朋友?”那女子皱眉想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显然想不出倒底会是谁,续道:“那他人呢?”

    “我们为了尽快找到你,分作了两路。你刚刚摆脱阴魂禁咒还很虚弱,呆在这里别动,我去找你那朋友回来,然后咱们一起离开这里。”高庸涵语气十分平静,有意轻描淡写。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不愿让这女子担心,所以并没有提到烈九烽的名字,以及烈九烽现在可能遇到的危险。

    “好!”那女子点了点头,就在高庸涵转身朝神庙方向走去之时,突然开口问道:“今年是哪一年?”

    高庸涵沉吟了一下,没有回头,淡淡答道:“天历九四二年,二月。”走了没几步,就听见那女子喃喃自语,话中道不尽的辛酸:“三十年了,三十年了……”

    在湖的另一侧,高庸涵和那女子的打斗过程,全被人看在眼中。先前从沙漠中就一路跟踪而来的那个老者、壮汉和年轻女子,一直等高庸涵绕过山梁,才从法阵中走了出来,三人对于高庸涵有如此修为,惊讶之余更多的则是鼓舞。

    “师尊,此人修为如此之高,居然连堂堂的上善楼水大小姐都不是对手,看来我们这次的计划,有望成功了!”那壮汉一脸惊喜,眉宇间满是兴奋。

    “嗯,等会到了神庙,你们两个不要进去,在殿外按计划行事。”

    “弟子遵命!”

    “师尊,你说这一次祖师会出手么?”问话的是那年轻女子,似乎对于祖师有极大的信心。

    “不要多问,祖师该出手的时候,一定会出手的!”那老者虽然嘴上这么说,却不无忧虑,抬头看了一眼神庙暗自思量:“已经快一千年了,前后三代祖师,均没有出手的机会,这一次能成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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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6-20 13:23:35 | 只看该作者
第二二四章 不走

     高庸涵看着依山而建的神庙,目光中突然多了一丝疑惑,忽然间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面前这片巍峨的建筑,只是如镜花水月一般的虚妄。按理说,神庙是灵渚城的圣地,不说戒备森严,至少也应该有些人打扫,可是放眼望去,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只有面前长长的石梯,却满是枯草落叶,堂堂神庙居然破败不堪。

     当高庸涵踏上石梯的那一刻,神庙活了!仿佛是感受到了有人靠近,一阵山风从神庙方向轻柔袭来,石梯两侧突然伸出了许多枝条,迎风招展,而后慢慢地纠结在一起,搭成了一个长长的凉棚,直至神庙门口。神庙骤然响起了悠扬的钟声,响彻整个灵渚城,一时间,包括叔梁乞、书院那少年和那神秘老者一行,均对高庸涵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因为自九界坍塌,神庙再建以来,庙里原来那口大钟还从没有响起过,似乎昭示着即将有不可预知的事情发生。

     高庸涵当然不知道这些情况,但是既然来了没有萎缩不前的道理,当下定了定心神,缓缓登上石梯拾阶而上。到了神庙入口,再回头看看来路,那些枝条已然长成了参天大树,唯一古怪的是,大树全都是光秃秃的,没有一片枝叶。高庸涵推开厚重的大门,一眼便看到了神庙中间,那个高耸的祭坛。

     祭坛四周分布着八个木台,如众星拱月一般,将祭坛围在中间,祭坛纯由巨木搭建而成,没有一点花巧,尽显古朴大气。最引人注目的是,祭坛上空是一团翻滚的气旋缓缓流动,内中隐隐透露出森森寒气。祭坛后面,是层层叠叠的大殿,均是以琉璃作瓦,映衬着满山绿树,在阳光的照耀下,一派气象万千。

     突然又是“当”的一声巨响,祭坛四周的八个木台上,忽然凭空冒出八个身影,而这八个人竟然来自八个种族,唯一欠缺的那个种族当然是早已落魄的七虫族。这八人一看都是修为精深之辈,高庸涵放出神识略微审视了一番,最不济的那个源石族人,至少也和玉南顾的修为差不多,只比自己低了一点点而已。这八人和先前湖中遇到的那个蕴水族女子一样,眼神都有些茫然,只是看着自己的目光满是敌视。

   “难道说,这些人都是以前被骗进灵渚城,从而沦为傀儡的修真者么?”高庸涵暗自心惊,这神庙的实力之强实在是超乎想像,但是面上却一点也没流露出来。朗声说道:“后学末进,拜见诸位真人!”
   
    那八人默不作声,似乎在等待什么,过了片刻,其中一名千灵族修真者喝道:“我家主人说念你修行不易,而且是故人之后,所以今日放你一马,当速速退出灵渚城,免得招来无妄之灾!”
   
    从这个千灵族修真者的话中,高庸涵惊异地发现,原来这些高手竟是他人的奴仆,一时间心头冒出了无数个疑点。首先,神庙建成已有一千多年,照那少年所言,应该是遵从天命所建,是用来祭祀上天的。而眼前看来,神庙却像是被人钻了空子,变成了用来操控灵渚城的工具,无论是谁,此人的胆子之大手段之狠可想而见。

    再下来,就是那句“故人之后”了。能让这么多高手甘愿为奴,此人的实力只能说是深不可测,有了这句话想来应该认识高庸涵的师长。可是,他从未听说过,祖上或者师门中,有谁认识活了千年之久的修真者。以此人之能,当然不可能乱说,而且也没有必要对高庸涵说假话,因为单凭眼前这八名高手,就足以很轻松地将他击杀。

    还有一点,既然只是让高庸涵退出灵渚城,大可以派出两三个修真者,将他强行赶出去。只要那个叔梁乞不再出手,以高庸涵对灵渚城的陌生,根本不可能再闯进来,何必还要搞出这么大的排场,又是敲钟又是出动八个高手。只要那人愿意,只怕高庸涵连神庙是什么样子,都无法看到。

  “敢问贵主人是谁?”高庸涵心思转的很快,对于八人身后的那人大为好奇。

  “说了让你赶快走,哪里还有这么多废话,还不速速离去!”

  “好,我走!”高庸涵知道问不出什么,点头道:“但是我还有一个朋友,麻烦诸位将他交给我,我立刻就走!”

  “主人说了,”那千灵族修真者有些不耐,一字一顿,森然说道:“只有你能离开!”

  “既然你做不了主,就叫你的主人出来,我有话说。”此时的情形,强弱悬殊已经很明显了,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按道理来讲高庸涵应该老老实实地离开这里。但是他不能走,因为他知道只要一离开,烈九烽的一条命很可能保不住了,要不然就和眼前这些人一样,成了受他人控制的行尸走肉。所以,他不会走,也不愿走!

   从叶帆死后,高庸涵就不会再抛弃朋友独自逃生,要不然也不会和魁豹联手诛杀尸头蝠王,而后闯进焚天坑阅昙洞去寻凤五了。这一点,很多时候看似很讲义气,其实是不顾大局的盲目冲动。就如现在,烈九烽不过是他才认识了不到一月的下属,他却不顾身上所背负的那么多重任,毅然留了下来,哪怕是先行退却再图谋施救都不肯。这中间的道理,以及孰轻孰重,怎么可能不清楚?然而救不出烈九烽,高庸涵铁定不会走,这是他性格所致,天生的,没办法。不过也正是这份血气和秉性,才使他屡屡结交到肝胆相照的朋友,才能屡屡化险为夷,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一件事,单论对错似乎很容易,但是从长远来看,就很难判断了。如果哪一天,高庸涵真的为了所谓的重任,不顾百姓生死,不顾朋友安危,那么他也就不再是高庸涵了!

    这句话一出,那八人齐齐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有这份胆识!

   “还我朋友,我走,否则就请此间主人出来说话!”高庸涵的声音在神庙内远远传开,一直躲在暗中的那名神秘老者,除了一丝钦佩之外,更多的则是暗暗心喜。

   “小子,我看你是不要命了!”那千灵族修真者面目狰狞,手一挥,一旁那名源石族人从木台上高高跃起,兜头朝高庸涵猛砸下来。

    对于源石族武技的厉害,高庸涵早已熟知,此时事关生死,不再敢有任何保留,体内积蓄已久的灵力喷涌而出。面对如此威势,高庸涵反而快如闪电迎了上去,拔出临风剑直刺那人胸口。那人似乎没有料到高庸涵会和自己对攻,以硬碰硬,一声暴喝,身形陡然拔高数丈,双臂环抱一片碎石激射而出,跟着右掌朝高庸涵扫去。高庸涵信手洒出一片电光,脚下交错虚踢,身形一晃如游鱼般闪至那人身后,这一下乃是受赐风如斗的点化,只凭些许气流颤动便可在空中进退自。

    旁观众人虽失去心神,但是修为、眼光均自不弱,看到高庸涵这一手不免有些诧异,人人侧头看了那名御风族修真者一眼,均想:“原来此人竟是天翔阁门下,想不到一向门户森严的御风族,居然破除成见开始对外收徒了。”便是那名御风族修真者,心中也自惊讶不已。

    那名源石族修真者心头一震,知道自己失算了,不过他当年毕竟是巨擎阁一名好手,应变极快,身子一沉猛然下坠。源石族人身高体壮,尤其是身躯全由山石组成,这下坠之势自然十分迅捷,可是高庸涵如附骨之蛆,临风剑不依不饶,始终指着那人后背要害。神庙内的地面不知有何法器护持,那人如此重的身躯重重落下,地面居然连一点都没破。那人人在半空就强行转过身来,一掌击在临风剑上,剑光一闪歪到一边,一块磨盘大的石块随即被切了下来,还未落地就碎成了齑粉。那人甫一落地又是一声暴喝,一拳挟着劲风轰了出去,这一拳威猛之极,可是一拳轰出才发觉高庸涵已然不见。

    刚才剑掌相交,那人被生生斩下一块山石,高庸涵同样灵胎剧震,只是他谨守着一个“快”字,再度窜到那人背后,剑尖仍是对着要害。那人大怒,身形往前疾奔,妄图稍稍拉开一点距离能转身对敌,可是高庸涵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只一瞬间,两人绕着祭坛疾奔了已不下十圈,却始终没有转身的机会,不过那人武技高明之至,高庸涵始终无法刺中那人要害。那人自出道以来,虽然遇到过一些高手,也有败的时候,但还从没被人逼得如此之惨,怒喝之下拼着受伤猛然停住脚步,一肘打了回来。

    一连窜急促的金石撞击声,两条身影骤然分开,高庸涵被震得倒飞出来,狠狠地撞在神庙大门上,大门一下子被撞得粉碎。那名源石族修真者站在原地,良久才轰然倒地,倒地后诺大的身躯化作五六块,竟是被高庸涵当场给生生格杀。

    当日与玉南顾、石百重,还有其后的铁平川先后交手,高庸涵记忆深刻,曾在事后和杜若谈及应对之法。杜若的修为高出众人一大截,自然是一语中的。言道源石族体质过人凶悍无比,一般的法术对它们根本不起作用,所以对敌时一定不能输了气势,尤其是势均力敌时要尽量抢得先机,以快打快,来制其身躯庞大带来的细微处破绽。

    其余七人大惊!刚才这一下交手,高庸涵其实用了一点心思,动手之前,他就在临风剑的剑身上暗暗下了一道攻山符。攻山符乃是天机门有名的灵符,内含的灵力可以拟大山之势,挟万钧之力,饶是那人修为不弱也抵挡不住。木台上的七人,均以为同伴是被高庸涵用剑,给切成了几块,却不知道其实是被攻山符给震死的。

    “想不到,你原来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一上来就毁了石头。飞鱼,这小子出自你们天翔阁,你去把他给杀了!”那千灵族人的脸色很不好看,虽然话是对着飞鱼说的,可是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高庸涵。

    “我能胜他,但是没有把握一定能杀了他!”旁边那个御风族修真者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所以,我要木头和我一起出手!”

      单对单,高庸涵还勉强可以应付,要同时应对两名高手,显然力不从心,况且刚才那番剧斗已然受了一点伤。“哈哈哈,诸位想来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怎么,想以多欺少么?”

    “我们只是奴仆,没有什么名号,所以不用和你讲什么规矩。”飞鱼轻飘飘地飞到看空,神色有些黯然地说道:“木头,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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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6-20 13:23:50 | 只看该作者
第二二五章假扮

    一个栖绵族模样的修真者轻轻一跃跳下木台,和浮在半空的飞鱼形成犄角之势,一股充斥天地的杀气弥漫开来。此刻等于是陷入到绝境之中,高庸涵就算身怀云霄瓶、云丝天龙和藏鸦指环三件顶级法器,在七名高手的围困下,不可能再有任何逃生机会。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反而于性命看得淡了,高庸涵突然冒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念头,笑道:“你们两个人虽然能杀我,恐怕还要费些手脚,而且我全力反击之下,你们未必能全身而退,是不是?”

    飞鱼和木头相识看了一眼,点头道:“不错,你有这个实力!”石头、飞鱼、木头之类的称呼,肯定不是这些人的真实姓名。他们如今虽说心神迷失,但毕竟都是高手,天生有一股傲气,自然不屑说假话。

    “既然如此,”高庸涵扫视了一下全场,缓声说道:“不如你们七个人一起上吧!”

    此话一出,那七名修真者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高庸涵真的被吓傻了,居然说出这等大言不惭的话来。七人随即哈哈大笑,就连一旁那个始终神情冷漠,不苟言笑的凤羽族修真者都笑了:“小子,这里除了你之外,每一个都曾经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你可知道他是谁,他又是谁?小小年纪,这里还轮不到你放肆!”

    此人真名凤匀羞,乃是凤羽族凤幽部落宗主凤九霄的属下,由于看不惯凤九霄的所作所为,悄然离开曲堰谷,打算借道九重门经星河屿去赤炎洲。途经金沙城时被灵渚古墟的古怪所吸引,结果误闯神庙,被神庙背后的那股力量所控制。凤羽族人天生对于魂魄极为精通,所以在心神方面,凤匀羞勉强保留了几分下来,只是他城府极深并没有丝毫流露出来。后来由于修为够高,他和其他七人成了神庙的八大护法,原本以为可以借机逃离此地,却始终没有机会,只得隐忍不发。

    “说实话,诸位当中我一个都不认识。”高庸涵摇了摇头,说的很是率直。

    那个千灵族修真者很明显是八人之中领头的,听了两人的对答,饶有兴致地盯着高庸涵,良久才哑然失笑:“这小子有点意思!”说着,脚下的木台突然舒展开来,变成无数块大大小小、造型各异的碎块,接着以极其炫目的方式拼接在一起,化身成一个机关傀儡,驮着那千灵族人走到高庸涵面前。“小子,你真的不怕死么?”

    高庸涵看着眼前有几分熟悉的机关傀儡,心中一个念头闪过,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可是总差那么一点点,沉思中随口答道:“死,自然是怕的,不过也有不怕的时候!”

    “当真是无知者无畏!”凤匀羞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朝那千灵族修真者说道:“现在的后辈,越来越没规矩了,千灵,你说呢?”在此稳操胜券的情形下,凤匀羞并不想出手,自觉有失身份。

    “你就是越冶阳?”那千灵族人还未答话,高庸涵眼前一亮,终于从机关傀儡推断出,眼前之人极有可能就是失踪了两百多年,堂堂鸿铸天工的巨匠越冶阳。风如斗曾经对他提及,越冶阳乃是千灵族出身,两厢一对照登时脱口而出。

    “越冶阳?”那千灵族修真者的反应,和先前湖水中的蕴水族人一样,眉头一皱陷入到迷乱之中。片刻之后,那人突然间怒不可遏,厉声喝道:“什么越冶阳,我一概不知!你既然想死的快些,我就成全你!”说完手一挥,其余几人纷纷靠了过来,将高庸涵围在中间。

    “你就是越冶阳!”前后两句话一模一样,然而语气却大不相同,前一句是试探,后一句则是肯定。从对方的反应来看,高庸涵已经可以确定,面前这个千灵族的修真者,正是修建金沙城,而后不知所踪的越冶阳。“世人都以为,你在金沙城接近完工之际,不想被太多俗事羁绊飘然而去,没想到竟然是被困在灵渚古墟之内。其实,我早就该想到了。”

    越冶阳当初离开金沙城,倒不是什么清高所致,完全是因为感受到了灵渚古墟的法力波动。以前总是无法把握这个法力的去向,而这一次的脉络清晰可循,惊喜之下来不及通知他人,便尾随着一直到了灵渚古墟。后来的情形和高庸涵的经历,大体上差不多,只是路上没有遇到叔梁乞等人罢了,可结果仍旧是被神庙中的那股力量,给夺取了心神,成了他人的奴仆。此后,越冶阳被关在一个异界当中,直到一百年前才被放了出来,而后莫名其妙成了神庙的八大护法之首。

    高庸涵这几句话,有意附着了几分灵力,以求能让越冶阳多少恢复一点记忆,可是现在看来却没什么效果。越冶阳脚下的机关傀儡猛地张开双臂,体内法阵急速运转起来,胸口处的符篆发出道道白光,蓄势待发。越冶阳虽然仍是负手而立,一动不动,但是周身散发出一股寒意。其余四人见状,齐齐往前迈了一步,如山一般的气势当即压了过来。七名高手的杀意汇聚在一起,四周顿时狂风大作,一道气旋直冲云霄,将天空的浮云卷得无影无踪。

    “能与七位前辈高人一战,无论胜败都是一件快事!”褐纹犀甲感受到强烈的杀气,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内中的临星冕影更是贴着护甲表面,上下急速游走。高庸涵体内灵力已经催动到极致,才勉强抵挡住这漫天的杀意,心下也不禁骇然,嘴上却笑道:“那我就斗胆了!”说着,从胸口处飞出一条游龙,身形陡然变大。

    “云丝天龙?”越冶阳虽然想不起自己是谁,不过见识仍在,一下子就认出了天机门的绝学。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似乎一闪而过,不禁有些迟疑,指尖的那团灵力始终没有弹出。由于没有接到动手的讯号,其余六人也很沉得住气,只是单纯用气势不断逼迫高庸涵。

    看着面前飞扬洒脱的这个年轻人,越冶阳心中暗赞,高庸涵在自己七人的气势压迫之下,眼见就是血流五步、命丧当场的结局,却毫不在意,依然悠闲自若,谈笑自如。这份胆色,这份气度,不禁令人动容。突然升起了怜才的念头,深吸一口气最后问了一句:“只要你现在就离开灵渚城,石头的死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

    众人皆是一愣,齐齐朝越冶阳看去。就在这一瞬间,人人生出一丝警觉,尤其是那个一直浮在半空的飞鱼,身形猛然急退,一把长剑连环刺出,而他面前却只是一团空气。

    “流云,追!”飞鱼退得很快,剑光更快,一把长剑舞的风雨不透,全身都躲进剑光之中。这流云剑法乃是天翔阁一代宗师风无意所创,据说是每日飞翔于天际,追逐天上的流云时悟出来的剑法。这个剑法重守不重攻,在飞鱼手里被发挥到机制,剑光绽放居然形成了一层剑盾。一窜急促的金铁交鸣声响起,跟着剑盾被撕开一条裂缝,飞鱼一声闷哼直直摔落到地面,洒下一路的鲜血。

    这一下交手兔起鹄落,众人眼花缭乱。飞鱼才落到地上,一旁一团烈焰和一道水柱击向半空,烈焰和水柱仿佛被什么给吸了进去一般一闪而没,跟着空中出现了一团气旋,一个身影显现出来。

    越冶阳眼神闪过一丝寒光,周身戾气大盛,森然道:“你敢背叛主人,可知这么做的后果么?”

    来人正是叔梁乞!从一开始他就设计引高庸涵和烈九烽入局,等到高庸涵进了神庙,他更是潜藏在一边伺机而动。他不怎么在乎高庸涵、烈九烽两人的死活,而是希望那个尾随而至的神秘老者,能够得手,这一天他已经等了两百多年了。眼看着那个老者已然成功潜入到神庙后殿,为了不引起越冶阳等八大护法的注意,叔梁乞逼不得已只有出手。而此时恰好是越冶阳受到高庸涵的影响,说出了那句话,引得众人心神略微一怔之际,登时抓住机会重伤飞鱼。之所以先对付飞鱼,是因为御风族的刺杀之道太过厉害,威胁极大。

    “我当然知道!”叔梁乞仍是那般不紧不慢,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这么做对你们也有好处,至少你们也可以离开这里,恢复心神。”

    “你以为我会信你么?”越冶阳厉声大喝:“动手!”一声令下,除了越冶阳,和那个栖绵族修真者木头之外,其余四人全部朝叔梁乞攻去。

    高庸涵的修为大家已经了然于胸,虽然应付起来也很棘手,却不像叔梁乞那般恐怖。这些人怎么说在一起也有百八十年,尽管心神尽失,香火之情总还是有的,飞鱼猝不及防下被人暗算,对于叔梁乞的恨意自然更深。这个和刚才的情形大为不同,那个源石族修真者石头,是在光明正大的情况下被高庸涵击败,而飞鱼的重伤很大程度上是非战之罪。

    其实,此人并非当初那个叔梁乞,算起来应该是叔梁乞的之后的第四代弟子,他这么做完全是没有办法的行险之举。九界坍塌之时,灵渚城外的那些人死伤惨重,只有极少一部分修为高深之辈,才侥幸活了下来。而后,他们躲在灵渚城以西的群山之中,依旧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经过了近千年的繁衍,到如今已经差不多恢复到从前的规模。

    在厚土界的动荡过去之后,曾有人冒死找到了灵渚城的遗址,发现了城内的异变,最为关键的是,他遇到了刚刚死去的叔梁乞。叔梁乞重建祭坛之后,就发现情况有些失控,被祭祀活动引来的,似乎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位神仙,反而像是一位魔神,借机将城中所有人给控制起来。可惜的是,叔梁乞还没查清楚,就意识到心神即将失守,为了不至沦为行尸走肉,唯有以死抗争。留下了一个玉柬之后,坐化于神庙外的一座山洞之内。那人有幸第一个看到了玉柬,却法诀里面只提到了一件法器,似乎对灵渚城的禁咒有用,而那件法器倒底是什么东西,藏在哪里则一无所知。

    为了解救族人,那人毅然决定假扮叔梁乞,穷尽毕生之力,一面勉强保住了心神,一面利用叔梁乞的身份秘查神庙。借着神庙法力的第一次外泄,那人成功地将灵渚古墟内的消息,传回给同门,此后有数人冒死进入灵渚城,结果都是有来无回命丧神庙之中。无奈之下,那人通知同门暂停冒险,在他行将就木之时由其弟子继续假扮叔梁乞,从开始一直到现在,已经是第三代了。

    如今这个叔梁乞的真实身份,乃是城外灵诀府的祖师天灵子。潜入灵渚古墟两百多年来,终于查探到有关那件法器的详情,为此专门招来灵诀府中的几名高手,决定破釜沉舟,抢夺法器。

    PS:刚刚从医院回来,这次发大了,由急性过敏性鼻炎诱发了变异支气管炎,而且还伴随着哮喘、咳嗽,没办法只有挂吊针了。今天更新晚了点,大家多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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