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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界的小说网络连载火爆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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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6-24 18:14:54 | 只看该作者
第二三六章   同仇
      “哼,风烟举,别人怕你们天翔阁,我们诡门可不怕!”鹰扬对风烟举挑拨离间的言语毫不动怒,此刻虽然处于绝对的劣势,却很沉得住气,丝毫没有示弱的表现。

    “风真人,我们尽管和鹰扬长老不合,但那只是诡门内部的事务。”鱼浅狄伤势不轻却极为硬气,大声说道:“诡门的事情,还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哈哈哈!”风烟举知道大局已在掌握之中,所以对于鱼浅狄的话非但不以为忤,反而很是欣赏他的血性,大笑道:“我是一片好意,不管你领不领情,我都会出手。不过,我帮你解围之后,你们兄弟十几个人去留自便,我不为难你。”话说的很漂亮,但是众人心里都明白,一旦鹰扬死在这里,鱼浅狄等人铁定会被诡门视作叛徒,到头来还是只有回到此地,投靠在天翔阁门下以求庇护。

    话音刚落,风烟举手一挥,身边抢出两名天翔阁弟子,临空朝鹰扬击去。鹰扬此时当然不会再对鱼浅狄出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仿佛对那两名御风族修真者的攻击视若无睹。那两人堪堪攻到鹰扬身前三丈,法阵中突然闪过一片淡淡的绿光,“嘭”的一声仿佛撞上了什么,两人身形一窒随后摔落到地上。就在绿光一闪而过的同时,风烟举暗叫不好,甩手一道银光击了出去,跟着身形一晃俯冲了下来,打算将两名同伴抢回来。

    风烟举的反应很快,可是鹰扬同样不慢,况且还占了先机。当那两名御风族修真者冲过来,鹰扬就算准了会发生什么事,而且他丝毫没有小瞧风烟举的意思。当那道银光击过来时,左翅猛然张开,数十根羽毛自行脱落,瞬间结成一个圆形的羽扇挡在身前,一对历爪闪电般抓向尚未坠地的那两人。与此同时,一声脆响,羽扇被银光震得四分五裂,但是银光也变成了强弩之末,被疾冲而来的风烟举收回体内。这一下交手兔起鹄落,两人一触即分,旁人看得是眼花缭乱,更别说插手其间了。

    紫袖并不清楚双方究竟源于何事而大打出手,但是以她的修为眼光,自然能看出刚才的凶险。单就修为而言,鹰扬应该说要高出一筹,不过修真者之间的争斗,并不是完全依靠修为而定。修为只要相差不是太大,交手的经验、法器和武器等等,都能决定胜败。风烟举击出的那道银光,并非是御风族惯用的长剑,而是一节晶莹如雪的兽骨,至少在武器上占了很大的便宜。鹰扬虽然面不改色,其实已经吃了一个暗亏,看似将银光挡了回去,暗地里灵胎已然受到了震荡。

    而那节兽骨,则引起了紫袖极大的兴趣。从适才那银光中蕴含的气息来看,这一节兽骨应该属于某种上古异兽。根据各派的记载,上古时天地间的灵气十分充沛,所以那时节成仙得道的人很多,而那些异兽、灵兽的实力自然也是水涨船高。随着时间的推移,数万年之后,灵气日渐稀薄,异兽、灵兽之类越来越罕见,以至于现今,它们的内丹、皮毛甚至于尸骨,都成了世所罕见的异宝。风烟举能有如此机缘实可谓难得,只可惜他似乎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并没能发挥出应有的威力。

    鹰扬抢得先机,风烟举胜在武器精绝,两人适才那一下交手旗鼓相当,各自抢了一名天翔阁弟子。鹰扬抓着一名天翔阁弟子退回到阵中,朗声笑道:“风烟举,我这阵法怎么样?”

    “雕虫小技而已!”风烟举没想到甫一交手,就有一名同伴落入对方手中,不免有些恼羞成怒,冷笑道:“你放了我的人,然后束手就擒,我可以保证你们性命无虞。”

    “鱼头,既然你们已经暴露,还是先离开这里,咱们之间的事情日后另说。”鹰扬没有理会风烟举的话,而是转头让鱼浅狄离开,令众人颇有些出乎意料之感。

    “不用你在那里假惺惺,”鱼浅狄并不领情,冷冷回道:“风真人刚才便说了,无论今夜结局如何,我们都可以自由出入,这一点不劳你费心。”

    “哼,不识好歹的东西,我看你们根本就是不想回去!”鹰扬破口大骂:“难道你们不怕被逐出诡门,从此不容于族人么?”

    “你苦苦相逼,还不是想把我们兄弟赶尽杀绝?”鱼浅狄长叹一声,朝一众渔人挥手道:“我们走吧!”

    “慢着!”风烟举摆了摆手,天翔阁弟子纷纷散开,将鱼浅狄等人围在中间,而后拊掌笑道:“想不到二位刚刚才拼得你死我活,转眼间就合力演了一出好戏,当真是精彩之极。”

    “风真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鱼浅狄心中一懔,神色却很从容。

    “什么意思?你们心里清楚!”风烟举忽然叹了口气,颇有些惋惜地说道:“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二位居然在这种情形下,还能同仇敌忾,看来有关诡门喜欢内讧的传言并不足信。我很是敬重二位,照常理来说本该放你们走,但是职责所在,只能将大家留在这里了。”

    “惺惺作态,果然不愧是御风族人。”风烟举老于世故而且目光犀利,鹰扬不禁暗暗心惊,心想此人不愧是天翔阁宗主沙漫天的七大弟子之一,果然有几分本事。但是嘴上却不肯吃亏,言语中满是讥讽,暗指御风族人虚伪。

    “我是否虚伪并不重要,”风烟举微微摇头,用眼色制止了同门想要出手的冲动,悠悠说道:“这帮鱼人朋友对我们而言,助益颇大,如果这件事没有闹开,我可以故作不知。可是你们这么一闹,事关天翔阁的颜面,我便没了选择,不得不痛下杀手。”

    风烟举的意思很简单,天翔阁在洗剑湖打捞天翔飞剑,光凭他们自身很难做到,要不然沙漫天当年也不会力邀独笑翁和水穷叟了。自从风烟举主持洗剑湖的事务以来,开始招揽各种人才,鱼浅狄等人才得以凭借机关行会弟子的身份,顺利进入到湖心岛上。这些年来,他们虽然没有在机关学上展现出实力,但是在水中的作用却很大,尤其是监测机关傀儡在水下的行动方面,功劳颇大。究其本意,风烟举实在不愿揭穿鱼浅狄等人的身份。

    鹰扬的到来,显见是受诡门的委派,也就意味着诡门将要插手洗剑湖,这对于风烟举而言,当然无法再继续假装下去。不得已,风烟举暗中派人监视鱼浅狄,直到今夜跟踪到了这里,称得上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既然挑明了,如果再让鱼浅狄等人安然离开,一旦传扬出去,天翔阁必然会受到修真界的耻笑。堂堂九大修真门派之一,居然被诡门兽族之人潜入,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容忍的,事情到了这般田地就只能有一个结果了。

    “鹰扬,我劝你还是放了他,”风烟举伸手指了指被擒的那名同伴,皱着眉头缓缓说道:“你既然在乎同门生死,只要放了他,我虽然还是会杀你,但却会留下鱼浅狄等人的性命。”

    “他可以死在我们手里,但是我们却不能看着他死在别人手里,这就是诡门里不成文的规矩,是不是很好笑?”鱼浅狄说到这里,忍不住笑着看了鹰扬一眼,无奈道:“我们本是天敌,却想不到会有现在这般情形,真正是世事难料。”

    “等解决完眼前这个麻烦,回头咱们之间的账还是要算个清楚。”鹰扬原本阴沉的目光,此时突然多出了一分笑意,“我可不想你死在别人手里,那样的话我会很失望的!”这话一出,包括鱼浅狄在内的一众鱼人全都笑了,知道只要能活着离开这里,一定可以和堂堂诡门长老之一的鹰扬交为朋友。同时,大家也都从话中听出了不太好的征兆,明白接下来一定是凶多吉少,但却没有一个退缩的。

    “诸位都是响当当地好汉子,风某很是钦佩。”最终还是无法收服鱼浅狄等人,令风烟举很是失望,但是仍不肯就此放弃,继续说道:“鹰扬,我刚才的话你可想清楚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陪你一起死吧?”

    “我这个人脾气很不好,最受不得人威胁,”鹰扬说着,慢慢把手中的那名天翔阁弟子举了起来,风烟举等人的目光突然之间变得锐利,满是杀机。鹰扬突然一笑,一扬手将那人朝风烟举扔了过去,嘴里大喊道:“这个人还给你们!”

    随着这一声大喝,鹰扬窜出法阵,双翅一展扶摇直上,几道剑光划过,几条身影尾随其后追了出去。与此同时,风烟举伸手接过同伴,却发觉此人的灵胎已经被吸食一空,知道是鹰扬下了毒手,登时大怒,喝骂声中也跟了上去。

    前面说的振振有词,结果还未出手便临阵脱逃,大多数人皆是一愣,继而不耻。只有鱼浅狄明白,鹰扬用吸食敌人灵胎的手段,完全激怒了风烟举,从而将在场的天翔阁几位高手全部引开。鹰扬一旦被那几个御风族人追上,估计也是凶多吉少,只是这里还有这么多天翔阁的修真者,大家能逃的出去么?

    天翔阁早已计议妥当,今夜务必要将诡门的人全部格杀,自然不用再顾及什么规矩,纷纷出手。鱼浅狄在鱼人中修为最高,奈何却被鹰扬击成重伤,同时被两名天翔阁弟子攻击,一时间险象环生。其他鱼人的修为本就不高,而且还要面对至少两名以上的敌人围攻,更加不是对手,片刻之间惨呼连连,已经有几人被当场斩杀。

    鱼浅狄已然绝望!他知道,最多再有几招就支撑不下去了,只是可怜了这些跟着自己的兄弟,白白丧命于此。想到这里,鱼浅狄突然爆发出极强的灵力,竟然将两名敌人生生逼出一丈开外。

    那两人不惊反喜,知道这只是回光返照的表现,旋即抢上前来,狠狠刺向鱼浅狄。就在两柄长剑堪堪到达胸前之时,一道柔和的微风拂过,那两柄长剑突然倒飞出去,跟着两人如同受了雷击一般,登时瘫软在地。而后,足足有三十多柄长剑,几乎不分先后被震飞或是震断。众人皆惊,齐齐退到一旁,惊惧地看着场中那个白色身影。

    来人是一名绝美的女子,在月光之下飘然若仙,除了紫袖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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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6-24 18:15:05 | 只看该作者
第二三七章   逼问
      起初紫袖只是抱着旁观的态度,希望能得到有关苦行者的线索,加之先前鹰扬和鱼人的内讧,故而并没有出手的打算。后来御风族人的出现,情形急转直下,演变成了诡门同天翔阁的仇杀。紫袖想起高庸涵和诡门之间有很深的渊源,兼且很欣赏鱼浅狄的不卑不亢,心生不忍终于决定出手相救。

    这一下出手,显示出无与伦比的高深修为,众人都泛起了一股无法匹敌的畏惧。紫袖负手而立,缓缓扫视四周,每一个被她目光触及的天翔阁弟子,均觉得原本还算坚毅的心志几近崩溃,人人心下大骇。每个人心中都冒出了同一个念头:“这个女子的修为,居然比宗主还要高出一大截,此人究竟是谁?”

    “你们走吧。”紫袖对鱼浅狄点了点头,淡然说道。这淡淡的四个字,仿佛含有莫大的威势!在场的天翔阁弟子无一人敢出声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众鱼人收拢同伴的尸体,而后慢慢聚拢到鱼浅狄身边。

    由死而生,鱼浅狄一时间恍若梦中,呆呆地看着紫袖,似乎不敢相信世间还有这等修为,如此手段。虽说同为修真者,但是并非人人都能有幸见到高手,更不要说像紫袖这等极道高手,就是九大门派的宗主、长老等人,也远不是常人所能见得到的。所以像紫袖适才那一招的威力,在众人而言简直是闻所未闻,有此惊诧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们还不快走?”

    “啊,啊,”鱼浅狄猛然间醒悟过来,躬身朝紫袖施了一礼,:“多谢仙子相助,我等告辞了!”鱼浅狄知道此时不是客气的时候,反正大恩不言谢,救命之恩只有日后再报了。

    看着鱼人渐行渐远,紫袖冷冰冰地说道:“你们最好不要想着跟上去,否则会有什么后果,大家应该很清楚!”说完飘然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紫袖一走,留在原地的御风族人忽然“噗通”倒了大半。大家这才发觉,原来在紫袖气势的逼迫下,每个人的灵胎都已运转到了极致,此时已是精疲力竭。相顾之下,人人均露出骇然的神色,隐隐觉得适才那名女子,极有可能便是传说中的散仙。御风族人虽然是天生的杀手,精擅追踪刺杀,却也没有自大到以为可以对付散仙,众人均没了追下去的勇气。

    这倒是他们高估了紫袖的实力,究其原因有两个。一个是紫袖的雷霆一击太过震撼,一上来就先声夺人,二就是无形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意,这才是关键所在。如果真正动起手来,紫袖根本没有这个把握,可以和三十余位天翔阁弟子抗衡,即便能胜也是惨胜。而这股令人不得不全神对抗的气势,便是鸾龙与生俱来的龙息——龙罡。鸾龙乃是天之骄子,地位尊崇,远胜于九界生灵,吞吐呼吸之间自有一股威严霸道,任何生灵在鸾龙跟前莫不战战兢兢、敬畏有加。龙罡是经由灵力催发的龙息,又岂是这些天翔阁弟子所能抵挡?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风烟举等人才沉着脸回到原地。一见诸多同门都是一幅疲惫不堪的样子,而且又没了鱼人的踪影,不由得一愣,问道:“你们把鱼浅狄他们都杀了?那些鱼人的尸首呢,已经处置妥当了么?”

    “风师兄,”一人走了过来,一脸惭色地说道:“我们让那些鱼人给跑了!”

    “什么?”御风族人虽能御风而行,终究还是比不上鹰的速度,虽说最后一击似乎击伤了鹰扬,可还是没能将其拦下,风烟举为此大为不甘。这一口闷气还未平息,却又听到一个更加气恼的消息,登时大怒,一把揪住那人厉声道:“你们三十几个人,还对付不了十几个鱼人?你们这些年的苦炼,莫非都白费了么?”

    “师兄息怒!”众人齐声告罪,然后仍由那人将先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风烟举听了之后,冷哼一声,随即对身边一人吩咐道:“云师弟,你先带他们回湖心岛,我去看看,倒底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风师兄,你还是……”

    那姓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风烟举给打断了:“你不用多说,我意已决!”说完,头也不回地朝下追了出去。风烟举在七个师兄弟当中最聪明,深得沙漫天的喜爱和信任,因此被委以重任主持打捞天翔飞剑。聪明的人多半自负,总以为别人不如自己,所以一旦手中有了点权力,难免会表现的刚愎自用、独断独行。

    风烟举在这方面的毛病,近些年来是愈发凸显了。走脱了鹰扬令他很窝火,因为他认为非是技不如人,而是鹰扬跑的太快。此时若再让鱼浅狄等人逃掉,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况且于他的颜面也极不好看。他当然相信紫袖的实力的确是出神入化,但是多年来的顺利使他心存侥幸,总以为凭借自己潜踪匿行的本事,只要一路小心,至少不虞暴露行踪。从刚才众人的描述来看,紫袖与那些鱼人并不认识,充其量只是基于什么“路见不平”之类的想法,决不可能再护送着鱼人离开冰沐原。只要紫袖不在跟前,以他堂堂天翔阁七剑的修为,杀十几个鱼人定然是不费吹灰之力。

    风烟举的想法不能说没有道理,可是有道理不代表就一定正确,当紫袖的龙罡将他锁定时,他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厉害。所以说,从小到大都一帆风顺的人,未必能成就一番事业;就算机缘巧合之下取得了一些成就,也总给人一种不踏实的感觉。这是因为,太顺利的话,会带来许多负面的东西,尤其是在意识上给人造成很多错觉,把偶尔的运气当作了理所应当的必然,会有什么后果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月光虽略显黯淡,但是四周全是冰雪,反射过后有一种异样的惨白。循着鱼浅狄等人留下的痕迹,才追出不过二三十里,风烟举就察觉到一丝莫名的压力,有一种像是被人看穿的不自在。能从族内众多年轻俊杰中脱颖而出,经过层层筛选,最终成为沙漫天的七大弟子之一,风烟举确有过人的一面。他刚刚意识到不妙,便凭借天生的敏锐,顺着那份压力很快找到了紫袖的方位,甩手就是一道银光,直没入夜色当中。

    从那份虽飘忽不定却异常沉重的压力,风烟举已经可以确定,隐在暗处的便是那位高手。这一剑的目的,并非是想击中对手,而是要逼出对方,以免敌暗我明过于被动。可是一向恃以为傲的琅桓骨剑,却在出手之后完全失去了踪影,任是他怎么催动剑诀,也无法感应到骨剑的气息。这令他大为戒惧,可是却又舍不得这柄宝剑,当下一咬牙冲了过去。

    这琅桓骨剑乃是一世外高人所赐,由上古异兽的骸骨炼制而来,内中蕴含了充沛的灵气。得剑之后,一众师兄弟都艳羡不已,故而风烟举将之视若性命。琅桓骨剑的遗失,令他阵脚大乱,失却了应有的冷静。冲出两里多地,在一个隆起的冰锥上,见到一个略显朦胧的身影,似乎正在端详琅桓骨剑。

    风烟举冲到那人身前二十余丈,不由自主地止住了脚步,大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抢我的宝物?”

    “你既然想杀我,我为什么不能收了你的剑?”

    紫袖的反问令风烟举一窒,随即强辩道:“你坏了我的大事,对你出手也是理所应当。”

    “唉,”紫袖摇了摇头,颇为不屑地说道:“想不到你和云介臺一样地蛮横,难道御风族人大都是这样的么?”

    “你认识云堂主?”云介臺多年来一直待在乱云阁,几乎从未踏出蜃楼,外人根本不曾听过他的名字。紫袖这么一提,倒令风烟举有些诧异,言语间当下客气了许多,试探着问道:“不知仙子是哪派高人?”

    “不错,我与云介臺有过一面之交,不过他言语太无礼,被我拧断了两条手臂,算是给他一点教训。”紫袖微微一笑,续道:“你是不是也想试一试?”

    “什么?”风烟举大惊!在他看来,族内除了沙漫天之外,风如斗、云介臺以及风良叶等几人,均在剑道上有数百年的修为,乃是族中顶尖的高手。御风族天翔阁在九大修真门派之中,实力属于上乘,相信以云介臺的修为,单打独斗未必会输于凤羽族究意堂、栖绵族拙木台、蕴水族上善楼等派的宗主。至于七虫族茂枫台早已没落,只顶着一个九大门派的虚名,所以不在考虑之中。

    从紫袖轻描淡写的言谈中,风烟举知道紫袖适才所说一定不假,愣了片刻方才涩声道:“云堂主都不是你的对手,我哪里还敢献丑,只是恳请真人能赐还宝剑,我保证再不找那些鱼人的麻烦。”

    “可以,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真人请讲!”风烟举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恭恭敬敬地回道。

    “据说冰沐原有苦行者,他们眼下在何处?”紫袖原本就想找个机会询问风烟举,有关苦行者的情况,没想到他居然孤身一人追了下来,可省去了不少的功夫。而之所以要找风烟举,是因为要找出苦行者的藏身之地,除了在洗剑湖畔待了上百年的御风族人,还能有谁对此更清楚?

    “这个么——”风烟举倒没有故作不知,沉吟了片刻迟疑道:“恕我不便直言!”

    “莫非你不想要这把剑了么?”紫袖将灵力灌注到剑身当中,一道三丈长的剑芒闪现出来,腾身轻轻虚斩了一下,脚下那根巨大的冰锥无声无息化作了碎片。紫袖一弹剑身,发出一阵呜呜的空鸣,故意赞叹道:“这把剑是用上古异兽的骨骸炼制而成,威力果然不同凡响。”

    风烟举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周身的鱼鳍不断颤动,显见内心中十分矛盾。

    “我只要花上半年的功夫,铁定能找到那处地方,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一道迅猛无比的龙罡瞬间扑了过来,风烟举顿觉压力陡增,灵胎急速运转之下,全身骨骼发出哔哔啵啵的响声。心神剧震之下,忍不住点头称是:“我信!”

    “既然如此,你说与不说于我只有时间上的分别而已,但是对于你,”紫袖往前迈了两步,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没了这把剑,你的修为至少要打一成的折扣,你可甘心?”

    风烟举再也承受不住龙罡的压力,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挣扎着说道:“此地往西南八百里,有一处山谷名叫沐芳谷,他们就在那里!”

    说完之后,周身顿时一轻,那股逼人的气势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风烟举再抬头看时,眼前已是空无一人,只留下那柄琅桓骨剑斜插在地上,犹自嗡嗡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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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一朵丶已逝 发表于 2010-6-25 17:40:0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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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6-25 18:08:03 | 只看该作者
第二三八章   冰精
      风烟举叹了口气,将琅桓骨剑收回体内,心中涌起了一股无奈之感,刚才的经历使他的信心遭受了极大挫折,至少日后再不敢小觑天下英雄了。此时天色已经略微有些放亮,风烟举一个人慢慢地往回走,心中正自烦乱,忽然警觉到周遭情势有变,当即驻足凝神戒备。

    就见前方茫茫冰原之上,慢慢出现了几道细细的裂纹,裂纹越来越大,跟着从冰层下钻出了一个浑身冒着深蓝色寒光、通体几乎透明的怪物。那怪物说穿了,只是几团玄冰组成,每团玄冰各自旋转,相互之间纯由寒气相连。这种怪物乃是积攒了山川灵气的地底玄冰,经过数万年的酝酿,由一位身怀大神通的绝顶高人点化而来。他们正是传说中的神秘生灵,常人难得一见的冰精,这些冰精才是冰沐原真正的主人。

    出现在面前的冰精,正是暗中追踪紫袖的那一个。风烟举久居冰沐原,当然知道冰精的存在,也曾和他们打过几次交道,双方一直都很有默契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次冰精的突然出现,风烟举直觉地认为一定有事发生,果然,那个冰精一脸怒气,含混不清地吐出了一句话:“从今日起,你们御风族人必须退出冰沐原!”

    “这是为何?”风烟举大为惊讶,同时对冰精的无礼大为恼怒,强忍怒气沉声反问道。

    “给你们三天时间,否则格杀勿论!”那冰精根本不理会风烟举的诧异,硬梆梆说完这句话后,冷哼了一声,然后钻回冰层之中瞬间走的无影无踪,只留下风烟举愣在原地。

    对于冰精这近似最后通牒的警告,风烟举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为何会有如此剧烈的变化。当初踏足冰沐原,在洗剑湖中间的湖心岛落足之时,冰精并无太多的干涉,而且还有些纵容的味道。几十上百年下来,虽说没有什么交情,却也从来没有发生过不快,何以前后却有如此大的反差?冰精虽然极为强悍,不过以天翔阁的实力,当然不惧,但是也不可能因此便派出大量人手,赶到冰沐原和冰精大打出手。

    风烟举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和冰精发生正面冲突,先行撤离到乱风坳一带,然后打听一下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再做打算。如果冰精不依不饶,那就索性退出冰沐原返回九重门,因为冰精一旦离开了冰雪,实力便会大打折扣,绝对不可能踏足沙漠之上。而令人疑惑的是,究竟能有什么事情,会让冰精如此反常呢?风烟举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紫袖,莫非这些事情都和她有关?

    紫袖得知了苦行者的藏身之地,一面极力朝沐芳谷方向赶去,一面往青霓翠蕊灌注了一丝灵力,借此通知风如斗和烈九烽、水涟漪。八百里对于她来说并不算太远,全力施为之下至多也就一天便可以到达,但是这样下来灵力的损耗可想而知。紫袖强压住心中的焦急,只以正常的速度前行,因为她始终觉得,此去沐芳谷定然不会轻松,只怕会有一番恶战,所以必须保持心神、灵力的平稳。

    三天后,紫袖来到一条巨大的冰隙跟前,不禁停下了脚步。远处是连绵的雪山,而冰川到了这里似乎已是尽头,放出神识仔细查探了一番,并没有察觉到丝毫的异样,“难道风烟举所言竟是虚假?”想到这里,紫袖轻轻摇了摇头,以当日风烟举心神失守,被龙罡趁虚而入的情形来看,他不可能说假话。可是一路寻来,并没有见到任何异常之处,这只能说明沐芳谷极有可能被隐藏起来了。能够避开紫袖的耳目、神识,绝对不会是普通的障眼法,一定是什么法阵在起作用,而且这座法阵还很精妙。入眼全是冰雪,又哪里去找风烟举所说的沐芳谷呢?紫袖沉思着,不知不觉沿着冰隙朝西走去。

    这条冰隙并不算宽,只有十余丈而已,但是两侧的冰层均十分陡峭,几乎是笔直而下深不见底,冰隙内不断有一股股凛冽的寒气直冲上来。紫袖走出七八里才悚然而觉,这条冰隙似乎有些异常,当即跃到空中,居高临下望去登时大吃一惊。冰隙从东往西越来越宽,一眼望不到头,仔细瞧去两边的冰崖显得太过整齐,根本不像是自然形成,更像是被人给生生劈开一般!谁会有如此的修为,居然能将万载不化的冰川,硬劈出一道上百里的裂隙?

    震惊之余,紫袖旋即喜上心头,知道这条冰隙一定不寻常,当即朝西疾奔而去。行了大约三十余里,前面的冰层突然纷纷裂开,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如同大厦行将倾覆一般,哔哔啵啵响个不停。紫袖不惊反喜,明白是找对方向了,于是停在半空静观其变。从裂开的冰隙中,不断钻出一个个冰精,颜色从淡淡的白色一直到蓝色,密密麻麻至少有数百个。每个冰精都的头都高高抬起,充满敌意地盯着紫袖。

    这时,一块方圆不下十丈、厚度至少有五六丈的冰块,突然从冰面剥离下来激射上天,朝紫袖狠狠砸来。紫袖不慌不忙,等冰块到了身前才屈指一弹,轰地一下冰块碎成了粉末,宛如冰雨洒落一地。从那个冰洞中,钻出一个身高五丈有余的冰精,这个冰精不同于其他那些同伴,在三层旋转伸缩的冰晶正中,已然幻化出了一张冰雕一般的面孔,仿佛是一颗巨大的头颅。而怪异的是没有身子,在头颅下只生了一对大脚,显得有些滑稽。

    “哈哈哈!”那冰精仰天一阵狂笑,然后大吼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擅闯沐芳谷?从你们一踏上冰沐原,就发觉你们不怀好意,果然一路寻到了这里,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里果然是沐芳谷,多谢了!”果然不出所料,顺着这条冰隙下去的确是沐芳谷。想不到满腔的疑问,却被这个有些鲁直的冰精给解开了,正所谓得来全不费功夫。

    “谢我做什么?”那个冰精用力甩了甩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适才的一句话便泄了老底。不过他思虑十分简单,想不通的事情随即抛开,大喝一声:“给我杀了这个人!”话音一落,数百个冰精同时张嘴,喷出一股股寒气,跟着周身的玄冰急速旋转起来。

    “你不问清楚我是谁,就要动手,难道不怕得罪了沐芳谷苦行者的贵客么?”由于在焚天坑内,曾和一众虫人打过交道,紫袖颇为欣赏他们那种带有几分朴实的鲁莽。加之这个冰精一开口,就无形中为自己省去了许多麻烦,自然对他有了一分好感,所以并不想动手。

    “且慢!”那个冰精一听到“苦行者”三个字,当即一跺脚,震得冰面一阵剧晃,其余的冰精纷纷闭嘴不再喷吐寒气。只见那张冰雕的面孔迟疑了片刻,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沐芳谷里有苦行者,难道你认识他们?”这句话等于承认,苦行者确在谷中。

    “我当然知道,不然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来?”紫袖大乐,忍不住笑道:“要是没有人告诉我,我能知道苦行者在这里么?”

    冰精本身并无智慧,同石精、沙精、戾炎以及罡风魔、泥石兽等,属于九界之中自然形成的一种生灵。这些生灵不同于其他生命,无法繁衍,没有魂魄灵胎,纯凭本能行事。由于是天地灵气聚集而成,所以多隐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以此之故,世人起初并不知晓他们的存在。自从九界坍塌之后,九界合而为一,这些原本混沌的生灵逐渐为人所知,并且被一些种族收服并驱使。他们本就具有灵性,时间一长自然学会了一些简单的话语,能够做一些简单的事情,就正如冰精看护冰沐原一样。

    而眼前的这个冰精显然是个异数,不但凝出了灵胎,而且还幻化出了面孔和大脚,想来也十分的不易。但是有了灵胎,不代表他就一定能学会世间的种种心机,所以很轻松地就被紫袖的话给弄糊涂了。“你叫什么名字?是那个苦行者的朋友?”

    “我的朋友是一个炎焱族人,虽然修为尽失,但是大家对他反而更加尊敬,你说他是谁呢?”紫袖当然不认识什么苦行者,但是曾听烈九烽提起,知道有那么一位普照尊者,索性借来一用。

    果然,那个冰精一听就明白了,笑道:“原来你说的是普照尊者,我知道了。既然你是他的朋友,想必一定有信物,拿出来给我看看?”

    “什么信物?”紫袖一听暗叫不妙,想不到沐芳谷还有这等规矩,但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反问道:“我怎么没听普照提起过?”

    “什么,你没信物?”那冰精微微一愣,跟着大摇其头,面孔外三层冰晶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脆响煞是好听:“那可不成,我不能放你进去!”

    “你叫什么名字?”紫袖问道。

    “我?”那冰精一自指,而后得意地说道:“谷里的人都叫我冰冰!”

    “冰冰?”紫袖一听终于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冰冰大怒,“难道不好听么?”其实在沐芳谷中,当一个苦行者替他取了这个名字之后,冰冰便时常被人取笑。他虽迟钝,但是好坏多少还是分得出来,时间长了略微能明白那些人笑的原因,只是始终不敢确定而已。此时一报名字,就见紫袖哈哈大笑,顿时就急了。

    “不是,不是,这个名字很好听。”紫袖忍住笑意,续道:“冰冰,你认识普照真人,对不对?”

    见紫袖不再笑话自己,冰冰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脆生生应了一声:“没错!”

    “普照真人进沐芳谷不需要信物,对不对?”

    “对也不对!”冰冰的意思是,按道理来说普照真人进谷之时,也需要信物。只是他地位尊崇,兼且久居于此,所以谷主特意交代,可以不用出示信物。

    “我和你一样,都认识普照真人,对不对?”

    “是啊!”

    “我也认识你,对不对?”

    “对!”

    “普照真人认识你,可以不用信物,我认识普照真人和你,怎么就需要信物了呢?”

    紫袖这一连窜的诘问,彻底将冰冰给弄糊涂了。他总觉得紫袖的话不对,却又不知道倒底是哪里不对,绕了半天都没把其中的关系搞清,期期艾艾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既然你说不出个所以然,就带我进去吧?”说完,紫袖也不等冰冰有何反应,轻飘飘朝前飞去。

    “你不能进去!”冰冰急切间跟了上去,其余的冰精则不知所措,呆呆地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随即钻入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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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6-25 18:08:20 | 只看该作者
第二三九章   冰雕
       紫袖不紧不慢走在前面,冰冰则紧跟在后头,又前行了约二十余里,冰隙渐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冰谷,地势也逐渐变缓。到了这里,紫袖终于感知到了一丝灵力的波动,于是停了下来,等冰冰跟上来以后询问道:“冰冰,这里就是沐芳谷么?”

    “呃——”冰冰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半天才犹豫道:“你还是走吧,这里有法阵看护,你进不去的。”

    “是么?”紫袖突然欺到冰冰身前,轻轻一指戳到他脸上,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法,冰冰只觉得灵胎一震,随即浑身僵硬,连周身旋转的冰晶都慢慢停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冰冰大怒。他根本没有想到紫袖会出手,所以一点防范都没有,加之修为本来就不及紫袖,登时被制住。

    “对不住了,我今天一定要见到里面的人。”紫袖拖着冰冰,一直走到一座冰岗之后将他藏好,跟着歉然说道:“我用符篆制住了你的灵胎,到明天这个时候符篆就会消失,你就可以行动了。等会很有可能会有一场恶战,我不想伤到你,只有出此下策。”

    原本骂声不绝的冰冰,听了紫袖的这番话后一愣,随即闭口不再咒骂,表情很有些复杂。眼看着紫袖转身离去,直到腾空而起时才突然喊了一句:“月亮出来以后,多留意高台大树!”

    “多谢了!”紫袖知道这是冰冰在提醒自己,“高台大树”显然是进入沐芳谷的关键。沿着冰崖一直下到谷底,拐过几道弯,走了没多远前面突然变成了一条死路。仔细查看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什么高台,而且在这等奇寒无比的地方,连根杂草都没有看见,更不消说大树了。看来只有照冰冰所言,等到晚上月亮出来以后再说。

    当夜月色极好,月华如水照得冰沐原一片银白,就连原本深邃幽暗的山谷也是明亮无比。可是谷中仍无一点变化,紫袖十分耐心,静静等着那“高台大树”的出现。直到月上中天,月光堪堪直射到谷底时,谷底一小块冰面如同镜子一般,将月光收拢来反射到一侧的冰崖上。两侧的冰崖上似乎在短短的瞬间出现了无数面镜子,将月光交叉反射,谷底一时间如同白昼一般。无数道光柱汇聚到一起,升起了一片炫目的七彩光华,在这光华之中,一座高逾二十丈的高台逐渐显现出来,但仍无大树的踪迹。

    那座高台本是幻象,可自由穿行其间,而且毫不受力。紫袖当即跃到半空俯视高台,高台之上空空如也,冰冰所说的那颗大树又在哪里呢?凝神细看,原来那些光柱组合在一起,正是一株大树的模样,不过是横卧在谷底而已。而这座高台正好位于树干的中央,到了这般地步,紫袖自然一眼就看出来,高台便是开启法阵的阵眼。如此精妙的法阵,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禁大为赞叹,布阵之人心思可谓巧妙之极。

    不过又一个疑问随之而来,这座高台明明只是幻象,又如何开启呢?这时月亮逐渐西移,谷底的光柱随即黯淡下来,高台的影子越来越模糊,紫袖无奈之下只得出手。一股浑厚的灵力散开来,将高台笼罩其中然后压了下去,高台受到攻击并没有出现什么异状,倒是四周的光华开始猛烈抖动,竟然生出了一股极强的反弹力。紫袖险些被法阵给震开,娇叱一声右手连拍,左手从脑后拔出一根发簪,轻轻地刺了出去。动作虽然缓慢轻柔,那圈光华却在瞬间大亮,那株横卧的大树陡然间立了起来,和光华合而为一共同抵御紫袖的攻击。

    紫袖知道此时已到了关键时刻,将灵力催动到极致,手中的发簪激射而出,从高台一直贯穿到底部,在冰面上硬生生砸出一个深坑。最早反射月光的那面冰镜,受到震动一下子偏离了方向,一时间所有的光柱都失去了源头,猛地收缩在一起跟着急剧膨胀,轰地一声炸了开来。两侧冰崖一阵剧晃开始急速隆起,无数巨大的冰块脱落坠落下来,就连谷底也完全裂开,漫天冰屑飞溅中,四周的景象为之一变。

    谷底的裂缝宽逾数十丈,显露出一条通往冰层下方的通道,通道中透出一股幽深的蓝光,不知究竟尽头在何方。而两侧冰崖此时已然变成了两根巨大的冰柱,冰块仍在不停地掉落,只是掉落得很有些古怪,仿佛一件久置的东西上满是尘灰,被拂去以后慢慢露出真容一般。紫袖透过浮冰,渐渐看出了一点门道,到后来干脆驻足静候。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冰崖停止上升,冰块终于不再掉落,而冰柱的形状也变得异常奇特。

    紫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两边的冰柱应该有一些关联才对。可是冰柱实在太大,这么近的距离很难看清全貌,干脆后退,一直退出了三里多地才终于看清。原来这两根冰柱根本就是两座冰雕,而且是一男一女的雕像,从雕像的姿势以及表情来看,原本应该是紧紧相拥在一起的情侣才对,可是缘何分开呢?再仔细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座冰雕竟然是被人给劈成了两半,看起来一定和这条绵延百多里的冰隙有关,如此修为已经超出了修真界的想像,莫非真是仙人所为?

    两个原本应该在一起的雕像,却被人给生生分开,虽然相距不过百丈,却是咫尺天涯,永无聚首的日子。紫袖不禁有些愤怒,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如此狠心,硬将一对情侣拆散,未免太煞风景了。触景生情,自然而然联想到自己和高庸涵之间,只怕日后也很难有什么结果,一时间不由得心乱如麻。

    这时,谷底那条通道内传出一个懒洋洋地声音:“阁下好本事,居然能破了我们谷主的法阵,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紫袖闻言收束起心神,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微微一笑随即跃入谷底,沿着那条通道朝下走去。冰洞内十分宽敞,曲曲折折往下行了约莫数里,不但没有感觉到开始时那股阴寒,反而变得温暖如春。“莫非,这便是沐芳谷的来历?”在常年冰天雪地的苦寒之地,却有一个如此春机盎然的地名,不能不说是一个异数。现在看来,沐芳谷的名字的确有几分道理。

    穿过一道冰门,眼前出现了一个极大的冰帘,一条河水顺着冰帘自上而下急速流过,却无半点声响。一阵清扬的琴声悠然响起,冰帘缓缓卷了起来,将河水一并卷了去,露出一片世外桃源。极目望去,底下是绿草如茵,无数的鲜花遍布其间,如同繁星点缀的夜空一般,流露出一种淡淡的高远。几眼冒着热气的喷泉,稀稀落落地分布在怪石、崖壁之下,平添一股仙气。蓝天白云下是连绵的群山,山峰之间或断或续,排列的方位隐隐暗含天象。这一切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最令人称奇的是,所有的花草树木、山石泉水搭配在一起,统统变得鲜活而富有神韵,无一不显现出匠心独运的高明。即便是浏览了霜月海的美景,以紫袖的眼界和眼光,也挑不出任何瑕疵。

    好一派春光明媚,果真是世外桃源!

    琴声至此渐行渐远,终于缈不可闻。“你看我这沐芳谷可好?”一个温柔到了极点的声音,轻轻在紫袖耳边响起,这句话竟似具有魔力一般,令人醺醺欲罪。

    紫袖稍稍一愣,旋即醒悟,左手藏在衣袖内捏了个法诀,顿觉神智一清,然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望去。只见一人端坐云彩之上,身后是两个童子执扇,面前一张矮几,上面是一尾古琴一个香炉。那人好大的派头,单只安安稳稳坐在祥云之上这一点,就绝非修真者所能办到,远远望去竟如神仙一般。

    “阁下就是沐芳谷的谷主么?”要是一般的修真者见到这个阵势,肯定是目瞪口呆,然后纳头就拜。紫袖出自九重天境的霜月海,而且曾跟随过凝愁仙子,对眼前的情景自然能把持得住,所以语气波澜不惊,不卑不亢。

    “不错,我正是这里的主人!”那人笑着从云端缓步而来,宛如散步一般悠闲,大袖飘飘说不尽的潇洒。走到近处一看,紫袖不由得大为惊讶。此人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级,相貌俊秀到了极点,甚至以俊美闻名于世的千灵族,在此人面前只怕也会自惭形秽。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紫袖难得失态,可是这一次足足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隐约中总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但是可以肯定从未谋面,却不知这个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

    “我姓兰,因为我喜欢住在云霄里,所以这里的人都叫我玉霄王。”玉霄王对于紫袖的容貌同样大感震惊,万万没有想到世间也有如此绝色,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迷醉,微微笑道:“不过我在姑娘面前可不敢称王,你可以叫我兰悠!”

    “这可不大好,我还是叫你玉霄王吧!”紫袖感受到兰悠灼热的目光,心中微微有些不快,但暂时还不便发作。

    “既然姑娘如此客气,那就主随客变了。”兰悠宛如女子一般伸手捋了捋头发,声音更加温柔:“不知姑娘芳名唤作什么?”

    “我只是无名之辈,哪里及得上玉霄王神通广大,而且手下还聚集了那么多的苦行者,所以这名字不说也罢。”兰悠虽然长得极其俊俏,但是脂粉气太浓,紫袖愈发觉得厌恶,话语之中也就没那么客气了。

    “哦,姑娘既是无名之辈,又岂能如此轻松就毁了我谷外的那件法器?”兰悠仍是一脸温和的笑意,似乎根本不在乎紫袖的所作所为,犹自慢条斯理地说道:“不知姑娘大动干戈,所为何来?”

    “玉霄王何必故作不知?”紫袖冷冷道:“你手下能人众多,本身又身具散仙的实力,想要在乱风坳弄一场雪崩,想必是不费吹灰之力吧?”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兰悠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似笑非笑地看着紫袖。

    “是的话,”紫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希望玉霄王能网开一面,放了我朋友!”

    “你朋友?哈哈哈!”兰悠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再无半点柔媚,只有凄凉,良久才幽幽问道:“你一个女子,既然敢单枪匹马闯入我的沐芳谷,你们之间肯定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你喜欢那个高庸涵,对不对?”

    “对!”兰悠能说出高庸涵的名字,那么足以确定,乱风坳的埋伏的确是苦行者弄出来的。紫袖心中大定,当即昂然答道:“不错,我心里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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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6-25 18:08:35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四零章   狂热
    “哼,他心里又有你么?”兰悠脸色微变,语气随之也变得尖利起来,

    “他心里自然有我,”紫袖面露鄙夷之色,冷冷说道:“这些关你什么事?”

    “这两年高庸涵好大的名气,据说此人其志不小,似乎想做一番大事,这种男人靠得住么?”兰悠似乎并不怎么在意紫袖的态度,反而对高庸涵颇有嘲弄,“我提醒你,只是为了你好,千万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无论怎样,都不干你的事,我只希望你能放了他!”

    “这种充满野心的人,我不杀他就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又怎么可能会纵虎归山?”

    “既然如此,说不得只好得罪了!”紫袖原本对兰悠的修为很是忌惮,不愿轻易出手,以免弄成僵局。到了此时忍无可忍,终于愤而出手,一掌挥了过去。

    在当世修真界,紫袖的修为原本就算得上是绝顶高手。而在霜月海的一年当中,贵为鸾龙公主的身份,使得紫袖可以接触到鸾龙部族内至高无上的精妙法门,虽说短短一年不可能融会贯通,但是修为无疑又大进了一步。以她今日的实力,真正称得上举世罕有敌手,能与之匹敌的,充其量也就三五人而已。所以这含忿击出的一掌,威力当真是非同小可,兰悠身后的那两名童子脸色都白了。

    可是兰悠不同,他毕竟已有散仙的实力,面对紫袖惊天动地的一掌,虽说不敢大意,却也不至于手足无措。当下伸指虚点了几下,指尖冒出一个淡淡的光圈挡在身前,将紫袖的掌风尽数泄到一旁。浑厚而霸道的法力,从兰悠以及那两名童子身侧滑过,击在不远处的几株大树上。那些大树不知是什么来头,居然能抗得住紫袖的掌力,树干一阵乱晃却并不折断,只是树上的花朵全被震碎,花瓣登时四处飞散。

    这一掌将沐芳谷彻底惊动了,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来数十位修真者,从这些人的气度来看,应该都是苦行者无疑。这数十人看去修为均自不弱,长相却是五花八门,形形色色哪个种族的都有。尤为难得的是,这些人根本没有一般苦行者的那种散漫和不羁,举手投足间极有法度,脸上也都是肃穆庄重的神色。众人到来之后的第一件事,竟是齐齐朝兰悠躬身施了一礼,而后护卫在一旁一言不发,静候差遣。

    紫袖当即停手,于众人满是杀机的目光视而不见,脑海中不停地思索,下一步该如何做才能救出高庸涵,反而对于自己的安危不甚在意。此时不同于先前,之前虽然预计到苦行者实力非凡,但是没想到隐在幕后的,居然是拥有散仙实力的大高手。所以到了这个时候、这般田地,便没有继续保留的必要了,况且就算想要全身而退,也已经根本不可能了。

    “启禀玉霄王!”说话的是一个蕴水族人,很明显,他的身份要高出众人一截,只见他一指紫袖,说道:“此人与数日前捉回来的那个高庸涵本是同伴,当日我们不想牵连无辜,是以放了他们三人一条生路。哪知此人不知好歹,胆敢擅闯沐芳谷,并对大王无礼,还请大王下令,准许我等擒杀此人!”

    这番话令紫袖大怒,当即冷笑道:“原以为苦行者都是云游天下、洁身自好的隐士,没想到却成了奴颜婢膝的谄媚之徒,兰悠!”说到这里,紫袖朝兰悠一指:“枉你笼络了这么多高手,原来只是想关起门来当一个什么大王,弄了这么大的阵势结果就这么点出息,当真是可笑之极!”

    这几句话固然骂得痛快淋漓,可是却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得罪了,一时间群情激愤,那个蕴水族修真者更是暴跳如雷。不过,即便是到了这种程度,都没有哪个人敢擅自出手,由此可见,兰悠能把这么一帮子桀骜不驯的人训练成这样,倒也有几分过人之处。

    “你错了!”兰悠已然恢复了从容,自然成了当场唯一一个没有生气的人,闻言只是摆了摆手,身后众人立时噤声,跟着吩咐道:“你们都退下,我有话要与这位姑娘说!”

    “是!”

    众人这时才发觉,漫天的花瓣当中,兰悠和紫袖是如此夺目,宛如神仙眷属一般,穷世间万千生灵,只怕再难找出这么般配的一对。相顾之间均自暗想,玉霄王虽然表面上温文尔雅,但是骨子里却十分严苛,没想到却对这个女子另眼相看,而且目光中似乎充满了情意,一时间都恍然大悟。转念又想:“也只有这个女子,才配得上玉霄王!”这一下,就连先前勃然大怒的那个蕴水族修真者,都忍不住笑了,一腔的怒意登时飞到了九霄云外。

    众人退却之后,兰悠看着默然不语的紫袖,叹息道:“姑娘请跟我来,我慢慢告诉你,为何要对付高庸涵!”

    这才是关键!以紫袖对高庸涵的了解,即便是这两年中得罪了一些苦行者,也不至于招来兰悠如此厉害的报复,那么一定是另有别情。想到这里,紫袖耐住性子,跟着兰悠踏上一朵祥云,飘然飞到了其中一座山巅之上。山顶地方不大,一草一木都布置的别有一番雅致,尤其是时不时飘过的云雾,令人有恍若仙境之感。

    绕过山崖,在临空伸出去的一段石梁上,有一座精致的竹楼,宛如浮在空中一般,故取名为:乘风轩。竹楼两侧挂着一副楹联,上联是:画船载酒,俯仰留连,疑是湖中别有天地;下联是:残霞当楼,婉转回眸,却道樽前几番春秋。站在画楼上凭空眺望,只见山后是一汪碧绿的湖水,湖岸边停着几座画舫,想来闲暇时,兰悠也会泛波湖上。如此看来,这副英两倒也贴切得很。

    那两名童子奉上清茶之后,便退到乘风轩外。美景当前,紫袖站在栏杆旁边却无心思细细品味,看着兰悠怡然自得地坐在哪里,顿时生出了一丝莫测高深之感。“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么,怎地一言不发?”

    兰悠淡淡一笑,说道:“我知道,你肯定很关心高庸涵的安危,放心,他现在只是被我关了起来,并无性命之忧。”

    “你怎么样才会放人?”

    “我要先关他几年,磨磨他的性子,等他没有野心之日,自会放他出去。”

    “野心?”紫袖哑然失笑,摇头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根本没有什么野心,只想为天下太平尽一份心力。不知玉霄王这‘野心’二字,从何说起?”

    “天下太平?哼,笑话!”兰悠冷笑道:“怎么才能做到天下太平?还不是像当年玄元、重始那两个老家伙一样,统一修真界然后再统一厚土界,可是这么一来又要起多少纷争,又要死多少人?这不叫野心叫什么?”兰悠对玄元、重始二位道尊一点恭敬之意都没有,这句话要是传出去,不知会惹出多少事端,不过以他的修为,倒的确有资格这么说。

    “照你这么说,干脆就让这乱世继续下去好了,大家都不必去管,这样才算是没有野心对不对?”紫袖一脸的不屑,“现在有人肯做点事,结果却被你给关了起来,莫非你堂堂玉霄王的意思,是要大家安于现状,就这么苟且于乱世?”

    “这样下去当然不行!”兰悠摇头道:“要想天下能够真正太平,尽管很难,可是我绝不赞同当年玄元宗、重始宗的那一套作法,所以高庸涵的想法既显得幼稚,又充满了野心!”

    “如果这也叫野心,那在你眼里,还有什么事不算野心?他以一己之力四处奔波,历经艰险,如此义无反顾的举动却成了‘幼稚’,当真是可笑之极!”紫袖跟着反问道:“像你这样,笼络如此多的苦行者,难道就没有野心了么?”

    “我这么做是一片苦心,迟早会被世人所了解!”在紫袖咄咄逼人的词锋面前,兰悠似乎有些词穷了,强自辩白道:“而且,我并没有做原界帝君的念头,只待大事一了,仍旧过我的逍遥日子,又怎么能叫野心呢?”

    “原来你为了天下太平,做的一切事情都只是苦心,而且还会被后人传扬,别人这么做就是野心勃勃?”紫袖故意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看着兰悠深深点头道:“玉霄王果然不愧是世外高人,行事绝非常人所能揣测,着实令人佩服啊!”

    被一个女孩子这么一番冷嘲热讽,饶是兰悠涵养过人,也禁不住有些恼怒,脸色当即一沉,喝道:“你不过是个女孩子,哪里懂得这些道理?”

    “不错,你的这个什么道理我的确不甚清楚,但是至少可以确定一点,我这弱女子的见识,比之你玉霄王却是丝毫不差!”鸾龙骨子里异常高傲,加之紫袖最为敬重的凝愁仙子就是女子,所以对兰悠的这句话十分反感,当即针锋相对顶了回去。

    说来也怪,兰悠似乎对紫袖十分宽容,闻言并未发怒,只是连连摆手:“刚才是我失言,姑娘勿怪!”跟着问道:“我且问你,你可知这世上为何有如此多的争斗,为何有那么多负心之人、野心之辈?”

    “愿闻高见!”

    “其实这些完全是由于修真所致!”兰悠说到这里,不知回想起了什么往事,神情一黯。

    “此话怎讲?”这个说法紫袖还是第一次听闻,不免大为好奇。

    “且不说九界坍塌之前,看看这数百年来,哪一次纷争背后没有修真界的影子?有多少次,是因为修真者之间的争斗蔓延到尘世,结果导致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兰悠叹道:“就拿厚土界来说吧,根据史家记载——”

    史书记载,远在数万年前,修真尚未兴起以来,厚土界人族内部便有大大小小上百个部族、国家。这些部族、国家之间虽然也时常有一些纷争,但是无论从规模还是惨烈程度上来说,都远不及现在。可是自从有了修真者之后,这些高高在上的强者不断插手凡间,为了各种各样的私欲,躲在背后挑唆凡人相互厮杀。到现在,连以往的遮遮掩掩都没有了,变得明目张胆,没有任何顾忌。

    “想当年,在紫竹潭以北的横水血战,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据说总共有超过一百余万的性命葬送于此,横水因此更名为血河。”兰悠拍案而起,怒道:“而这场惨剧,还不是那些修真者为了各自的利益,在背后挑动起来的?”

    “那你想怎么做?”紫袖总觉得兰悠的话有些片面和偏激,但是一时间却难以反驳,只得顺着他的意思问下去。

    “我要彻底铲除修真界,让世人不再修真,不再妄想成仙!”兰悠的目光突然流露出一股热切,脸颊微微泛红,悠悠说道:“只有回复到上古时那种生活,这天下才是真正的太平!”

    “你这样做,难道就没有想过,同样会死很多人么?”紫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兰悠竟是如此的狂热!

    “这么做,于尘世间的凡人没有任何关系,死的只是修真者,况且他们本来就该死!”兰悠走到栏杆旁,看着天外浮云,朗声说道:“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除此之外,再无行得通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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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6-26 17:49:50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四一章    困情
    “这么说来,那些苦行者都被你说服,一心跟着你对付天下所有的修真者了?”

    “他们都是苦命的人,也都是醒悟过来的智者,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史上那些大事究竟孰对孰错,他们心中自有分寸。”兰悠傲然回头,大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不禁令人心折。

    “你是说,这些人并非受你胁迫,而是自愿跟随你的?”

    兰悠一自指,昂然道:“我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等下作的事来?”顿了一顿,续道:“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只要有脑子,都能想明白。自九界坍塌以来,成仙已经成为一种奢望,无论怎么修行都不可能飞升仙界,到头来徒然将人的心境搞得乱七八糟,迷失了本性。与其如此,倒不如绝了这个念头,彻底摒弃种种颠倒妄想!”

    “谁说九界坍塌以来没人升仙,玄元、重始二位道尊,不是当着数千修真同道的面,在须弥山白日飞升么?”

    “哼,他们两个只是邀天之功,恰逢其时罢了!”兰悠大为不屑,冷哼道:“回头我就拿玄元宗和重始宗开刀,将这两个根基最浅,却把持修真界四百多年的门派,连根给他拔了!”

    “你这么做,就不怕两位道尊大怒之下,从仙界回来找你麻烦?”

    “这两个人,一个是道貌岸然的负心人,一个不过是只知道靠武力的莽夫,我会怕他们?”兰悠冷笑道:“笑话!”

    “这世上恐怕还没有人像你这样,胆敢如此菲薄两位道尊。”紫袖皱眉道:“‘莽夫’应该是指重始道尊,这‘负心人’,难道就是玄元道尊?”

    重始道尊行事果决,手段狠辣无比,凡是敢与之作对的人,无论出身哪个门派、哪个种族,一律杀无赦。当年统一北洲大陆之时,兵蜂所指,一路尽是血雨腥风,世人莫不闻之色变。不过这种铁血手腕的效果相当不错,北洲大陆和赤炎洲,前后只用了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就归于一统,各族之间的恩怨以及矛盾全部被强行镇压了下去。相较而言,竭力推行教化的玄元道尊,虽说出道还要早上几年,但是南洲大陆和中州大陆仍显得有些混乱,单论结果却是不及重始道尊了。因此,世间有了玄元道尊慈悲,重始道尊严厉的说法。

    对于紫袖的疑问,兰悠叹了口气,并不作答,只是呆呆地望着湖畔的那几座画舫,一时间有些出神。兰悠是这么一种表情,紫袖禁不住疑云大起,静静地看着兰悠的侧影,无数的疑问分沓而来。

    “莽夫”的评价,用在玄元道尊身上显然是不合适的,所以紫袖可以肯定,玄元道尊就是兰悠所说的“负心人”。可是这种说法太过离奇?以兰悠和玄元道尊两人的身份,怎么能有这等近乎断袖的怨言?除非——想到这里,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紫袖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难怪我一直觉得你有些面善,原来你就是谷口冰雕里的那个女子!”

    一言既出,兰悠猛然回头,周身杀气大盛,目光犀利无比。紫袖毫不畏惧,一瞬不瞬地盯着兰悠,良久才叹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这句话仿佛一下子击中了兰悠的要害,杀气顿时消散一空,忍不住闭目摇头道:“你不明白的!”

    “我明白!”紫袖也陷入到回忆当中,嘴上淡淡说道:“说实话,我和高庸涵分开了一年,才刚刚重逢。这一年来,我时常念着他,甚至梦里都会梦到他。玄元道尊飞升了这么久,你与他天各一方,这份相思何其难过,我岂能不知?”

    “唉!”兰悠两百多年来从未宣泄的情感,一下子不可遏止地涌了出来,将自己深埋在记忆深处的往事,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你应该已经猜出来了,我本名叫纳兰!”

    “什么?”紫袖大为诧异,失声道:“你就是当年独闯须弥山,大闹升仙台的纳兰?”

    紫袖曾听高庸涵说起过修真界的掌故,其中有一个很出名的故事,便和纳兰有关。在玄元、重始两位道尊行将飞升之际,一个自称纳兰的神秘女子,在没有请柬的情况下,居然硬闯须弥山。这当然是不能容忍的事情,于是大打出手。纳兰凭借高深的修为,连败玄元宗和重始宗数十位高手,硬是一路杀到了升仙台附近。这一下自然犯了众怒,以至引来观礼的上千名修真同道联手,其结果可想而知,纳兰寡不敌众最终重伤退却,从此再无半点消息。

    没有人知道个中情由,更加无法理解,纳兰为何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等得罪整个修真界的举动。事后有无数的猜测,可惜都不能自圆其说,最后公认的答案是,纳兰是魔界中人,有意来此捣乱。

    “不错,我就是被人说成疯子的那个纳兰。”纳兰苦笑。

    “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想看玄元道尊最后一眼,结果却被他人所误会。”紫袖大为惋惜,叹道:“你为何不明说呢?莫非玄元道尊还不敢见你?”

    纳兰黯然摇头,良久之后才慢慢说道:“当年,我还是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有一天师父找到了我,将我带回九重门。等我稀里糊涂地拜了师才知道,我的师门就是如今显赫无比的重始宗,只是那时——”

    那时的重始宗刚刚经历琴歌一事的变故,被驱逐到极北的苦寒之地,到了九重门之后,幸得天翔阁宗主沙楚收留,才安定了下来。琴歌死后,重始宗在修真界当中可谓是声名狼藉,门下弟子益发凋零,困顿不已。为了延续香火,仅存的几位长老扮作游方的术士,四处物色资质甚佳的弟子。此时的重始宗当然不敢再有任何野心,仅仅只是想将本门传承下去。正是这个想法,使得兰悠得以接触到法术,成为了一名修真弟子。

    时间过的很快,整日沉浸在修行所带来的乐趣和奇妙当中,兰悠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有着无双容貌的绝世美女。过了没多久,她就发觉身边总是多了一个身影,一个御风族人出现在她眼前,甚至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后来她才知道,这个年轻的御风族人身世十分显赫,因为他是天翔阁宗主沙楚的独子,也是被御风族内视为几百年来最杰出的俊彦——沙漫天。

    沙漫天初见兰悠便惊为天人,不顾一切地爱上了她,这份爱甚至超越了种族界限。当沙漫天向父亲沙楚提出,想要娶兰悠为妻时,沙楚简直不敢相信,堂堂御风族的大公子居然看上了一个人族姑娘,自然是坚决不允。可是在旁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沙漫天却是理直气壮,到最后不惜以死相逼,终于迫使沙楚应允,并派人向重始宗提亲。

    纳兰怎么可能答应?一想到沙漫天浑身淡蓝色的鱼鳞,硕大的鱼鳍就不寒而栗,当即回绝。可是重始宗内部却有不同的看法,认为这是结交天翔阁的好机会,于是软硬兼施想要纳兰应承下来。纳兰比琴歌坚强,因为她不甘心为了所谓的师门大计,就将自己当作礼物推进火炕。同时,她也比琴歌幸运,因为她有一个疼她的师父。在师父的暗中照顾下,纳兰悄悄逃了出来,为了摆脱师门的追踪,她先是在曲堰谷边缘绕了个圈子,而后才一路辗转,打算从冰沐原逃往北州国。

    很不幸,除了重始宗的人在找她之外,天翔阁也派出了人手。以御风族天下无双的追踪术,很快就发现了纳兰的行踪,但是他们并没有惊动她,而是回报天翔阁,沙漫天因此得以守候在前路之上。不过还好,沙漫天只是苦苦哀求,并没有过激的举动,于是两个人一个逃一个追,从九重门一直跑到了冰沐原。一路上不断的纠缠,使纳兰忍无可忍几度出手,却因为修行相差太多,丝毫奈何不了沙漫天。而沙漫天出手之际,则始终留有余地,只盼能打动芳心。

    在洗剑湖畔,两人再度闹僵大打出手,沙漫天伤心之余失手打伤了纳兰。纳兰至此已无生机,于是挣扎着投湖自尽,被路经此地的叶无忧相救。叶无忧就是后来的玄元道尊,不过初遇纳兰时,他还很年轻,刚刚开始云游天下。沙漫天怪其多管闲事,径自向叶无忧出手相攻,一番打斗下来,沙漫天被叶无忧所伤,随身使用的御风族至宝天翔飞剑,也被击飞沉于冰面之下。

    “原来,那些御风族人在洗剑湖,果然是在打捞天翔飞剑,难怪对鹰扬和鱼浅狄等人那么紧张。”紫袖暗暗点头,继续听纳兰讲述。

    叶无忧击退沙漫天之后,将重伤的纳兰带到了沐芳谷,就在这湖畔住了下来,并为她悉心治疗。他学的是仙术,身怀大神通,加上沐芳谷灵气十足,所以不到半年的功夫,纳兰就完全康复了。看到纳兰无碍,叶无忧便欲辞行,而此时日久生情,纳兰已经彻底钟情于叶无忧,自然不愿心上人离去。可是叶无忧肩负师命,而且心系天下苍生,当然不可能长期待在沐芳谷,于是两人结伴游历天下。

    一路上纳兰极尽温柔,叶无忧对此心知肚明,对佳人也是心存好感,两人之间渐渐有了情愫。从北到南,从东到西,几乎踏遍了整个厚土界,可是入眼尽是满目疮痍,令叶无忧的心情一天比一天沉重,对于“情”之一字反倒不怎么放在心上。

    当两人到了东陵道之后,纳兰终于鼓起勇气,在一株梅花下倾诉衷肠。叶无忧张嘴正要答应,却不知为何突然沉默下来,呆立良久方才默然走开,纳兰因此痛哭了一夜。当夜纳兰几番思量,对于叶无忧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知道他是怕受困于儿女私情,而耽误他心中的大事。这一夜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其他的事情尽可以留待以后慢慢解决。可是天明之后,叶无忧只留下了一封书信,全然没了踪影!

    “你可知他的不辞而别,在我而言有多难过?”纳兰的眼中全是哀怨,却没有半滴泪水。

    紫袖只是抿着嘴唇,不停地点头。

    “为了找他,我走遍大江南北。在此期间,我被师门逐出门墙,并且还遭到了天翔阁的追杀。可是我依然无怨无悔,只要能找到他,就算再苦也算不得什么。”纳兰的语气十分平淡,但是内中却流露出极深的愤怒和伤心。

    “天翔阁?难道是因为天翔飞剑的原因么?”紫袖这是明知故问,目的只是为了暂时转移一下话题,以免纳兰过于伤心。

    “还能是什么原因?”纳兰撇了撇嘴,不屑道:“沙楚将儿子受伤和天翔飞剑的丢失,全部算到了我头上,怎么可能放过我?”

    “以我那时的修为,根本不可能逃得过御风族人的追杀,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沙漫天在背后帮我。”纳兰一阵苦笑,无奈说道:“此人倒真是痴心一片,可惜,他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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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6-26 17:52:57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四二章    偏激
    “那后来呢?”紫袖将心比心,听了纳兰的遭遇,不禁大为同情。

    “我整整找了八年,可是音讯杳无,心灰意冷之下回到了沐芳谷,又花费了十年之功,雕了那座冰雕。”纳兰当时的修为并不高,但较之常人实在是强的太多,而犹自耗费十年之功,其中的良苦用心当真令人赞叹。“后来——”

    后来,纳兰在沐芳谷另有奇缘,得以修习到高深的法术。修行无甲子,晃眼就是百年岁月,纳兰静极思动,于是离开沐芳谷,重温了一遍当年和叶无忧一同走过的路。这次出关虽然容貌不改,但是心境却成熟了许多,一路上深自收敛,均以黑纱遮面,行事十分低调。其时玄明盛世开创不过才五六十年,玄元宗和重始宗正是如日中天之际,一时风头之劲,隐隐有修真界的泰山北斗。

    纳兰修为大增之后,方才知道修行之路永无止境,是以对突然冒出来的玄元、重始两位道尊,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平息世间的纷争大为好奇。原本想要拜访两位道尊,却始终未能如愿,因为适其时,两位道尊已成为当世瞩目的大宗师,不是轻易能见得到的。就在纳兰行将返回冰沐原之前,恰好听到玄元道尊即将开坛说法的消息,于是赶到了夕州浔夕河畔。一见之下才发现,原来名满天下的玄元道尊,就是那晚不辞而别的叶无忧!

    纳兰惊喜交加,险些当场相认。不过她毕竟不同以往,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总算隐忍到法会结束,才悄然出现在叶无忧的面前。叶无忧对于纳兰的出现,没有丝毫的惊奇,仍是那种淡淡的从容,仿佛两人之间的情意早已消失不在,这令纳兰失望之余更感心痛。在她看来,自己这么多年的苦苦等待,到了此刻全然化作泡影,自然是大为不甘。

    果然,一开口,叶无忧只淡淡说了三个字:“你来了?”此刻看到的听到的,与心里已然千百次构筑的重逢反差之大,令纳兰瞬间爆发,一股脑地将离愁、幽怨、无奈、心酸和种种委屈化作严词质问喷涌而出。而已经变成玄元道尊的叶无忧则一言不发,只是以一种充满慈悲的目光注视着纳兰,等她的情绪宣泄完毕之后,才静静地给她讲了一番道理。这些道理全是叶无忧大彻大悟之后的心得,均是些如何去除各种妄念的修心之法,纳兰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一片苦心,到头来全部付诸东流,极度的失落使得纳兰愤而出手。叶无忧只是一味地躲闪却并不还手,嘴里如同说法一般犹自侃侃而言,纳兰听在耳中更感愤怒,可是由于修为相距甚远,打了半天也没有损及叶无忧的半根毫毛。最后万般无奈之下,伤心失意地回到了沐芳谷,却并不因此而死心,反而勤修苦炼,希望有朝一日能把叶无忧带回沐芳谷,让他亲眼看一看谷外那座两人相偎的冰雕。

    “他的修为深不可测,所以这次闭关,我足足潜修了一百多年。”纳兰凄然一笑,叹道:“说来也巧,等我出关之日,才从冰精那里听说,他要和重始道尊一起,于数日后由须弥山飞升仙界。于是我星夜赶往须弥山,至于后来的事情,和传说大致不差,不过我可不是什么魔界中人。”

    “你这么一闹,想必玄元道尊一定知道是你,难道他就这么不闻不问?”

    “我当日急火攻心,下狠手杀了数十名修真者,因此招来众人的围攻。我身受重伤之际,原本都不想活了,可是临死前又觉得不甘心,所以奋力杀出重围逃了回来。”纳兰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内中所包含的惨烈可想而知,但是她对这一战并不在意,真正在意的是叶无忧的态度,“事后我听人说,他不惜耗费灵力,为那些被我所伤的修真者修复灵胎,而后再没有丝毫留恋,仍旧和重始道尊携手飞升仙界。”

    其实,这倒是纳兰想岔了!玄元道尊只是于男女之情放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对天下苍生的情,并非如她想像的那般绝情。当时听闻纳兰重伤的消息,道尊当即离开须弥山,目的便是想要找到她,以免出现什么不测。而纳兰为了逃避追兵,刻意隐藏行踪,终失之交臂,事后却以为道尊薄情如斯,由此由爱生恨。这一个原本可以避免的误会,在日后造成了九界坍塌以来,最大也是最无奈最令人扼腕的悲剧。

    玄元道尊怅然回到须弥山之后,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并试图化解这一重怨恨,无奈时不待我,只能依照先前约定和重始道尊一道飞升。临行前,道尊心神不宁,于是起了一卦,算出数百年之后厚土界将再起波澜。正要细看其中的内情时,忽然自天外来了一道玄光,将卦象尽数毁去。再起卦时,于适才的卦象已不可复得,心知冥冥中自有天意,只得作罢。

    尽管知道天意难违,但是该做的防范还是要的。顾虑到纳兰性情执着且容易偏激,日后很有可能为情所困,从而为心魔所乘,所以道尊特意留书一封,命拓山日后相机转交给纳兰。可惜,拓山天生粗枝大叶,憨直有余而耐心不足,寻访了几十年不见纳兰的踪影,到头来竟然将此事忘得干干净净。结果一直到遭人暗算,葬身于东陵道焦垄山之时,也没能把道尊的这封书信交到纳兰手上,书信自然也就落到了那个凶手的手里。

    而纳兰这边,两次都是铩羽而归,而且一次比一次凄惨,转念之间步入极端,才有了如今要铲平修真界的念头。两位道尊飞升后的两百多年里,纳兰一面静修,一面暗中笼络苦行者,一步一步积攒实力。她自知须弥山那一战,可以说将天下大半的修真者都给得罪了,所以行事异常隐秘,加上本身所谋极大,更是步步小心,生怕走错了一步。到如今,恐怕除了紫袖以外,当世再无一个外人能知道纳兰的想法,修真界也丝毫没有意识到暗藏的杀机,甚至许多人都已经遗忘了纳兰的存在。

    而这一幕,正是玄元道尊所担心的!随着拓山殒命,由纳兰可能引发的变数,终于露出了端倪,却无人能够察觉,更不要说化解了。当真是天意难违么?在厚土界最混乱的时刻,叶无忧应运而生,最终同伯阳一道开创了一代盛世。然而就在他离去后不久,同样是因为他的原因,纳兰居然有了尽屠修真界的念头,并且已经付诸实际。太平和混乱,皆和叶无忧有密切的关联,莫非这就是所谓的业力所致?

    听完了两人之间的爱恨纠缠,紫袖终于明白,为何纳兰会有“负心人”的称呼了,于是自然而然地问道:“那么,你想要对付修真界的念头,便是因为玄元道尊的薄情而来么?”

    “错了!”纳兰摇头道:“我是因为这些经历,痛定思痛,才发现世间一切祸乱的根源,都源自人的野心!”

    “野心?”

    “不错!”纳兰侃侃而谈:“要不是叶无忧和伯阳的野心,哪里来的玄元宗和重始宗?要不是有玄元宗和重始宗的压制,各族各门派之间的恩怨早就了结的七七八八了,哪里还会像今天一样,猛地一下子爆发出来,直接导致盛世衰亡?要不是海邀黎野心勃勃,重始宗如今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所以说,如今的乱世就是野心所致!”

    顿了一顿,纳兰继续说道:“凡人的野心,至多只能算作是贪念,但是由于毫无修为,他们搞不出什么大的乱子。修真者就不同了,单只为了一件法器,就可以争得你死我活。而且他们为了所谓师门大业,时常将凡间给牵扯进来,这一点尤其可恨。所以说,修真界的野心最可怕,必须要彻底根除!”

    听到这里,紫袖总算是明白纳兰倒底是什么打算了,姑且不论她的想法对不对,但是“疯狂”两个字总是跑不掉的。由于玄元道尊的离去,使得她对叶无忧的一切做法都深恶痛绝,连带着对修真界也痛恨起来,居然想了这个一个极端的法子,来解决所谓的乱世。由此可知,她定是觉得高庸涵是一个不小的威胁,所以才出手暗算,只是对她的做法还有些不解,当即问道:“想必是因为高庸涵也有此类‘野心’,才会被你关了起来,既是如此,你为何又不杀他呢?”

    “我不杀他自然是有用意的,这且不去提他,”纳兰今日能将心中积压已久的愁怀,对人一吐为快,心情顿感轻松不少,笑道:“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这时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我叫紫袖。”

    “紫袖?这个名字倒也别致!”纳兰细细品味了一下,转而说道:“沐芳谷数百年来从未有外人来访,不妨多住几天,和我好好说说话。”

    紫袖对于纳兰的遭遇颇为同情,加上高庸涵还在她手中,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想个办法出来,所以当即应允:“好的,只是——”

    “你放心,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怎么为难他。”纳兰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说起来,你和我当年很有些相像,从心里来讲总觉得和你十分投缘,所以我不想你和我一样,落得抱憾终身的下场。”

    紫袖笑笑不答,心中却不以为然。在她看来,高庸涵虽然与玄元道尊有类似之处,但是还不至于做到忘情,两人如果真是被逼无奈而要分开的话,问题多半要出在自己这一边。甚至在内心深处,紫袖反倒希望高庸涵能像玄元道尊那样,只用短短的时间就修炼成仙。唯有修炼成仙,这样他才可以到达霜月海,而且两人的交往才不会受到族人的反对。

    就这样,紫袖留了下来,接下来的两天里,纳兰陪着她游遍了沐芳谷各处美景。期间紫袖曾恳请纳兰,想和高庸涵见面,可是纳兰故意充耳不闻,绝口不谈此事,无奈之下只得暂且作罢。不过,两天下来,以紫袖的眼力,终究还是发现了一些异常之处。

    到了第三天早上,两人正在乘风轩闲聊,谷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钟声,纳兰眉头一皱:“又有人来了,这两天访客不断,当真是热闹的很呐!”

    紫袖立时醒悟,来的必然是风如斗、烈九烽和水涟漪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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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6-26 17:53:11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四三章   冰火
    风如斗最先到达沐芳谷外,因为他可以飞,自然比烈九烽和水涟漪要快了一步。可是到了以后,并没有看到紫袖,只稍稍一想就明白了,紫袖一定是先行闯了进去。身为天翔阁一流高手,自然精擅潜行、追踪和刺杀之术,这就需要对天时、地利和形势有精确的判断。更何况风如斗对于危险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敏锐,在沐芳谷外数十里之处,便隐约察觉到前方似乎隐藏杀机,当即停了下来。

    凭借杀手的本能,风如斗很快就发现了冰精的存在,虽然这些冰精尚不至于有太大的危险,但他还是耐心地等待烈九烽二人的到来。紫袖的修为在风如斗看来,已是罕有敌手了,从道理上讲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如果她真的遇到什么危险,既是自己赶过去作用也不大。倒不如和烈九烽、水涟漪汇合之后,集三人之力反倒有把握得多。

    差不多一天之后,烈九烽和水涟漪如约而至,听完风如斗的判断之后,三人均认为苦行者的老巢就在前面。可是该如何进去呢?三人自顾没有那份实力,可以在苦行者聚集的地方来去自如,这就需要好好筹划一番了。

    “风先生,我曾在普照真人的引荐下加入过苦行者,不若由我先行进入,待打探清楚以后再做打算?”烈九烽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暗中查找高庸涵和紫袖的下落,比较稳妥。

    “我还是和九哥在一起吧!”上善楼的法术在冰沐原施展出来,较之九重门具备先天优势,水涟漪这么说也是不愿烈九烽再有什么不测。

    “我看这个法子行,”风如斗对于水涟漪的心思十分清楚,当即点头道:“你们在明我在暗,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漪漪,你还是不要跟去的好!”

    烈九烽话还没说完,水涟漪登时就恼了:“为什么?难道你以为我会拖累你么?”

    “那倒不是!”烈九烽怎么说也是十二叠鼓楼鱼翔阁的的管阁主事,虽然性情上有些急躁,但是见识着实不凡,要不然也不可能被杜若所看重。烈九烽看着水涟漪,正容道:“尊主若真的陷在苦行者手中,凭我们三人很难将他救出来。所以我要你跑一趟凛风岗,帮我传话给其他两位主事,将霜天阁的高手全部找来。”

    这些天下来,因为已经有了生死与共的交情,高庸涵将自己是十二叠鼓楼尊主的秘密,坦然告诉了紫袖和风如斗、水涟漪等人。所以烈九烽当着二人的面也不再避讳,直接称呼高庸涵为尊主。高庸涵的被虏,若单论责任,最重的无疑是烈九烽,因为算起来他应该是高庸涵的下属,所以他的压力也是最大的。思前想后,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觉得有必要将十二叠鼓楼潜藏的实力全部拉出来,只要能救出高庸涵,就算杀得尸横遍野也在所不惜了。

    水涟漪明白了烈九烽的用意,想了想毅然说道:“好,我这就去凛风岗。不论成功与否,一旦事不可为,你们务必隐忍,等我回来!”

    三人计议停当,烈九烽将一个刻着符篆的令牌交给了水涟漪,沉声道:“十二叠鼓楼密探遍天下,你到了凛风岗之后只需将灵力注入到令牌之中,自然会有人来找你。记住,见令如见人,不必多言!”而后一脸关切地说道:“冰沐原常年有一伙盗贼,四处流窜无恶不作,此去一路上要多加小心!”

    凛风岗在冰沐原东北部,与悬空岛隔海相望,原是千灵族大商家真氏修建的一座物资中转地,经年下来渐渐成为冰沐原最大的一座集镇。不过近十几年来,由于盛世逐渐衰败,冰沐原、九重门一带突然出现了一群土匪。这伙人总数有一千余人,心狠手辣每击必中,令过往的客商均是心惊胆颤,就连四大商家都头疼不已,尤其是千灵族真氏损失最为惨重。为此真氏大动干火,联合四大商家总共出动了数千商会武士,意图围剿冰沐原的土匪,但是这帮人神出鬼没来去如风,到最后只得悻悻作罢。

    后来叶厚襄在悬空岛建国之后,出于诸多原因,派大兵进驻凛风岗,并修筑了上百里的城墙,将凛风岗变成了北州国的一处前哨。为了保证北洲大陆商道的畅通,北州国上将寇连环亲自带兵剿匪,三千铁骑横扫冰川,一举将土匪歼灭了大半。可惜未能克竞全功,有几个漏网之鱼侥幸逃脱,到如今演变成了一小股流窜的盗贼,令人防不胜防。以前那股土匪很有自知之明,从不招惹修真者,如今这伙盗贼人数少了却更加狠辣,没有任何顾忌,行事无所不用其极。据说曾有几名不知内情、粗心大意的修真者,还真栽在了这帮人手里,不但丧命,而且还成为了笑谈。

    烈九烽对此十分了解,所以一再叮嘱水涟漪要小心:“那帮人诡计多端,不过以你的修为,只要小心谨慎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我知道了!”水涟漪重重点头,深深看了烈九烽一眼,而后笑道:“别忘了,这里到处都是冰雪,别说是普通的盗贼,就算是修为高深的修真者,也奈何不了我的。”盈盈一笑,向风如斗打了招呼,转头疾奔而去。

    看着水涟漪的身影消失在冰山之后,烈九烽扭头朝风如斗一拱手,朗声说道:“风先生,我先行一步了!”

    “烈老弟,我会始终跟着你,与你保持两三里的距离。”风如斗郑重说道:“当务之急,只是要打探出高老弟和紫袖姑娘的确切下落,其他的能忍则忍,尽量不要生出什么事端!”

    “我理会得!”烈九烽说完转身大步朝冰隙处走去。他有意要吸引敌人的注意,根本用不着隐藏身形,反而大张旗鼓,灵力运转之下周身的烈焰暴涨,远远望去如同火凤凰一般掠过冰面。果然,只行了二十多里,眼前的冰层全部裂开,一个个冰精从冰下钻了出来。

    领头的当然还是冰冰,由于被紫袖闯入沐芳谷中,而且之前没有发出任何警报,所以事后他受到了严厉地斥责。此时见到一只火鸟冲了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扬手就是一团玄冰砸了过来,见到冰冰出手,其余的冰精纷纷扑了上来。

    烈九烽没想到一上来一句话都没说,对方就动起手来,而且出手一点余地都不留,竟似要将自己格杀不可,不禁心头暗怒。不过谨记着风如斗的交代隐忍不发,只顿住身形,全力轰出一团烈焰,将那团玄冰击碎,随即后退几步,大声喝道:“我是苦行者,为何拦我?”

    “你是苦行者?”冰冰大眼一翻,上下打量了几眼,冷冷说道:“可有凭证?”

    世间所说的苦行者多是自称,哪里有什么凭证,只有被沐芳谷吸纳之人,才有独特法力加持的信物。烈九烽虽然曾做过一段时间的苦行者,但是当日并未听从普照真人的劝说,自然不可能拿出信物,只得解释道:“我是普照真人的师侄,今天是赴当日之约来了!”

    “普照真人?”冰冰一指烈九烽,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也认得他?”

    “我是他的师侄,怎么会不认得他?”烈九烽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直觉地认为冰冰的笑容十分怪异,当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应对。

    “哈哈哈,这两天来找普照真人的人还真多,咱们沐芳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闹了?”冰冰说完仰天大笑,其余冰精也跟着发出低沉的吼声。

    一听这话,烈九烽立时便明白了,一定是紫袖和自己一样,都打的是普照真人的名头。虽不知其后的结果如何,但是光看冰冰的反应就可以知道,情形似乎不太妙。不过事到临头已经容不得后退,当即大声喝道:“当日普照真人曾力邀我来冰沐原,只因其时另有要事在身未能成行,一直引以为憾。没想到第一次来沐芳谷,诸位便满怀敌意,莫非这就是沐芳谷的待客之道么?”

    “你要见普照真人也行,”若要斗嘴论理,冰冰哪里是烈九烽的对手,当下脸色一沉,很轻蔑地看了烈九烽一眼,不耐烦地说道:“不过得束手就擒,我才能带你进谷。”

    在紫袖之前,沐芳谷这一大片冰川也曾有外人无意间闯入,但是都被冰精给吓了回去。冰冰自从担负起守护外围之责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紫袖那种情形,手足无措之下很轻易地被人糊弄过去。这件事之后,纳兰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当即下令,再有人以此理由进谷,一律先绑了再说。愿意服绑的好生对待,要是敢出手反抗的只管出手拿下,死活不论。

    听到冰冰的要求,烈九烽大为恼怒,这种要求岂能答应?强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怒火,缓声说道:“好,那我不进谷,麻烦你派人叫普照真人出来,两厢一碰面不就真相大白了么?”在他以为,退而求其次不再要求进入沐芳谷,总该好说了吧,可是压根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行!”冰冰大摇其头,跟着一挥手,数百个冰精立刻将烈九烽团团围住,而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不管你进不进去,都得绑了,不然我就只有把你打趴下,是死是活就看你造化了。”冰冰很有点死心眼,前两天他认定紫袖对自己好,便不顾禁令将进谷的方法告诉给紫袖。由于这两日平白受了许多闷气,加上冰火不相容,一见烈九烽就没来由地一阵阵心烦,故而言语上很不客气。

    “放屁!”烈九烽一听这话气得鼻子都歪了,他本就是心高气傲的人,自出道以来还从未受过这等羞辱,当即就忍不住发作了,怒极反笑:“就凭你们这些小妖怪,也想抓我?哈哈哈,当真是不自量力!”

    “你找死!”冰冰最恨的就是别人瞧不起他,登时勃然大怒。猛地一口寒气喷出,往寒气里虚空一抓,抓出一把玄冰朝烈九烽激射而来。冰冰这一抓倒是和蕴水族上善楼的法术有几分形似,均是将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凝结成冰,不过还是有些区别,区别就在于冰冰乃是万年玄冰孕育而生,天生就有一股无与伦比的寒意。

    若是换作常人,定然惧怕这股寒意,但是烈九烽灵胎源自天火,却是丝毫不惧。暴喝声中一拳怒焰奔雷击出,登时将玄冰击碎,同时将扑上来的几个冰精震飞出去。烈九烽与人争斗的经验丰富无比,这一拳当中暗含了几分天火,那几个被震飞的冰精飞到半空,突然从体内燃起了一股烈焰,还没落地就融化成了冰水。

    烈九烽一拳之威如斯,冰冰暗自心惊,登时收起轻视之心,大吼一声再次喷出一口寒气。而这一次的寒气,与之前又有了几分区别,可惜烈九烽并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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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6-28 00:29:28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四四章   火羽
    此时,风如斗正悄然无息地伏在一侧的冰山之上,全身都披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霜,无论身体还是心神,都与周围的冰雪完全融为一体,即便是冰冰都没能发觉。这是天翔阁独特的藏行匿影之术,比之一般所谓隐身术之类的障眼法,不知要强了多少倍。之所以御风族人被公认为天生的刺客,除了他们能御空飞翔、剑法犀利之外,便是得益于这个藏行匿影之术。往往凭借这个法术,他们可以很轻易地接近目标,然后出其不意一击必杀,令人防不胜防。依照约定,风如斗远远跟在烈九烽后面,伺机而动。虽然不知道烈九烽究竟和冰精说了些什么,但是看到双方动起手来,他还是悄然掩了过来,以便暗中接应。

    远远望去,布满裂痕的冰川上,就如同一朵鲜花绽放一般,格外夺目。花蕊是火一般鲜红,正全力抵御冰精攻击的烈九烽;花瓣则是冰精不断蜂拥而至,却又化作一团团水气蒸腾之后,一缕缕钻入地下的蓝光。烈九烽虽被围攻,却是挥洒自如,将冰精一个个击碎融化,无人能近得身来。风如斗看在眼里心中大定,仍旧潜伏不动,不过他并不知道,烈九烽看似威猛无比,实际上已有些不胜负荷之感。

    还好,这些冰精看似长相怪异,却似乎不堪一击,就其实力而言,与他们的外形比起来多少显得名不副实,应付起来自然是游刃有余。只是这些冰精了无惧意,仿佛一点都不在乎灼热的天火,前赴后继不断涌上来,时间一长人数一多,烈九烽就有些吃力了。单是这样也还罢了,关键是随着冰精的不断融化,其体内蕴含的寒意统统释放出来。不过片刻的功夫,四周寒意越来越盛,空气仿佛都为之凝结,举手投足之际,烈九烽渐渐感到了几分异样的沉重。冰冰一面催动寒气寻找烈九烽的破绽,一面看着场中,心中暗暗冷笑,因为对方已经中计,落败只是迟早的事。

    冰精是由玄冰孕育的精魂幻化而来,所以适才那些钻入地下的蓝光——也就是所谓的精魂,才是他们真正的本源所在。只要精魂不碎,冰精便可永生。这一点是其他生灵比不了的,甚至于灵性十足的九大种族,也是望尘莫及。至于被那些天火融化的躯体,不过是一些玄冰而已,冰川百丈之下多得不得了,除非是把熔海崖沸浪池里的天火熔浆拿来,否则冰精便可以永无休止地重塑躯体。所以面对冰精的威胁,风烟举也不得不退避三舍,因为他知道,在冰沐原很难将冰精彻底杀死。

    若是对付一般的商队、游客,甚至流窜的盗贼,冰精只需要弄上一点点冰陷、冰暴或是冰崩,就足以吓退所有的闯入者。若是对付修真者则有些麻烦,因为不能过于张扬,所以需要冰精拿出最凌厉的手段,以最快的速度将来人撵出去。就如同当初对付风烟举等人一样,一上来就是一通猛攻,再由苦行者出面商谈,结果硬是将他们吓得不敢擅入西南一步。可是冰精真正要杀人的时候,反而会像今天一样,于悄无声息处暗藏杀机,然后设好了套子等对方踏进来。烈九烽正是如此上了大当!被冰精围起来之后,他并没有即刻冲出去,而是自负修为了得,等到觉察情形不妙时,再想要脱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冰精不断将玄冰内的寒意带上来,布在四周,冰冰则守在圈外将寒气悄悄连成一片,这么以来等于是造了一个结界。一旦结界编织成型,就是冰精全力出手之时,到那时,别说是烈九烽,就算是紫袖都只怕性命难保。所以冰精的这个杀招,被纳兰称之为网杀。网杀的意思,就是说此法如同蜘蛛一样,于悄无声息间,靠着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对手网在其中然后慢慢绞杀,端的是厉害无比。

    烈九烽很快就感觉到不大对劲,因为“死”在他手里的冰精,少说也有两三百之多,可是四周仍是密密麻麻晃动的身影,难道敌人是想用人命来填?再有一点,便是四周寒意大盛,而且原本容不得半点寒气的灵胎内,竟然也隐隐有了一丝凉意,这股凉意随着灵胎运行游走于紫府之间。到了此时烈九烽不敢再小瞧冰精,一声长啸冲天而起。刚刚跃起三十余丈,陡然觉得周身压力大增,一股寒意在紫府内一搅,灵胎剧痛之下灵力猛然不继,被生生逼回到原地。

    “你中了我的玄冰寒气,还想跑?”冰冰大为得意,憋在心中两天的不忿,总算是在烈九烽身上撒了出来。

    “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么?”烈九烽大喝一声,一直收在背后的火翅猛地伸展到极致,然后全力一煽,身周方圆数十丈登时化作一片火海。这股烈焰较之先前更加暴烈,原本还奋勇争先的冰精,精魂也感受到炙热的战意,被火势所阻纷纷退到一旁。

    火海中,只见烈九烽腰身一弓一对火翅登时竖了起来,火翅上四根光彩夺目的七彩火羽激射而出,化作四只火凤凰上下翻飞。伴随着烈九烽的长啸,四只火凤凰齐齐发出一声鸣叫,响彻天地,然后合在一处向上疾飞。堪堪飞到三十余丈的高空,四只火凤凰围成符篆一样的圈子,然后又是一声鸣叫,轮番喷出一团火球。火球色呈暗红,飞舞之际闪出点点金光煞是好看,不过只飞高了一丈便被寒意困住,缓慢地在空中盘旋。烈九烽再次煽动翅膀,火势更盛。而他本人则飞到四只火凤凰中间,一道火柱击出,四个火球借助火势陡然大亮,轰地一下将冰精布下的厚厚一层寒意击开一个大洞。四只火凤凰簇拥着烈九烽,从破开的大洞振翅飞出,朝东退去。这一下漫说冰冰等人目瞪口呆,就连风如斗都大感诧异,没想到烈九烽居然还有这一手!

    冰冰呆了片刻方才醒悟过来,登时大怒,吼叫着朝东追了下去。刚才他也看出来,烈九烽想要破掉自己布下的重重寒意,但是却无计可施,因为火海之中的高温足以伤及冰精的精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冲出重围。不过他很清楚,凭借冰川底下万年玄冰的寒气,就算烈九烽暂时脱身,也一定受了重伤,跑不了多远。从未失手的寒息冰环阵头一次被破,令冰冰自感颜面无光,而且先前把话说得太满,蛮劲大作之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心只想着要将烈九烽抓住,然后把他冻在地下的玄冰幽煞洞里出气。

    冰冰能看出来,风如斗自然也能看出,烈九烽的确已经受伤!

    炎焱族每个人都有保命的绝招,火龙部落是颌下的龙鳞,火凤部落则是七彩火羽。照理说,火凤部落每人只有两根火羽,而且不到万不得已是舍不得拿出来用的,而烈九烽天生就有四根,被族人视为难得的异数。如果没有水涟漪的出现,烈九烽肯定不会背叛师门,自绝于族人,也许数年之后便能坐上族中长老的位子。可是自他偷了天火囊之后,他就知道铁定会被同门追杀,为了保命,只有不停地修炼七彩火羽。经过二十多年的苦修,终于可以自如运用,而不必像其他族人那般每用一次,便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元气。

    像这次同时使出四根七彩火羽,在烈九烽而言还是第一次,本来就受到寒气所伤的灵胎,变得更加虚弱。上次在九重门金沙城和高庸涵一战,由于受到高庸涵的战意所迫,而且当时为了保住龙须蝎金,使出了两根火羽。此次面对数百冰精,以一己之力独撑了半个多时辰,最后还能全身而退,也实属难得了。而且这一退,给风如斗造成了极大的便利。强忍着灵胎剧痛夺路狂奔,烈九烽暗暗念道:“我已然将冰精成功引开,剩下的,就看你风先生得了!”

    风如斗看到适才那一幕,对烈九烽的修为又有了新的认识,而且信心更进一层。以他的眼光和判断足以看出,只要不出太大的差错,烈九烽若只是保命,一点问题都没有。当下收束心神,鱼鳍轻摆,将周遭的水气全部收拢来,形成了一团淡淡的雾气,然后藏身其中,轻轻朝沐芳谷的方向而去。冰冰这一走,只留下少数冰精留守,自然不可能发觉风如斗,更不要说他还是藏身在云雾之中。

    由于两天前紫袖将沐芳谷入口处的法器击碎,纳兰又陪着紫袖闲逛,没来得及再做一个,所以谷口暂时只布了一个障眼阵法。风如斗虽对阵法不怎么精通,并没有看出入口在何处,可是凭借对法力、灵力的敏锐嗅觉,还是很轻松地找到了谷口的准确位置。当他远远看到两座冰雕之时,和紫袖一样,均看出是被人一剑劈开,心中大为震惊。细察了一下剑痕之后,对于出剑之人生出了极大的兴趣,暗想着能与之切磋一下剑道的境界。

    刺客通常都很谨慎,风如斗也不例外。慢慢飘到冰雕上空,而后伏在云雾之中,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四周,虽然什么都没发现,仍察觉到了几丝危险的气息。与此同时,一阵清风拂来,风势渐渐有些大了。谷口外矗立的那两座冰雕,忽然间活了过来,眼珠一翻各自看了一眼天空,随后用眼神无声地交流着怀疑。

    “铁老,天上那朵浮云似乎有些古怪?”纳兰模样的那座冰雕眼神一扫,用心语问道。

    “我也看到了!先前这朵云无风自动,飘到咱们头顶上慢慢停了下来,等到这时起风了,却又纹丝不动,莫非和刚才那炎焱族人有关么?”另一座冰雕微微眨了一下眼睛,回道。

    “要不我上去看看,如果有人就把他揪下来?”

    “不急,云虽古怪却没有半点灵力波动,不知敌人藏身何处,还是先等一会再做打算!”

    风如斗刚才只顾查看四周,却忽略了身边掠过的清风,不过片刻就醒悟过来,知道很有可能泄露了行踪。不过他应变也很快,恰好身边飘过了一大片云朵,当即裹在里面飘到别处,在离冰雕约莫五里之外方才停了下来。

    三人都很沉得住气,谁也没有丝毫的妄动,都静静地隐伏在暗处,希望能找出对方的行踪破绽。这一等便是三天,就在这三天里,沐芳谷内生出新的变故,终究演变成一场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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