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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界的小说网络连载火爆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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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2-27 18:30:46 | 只看该作者
第六章异变

    历山觉察到的那股法力波动,正是这块玉牌被捏碎时传出来的,而那声巨响,便是晴空殿倒塌的声音。原来,高庸涵误把地宫的总枢给毁掉了。

    这一来,历山以为高庸涵也丧身在地宫内,高庸涵则始终对历山恨之入骨,两人再也没有机会说明,以至于后来生出了极大的误会。

    高庸涵掉进裂缝时,倒也不怎么惊慌,一剑刺到石壁内,止住了下坠的身形。头顶上不断传来轰鸣声,隆隆不绝,大块大块的断木残椽从缝隙处坠下。高庸涵紧紧贴在石壁上,以防被砸中,下面隐隐传来水花四溅声,似乎是一条暗河。高庸涵此时尽管十分担心叶帆的安危,但是眼下的处境实在是无能为力,只得先尽力保住自己的性命,待脱困后再去寻访叶帆的下落。

    足足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轰鸣声才停息下来,也不见再有东西落下,高庸涵运足目力四处察看,可惜裂缝内一点光亮都没有。无奈之下,只有贴在石壁上,慢慢向下移动。

    向下移了没多远,发现脚下的石壁似乎往里凹陷,心中一动,于是从旁边绕下来,试着往凹陷的地方行去。果不其然,这处凹陷似乎是一个山洞,高庸涵提着“敛眉”,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往里面走去。

    走了大约半里不到,敛眉剑突然轻微地颤动,高庸涵心生警觉,几乎下意识地随手一挥,一团剑花挡在身前,跟着感觉到似乎砍中了一个什么东西,那个东西掉在地上。高庸涵试着用脚碰了一下,发觉那个东西软软的,已然死去,俯身用手一摸,摸到一把羽毛,似乎象是一种飞鸟。

    高庸涵一向胆大心细,心中寻思,既然有飞鸟,这处山洞想来是一条出路,也未可知。只是苦于无法看清周围形势,唯有打起精神,全神戒备。

    果然,行不多远,一阵风声袭来,不知多少只飞鸟扑了过来,高庸涵把敛眉剑舞的风雨不透,连续斩杀了数十只。但是却没有防备脚下,只觉得左腿一痛,一个东西竟似要钻进自己体内。这一下,当真是吃惊不小,伸手掐住左腿,不让那东西继续往里钻,右手仍不停挥舞敛眉剑。

    这么一来,身形不免凝滞,一只飞鸟躲过剑团,冲到面前张口就咬,高庸涵来不及躲闪,身子微微一侧,脖子被死死咬住,左手抬起,一把将飞鸟扯下,狠狠摔倒地上,那飞鸟牙齿极为锋利,从高庸涵脖子上撕下一块血肉。

    这还不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是腿上那个东西,彻底钻进了体内。高庸涵当机立断,举剑就把左腿砍下,但是那东西行动十分迅捷,已经钻到胸口,对着心脏一口咬下。一阵剧痛,高庸涵昏死过去。

    沉沉醒来,高庸涵觉得身上全是飞鸟,浑身似乎被咬的支离破碎。想不到堂堂的东陵府双杰之一,竟然要丧身在畜生嘴里,高庸涵大怒,心神一动,已经消失殆尽的法力,此刻奇迹般地凝聚在胸口,大喝一声,飞鸟被全部震飞出去。高庸涵腾身而起,惊喜地发现,明明已经斩断的左腿,居然仍长在身上,尽管已是血肉模糊。

    这下,高庸涵才发现,原本是漆黑一片的山洞,此刻如同白昼一般,往上瞧了瞧,也没见到什么光源。尚来不及细想,就发现那种长满羽毛的东西,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怪鸟,浑身的羽毛色彩斑斓,一对翅膀又细又长,大小跟一只鹰差不多,扁扁的身体长着几对鳍一样的鳞片,头上一对极大的耳朵,尖尖的嘴里长着密密的牙齿。

    这种怪鸟的尸体撒了一地,尤其是站立的地方,破碎的血肉到处都是,在身前堆成了几堆。高庸涵死里逃生,不愿再呆在这个山洞,举足迈了出去。受伤的左脚一踏到血肉中,一股又麻又痒的感觉传来,高庸涵低头一看,那些血肉像是活物一般,汇集到左腿边,纷纷流入体内。左腿的伤势以可见的速度复原,跟着全身的伤口都一阵奇痒,不过片刻功夫,伸手再在脖子上一摸,被怪鸟撕下皮肉的地方已经完好无损,甚至连一点划痕都没有。所有的伤口,借着满地的血肉完全复原了。

    高庸涵感到有些恶心,再试着运转法力,却怎么也感觉不到,似乎已经在刚才全部施放完了一样。不过,本来已经破碎的灵胎,隐隐有重新凝结的趋势,这令高庸涵庆幸之余,又有些奇怪。对于旁人来说,灵胎一旦破碎,性命铁定不保,而自己在灵胎破碎之后,还能跑这么远的路,杀了这么多的怪鸟,真正是师父说的那样,兴许自己本来就与常人大为不同吧。这么想着,也就不以体内有这种怪鸟的血肉,感到难受了。

    但是,倒底是什么原因,才让自己竟然变成了这样,而且还可以视黑夜如白昼?莫非是钻入体内的那个东西?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高庸涵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既然那个东西已经在身体里面,而且给自己带来诸多好处,也就不去管它了。

    顺着山洞往前,地势逐渐降低,转过一个弯,走进了一个空旷的大洞。入眼一看倒吸一口冷气,洞顶和洞壁上,密密麻麻全是那种怪鸟,但是这些怪鸟似乎很惧怕高庸涵,纷纷往高处飞去。既然没有受到攻击,高庸涵当然不会去招惹这些怪鸟,正准备绕道,忽然感觉到一股极其熟悉、极其亲切的气息,从一个角落传来。

    高庸涵忍不住往那个角落走去,两旁的怪鸟纷纷躲避,闪出一条通道。在一块巨石后面,有一具盘腿坐化的骸骨,这具骸骨有点象人,但是却比普通人的身形大了一倍有余,最令人瞩目的是有一对宽达四、五丈的翅膀。高庸涵突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它觉得这具骸骨,彷佛和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且十分亲近。

    下意识地,高庸涵朝这具骸骨拜了几拜,脑海中登时浮现出一段话:

    你既到此,份属有缘,当承我衣钵,以偿夙愿。

    跟着,一个乌黑的令牌“叮”的一声,从虚空中落在高庸涵眼前,高庸涵伸手接住,那枚指环随即没入体内,接着右手的无名指上,凭空多了一枚指环。高庸涵仔细看了看,指环通体乌黑,样式十分古朴,上刻着“藏鸦”二字,除此之外毫不起眼。但是高庸涵丝毫没有轻视之意,因为藏鸦指环一戴到手上,他便已经知道眼前的这具骸骨是谁了。

    大约六百年前,兽族的修真者中出了一个了不起的英雄——诡鹏,为了使兽族不再受到九大种族的欺压,收拢了一帮同族的修真者,创立了诡门。适逢原界帝君统治厚土界,因为一己私欲掀起了滔天巨浪,几乎所有的种族、修真门派都被卷入其中。诡鹏由此成为原界帝君手下的一员大将,听从原界帝君的差遣,先后在帘川、熔海崖等地和天机门、焰阳宗等大打出手。诡门的忠心,换来了极大的回报,就在原界帝君准备帮兽族正名前,突然离奇失踪,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原界帝君的离去,使得天下大乱,诡门因为得罪了太多的修真门派,事后遭到了联手打压。而诡门内部,因为派系太多,人心不齐,所以短短的兴盛有如昙花一现,兽族依旧受到欺压。至于诡鹏本人,更是遭到了天机门、拙木台等修真门派的追杀。诡鹏无意中得知,东陵王府地下有一座地宫,据说藏着一样仙器,便悄悄潜入东陵府,意欲抢夺。不料却被当时的东陵王发现,一番拼斗,诡鹏击伤东陵王后逃出王府,却被闻讯赶来的天机门弟子一路追杀,误打误撞下逃到这个山洞里,由于灵胎被击伤,最终坐化于此。

    不过,诡鹏坐化之前,仍尽力保住残存的灵胎,希图有人经过此处,便可强夺其身体借尸还魂。没想到这里太过隐蔽,数百年来都无人经过,灵胎也逐渐熄灭,不得已,寄生在一只怪鸟体内。等到高庸涵和怪鸟拼斗时,灵胎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等高庸涵一走近,便驱使怪鸟咬住高庸涵的左腿,趁机钻了进去。本来想就此强占了高庸涵的身体,可惜经过六百多年,灵胎虚弱不堪,不但没能重生,反而因为高庸涵怪异的体质,被其完全吸收。而刚才那种借助他人的血肉,来弥和自身的伤口,正是诡鹏的独特法门“血凝大法”,只要灵胎犹在,便可白骨生肌,重塑躯体。这么一来,等于是不惧任何伤害了。

    至于那枚藏鸦指环,实是一件极品法器,是诡鹏从一个垂死的妖仙那里得来的,具有通天彻地的神通。这些内容,都被诡鹏用神识保存在藏鸦里,高庸涵明了之后也是吓了一跳,自己险些成为诡鹏重生的工具,变成受其操纵的行尸走肉。但是他却并不怪诡鹏,反而对他心生几分钦佩,因为诡鹏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自己的族人,即便是有些举动欠妥,但仍称得上英雄二字。

    高庸涵不愿再损及诡鹏的骸骨,于是用敛眉剑削了几块巨石,在诡鹏身边搭起一座石窟,并刻下几个大字:诡门宗主鹏公之墓。

    此时,高庸涵已经知道,这些怪鸟名叫鳆鹰,全是诡鹏从地底招来,这么多年一直守护着诡鹏的骸骨。念及于此,高庸涵对这些鳆鹰倒有些歉疚,当下不再打扰它们,悄悄从一侧的山洞走了出去。

    往下走了不到一里,山洞的通道和那条暗河合在一起,顺着暗河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前面豁然开朗,高庸涵精神大振,终于又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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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2-27 18:33:02 | 只看该作者
第七章噩耗

    高庸涵顺着暗河走出山洞,发现身在一处山谷之中,此时已是月上梢头,仰天看了看星象,知道已然到了城外。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城西三十里的斜阳山风帘谷,这里因为地势偏僻,所以多年以来人迹罕至。

    山风徐来,回想起蕴水族攻打紫壶关以来的种种经历,恍若隔世。高庸涵坐在一颗树下,仔细筹划着下一步的行动,当务之急,是先要打听叶帆的下落,如果叶帆真的遭遇不幸,那么应该尽快离开东陵道,想办法回到天机门,希望由天机门出面为叶帆报仇。眼下是半夜,东陵府的城门要明天早上卯时三刻才开,趁着这段时间,可以好好琢磨一下藏鸦指环的奥妙。

    计划停当,感觉有些口渴,走到河边俯身喝水,只见水面上映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影子,一惊,随即哑然失笑。这几天接连几场剧斗,血块、尘土早已弄得浑身污浊不堪。于是跳进河里,洗了个痛快。

    洗完以后,对着水中倒影,把头发拢了拢盘在头上,突然发现,原本已经花白的须发,变的乌黑光亮,再把颌下的长须撩起细看,果然没有看花眼。再一摸脸颊,原本的风霜似乎也少了许多,“难道是诡鹏灵胎的缘故?竟然变得和二十岁出头的少年一样?”

    也许真正是福祸难料,这一场变故下来,却有如此的奇遇,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这么想着,高庸涵用敛眉剑把长须割掉,只留了一点点短髯,倒也凭添一股威猛。

    旭日初升,高庸涵顺着山坡而上,离开风帘谷,从斜阳山北边进入官道,大步朝东陵府而来。离城五里多地,碰上几个城外百姓,挑着担子去城里赶集。由于不知道确切的时间,高庸涵凑上前去打听。

    高庸涵朝一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者问道:“这位老丈,你们是进城赶集吗?”

    那个老者看了高庸涵一眼,似乎不愿多事,只“嗯”了一声。

    高庸涵继续问道:“听说前段时间,东陵道遭逢战乱,如今已经击退强敌了?”

    老者尚未开口,旁边的一个壮汉说道:“东陵府早就被一伙异族给占了,都已经有十多天了。”

    “啊?都有十多天了?”东陵府的失守是意料中的事,只是没想到自己昏迷的时间竟有十多天。

    那个壮汉以为高庸涵不相信,又说道:“我骗你干什么?前几天隔壁的二牛进城,回来说,王爷因为和一帮神仙修练,结果把整个王府都给弄塌了,王爷不幸遇难。现在,厉天师成了东陵府的新王爷,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帮异族,把东陵府全占了。”

    这话宛如晴天霹雳,高庸涵眼前一黑,险些摔倒。那几个百姓见状连忙放下担子,把高庸涵搀到路边坐下。高庸涵来不及理会其余几人的关心,紧紧抓住那个壮汉追问道:“王爷真的死了?是听谁说的?”

    那个壮汉显然被高庸涵的表情给吓住了,结结巴巴说道:“二,二牛说的。”

    “我是问他听谁说的?”高庸涵手上爆出条条青筋,咬牙切齿道。

    “哎哟,好疼啊!”那个壮汉捂着手臂,一屁股坐到地上,脸色都白了,“他说,是,是王府出的告,告示上面说的,下个月的初,初一,厉天师要为王爷举办葬礼。”

    高庸涵手一松,脑子里乱成一团。

    那几个百姓见状,连忙拉着那个壮汉走了,远远还传来老者的斥责:“叫你不要多事,就你嘴长。”

    高庸涵充耳不闻,脑海里全是叶帆的身影,尽管已经对叶帆的死早有心理准备,但仍然无法接受这个噩耗。良久,才清醒过来,心里默默发誓:“历山,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祭王爷在天之灵!”

    叶帆已死,那就没有再回东陵府的必要,侄儿丧命在紫壶关,叶帆也难逃厄运,所以自己这条命更加宝贵,高庸涵不是那种热血上涌,便不计后果的人,当下不再停留,往紫壶关方向急奔而去。

    这么一路向北,安步当车,二十多天后到了一个小镇清溪镇,清溪镇因为流经此地的清溪河而得名。清溪镇往西不过六十余里,就是东陵道的西北门户紫壶关,往东北八十余里,就是赫赫有名的不归峡。之所以叫不归峡,是因此此去就是焚天坑,传说被玄远道尊以无上神通禁制的凶地。至于如何凶险,知情的人并不多,只是多年下来口耳相传,说焚天坑内有怪兽、恶魔,凡是误入的没有一个可以活着出来的。以此之故,焚天坑成了厚土界有名的凶地,和北洲大陆的七杀回廊同列为禁地。

    东陵道和太河源的官道,只有一条,就是北出紫壶关,然后从焚天坑侧面绕一个大圈子,从霜叶洲入天堑山脉,翻过天堑山脉就到了太河源。高庸涵长年驻守紫壶关,自然知道焚天坑的传说,所以只能选择官道。

    如今,紫壶关被蕴水族占据,高庸涵和蕴水族交手多年,早已为蕴水族人所熟知,当然不能从大路出关,幸好他还知道紫壶关旁的紫贡山,有条小路可以通行。

    自战事一起,这条官道就被封了,除了极少数人能得以通行外,许多人都被困在东陵府。直到几天前,东陵府的城门才被打开,于是众多商旅纷纷云集在清溪镇,等待紫壶关开关的消息。

    清溪镇虽小,却因为地处冲要,所以成了过往客商必经之地。这里有两家客栈,一间专为达官贵人所设,名迎宾客栈;另一间为过往的商旅小贩所设,名同福客栈。高庸涵因为担心被人认出,不愿多事,所以投宿在同福客栈。等到安顿好房间,已是日近黄昏,随意叫了几样酒菜,自斟自饮。

    刚坐下不久,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一大帮子武士乱哄哄地走了进来,样子十分狼狈,许多人身上都带着血迹,最后面进来的,是十多个担架,每个担架上都躺着一名伤者。一名年纪较长的武士急切喊道:“汪掌柜,快些帮我准备几间客房,另外再帮我找几个大夫,急着救命,要快!”

    高庸涵看了一眼,从这些武士的装束可以看出,这些人是商会武士。商会和神工会、丹会并称为三大行会,其中神工会就是机关行会,包括鸿铸天工和精铸鬼工两大流派,而丹会则是丹鼎门的一个分支,聚集了天下大半丹士,专门炼制各种丹药。这三个行会是游离于九大门派之外的组织,其影响力和潜在的实力十分可观,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哪个种族、门派愿意开罪三大行会。

    而商会里又分四大商家,这些武士的胸前绣了一个“陶”字,想来定是人族大商家陶氏的门下。按说,这些商会武士虽然不比九大门派弟子,但是实力也不弱,居然吃了这么大亏,一定是有事发生。而自己此去正是紫壶关方向,所以高庸涵侧耳倾听。

    客栈掌柜见状急忙迎了上去,连声吩咐伙计帮忙的帮忙,找大夫的找大夫,然后拉着那个武士问道:“老程,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怎么了?”

    老程大声答道:“去紫壶关的路被断了,走不了了。”

    这一下,其他商旅跟炸锅了似的,纷纷拉着身边的那些武士询问,还有一些人直接冲到那个老程跟前,七嘴八舌地打听消息。汪掌柜一看情形太乱,连声大呼:“各位,各位,大家不要慌,我们先听这位程壮士把话说完。”

    嘈杂的声音逐渐平静,门外又陆陆续续涌进一些人,本来就不算大的厅堂更加拥挤,但是没人在乎,大家都想知道前头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们一大早离开清溪镇,前往紫壶关。谁承想才走了二十多里,我就感觉不太对劲了。为什么呢,我的感觉一向很准的,凭着这感觉,我老程可是在给商行当护卫的二十多年里,从来没有受过什么重伤。记得那次,我们护着十多车玉器,从星河屿到倚刚山……”这个老程的话特别多,却总是说不到正题上,人群中很快就有心急的人开始追问,但是老程依旧不慌不忙,自顾自地说得兴高采烈。

    汪掌柜看看不是办法,在旁扯了扯老程的衣袖:“老程,就说今天的事,其他的回头闲聊时再慢慢讲。”

    老程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我们过了清溪桥,入眼一看,你们猜怎么着?”

    人群中终于有个人忍不住了,大声骂道:“你个汉子,说话这么不痛快,就少卖关子了,赶紧说看见了什么。”

    “你别急啊,我这不是正说着呢吗?”老程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接着说道:“本来这绿草坡是绿树成荫,可是现在,所有的树都被连根拔起,倒了一片。当时——”

    当时这些武士还没在意,又往前走了不到十里,打头的一个武士连人带马,被一条藤蔓卷入地下,众人大惊,拔出刀剑想把同伴挖出来。慌乱中哪里挖的出来,跟着一股鲜血喷射而出,惊恐未定间,又有一个武士被卷入地下。众武士的头目见势不妙,急忙下令调转马头后退,但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数条藤蔓从地底冒出,一股股鲜血如同绽放的烟花,从地底喷涌而出。剩下的武士不敢再乱跑,大家把马车聚成一个圈子,站在车上,一见有藤蔓冒出就刀剑齐施,接连斩断数根,才算稳住了阵脚。

    还没来得及缓口气,从地底传来沉闷的声音,每响一下,大地便颤抖一下,声音越来越近,每个人都吓得脸色发白。随着一声低吼,地表龟裂开来,尘土飞扬遮天蔽日,一颗血红的大树从地下慢慢钻了出来。这颗大树高达数十丈,没有一片树叶,无数枝条缓缓浮动,所有的枝干表面都流淌着鲜血,恐怖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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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2-27 18:35:29 | 只看该作者
第八章结交

    通常来说,能当头领的人都是有些本事的,见状不妙,趁着血树犹自梳理枝条,从怀中取出一叠纸符,拿一杆箭矢全部穿了起来,引弓一箭射出,直直钉在血树的主干上,然后大喊一声:“逃!”

    纸符一贴到树干上,几个黄色的符纹如同腐液一般,在血树表面形成几道黑色的疤痕,冒出浓烈的黑烟,并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腐臭。血树发出刺耳的嚎叫,主干往后一仰,跟着又一前倾,一股污秽的深色黏液从体内喷出,将箭矢连同纸符团团包裹,吞噬的一干二净,接着几条血流迅速充满疤痕,转眼间便得以复原。

    就这么缓了一缓,那些武士已经奔出数丈,血树愤怒之极,数根枝条突然断落激射而出,又有几人被击翻在地。那血树似乎恨极了武士头领,一条粗大的枝干将他活活钉在地上,其他人见状,拼死将其救回。要不是那血树移动的速度太慢,只怕所有人都会丧命,即便如此,本来两百多人的队伍,还是折损了将近半数。

    听了老程的这番经历,所有的商旅都默不作声,很快地,这个消息就传了开来,一片愁云惨雾笼罩在清溪镇。突然一个人哆哆嗦嗦说道:“你们说,那个妖怪会跑过来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多人本已吓得半死,当即生出赶紧逃命的想法。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豹头人说道:“我看不会!”他只是平平说话,但是声音却极大,一下子就把所有的声音都盖住了。

    众人扭头,看他模样,就知道此人是兽族中人。野兽也能修行,但是苦于灵胎难以凝结,所以比起九大种族来说,兽族修行更为艰难,而一旦修行结出灵胎,就可以化成人形,但是仍会保留诸多原来的特征。这个豹头人显然有一定的修为,所以他的话也就易为人所接受。

    众人中有住的时间稍长的,都知道此人七八天前就投宿在同福客栈,喜欢喝酒聊天,所以认得他,便问道:“魁豹,那妖怪为什么不会跑过来?”

    魁豹很自信地说道:“大家想啊,紫壶关一个多月前曾发生激战,所以才断了商道,之前从没听说过有妖怪吧。”

    “对啊。”有人接口道。

    “那么,就是说这妖怪近期才出现的。”

    “有道理,但是它从哪儿冒出来的呢?”又有人有了新的疑问。

    “它从何而来,我不知道,但是根据这位程老兄的描述,既然清溪桥对岸的树林都被毁了,那么这妖怪至少也来了有十多天了吧。”

    “说的是,那片林子好大规模,要是让我们一根一根去砍,还不得砍个十年八年的?”有些人的思路已经顺着魁豹的话往下走。

    既然那个妖怪已经都出现十多天了,却没有往清溪镇而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它把那片树林毁完了以后再过来,要么根本就不会过来。所以魁豹这么一说,众人中脑筋快一点的,已经没那么慌张了。

    但是仍有人怀有疑问:“要是妖怪不止这一个呢?”

    魁豹从老程的描述中,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妖怪的身份,所以十分有把握:“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妖怪就是传说中的鬼哭藤了。不过据我所知,这鬼哭藤不喜群居,一般是雌雄一对出没,所以即便是还有的话,也只剩下一个。而且,它们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攻击他人,除非是认为你闯入了它的地盘。”

    “鬼哭藤?不是说只有北方的大凶之地才有么?怎么会到了这里的?”众人中有几个听说过这种精怪,但是对它如何出现在此大感不解。

    汪掌柜不知道什么是鬼哭藤,他关心的只是目前的处境是否安全,挤到魁豹身边,抿了抿嘴涩声问道:“这位先生,那妖怪当真不会过来?”

    “大家都知道清溪河边的那几个石碑吧,那可是一座法阵,是当年玄元宗的修真者留下的,所以这些石碑肯定能镇住那妖怪。不然的话,这十多天妖怪早就过来了。”

    “只要清溪镇能确保安全,我就放心了。”汪掌柜说的,恰是很多人的心情写照。

    对魁豹的这番话,大家将信将疑,但不管怎么说,还是给人极大的安慰,慌乱的气氛稍微缓解了一些。于是人群渐渐散去,还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商量着自己的行程。

    高庸涵对于众人的恐慌不甚在意,因为他本就打算绕道而行,即便是遇到那血树,既然这帮子武士都能脱身,那自己更加不会有问题了。

    这时,魁豹走到高庸涵的桌子旁边,打了声招呼:“老弟,和你拼个桌子,不介意吧?”

    “没关系。”高庸涵淡淡说道。

    魁豹笑笑坐下,叫了些酒菜,也不等菜上来,径自拿起面前的酒壶,给高庸涵斟满,然后拿着酒壶向高庸涵说道:“老弟,来,敬你一杯。”

    “这人倒一点也不客气?”高庸涵心下笑了笑,拿起杯子碰了一下。

    魁豹眼角一瞥,看到高庸涵手上的那枚藏鸦指环,微微一愣,跟着端起酒壶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几口喝的干干净净,也顾不得胡须上的酒渍,伸出毛茸茸的一只手掌,拿起当地的一种特产,半只竹鸡塞进嘴里,嚼的嘎嘎作响,连骨头一起吞进肚子。然后才冲着高庸涵略微有些歉意地笑道:“老弟莫怪,我这人吃东西就是这样,多少年下来就是改不了。”

    “无妨,我反正已经吃完了。”高庸涵长年在军中,手下多是粗鲁直率的汉子,所以对这个魁豹的行为不但不生气,反而颇为欣赏,于是留了下来有意结交。

    在魁豹的连声催促中,酒菜很快置办齐备。魁豹拉着高庸涵不住劝酒,高庸涵也是一副好酒量,没有丝毫推辞,来者不拒。顷刻间,满满的一坛酒已见了底。

    魁豹竖起大拇指赞道:“好酒量,痛快,痛快!”

    “豹兄也不差,佩服,佩服!”

    “哈哈哈,”魁豹大笑,然后皱眉道:“老弟,这里太吵了,不如去我房间喝个痛快?”

    “既然如此,连房间都不必去了,索性到镇外的石山上,一边吹着山风,一边对月畅饮,来个不醉不归如何?”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遭遇,令高庸涵十分憋闷,所以尽管对魁豹的邀请有些疑心,还是想大醉一场,以解胸中的这股闷气。

    “行!”魁豹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又叫小二抱来四坛好酒,包了一大包的竹鸡,待要付帐时,高庸涵早已抢先一步,魁豹也不去争,将四个酒坛往怀里一抱,提着酒菜大步出门。

    出了客栈,魁豹大步流星,越走越快,高庸涵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魁豹一声低嚎,上身前倾,现出原形,原来是一只体型硕大的云豹,快如闪电急速窜了出去。高庸涵一见,从怀里掏出一个纸符,三两下叠成一只飞鸟,往脚下一丢,轻飘飘地飞了起来,竟然一点都不比魁豹来得慢。

    到了镇外的一处山岗,魁豹收起前身变回人形,看着施施然落地的高庸涵,笑道:“高帅果然好本事!”

    高庸涵已经猜到魁豹是有意试探,但是他不屑隐藏身份,如果连自己是谁都不敢承认,那就不是号称东陵府双杰的高庸涵了。当下笑道:“阁下邀我,不是来考究我本事的吧?”

    其实魁豹开始还有些不确定,因为眼前的高庸涵比起看到的画像,要年轻了许多,但是眉目间却又丝毫不差,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他原本以为高庸涵会否认,却没想到会坦然相承,由衷赞道:“高帅好气度,当真令人折服!”跟着哈哈一笑:“我是想考究高帅的本事,不过是喝酒的本事。”说着将酒坛一一打开,递了一坛给高庸涵,两人的话题逐渐转到高庸涵身上。

    魁豹戏言道:“传言高帅须眉皆白,人称银发将军,看来传言不可尽信呐。”

    高庸涵微微一笑,答道:“我由于幼时在天机门学艺,不慎损伤灵胎,所以自弱冠之年起就是满头银发,三十以后更是须眉全白,绝非传言。”

    “哦?难道是——”魁豹的的尾音拖的很长,言下之意十分明显,是想问高庸涵是否特意染成了黑发。

    “哪里,哪里,我之所以如此,实是另有缘故。”

    既然高庸涵不愿再往下说,魁豹也就不便再问,转而问了一个在他十分好奇的问题:“高帅,能否借你的那枚指环瞧一下?”

    高庸涵一听,两眼一翻看了魁豹一眼,摇摇头道:“不是我小气不给你看,只是这枚指环跟长在手上一样,取不下来,所以不太方便。”

    “哦,”魁豹脸上并没有丝毫的不快,反而是那种又惊又喜的表情,“是我冒昧了,不过,敢问这指环叫什么名字?”

    “藏鸦!”

    “果然不错!”魁豹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高帅可是见过我们老宗主了?”

    “原来豹兄是诡门中人,失敬了!”接着,高庸涵极其惋惜地说道:“想来豹兄口中的老宗主,就是诡鹏先生了,不过他已经坐化多年,我也是无意中才发现了他的骸骨。”说着,将如何遇到诡鹏,以及如何获得“藏鸦”等事简单说了一遍,不过对于地宫地下的那个山洞却没有细说。

    “唉,老宗主失踪多年,仙逝也是意料之中的。”魁豹一声长叹,默然无语。

    高庸涵对诡门知之甚少,所以不便开口劝慰,只有不停地和魁豹举杯。

    魁豹连喝了几口,突然放下酒坛,翻身拜倒在地,叩头道:“高帅,你既是老宗主的传人,而且身怀藏鸦指环,便是我诡门的贵客,且有望成为门中长老,请受魁豹一拜。”

    高庸涵急忙拉起魁豹,连声谦让:“不敢,不敢!”

    可是魁豹却不理会,径自说道:“高帅,既然你和我诡门大有渊源,魁豹不敢相瞒,有人出高价,请‘十二叠鼓楼’的人出手,要劫杀高帅,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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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2-27 18:37:33 | 只看该作者
第九章恶斗

    十二叠鼓楼是近几年才兴起的一个杀手组织,神秘之极,传说幕后之人笼络了一批修真者,实力深不可测,至今还从未失手。这样一个组织,收费当然也高的离谱,因为他们不收金钱珠宝,只收各种极其难得的天材地宝,所以一旦被十二叠鼓楼盯上,就和死人差不多了。

    高庸涵一听大吃一惊,凝神细想:“历山定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尸骨,判断自己仍然在世,所以才不惜重金聘请十二叠鼓楼出面,务求斩草除根,此外恐怕没有什么人对自己这般记恨了吧。只是魁豹又是如何得知此事?十二叠鼓楼的秘密岂能轻易就被外人探知?”几个疑问接连闪现,高庸涵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向魁豹和盘托出。

    “因为我就是十二叠鼓楼的人!”魁豹一自指,继而很欣慰地说道:“这次幸亏有我,也幸亏由我留守在清溪镇,否则只怕就会酿成大错。”

    高庸涵知道,魁豹的这番好意不是言语所能感谢的,所以并不答话,只是频频颌首。

    “我是为了还一笔人情债,才进了十二叠鼓楼,早就想退出了,这次刚好遇到高帅,索性趁这个机会不干了。”

    “这么一来,豹兄岂不是比我还要危险?”背叛十二叠鼓楼这样的组织,可以想见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高庸涵根本不去想自己,反过来十分担心魁豹的安危。

    “急公好义,果然了不起!”魁豹一挑大拇指,赞道,“我虽然不是十二叠鼓楼的对手,但自保的能力总是有的。高帅,前路尚有埋伏,还是回头走海路比较安全,我便护着你出海吧,只要能逃脱十二叠鼓楼的追杀,到时设法和虎风宗主取得联系,便不惧了。”

    高庸涵正待说话,突然间,一群蝙蝠不知从何而来,密布在山岗周围。这些蝙蝠的模样非常古怪,从头到脚长着三对历爪,宽大的蝠翼倒悬在背上,遍布尖刺。蝙蝠在二人头顶不停地飞舞,将月光都给遮住了。

    “尸螟蝠,快走!”魁豹一把拉起高庸涵,就准备离开此地。

    两人身形未动,蝙蝠突然向两侧分开,一个巨大的蝙蝠悬浮在空中,头上长满白毛,额头正中一个血红的肉瘤,身上的历爪多达六对,蝠翼展开几达十丈,上面的尖刺已经变成了细长柔软的肉须,在月光下显得无比的诡异狰狞。

    看着魁豹和高庸涵,那蝙蝠得意地笑道:“魁豹,我早就看出你心怀二意,果然不出所料,幸亏我早有防备,不然岂不被你给骗了。”眼睛一转,看着高庸涵说道:“你也在这里,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今天正好一并将你们杀了。”

    “尸头蝠王,念在大家相交一场,我不想杀你,你还是走吧。”魁豹的语气冷竣地象结了冰一样。

    “哈哈哈哈!”尸头蝠王浑身一阵抖动,发出一阵极怪异的笑声,额头上的肉瘤吐出一根肉刺,指着魁豹说道:“你那点本事也能杀我?”

    “还有我!”高庸涵往前站了一步,昂首道:“你不过是一个蝙蝠精而已,连头都还没长好,也配在此大呼小叫?”

    “你找死!”尸头蝠王勃然大怒。

    尸螟蝠和御风族一样,均是源自虚风界。尸头蝠王因为无意中吃了一颗瞑尸果,凝结出灵胎,体形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随后拜在一个苦修者门下修行,后来贪图那个修真者手中的一件法器,暗算了自己的师父,被人得知后躲进了十二叠鼓楼。由于瞑尸果附带的毒性,尸头蝠王始终无法修出人形,这也成了他的大忌,高庸涵的一番嘲弄刚好触及他的痛处,当下一振蝠翼直扑高庸涵。

    高庸涵说话时就已经暗中全神戒备,看见尸头蝠王扑来,知道这一击非同小可,拔出敛眉剑蓄势待发。此时,在地宫山洞中的那种感觉再次出现,法力再度凝聚,毫不迟疑地扬手一道闪电从半空中劈下。

    尸头蝠王长啸声中不停不顾,瞬间飞到高庸涵头顶,一对历爪当头抓下。与此同时,闪电也已到了尸头蝠王身后,周遭飞舞的尸螟蝠迎着闪电冲了过来,挡在尸头蝠王头顶。

    高庸涵想不到尸头蝠王来势如此迅猛,来不及躲闪,大喝一声,将仅剩的几张灵符急速拍出,然后横剑硬扛。倒不是他托大,而是外套底下穿有天机门所制的重甲。高庸涵身上的重甲名叫迴纹犀甲,是权思真人按照当年张道恒留下的笔录,结合自己的一些见解,以灵犀寒铁打制而成,比起通常意义上的重甲,好的实在是太多了,足以抵御普通修真者的重击。不过此甲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对于任何法术都起不到丝毫的作用,这就是当日无法抵挡凤匀闲血侍的原因所在。

    旁边的魁豹早已取出一把小巧的玉锤,一番咒语催动,玉锤变成一个巨大的石锤,从旁向尸头蝠王砸去,带起一片狂风。

    这几下交手电光火石,几声巨响,尸头蝠王倒飞出去,一只蝠翼似乎被折断,垂在身侧,六对历爪也折了一对,血红的肉瘤兀自粘着半截灵符,裂开了几条大口子,里面的肉刺似乎极其痛苦,来回扭动。

    尸头蝠王的凌空一击,魁豹挡去了大半,所以伤的也不轻。头上多了一条深可见骨的裂痕,从耳旁一直斜划到嘴边,一只眼睛变成了一个血窟窿。

    高庸涵被一对历爪划过胸前,幸亏有迴纹犀甲,才避免开膛破肚的厄运,但却被几条肉须击中,体内灵胎遭受重创,口鼻同时渗出鲜血。

    直到这时,被闪电击中的尸螟蝠冒着热气才掉落下来,砸到地上发出“蓬蓬”闷响。惨白的月光下,整个场面显得异常血腥、诡异。

    “你的子孙都已经被烤熟了,你也飞不动了吧。”高庸涵吐出一口鲜血笑道,这么说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尸头蝠王,使其心浮气躁。

    尸头蝠王看着满地烧焦的尸螟蝠,加上断翼后的疼痛,再一听高庸涵的嘲笑,彻底陷入狂暴之中。月光下,额头肉瘤中的那根肉刺缓缓祭出一个绿色的珠子,散发出阵阵惨绿的光雾,迅速布满全身,整个人都成了惨绿色。

    魁豹神情凝重,低声对高庸涵说道:“我来挡住他,你把那些尸螟蝠清理干净。”

    高庸涵点点头,退后几步,又叠了一只飞鸟丢到脚下,悄然飞到半空。

    魁豹知道尸头蝠王这一下,定然非同小可,当下把手中的石锤往地下使劲一砸,整个山岗被震的四分五裂,无数的碎石弹到空中。魁豹仰天对着尸头蝠王一声厉嚎,变回云豹的模样,石锤隐入体内,一道蓝光从嘴里喷出,整个体形骤然间大了一倍多。

    不待尸头蝠王发动,魁豹已经出手。弹到空中的碎石随着那声厉嚎,犹如流星一般射向尸头蝠王,魁豹双腿一蹬,张开满是厉牙的大嘴飞了出去。

    尸头蝠王剩下的一只蝠翼在面前一挥,划出一片惨绿色的光雾挡在身前,跟着浑身上下的肉须暴涨,一根根张开,宛如盛开的妖花。

    魁豹一头撞到光雾上,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荡了开来,将正在和尸螟蝠缠斗的高庸涵,震的险些从空中掉下来。那些尸螟蝠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全都东倒西歪。

    等到高庸涵将残余的尸螟蝠杀的干干净净,回头看时,魁豹已是险象环生。

    此时魁豹已被无数的肉须紧紧包裹住,惟有不停地撕咬挣扎。尸头蝠王额上的肉瘤已经涨到了极限,先前的口子裂的更大,而那颗绿色珠子更是精光大盛,时不时发出一阵颤音。

    魁豹深知这样下去,必然会送命,狠性一发,拼着灵胎爆裂的危险,使出了最后一招。只见他体形猛然间恢复到正常模样,那个石锤也缩回起初大小,直飞上了云霄。

    尸头蝠王大喜,明白魁豹已然撑不住了,当下不敢怠慢,极力催动法力,试图将魁豹一举击杀。忽然间感觉到危险,仰头看时,又一个魁豹从天而降,快如闪电,唯一不同的是,这个魁豹只是个淡淡的影子。尸头蝠王心知不妙,魁豹竟不惜将灵胎作为法器,要和自己以命搏命。待要闪开已经来不及了,魁豹的灵胎没有受到丝毫阻拦,一下子钻进肉瘤之中。

    “啊!”尸头蝠王惨叫一声,肉须突然一松,魁豹的身体重重地掉了下来,被适时赶到的高庸涵抱在怀里。尸头蝠王的几对历爪不住地在肉瘤上撕扯,似乎要把魁豹从体内扯出来,与此同时,那颗绿珠一道道的绿光射进肉瘤之中,每射进一道绿光,尸头蝠王似乎就振作一分。

    高庸涵见势不妙,来不及放下魁豹,脱手将敛眉剑弹出,钉在尸头蝠王的蝠翼上,冲到跟前,一伸手就要抢夺绿珠。尸头蝠王虽然难以忍受灵胎被击的痛苦,但是仍旧十分清楚周遭的形势,勉强分出几分法力,催动一条肉须刺向高庸涵的面门。高庸涵只有右手能动,只得将头一偏,任凭那根肉须刺入肩头,右手一把抓住绿珠。

    这颗绿珠实是尸头蝠王的内丹,岂能让人夺走?惊怒之下,三对历爪一起绞住高庸涵,死命的拉扯。同时,肉瘤中的那根肉刺也伸了出来,缠绕在绿珠上拼命回夺。

    高庸涵感觉迴纹犀甲似乎已经不起作用,整个身体都快被撕成几段,手一松,绿珠脱手而出。高庸涵心中一阵黯然,知道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与魁豹一起将要命丧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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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2-27 18:39:10 | 只看该作者
第十章胆寒

    哪知就在绿珠行将脱手之际,无意中碰到了那枚藏鸦指环,指环猛然间生出一股极大的吸力,将绿珠吸了进去。

    尸头蝠王本能地发力,想夺回绿珠,结果体内的法力顺着肉刺,也被指环吸了过去。尸头蝠王连声暴喝,想甩掉藏鸦指环,可是无论他怎么使劲,指环都紧紧吸住不放,高庸涵也被甩的天旋地转,连手中抱着的魁豹都扔了出去。

    尸头蝠王终于不再挣扎,从半空中重重地摔到地上,高庸涵总算稳住了身形,突然听到魁豹虚弱的声音:“快把藏鸦指环停下来,我也快被吸进去了。”

    高庸涵急忙甩手,可是藏鸦依然紧紧连着那条肉刺,急切间,高庸涵以手作刀,想要砍断肉刺,可是肉刺坚韧无比。高庸涵心急如焚,仔细看了看手上的指环,一张嘴将藏鸦含在口中,误打误撞之下,肉刺终于脱落。魁豹的灵胎无比虚弱地从尸头蝠王体内爬出,高庸涵见状想伸手扶起魁豹,可是却什么都抓不着。

    “没用了,我的灵胎一离开躯体,就已经注定要身亡,高帅,我不能护你出海了。”魁豹断断续续说道。

    高庸涵急得满头大汗,不知该如何是好,急忙将魁豹的躯体抱过来,跪到其灵胎旁边,口中不住地喊道:“豹兄!豹兄!是我连累了你!”

    魁豹的灵胎艰难说道:“高帅,我命该遭此劫难,死便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高庸涵听到这话,眼泪忍不住就下来了,哽咽道:“豹兄,大恩不言谢,你有什么遗愿尽管交代下来,我一力承担。”

    “我救你不单为了你和诡门的渊源,其实,我更看重你是个了不起的英雄!”魁豹淡然一笑,“高帅,你另有重任在肩,我一个人惯了,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只是,日后高帅大展身手之时,能善待兽族即可,我也就——”魁豹的声音越来越小,灵胎的影子也渐渐淡去,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

    高庸涵抱着魁豹的尸身,呆呆跪在原地,良久之后才慢慢站起身来,仰天长啸,啸声中说不出的悲凉。跟着长叹一声,将魁豹埋在了山岗向阳的山坡上,用软剑削出一块石碑,准备书写碑铭时突然想到,对于魁豹的背叛,十二叠鼓楼定然恨之入骨。由于担心魁豹尸身受辱,高庸涵无奈之下将石碑抛掉,移了一颗小树过来,权作墓碑。

    高庸涵跪在魁豹墓前,撮土成堆,插下三根青草,心里默默念道:“豹兄,高某何幸与你相识,虽只有短短不到两个时辰,却肝胆相照,生死与共。你尽管放心,我定然不会辜负你的高义!”

    高庸涵重重磕了三个头,然后仔细检点了一下魁豹的遗物,由于不知道魁豹尚有何亲人,所以只能由自己暂时保管。在遗物中,除了几样不太重要的物件,只有一个泛着点点蓝光的坠子,因为式样十分古朴,引起了高庸涵的注意。拿在手中,可以感觉到上面有细微的法力波动,高庸涵从尸头蝠王的那条肉刺中抽出一条筋,把坠子挂在自己的胸前。

    经过这一场恶斗,高庸涵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的修为实在是太低了,只要是个修真者,自己连自保的机会都没有。不过他是愈有挫折愈坚韧的性格,也不气馁,只是对如何提升修为颇感头疼。

    这次要不是有魁豹的舍命相救,靠着藏鸦指环关键时刻的发动,只怕自己已是一缕亡魂了。想到指环,高庸涵精神为之一振,仔细看了半天都不得要领,于是试着输入一点法力进去,指环仍旧没有动静,接连试了几次之后不得不停了下来。虽然还不明了藏鸦指环倒底怎么用,有何功效,但是高庸涵十分清楚,这枚指环无疑是一件难得的法宝,心中对诡鹏的感激更加强烈。

    高庸涵把尸头蝠王的尸体翻了个遍,找到几瓶丹药,一股脑全部塞进怀里。记起魁豹曾说过前路还有埋伏,只得掉头往东而去。

    就在高庸涵离去不久,两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山岗上,看到尸头蝠王的尸体和一地的狼藉,均大感意外。

    在仔细察看了尸头蝠王的尸体,以及打斗的痕迹后,一个身高三丈,头戴高冠,脚底隐隐有水流涌动,整个身体似乎都隐藏在一团水雾之中的人开口道:“公羊兄,看情形好像是蝠王和魁豹遇到了强敌,蝠王身死,魁豹却不知所踪。”

    “嗯,从山岗的碎裂程度来看,定然是魁豹使尽全力,不惜与法器蓝缕玉斧合而为一的结果。”另一个人族老者翻看了一眼尸头蝠王的尸身,皱眉续道:“而蝠王竟然使出了屏月大法,可见来人之强,不过——”

    “不过什么?”

    “你看,”公羊老者指着尸头蝠王被咬碎、撕裂的肉须说道:“这些伤口,好像是魁豹的‘豹喉’造成的。”

    “难道说两人之间发生了极大的冲突,以致以命相搏?应该不至于吧?况且,以魁豹的修为,比起蝠王还是要差了一些。”

    “可是如果有人从旁相助,两人夹击之下呢?”

    不待那人接话,公羊老者捡起地上的一块尸螟蝠碎块说道:“这些尸螟蝠绝不是‘豹喉’撕裂的,倒像是剑气所为。”

    “世上用剑用的最好的,就是御风族的天翔阁,莫非是天翔阁的人?”

    “不是的,天翔阁擅用飞剑,而且多以直刺为主,哪里会象这样胡乱砍削?”公羊老者对同伴的浅薄颇为不耐,再探察到尸头蝠王的灵胎居然都被吸的干干净净,倒吸一口凉气,不禁有些后悔不该为了一颗履祀石,接这一趟差事。

    十二叠鼓楼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买卖一来,由楼内管事根据实际情况,选出数名修真者,然后在这些被选中的人里面,再挑选出真正的人选。这次因为高庸涵虽然名气够大,但是修为在十二叠鼓楼看来不值一提,所以决定派出四名修真者出马。作为回报,就是每人一颗履祀石。

    履祀石虽然在修真者眼里不算什么宝贝,但是对于初学修真的人来说,却是筑基时必不可少的。公羊老者名叫公羊获,本来轮不到他,由于他刚刚老来得子,一心想把儿子培养成修真者,所以急缺履祀石。由于十二叠鼓楼的人内部之间几乎从不往来,所以很难开口向人讨要,公羊获以此之故,极力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这笔买卖,领头的正是尸头蝠王,同行的还有一个蕴水族的修真者,就是和公羊获一道的水愚期,还有一个就是魁豹。尸头蝠王修为高深,但是脾气很坏,自己守着紫壶关这条路,命公羊获和水愚期把守另一条北上的通路。公羊获当然求之不得,因为他心里还是不愿杀高庸涵的,因为毕竟自己也是人族出来的修真者,能避开总归是好事。

    可是,身边的这个水愚期真的有如他的名字一样,愚笨之极,公羊获时常在想,也不知道楼内管事是否看走了眼,这么一个没有的头脑的人,就算是修真者,也不见得能胜任杀手一职。公羊获老于世故,心里这么想,却从不流露半点,安安心心地守在靠近焚天坑的那个路口。

    十多天下来,别说是高庸涵,就是商旅都不曾看到半个。水愚期的性子很急,整天磨着公羊获,询问高庸涵会不会从这条路北上,公羊获被他缠的没有办法,拼着挨尸头蝠王的臭骂,也要赶到清溪镇。谁知,刚刚走来镇外的这个山岗,就发现了打斗的痕迹,进而看到尸头蝠王的尸体。尸头蝠王的修为,他不是不清楚,居然连灵胎都未能保住。对于修真者而言,除非遇到了绝顶高手,否则定会极力保住灵胎,因为即便是肉身被毁,只要灵胎尚存,还能重塑肉身,再次修行。

    “如果真是高庸涵所为,那么高庸涵的实力当真了得,凭自己的修为肯定不是对手。”公羊获暗暗心惊,庆幸的同时打定主意,如果真的遇到高庸涵,就让水愚期先上,一旦势头不妙就脚底摸油,溜之大吉。

    这个想法当然不能让人知道,又不能流露出半点畏惧,免得被水愚期笑话,所以想了一下,找到一个十分合理的说法:“想来蝠王一定是遇到高庸涵了,不管魁豹下落如何,高庸涵必然以为紫壶关还有埋伏,定然不敢再往前走,所以他一定会选焚天坑那条路。况且,蝠王本来就要我们守在那边,定然有他的道理,我们还是回焚天坑路口守着。”

    公羊获判断,高庸涵既然能杀了尸头蝠王,想必一定是从紫壶关北上,焚天坑那边自然无比的安全,自己也不用冒险了。至于水愚期,本就没什么见识,当然是听从公羊获的安排。当下,两人也不进清溪镇,径自原路返回。

    世事本就是这么出乎意料,公羊获自以为得计的打算,本想避开高庸涵,却不料真的在路上与他不期而遇。

    从清溪镇往东不过三十余里,有一条岔路,往南沿着清溪河顺流而下是燕尾山,在燕尾山山脚下,清溪河流入徉江,渡过徉江,再穿过牧马原就是东陵府。岔路往北,地势逐渐起伏,一条废弃的官道几乎全被野草覆盖,官道尽头就是焚天坑了。

    高庸涵离开那座山岗后,感觉到灵胎隐隐有重新凝结的趋势,如果灵胎复原,便有望继续修真,于是在路旁的一处树林里停了下来,试着按照天机门的入门功法运转灵胎。良久才终于有了一点反应,运转了一个周天后,灵胎有了几分起色,虽然离未受伤之前差了很多,但总算是有了复原的迹象。

    也正是这个时候,高庸涵与公羊获、水愚期擦肩而过,否则很有可能会遭到二人的联手攻击。等到高庸涵运功完毕,继续前行时,刚刚走到岔路口,便被折回焚天坑的公羊获二人追上,再次面临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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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2-27 18:41:36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一章退敌

    公羊获二人其实走的并不快,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在岔路口看到了高庸涵。借着晨光,从高庸涵的衣服上可以看到大片绿色的磷光,公羊获知道,这些绿色磷光是尸头蝠王的鲜血凝固以后发出的,于是心中更加谨慎。

    “小子,你就是高庸涵么?”水愚期可没有想那么多,脱口而出。

    “我是不是高庸涵,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高庸涵仰头看着形容古怪的水愚期,从他体内的气息流动,就知道此人是蕴水族的修真者,另一个矮小的人族老者,想来也是一名修真者,这两个人十有八九也是十二叠鼓楼的杀手。当下全神戒备,但是面容却是波澜不惊。

    “如果不是倒也罢了,如果是的话,就算你倒霉了。”

    “哼哼,好大的口气!”高庸涵心知这次真的是走投无路了,骨子里的那股傲气一下子升腾起来,整个人气势一振,冷冷回道。

    “这么说来,你就是高庸涵了?接招吧!”水愚期双手一挽,捏了个法诀,一朵小水花慢悠悠地飘向高庸涵。水愚期虽然脑子不太聪明,但是对高庸涵也心存忌惮,所以一出手就是最得意的法术——水花飘零。

    公羊获尽管不怎么瞧得起水愚期,但是一见这朵小巧的水花,却不禁心中暗赞。这朵水花看似轻巧,实则暗藏杀机,一旦触到任何东西,水花便会爆裂开来,跟着在其表面形成一层玄冰,将人活活冻住。与此同时,水花内蕴涵的法力会将人裂成一片片冰花,四散飘零。公羊获拿自己做了个比较,比较的结果令他有些灰心,除非有能克制水花的法器或法术,否则只有避让;水花飞行如此缓慢,当然另有妙用,只怕躲也不是那么好躲的。

    公羊获还在想如何躲避,高庸涵那边却压根都没有想过要躲,他知道,就算躲也不可能在两个修真者面前留住性命。此刻他想的最多的,还是屈死的魁豹,如果早知道怎么都是难逃一死,那么大可不必连累他人。既然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所以不退反进,抽出敛眉剑,迎着水花一剑刺出。

    在剑尖接触到水花的一瞬间,水花突然碎开,一朵朵如同花瓣的水滴将剑尖包裹起来,跟着一道寒气凝结的玄冰,顺着剑身迅速往前伸展。敛眉剑被玄冰包裹的剑身处,已然如残花一样凋零,似乎要断裂开来,敛眉剑发出“嗡嗡”的声音,剧烈抖动起来。高庸涵觉得浑身宛如掉在冰窖一般,整个人都结出一层白霜,气血运行越来越缓慢,急速催动灵胎,希望能象前次一样,将法力凝聚起来,但是灵胎却丝毫没有动静。

    水愚期见状大喜,没想到高庸涵如此不堪一击,暗自高兴之际,突然顿住,呆呆地看着高庸涵,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道玄冰寒气堪堪到达剑柄,从高庸涵手中突然放出一道淡淡的绿色光芒,将玄冰逼退,跟着一股更为强烈的法力波动蔓延过来。

    水愚期知道这道绿光必然凌厉无比,心中大惧,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深知已经被法力锁定,一旦后退,势必再也无法占得先机。连续祭出几个法诀,叠加在一起,厉喝一声:“去!”一朵更大的水花,如同波浪一般涌向高庸涵。

    高庸涵此时也为异变所迷惑,因为这道绿光,和昨晚尸头蝠王的绿珠所发出的光雾十分接近。但此刻不容他多想,那道绿光已经发动,夹杂着尸腐的气味,淡绿变成了惨绿,在高庸涵面前形成一个透明的法盾,法盾中央一个绿色的尸螟蝠尖叫着飞了出去。

    如果说水愚期的寒气,是瞬间将人全身冰冻的话,那么这道绿色的阴寒之气,就像是附骨之蛆,吸取人的灵胎、魂魄。所以,在水愚期第二次出手之前,公羊获就远远地躲开了,在没有弄清楚对手之前,他是决不会轻举妄动的,正是多年来的谨慎,才使他成为十二叠鼓楼十多年来,活的最久的一名杀手。

    惨绿色的尸螟蝠一口把水花吞进嘴里,跟着无数的玄冰碎片喷出,水愚期急忙施法,伸手向空中一抓,一道水幕凭空竖起。但是玄冰碎片来得太快,还是有几片打到他身上,水愚期急退,才退出几丈,猛然感觉体内似乎有无数的蝙蝠,在撕咬自己的灵胎,惨叫声中,翻到在地,头上的高冠也掉在地上。

    公羊获看见水愚期的惨状,刚准备上前相助,却见那绿色的尸螟蝠宛如活物一般,扭头看着自己,跟着尖啸声中朝自己扑来。公羊获大惊,顾不得水愚期,转身便往清溪镇的方向逃去。

    趁着那只尸螟蝠分神的当口,水愚期挣扎着爬进路旁的清溪河里,河水立刻变得浑浊不堪,一些游鱼翻着肚子浮出水面。不过片刻功夫,一股寒气倏地冒了出来,盛夏时节,河水竟然结出了一层薄冰。

    尸螟蝠没了目标,缩回到藏鸦指环内,高庸涵不敢停留,不得已往北退却。能够死里逃生,而且击伤一个修真者,大大出乎意料,高庸涵边走边想,这半天发生的两场恶战,均得益于诡鹏的这枚藏鸦指环。

    从吸取尸头蝠王的绿珠,到吞噬水愚期的水花,经过反复思量,高庸涵总算对藏鸦的功效有了一些基本的认识。这个指环看来对武技没有什么效果,但是对法术的反应却十分敏锐,两次发作均来源于对手的法力波动;而且,这个指环似乎可以吸取法术、法器,想来刚才放出的那个尸螟蝠,便是那颗绿珠蕴涵的法力吧。不过高庸涵很清醒,当然不会因此就认为自己可以和修真者一较长短,在没有彻底掌握藏鸦的用法之前,还是要避免与人争斗。

    击退水愚期,吓跑公羊获,只是一时侥幸,而以十二叠鼓楼的作法来看,定然会不死不休,更何况尸头蝠王这笔账,肯定是算到自己头上了。既然行踪已被十二叠鼓楼的杀手发现,东陵道自然难觅藏身之处,可是紫壶关又出不去,那么只有走焚天坑了。

    焚天坑凶险无比,即便是十二叠鼓楼的人,也不敢贸然深入;况且,焚天坑即使再凶险,总有安身之地。这么想着,高庸涵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朝焚天坑而来。

    虽然官道荒废了多年,早已被杂草掩盖,但是顺着一条山谷,高庸涵还是很顺利地到了两地交界处。此处地势陡然降低,入眼是连绵的山脉,根本看不见传说中的焚天坑,不过一片翠绿在夕阳的照耀下,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高庸涵看了看竖在路边的界碑,上面写着五个血红的大字:焚天坑,慎入。

    从这里进去,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已经别无选择,看着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边,高庸涵决然踏进了焚天坑。这一去,将遭遇数不尽的艰险,经历数不尽的坎坷,但是也将造就一位了不起的英雄。

    高庸涵不敢过于深入,借着月光行走在密林中,走了约摸几里,来到一座小山脚下。此时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看上去那么古怪,因为在这片密林中,除了草木之外,居然没有任何生灵,甚至连一只小虫都没有。不仅如此,自从踏进焚天坑后,再也感觉不到有空气流动,草木一动不动,周围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高庸涵在决定进焚天坑之前,就已经想的很清楚,所以对这种诡异也不在意,随便找了一颗树,就在树下盘腿一坐。坐了没多久,忽然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仔细听了听,里面夹杂着无数的哀嚎和怒吼,跟着是传来“嘭嘭”的闷响。高庸涵仔细辨认了一下,发出声音的地方,至少离自己有数十里,心下稍安;想了想,腾身而起,在树顶找了个树枝分岔的地方,静观其变。

    坐了大概两三个时辰,就听见树下发出“咝咝”的声音,悄悄探出头往下观望,一条黑影一闪没入地下。高庸涵不敢怠慢,凝神观望,只见树下的土层一点点分开,跟着一个白白的东西慢慢钻了出来,准确地说是一条肉虫一样的怪物,说它是怪物,实在是这个虫子太过古怪。

    钻出来的这个虫子大约有水桶粗细,但是却很短,只有两三尺长,头部还好,虽然看不到眼睛、嘴巴,但勉强可以认为是头,因为另一端全是猩红的肉块,就像是被人用剑拦腰斩断一样。浑身除了一些皱褶以外,没有任何肢体,就像是一个大肉团。这个肉团行动很慢,彷佛很吃力地从地下在拔什么东西,慢慢地,又拔出一截肉团。这个肉团更加离谱,两头都是肉块,接着,两个肉团紧紧地粘合在一起,长度也增加到五、六尺。两块肉团力气也要大了许多,接连用同样的方法拔出十几块肉团,等到这些肉团全部粘合好以后,一条十多丈长的白色大虫子出现在树下。

    高庸涵大开眼界,从来没有听说过身子断成十几截,还能自行再接上的。等那个虫子转过身来,高庸涵更加惊奇,这个虫子缩成一团,表皮不断裂开脱落,里面猩红的肉块也不断脱落,但是奇怪的是却没有血液流出。那些掉在地上的肉块,似乎有极强的腐蚀性,将附近的草木全部融化。肉虫越来越细,也越来越短,随着肉块的脱落,里面逐渐显现出一个褐色的硬壳,肉虫急速颤动,跟着“啪”的一下,一蓬肉块向四周弹开。

    高庸涵侧头躲过一个飞溅而来的肉块,再往下看时,地上躺着一个身长两丈开外,身上布满黏液,通体被一层褐色硬壳包裹的“虫人”。之所以称之为“虫人”,是因为这个虫子最起码已经有了一个头,有了勉强可以称为四肢的部位。

    那个“虫人”直起身子,把身上的黏液抖掉,然后仰头朝树上发出一阵怪笑,高庸涵不敢怠慢,全身戒备纹丝不动。那个虫人拍拍自己的肚子,生涩地吐出厚土界通行语言,再次喊道:“树上面的那位,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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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一朵丶鳕怡緣 发表于 2010-2-27 22:48:41 | 只看该作者
游戏什么时候才公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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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2-28 13:18:31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二章遇险

    高庸涵天生一副好胆子,加上连番经历生死,早已不知惧怕是何物,闻言跳下树来,冲着那“虫人”一拱手,说道:“在下只是路过,并无他意。”

    那“虫人”把高庸涵仔细打量了几眼,依旧用那种怪异的腔调接着问道:“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在下只是借道而已,如果惊扰了阁下,那么就此退出焚天坑。”

    高庸涵刚一说完,不料那“虫人”一晃,欺到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提了起来大声问道:“什么?这里仍是焚天坑?”

    肩膀一阵剧痛袭来,高庸涵浑身酸软,在这个“虫人”跟前彷佛婴儿一般,丝毫没有反抗之力,面对那张长满触须,硬壳上仍挂着一些碎肉块的虫脸,感觉说不出的恐怖恶心,尚来不及答话,便被那“虫人”提着往来路奔去。

    那“虫人”上半身直立,下半身如同蛇一样扭动着奔行,数对虫足踩在地上“沙沙”作响,速度极快,所过之处树木顺着倒了一地。不过片刻,就望见了那条废弃官道的入口处,突然听得一声巨响,那“虫人”似乎撞到了什么,倒飞出去,高庸涵也被抛了出去。

    等到高庸涵从地上爬起来,看见那“虫人”重新直立起身子,身后被撞断的大树足足有几十棵。那“虫人”还不死心,双手急挥,连捏了几个法诀,无论是手法还是姿势,竟然是极为正宗的玄元宗修真手印,而且气度凝重,隐隐有一派宗师的风范。

    一连窜令人眼花缭乱的法诀,伴随着一声怒吼向前击出,虽然周遭的草木纹丝不动,可是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流涌出,彷佛空间都被扭曲。高庸涵至此才明白,自己所遇到的几个修真者,即便是凤匀闲、尸头蝠王等,修为比起这个“虫人”也是相去甚远,更别说水愚期、公羊获等人了。

    可是这惊天动地的一击,撞在前方的虚空处,却象是以卵击石一般,只形成了一股小小的法力波动。接着,高庸涵又看见那“虫人”突然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大的土坑,激起一阵尘土。高庸涵见状一言不发,静静地站在一旁。

    那“虫人”无事一般爬起来,慢慢地走上前,走了大约十几丈停了下来,用手虚虚按了一下,跟着点点头,“嘿”的一声,身上发出一道血光,几个淡淡的血色人影从口里喷出。血影似乎想钻出去,却始终被一个无形的东西挡在面前,那“虫人”连番催动都没有效果,变得更加恼怒。

    高庸涵看到血影,猛然想起凤匀闲放出的血侍,心中暗自凛然:“莫非这人和究意堂有关系?”于是慢慢往后退,离那“虫人”越来越远。

    便在此时,那“虫人”终于发疯一般,死命地狠击,全身的硬壳都蒙上了一层血光,显得更加可怖。一声声巨响远远传出,就像打雷一样,连地面都随之震动,附近的大树都被一一震倒,声势骇人之极。

    这时,一道霹雳从天而降,狠狠砸到那“虫人”身上,把血影击的粉碎,把那“虫人”生生击到地下,只剩了个头在外面。

    高庸涵不再走远,小心翼翼地察看。突然,那“虫人”的头动了几下,挣扎了一番,慢慢从土里钻了出来,显然他身上的硬壳极其坚硬,在天雷之下也只是裂开几条口子而已。不过,那“虫人”看来神情有些沮丧,但是似乎清醒了不少,冲高庸涵招招手道:“小子,别怕,我只是一时情急,过来扶我一把。”

    高庸涵不做声,走到那“虫人”身边,扶着他坐到旁边的一块山石上,然后站到一旁。那“虫人”一阵苦笑,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原以为从那虫窟里面脱身出来,就可以自由自在,没想到,却也只是回到地面而已,仍旧出不了焚天坑。”跟着低头看了看自己,黯然道:“这样也就罢了,可是还弄得自己人不象人,虫不象虫,老天当真是要弃我而去吗?”最后一句话充满了凄凉之意。

    高庸涵不禁也被感染,于是斟酌了一番,小心问道:“听阁下口气,似乎不是焚天坑内的虫人?”

    那“虫人”仰天大笑,笑声中说不尽的沧桑:“我被困虫窟许久,连肉身都毁了,要不是灵胎还在,岂能夺了虫人的躯体,重新活转过来?”

    高庸涵“哦”了一声,正待接口,就听见远处传来阵阵吼声,正感愕然的时候,就听那“虫人”急切间说到:“不好,刚才一通折腾,把那些虫窟里的虫人惊动了,咱们得找个地方躲一下。”

    高庸涵心中一凛,看此人如此高深的修为,尚且对那些虫人如此忌惮,可见焚天坑的凶名不是虚传。当下扶起那人,四处张望,却没有什么合适的躲藏处,此时,那些吼声已经越来越近,离此处不过几里之遥。

    那人冲着一处高约三四十丈的山崖一指,说道:“先上去再说!”

    两人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上了山崖,就见远处的草木不断倒下,树木倒下发出阵阵巨响,中间夹杂着“沙沙”的声音,声势极盛。此时高庸涵已经视黑夜如白昼,极目眺望,就见无数的虫人涌来,大多都和那人的模样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体形要小了差不多一半,而且全身都是那种很鲜艳的花纹,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在虫人最前方的,是一个和那人一般大小的虫人,通体也是褐色,似乎是一个头领。

    那人一见,不由得一呆,跟着问高庸涵:“小子,你身上有没有令牌、令旗,或者灵符一类的法器,我要布一个法阵。”

    高庸涵从那人的语气中听出,只怕形势危急,可惜身上的灵符早已用尽,也没有什么令旗在身上,当真是无可奈何。忽然念及在地宫下的山洞内,曾经从诡鹏那里得到了一块令牌,可是那令牌已然没入自己体内,而且根本感觉不到,也只得作罢,当下摇了摇头。

    那人苦笑一声,说道:“是我连累了你,等会趴着别动,他们的目标是我,实在不行,你就瞅准机会从来路跑出去,这些虫人出不去的。”

    高庸涵此刻对那人已生好感,紧紧贴在地上,将身形藏好,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却暗暗有了计较,打算能尽一分力是一分力。

    就在这时,那些虫人已经来到二人适才立足之处,那带头的虫人停了下来,四处看了看。那些体形较小的虫人围在他身边,发出嘈杂的叫声。那头虫仔细看了看那人留下的深坑,发出一阵刺耳的啼声,如同一只乌鸦被人捏住嗓子时挣扎的声音,跟着无数的小虫人四下散开,寻找那人的踪迹。

    高庸涵虽然看不见山崖下的情景,但是从那人急促的呼吸声就能知道,那人也是十分紧张。高庸涵转过头,顺着山崖的缝隙远远望去,看着无数的虫人无边无尽,心下也自惴惴,再一看天色,约摸估计了一下,大概再有半个时辰就天亮了,却不知能不能脱险。正胡思乱想,猛然看见眼前,一个色彩斑斓的钳嘴露了出来,倒底还是被这些虫人给发现了。

    高庸涵正要出手,就觉得耳边一股疾风吹过,那个刚刚露头的虫人,脑袋一下子碎裂开来,回头一看,那人已经直起了身子,傲然看着山崖下的虫人。

    没了脑袋的虫人跌落下去,砸翻了好几个同伴,虫人一阵骚动,跟着将山崖团团围住。那个头虫抬眼一望,又是一阵啼叫,那些虫人便不要命地朝上冲来。

    高庸涵见状,抽出敛眉剑,站在那人身旁。那人回头看了看高庸涵,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赏,跟着再看见他手中的敛眉剑,微微一愣,然后转身一拳轰出。

    这个山崖虽不算很高,但是却十分险要,最主要的是,这座山崖全是由巨石组成,不怕那些虫人钻到土里,然后再冒上来。山崖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那人扼守住紧要处,当真是易守难攻。

    那一拳威力极大,将最近的十几个虫人全部砸的粉碎,碎肉、黏液、断壳满天飞舞,溅了高庸涵一身。但是那些虫人恍如不见,依旧冲了上来。那人不断的挥拳,渐渐的,每一拳出去,都涌出一道金光,而且金光越来越刺眼。高庸涵系出名门,知道此人用的是玄元宗的正宗法术,唤作聚象金元大法,不过金光愈来愈盛,显示出那人的法力已经催动到极致。

    所谓盈不可久,柔不可持,这么下去,那人的法力耗尽之时,二人便面临生死搏杀。但是那人的法术施展开来,高庸涵却根本无法近身,只能在后面干着急。不过短短一注香的时间,山崖下的虫人尸体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所幸那些虫人不会法术,但是随着那人的法力不断消耗,虫人已经冲到身前,只靠钢钳历爪撕咬。那人身上的硬壳,本就在刚才的天雷轰击下,多处受损,现在被虫人一阵撕咬,一片硬壳被生生扯掉,露出猩红的肌肉,显得更加可怖。已经有少量的虫人冲上山崖,高庸涵挥动敛眉剑,和那些虫人厮杀在一起。

    那人的一条虫足被一个虫人咬掉,剧痛之下暴喝一声,从口中吐出几条血影。那些血影在虫人中间疯狂穿梭,不断吸食虫人的血液,每吸食一个虫人,血影便加深一分,片刻功夫,血影竟然渐渐凝出实体。而高庸涵仗着敛眉剑的锋利,也斩杀了十几个虫人,但是虫人的硬壳无比坚硬,震的高庸涵都有些握不住剑柄了。

    那头虫见久攻不下,急躁下仰天长啼,几下子冲到山崖之下,也不管挡在路上的虫人,直接一道烈焰喷了出来,朝山崖上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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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2-28 13:19:41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三章惊喜

    几个血影躲避不及,和数十个虫人一并被烈焰席卷,血影似乎很怕烈焰,哀鸣了几声化为飞灰,那人张口喷出一道血箭才堪堪挡住烈焰。

    一股焦臭袭来,高庸涵险些被熏的喘不过气来,乱战中回首瞧见那人身影一晃,似乎不支,瞬间被十几个虫人扑到在地。心中焦急万分,勉强催动隐隐成形的灵胎,挥剑拼命杀向蜂拥而至的虫人。

    高庸涵本来还可以在虫人中游斗,仗着武技高超,敛眉剑锋利无比,斩杀虫人。但是那人一旦倒下,不过眨眼间的功夫,整个山崖全部堆满了虫人,称得上是寸步难行。此时已经谈不上什么招式,高庸涵只知不停地举剑乱砍,身上被虫人撕咬的遍体鳞伤。

    才不过短短片刻的时间,高庸涵感觉厮杀如同没有尽头一般,心神不定中动作慢了下来,一个虫人历爪上的铁钩一下子穿过他的右腿,刺了个对穿。高庸涵回手一剑,将那虫人的历爪砍下,跟着左手一拍,将那虫人的脑袋拍裂成了两半。

    高庸涵微微一愣,没想到虫人的弱点居然在头顶,于是专门往虫人头上招呼。但是右腿毕竟受了重伤,虽然不知为何没有感觉到多少疼痛,身形倒底还是显得凝滞了许多。刚刚一剑刺穿了一个虫人的脑袋,却被另一个虫人趁虚而入,一口咬在左臂上,嘴上的钢钳还来不及啮合咬落,高庸涵一发狠,趁势将左手往虫嘴里一插,一股熟悉的感觉突然涌现,充沛的法力贯穿整个手臂,一道电光击出,竟然将这个虫人的脑袋轰的粉碎。

    这时一声啼叫,虫人纷纷退到一旁,腾出一条通道来,那个头虫缓缓走上山崖。高庸涵看了一眼那个不知名的同伴,彷佛死去了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硬壳被那些虫人几乎全部咬掉,猩红的肉块遍地都是。而高庸涵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右腿上兀自插着半截厉爪铁钩,左手仍旧提着半截虫人尸体,身上满是伤痕,尤其是右肩上的一道伤口,深可见骨,肌肉翻在两边,唯独奇怪的是却不怎么流血。

    高庸涵收回目光,深深吸了口气,定定地看着那个头虫。那个头虫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兴奋,跟着“呱呱”叫了几声,似乎在嘲笑高庸涵的不自量力。高庸涵甩掉左手的虫人尸体,然后弯腰,一把将插在右腿上的铁钩拔了下来,抛在地上。想起在地宫山洞的遭遇,慢慢走到一个虫人的尸身旁边,一脚踩进血肉中,从腿上传来一阵麻痒,高庸涵知道伤势无大碍了。

    随着那头虫一步步逼近,高庸涵赶到一股莫大的压力,于是将敛眉剑平平抬起,指着那头虫人。那个虫人一摇三晃,到了高庸涵面前两丈处,突然动若脱兔欺到高庸涵面前,三对历爪张开狠狠劈了下来。高庸涵不退反进,撞入那头虫怀里,一剑直刺下颚,左手一扬,一道闪电直击那头虫头顶。

    头虫上半身突然后仰,高庸涵一剑刺空,而那道闪电则砸在头虫的腹部,只激起一连窜的火星,而那三对历爪往怀里一收,顺势将高庸涵圈在方寸之地。高庸涵临危不乱,剑交左手,在身后舞起一团剑花,右手握拳,将藏鸦指环重重砸到头虫的肚子上。

    不过想象中的,吸取这个虫人灵胎的情景,却并未出现,这一击如同砸到一堵石墙上,没有什么效果。倒是高庸涵自己,来不及躲闪三对厉爪,反而再填了几道伤口。高庸涵临危不乱,仗着贴身的重甲和特殊的体质,硬生生腾空而起,顺势往前一窜。

    头虫的厉爪似乎含有剧毒,高庸涵刚刚跃到半空,就感觉浑身一软,从空中摔落下来,恰好砸到那名同伴的身边。

    那头虫十分得意,直起身子晃到高庸涵身边,张嘴一笑,吐出一个红色的内丹,悬浮在高庸涵的面前。高庸涵隐约猜到,这个头虫是要吸取自己的灵胎,本想施展藏鸦指环的奇妙,可是全身无力,怎么用力都无法抬起右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颗冒出烈焰的内丹,离自己越来越近。

    此时,从天边飞过一道白光,四下里无数的虫人突然变得躁动起来,纷纷夺路而逃。那个头虫似乎也紧张起来,一口烈焰喷到内丹上,内丹光华大盛缩成一粒毫光,钻入高庸涵的额头。

    高庸涵感觉到灵胎似乎被一团烈焰灼烧,那种疼痛是从未经历过的,疼的整个魂魄都近乎扭曲了,而那团烈焰似乎想等火候一到,就要将其吞噬。高庸涵苦苦挣扎,默念咒语守护灵胎,就在行将失守之际,体内不知从何处又冒出来一个灵胎,一起抵御那团烈焰。

    那头虫显得十分焦急,极力催动内丹,却不料烈焰越强,那个多出来的灵胎也随之加强,竟然和内丹相持不下。那头虫本想吸食高庸涵的灵胎,不想遇到如此古怪的事情,眼下情势紧急,只得忍痛舍弃到手的灵胎,当即一对历爪挥下,准备将高庸涵就地斩杀。

    眼见精光闪闪的铁钩当头劈下,高庸涵惨然一笑,惟有等死。却不料,趴在旁边一直没有动静的那个同伴,突然双目一睁,从嘴里吐出一道血光,迅捷无比地射入那个头虫的脑袋,一对历爪一顿,停在半空。头虫如同发疯一般,猛击自己的头部,却挣扎了没几下,轰然倒地。

    见此出乎意料的结果,高庸涵大感诧异,来不及细想,就感觉体内的内丹死命想逃出来,却被那个多出来的灵胎死死缠住,反倒是高庸涵自身的灵胎被弹到一边。两团灵胎不住地拼斗,高庸涵苦不堪言,觉得身体如同爆裂开来一样,那个内丹愈加暴躁,不断放出烈焰,而那个神秘灵胎则不依不饶,以硬碰硬不退半步。最后,两团灵胎猛烈撞击在一起,高庸涵只觉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良久之后,高庸涵悠悠醒来,因为恰好是逆着阳光,眼睛猛然间还有些不适应,眯着眼隐隐见到身旁不远处有个巨大的黑影,再定睛一看大吃一惊,原来那个头虫就守在旁边。高庸涵往外滚了几圈,将遗失的敛眉剑握在手里,突然生出一种可敌千军的豪迈,一跃而起,就想上前厮杀。

    那个头虫点点头,冲高庸涵笑道:“小子,是我!”

    高庸涵一听声音,却是昨晚一起并肩作战的那人,这才松了口气,跟着往四周看了看,没有见到一个虫人的尸体,而整个山崖也似乎和昨夜一样,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高庸涵大奇,冲到山崖边往下望去,昨夜被虫人荡为平地的树林,依旧郁郁葱葱,透露着那么一股子诡异,原本在山崖下堆积如山的虫人尸体,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留一丝痕迹。再往身上一看,只有已经破碎不堪的长袍,和已经碎裂的重甲,才表明昨夜的苦战不是做梦。

    高庸涵心中满是疑问,知道要想真正了解这其中的缘由,还得问那个古怪的虫人。于是走到那人跟前,待要张嘴询问,却见那人的姿势十分别扭,半坐着纹丝不动。那人的身子本就长达两丈,上身斜斜后仰,腹部下数十对虫足七扭八拐,尾巴高高翘起,和头上的触须缠在一起,看上去如同麻花一样。

    高庸涵不知就里,但是勉强能猜出,此人定是在运用一种古怪的修真法门恢复元气,也不去打扰,径自走到一处荫凉下,盘腿坐定后,慢慢去探察自己的灵胎。

    灵念顺着紫府,一路上了灵台方寸之地,高庸涵惊奇地发现,里面竟然坐着一个淡淡的人影,而且对这个人影有种说不出的亲近。再定睛看时,却又怎么样也看不清楚,想要上前抓住那个人影,也是徒劳无功,当下不再强求。灵念将紫府寻了个遍,始终都找不到昨晚突然出现的那个灵胎,还有那颗虫人内丹,而那道人影则一直悄悄跟在灵念之后。

    高庸涵心神一动,灵念试着向那道人影笑了一笑,那人影也是一笑,高庸涵不禁想到:“这个人影,莫非就是那多出的灵胎?”

    那道人影彷佛感知到了高庸涵的疑惑,通过灵念说道:“不是,我是你的灵胎。”

    高庸涵一呆,跟着大喜。早在天机门学艺时,就曾听师父谈及,厚土界九大种族,除了七虫族之外,人人均有灵胎而根器不同,不过绝大多数人的灵胎都被凡尘所蒙蔽,是为常人。

    通过修行简单的法门,可以使人灵胎恢复清明,进而神清气爽益寿延年。再往下修炼,灵胎渐渐结出紫府有了居所,这时算起来,便是一只脚已经踏进修真大门了,而此时的灵胎对于一些邪派修真者来说,也勉强算的上是一种补品了。再往下修炼,紫府内结出方寸之地,足以护卫灵胎不受外界侵袭,此时从理论上来讲,即便是肉身已毁,只要保住灵胎不灭,仍有机会借助天材地宝重塑法身。但是到了这种地步,仍旧算不得真正的修真者。

    真正的修真者,是要灵胎结成本体的形态,此时,灵胎才真正能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才可以不断修行直至升仙,等到灵胎完全实化,就可以抛弃掉现有的肉身,从此自由自在地修行。但是到此地步,也就意味着更加艰辛的开始,因为随之而来的天劫,足以将灵胎击成粉碎,再无转世重修的机会。

    高庸涵年幼时,上天机峰拜在权思真人门下,师父便屡屡感叹,他的灵胎与常人相比太过古怪,根本不适合修行。但是他不愿服输,竟然凭着超乎寻常的毅力,结出了灵台方寸之地,实属难能可贵之极。结果,在东陵府被凤匀闲悉数毁去,直到在清溪镇外的树林中,察觉道灵胎有恢复的迹象,却不想才短短一天,便化成人形,怎不惊喜?

    “嘿嘿,灵胎竟然结出了本体,运气不错。可惜,你如此的贪功冒进,却不知埋下了多少隐患?”

    高庸涵闻言一惊,回头看时,那人已经收功,站在一旁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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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2-28 13:20:42 | 只看该作者
第十四章义气

    此人修为很高,既然说有隐患,定然不假,但是高庸涵却毫不在意,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说道:“修真之路艰难无比,反正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有没有隐患倒也无所谓。”

    那人听了以后,目光中流露出些许赞赏,一言不发,走到高庸涵面前当头一拜,高庸涵颇为吃惊,急忙避到一边,口中连声道:“不敢,不敢。”

    那人高出高庸涵一倍有余,于是矮下身子对高庸涵说道:“要不是阁下昨夜力拒七虫族人,我险些丧命,先前多有得罪,这一拜是为了昨夜的失礼。”

    “你何时得罪我了?我怎么不知道?我救了你么?好像是你救我在先?”先前和魁豹联手恶战尸头蝠王,结果魁豹不幸陨命,这人是两天来第二个并肩作战的同伴,所以在高庸涵心里,已经对此人有了极大的好感。

    那人哈哈大笑,眼中的赞赏之意更盛,不住点头道:“不错,不错,咱们是一见如故的好朋友,不说那些虚礼。对了,老弟怎么称呼?”

    “我姓高,名庸涵,敢问先生大名?”因为单从外表来看,实在很难猜出此人的年纪,但是此人是修真者却是勿庸置疑的,所以高庸涵很客气地称其为“先生”。

    那人摆摆手,略微有几分黯然,缓缓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哪里还敢提什么名号?我姓凤,排行第五。”

    “原来是凤五先生,那我就——”高庸涵话没说完,就被凤五打断了。

    “什么先生不先生的,听着别扭!”

    高庸涵也是性情洒脱之人,当下脱口而出:“五哥!”

    “这就对了嘛!”凤五拍了拍高庸涵的肩膀,显得十分高兴,“老弟,昨天打了一夜,想来也饿了吧?我给你找几样好东西尝尝。”说完,不等高庸涵答话,凤五直接奔到山崖边,高高跃起,一头冲向地面。

    高庸涵一惊,几步冲到崖边向下张望,只见一条尾巴在地面上一闪而过,凤五竟是钻入地底了,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温暖。

    自从紫壶关遭到蕴水族攻击以来,连番在生死边缘徘徊,而内心深处的痛楚更是时时煎熬着自己。先是侄儿战死沙场,接着是引为至交的历山,居然背叛东陵府;继而是相交二十余年,引为知己的叶帆惨死;再后来遭到十二叠鼓楼的追杀,导致性情豪爽的魁豹送命,而这一切,都不过发生在短短的一个月。幸亏高庸涵生来胸襟宽阔,是提的起、放的下的大丈夫,才没有被击垮,不但没有就此沉沦颓废,反而愈挫愈坚,心志坚韧无比。眼前的这个凤五,以高庸涵的经验判断,显见也是一个率直的汉子,而且两人又有生死与共的经历,心中已经把此人当作了朋友。

    在高庸涵的心里,把朋友分成了好几类。一种是泛泛之交,在关键时刻不见得靠得住;再一种是志趣相投,很多时候都会带给你快乐;还有一种是生死与共,非到生死关头不能显现出来;最后便是知己了,是真正能达到心灵默契的那种。无疑,叶帆是高庸涵的知己,所以得知叶帆死讯时,高庸涵心中的悲痛甚至超过了侄儿丧命之痛。这并非说高庸涵对亲情十分淡漠,亲情和友情对于一个人而言,同样重要,只是之间的那种感受截然不同而已。

    高庸涵把凤五归为好朋友,不单单是因为昨夜的生死与共,其实最主要的是,凤五刚才听到那声“五哥”时,所流露出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喜。这便已经足够了,朋友相交,可贵处就在于这种真性情。

    等了一会,只见山崖下面迅速隆起一个极大的土堆,凤五一冒头从里面钻了出来,数十对虫足交替前行,几下上了山崖,手里提着几株藤蔓,藤蔓通体幽蓝,色泽温润宛如翡翠,上面挂着几个火红的果子。高庸涵一眼就看出凤五的步履有些蹒跚,再仔细一看,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急道:“五哥,怎么了?”

    “嘿嘿,我刚才去地底的一个洞穴内采果子,没想到七虫族的嗅觉当真灵敏,被他们发现了,给我杀了几个才得以脱身。”

    “啊?他们没有追来?”高庸涵警惕地朝山崖下望了望。

    “有镇天罗的禁制,他们大白天不敢到地面上来。”凤五似乎对焚天坑的情形十分了解,满不在乎地说道:“先别管七虫族,来,尝尝这个果子。”说着递了一个给高庸涵。

    这种果子通体火红,晶莹剔透,异香扑鼻,内里隐隐有红光流转,表面看来就像是跳动的火珠一样,可是入手却是一片冰凉。高庸涵十分惊奇,试着咬了一口,那果子入口就化作一股琼浆流入腹内,一种说不出的痛快游走全身,连带着灵胎都舒服了许多。高庸涵大喜,也不客气,直接从凤五手中抢过藤蔓,一口气吃了四五个,凤五也不说话,只是笑嘻嘻地看着他。高庸涵正自十分享受,忽然感觉脸上似乎湿湿的,用手一摸,才发觉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登时嚷道:“咦?五哥,这是为何?”

    “哈哈哈,这个果子就是楚兰红泪,你怎么能不流泪?”凤五大笑道:“不过你比起我来好多了,我这虫人的躯体,眼泪流出来粘乎乎的,而且一股子怪味。”

    “你说什么?这就是传说的那个仙果?”高庸涵大为诧异,楚兰红泪的名字,可谓是家喻户晓,但是从未有人见过,也就只当是传说而已,想不到今日不但见到了,而且还一气吃了好几个,当真是意想不到。

    传说,远古时曾有一位仙女,因为爱慕一位凡人而私自下凡,后被天帝得知禁制在九天之外。之后,一场天劫降临,九天十地全部被毁,只留下了如今的厚土界,天庭也未能幸免,彻底崩塌。那位仙女趁机脱困,却遍寻不着相思了千年的恋人,甚至不惜大闹地府,最终失意而归。伤心之极,哀恸而终,这楚兰红泪便是那仙女的相思泪所化。人们在同情、感慨的同时,也对楚兰红泪有了多种传说。

    既然是来自仙界的异果,当然具有种种不可思议的神奇,可惜一直没人见过,反而更加印证了机缘难求的常理。多年以来的口口相传,已经将其形容为与丹鼎门的至宝神符金丹,具有同样神奇功效的两大奇珍。

    所以高庸涵的诧异与惊喜,也就不足为怪了,继而有了一个想法,向凤五兴奋地说道:“五哥,刚才我还想劝你,何苦冒此大险,我怎么说灵胎也结出本体了,就算几天不吃不喝也没什么影响。现在看来,这个险倒是值得,不如等会我和你一道下去,再采些回来?”

    凤五面色一沉:“这楚兰红泪的确是有些功效,但是并不如世人所说的那样神奇,此物殊为难得,但也不宜多吃,否则过犹不及,与你修行不利。”

    凤五这番话有劝诫在里面,却是金玉良言,高庸涵知道,这位刚刚结交的五哥,是真心关切自己,当下肃容道:“五哥说的是,我记下了。”

    凤五是直来直去的脾气,见高庸涵听劝,脸色一缓,颇感欣慰地说道:“你先运功化解药性,我去四处走走,今晚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否则再来那么一大堆虫人,我们就不可能再有机会吃楚兰红泪了。”

    高庸涵闻言初时一惊,想不到虫人是夜间出动,昨天杀了那么多虫人,想必不会善罢甘休,只可惜凤五不能出焚天坑,只能到时随机应变了。当下不再多说,抬头看看天日,此刻不过刚刚正午时分,时间还充裕的很,点点头盘腿坐下,慢慢化解楚兰红泪的药性。

    过了一会,凤五忧心忡忡地回来了,对高庸涵说出了一番令他颇有些感动的话:“老弟,镇天罗的禁制只对七虫族有用,咱们昨晚杀了他们一个修真者,今晚只怕很难过去了。”跟着又拿出几株楚兰红泪,塞到高庸涵手里,摆摆手示意高庸涵不要插嘴,继续说道:“这件事本来就与你无关,没必要陪着我一块死,你还是自己先走吧,这些楚兰红泪你留着,每日最多服食五个,对你体内的隐患应该有些作用。”

    “五哥,”高庸涵极恳切地说道:“这一个月来,我的亲人和挚友全部遭逢不幸,而我却独自苟活。自我踏进焚天坑之时,我就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抛弃朋友,所以——”说到这里,高庸涵很坚决地摇头道:“你不走,我绝对不走。”

    “我原以为你是个人物,没想到这般迂腐!”凤五大怒,身子猛地立起来,居高临下指着高庸涵的鼻子,厉声骂道:“你既然遭逢大难,当有血海深仇,岂可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置身死地?你以为你这么走了,我便认为你是小人么?你以为你不走,便是成全了咱们二人的交情么?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话,我就算是高看你了,你以为凤五是那么轻易与人称兄道弟的么?”

    这一连窜的讦责,在高庸涵听来,着实是责之愈切,爱之愈深,所以不得不有所解释:“五哥,你错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不知轻重的人。我现在的修为,在修真者眼里只怕不值一提,所以即便出去也报不了仇,而且,外面还有一大帮子人追杀我,被他们追上是迟早的事,不然我怎么会跑进焚天坑?”高庸涵神情渐渐激动起来,大声道:“既然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和五哥这样顶天立地的汉子一起,痛痛快快地厮杀一场,就算是死了,也落得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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