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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界的小说网络连载火爆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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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4-25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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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以坛为家II

    81
    丨一朵丶小扇 发表于 2010-3-24 18:47:37 | 只看该作者
    朝哥又来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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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3-25 19:45:00 | 只看该作者
    第六十七章世交

        剑光虽然凌厉,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杀气。

        高庸涵微微一笑,伸指一弹,剑光突然顿住,一阵“嗡嗡”作响,一柄长剑飞上了半空。一道火红的身影从门外跃上半空,将长剑握在手中,然后轻盈地落在厅内。

        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女,有些娇羞,又有些不甘地盯着高庸涵。但见她面如桃红柳如眉,眼横秋水,唇若朱涂,美艳不可方物。

        审良棋笑骂道:“你个丫头,刚进门就来这么一出,还嫌我被你烦的不够么?”

        “爹——”,那个少女声音拖得极长,几步蹦到审良棋身边,然后指着高庸涵问道:“这就是东陵府双杰之一的高庸涵么?”

        审良棋瞪了那少女一眼,无奈说道:“好没规矩,这就是你当年的高大哥,还不过去见礼?”

        那少女嘻嘻一笑,走到高庸涵面前,一脸古怪地看了半天,张口问道:“高大哥,别人不是称你作银发将军么,怎么一根白头发都没有?”

        高庸涵闻言不禁莞尔,苦笑道:“妍儿,你还是那么天真,一点也没变。”

        这个少女便是审良棋的掌上明珠审香妍,她自幼随师父智薇散人到了星河屿,修习千灵族丹鼎门的法术。由于千灵族天性洒脱,不拘俗礼,所以师门的长辈,对于审香妍的天真烂漫、顽皮好动,十分喜爱;纵使惹出什么祸事,最多也就是训斥几句,所以惯的她越来越没了规矩。

        由于听说浮云巅陷落,审香妍担心家人的安危,于是向师门告假,要回家看看。从北洲大陆极东的星河屿,到南洲大陆极西的太河源,等于横穿了整个厚土界,如果换作是普通人,日夜不停恐怕要走个十几年,才能走到。智薇散人十分疼爱审香妍,怎么会让她吃这种苦,径直将自己豢养多年的暮云飞鹤赐给了她,一并还有几件防身的法器。

        饶是有了暮云飞鹤,审香妍还是走了好几个月,才到了浮云巅。看到浮云城残破不堪,一怒之下,杀了几个正在劫掠的异族的修真弟子,才晃悠悠到了太河源。第一次出手就大获全胜,令她很是得意,和父亲兄长团聚之后没几天,便故态萌发,把家里折腾的乌烟瘴气。

        刚才她正在后院听母亲的数落,正在不耐烦的时候,突然听说父亲回家,路上被人袭击,幸亏同行的东陵府高元帅出手退敌,便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一路上正自后悔,没有随父亲一道,否则便可施展师门绝学,将来人斩杀,那时候谁不知道审家大小姐的厉害?转念又想,既然高大哥都可以将敌人击退,只要自己打败他,不是就能证明自己的实力了?所以才出手攻了那一剑。

        现在听了高庸涵的这句话,好胜之心登时被激了起来。她以为,刚才那一剑是怕伤到高庸涵,自己手下留情才被击飞了长剑,当下很不服气地回道:“谁说我没变?我在师门苦炼了十五年的法术,连许多师兄师姐都不是我的对手,当年你还是我的手下败将呢!走,高大哥,咱们到后院比试比试!”

        审良棋胡子一翘,张口喝道:“胡闹!你高大哥连口热茶都还没喝,你就提剑乱来,哪有像你这样待客的?张嘴就要和人比试,哪里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审香妍小嘴一撅,正要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呼唤:“是阿涵来了么?快让我看看!”话音刚落,在一群丫鬟的簇拥下,走进来了一位中年妇人。

        高庸涵一见,急忙走到那人面前,纳头就拜:“小侄拜见审伯母!”

        审夫人将高庸涵一把拉了起来,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突然放声大哭:“阿涵呐,可担心死我了,那天听说你出事了,我当时就晕过去了。”

        审夫人这么一哭,不要说高庸涵有些手足无措,就是审香妍也着慌了,赶忙将母亲扶到椅子上坐下,低声劝慰。审夫人根本不理别人,一边说一边哭:“你说说看,你娘走得早,你爹临终前一再嘱托我们,要好好照顾你,可是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气得我当时就骂那个死老头子,干嘛不把你早点调回朝中。”说完,狠狠地瞪了审良棋一眼,审良棋无奈,惟有苦笑。

        高庸涵连忙接道:“伯母,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您就宽心吧!”

        “是啊!高大哥没事,娘应该开心才是嘛!”

        一番连哄带劝,审夫人总算收住了哭声。审良棋也早已吩咐下人,准备酒菜,后来审夫人又亲自下厨,弄了几样精致小菜,一家人其乐融融。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审原棠因为外出公干,不在家中。

        席间,高庸涵对于审良棋的询问,仍旧是那一套说法。自己当日在紫壶关沦陷之时,受了重伤,不得已躲在一处隐秘的地方修养,伤势痊愈之后,随陶氏的商船到了太河源。审夫人则问的十分仔细,尤其关心高庸涵的伤势,问的太细,毕竟是编出来的搪塞之词,好几次都几乎令高庸涵词穷。

        幸亏审香妍把话题接了过去,反复询问下午与那个御风族杀手的交手情形,一脸的憧憬和不甘心。顾不得理会父母的眼色,不住地向高庸涵反复要求,以后再遇到杀手,一定要通知自己。

        审良棋对高庸涵的稳重十分欣赏,他本来还有些担心,高庸涵会把十二叠鼓楼的事情说出来,哪知高庸涵绝口不提,在他口中,那个杀手不过是一般的宵小之辈。看来,高庸涵也十分清楚审香妍惹事生非的性格,所以才有意轻描淡写,免得审大小姐一时兴起,说不定真的去找十二叠鼓楼算账。

        这一顿饭,大家都吃的十分尽兴,尤其是审香妍,早已没了开始时的那丝娇羞,不住地给高庸涵夹菜:“这个好吃,多吃一点!”

        恍惚中,高庸涵似乎又回到了牧野原,紫袖拿着一块肉脯递给自己,说的也是这一句:“这个好吃,多吃一点!”可是,紫袖,你还好么?

        高庸涵回想起紫袖,一时有些走神,呆呆地望着审香妍。审香妍俏脸一红,罕见地低下头去,羞得耳根都红了。审良棋和夫人相视一笑,默不作声,一下子,酒桌上变得安静下来。

        高庸涵猛然醒觉,看着审香妍含羞的模样,再看到审伯伯和审伯母似笑非笑的神情,明白自己刚才的失态,被他们误会了。可是这种事也实在无法解释,只得举起酒杯团团敬了一圈,才总算把有些尴尬的气氛给缓和过来。

        这顿饭一直吃到深夜才散,高庸涵这一夜当然不用再回客栈,就住在审家的客房中。

        待一切安顿好以后,审良棋由于第二天还要上朝,便嘱咐高庸涵先住下来,有些事情留待以后慢慢聊。

        审良棋回到房间,关好房门,转过两道屏风,才发现夫人还没睡,讶然道:“你怎么还没休息?”

        “这不是等你商量事情嘛!”

        “什么事?”

        “你不觉得,妍儿已经大了,该嫁人了!”审夫人显得有些焦急:“你看看,哪家的闺女像妍儿这么大了,还整天疯疯癫癫,舞刀弄枪的?你这个做爹的,怎么一点也不关心女儿的终身大事?”

        “你的意思我明白!”审良棋曾与高庸涵的父亲有过约定,两家结成亲家。高家一脉单传,没有女儿嫁给儿子审原棠,所以只能是高庸涵迎娶审香妍。审良棋不像夫人这么热心,倒不是说他对高庸涵不满意,而是考虑的要更长远一些,所以委婉地说道:“妍儿自小就与阿涵亲近,但是毕竟两人已经有十年没见了,而且阿涵大了妍儿十二岁,妍儿的脾气又是这样,我的意思是——”

        话还没说完,审夫人就生气地说道:“你是想反悔了?亏你还跟高老爷子当年称兄道弟的,你别是看到高家没落了,就想不认账?”

        “嗨!”审良棋不住摇头,一连声地说道:“你就是这个急脾气,难怪妍儿也是这样。”

        审夫人不依不饶:“你少打岔,把话说清楚,不然我跟你没完!”

        “我的意思是,先让妍儿和阿涵相处上一段时间,看他们合不合得来。要是合得来,自然没话说,要是合不来,难不成你还要硬逼着他们在一起?”审良棋看夫人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续道:“我们总是希望看到女儿嫁给阿涵以后,他们小两口恩恩爱爱的不是?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变成怨偶嘛!”

        这下审夫人才明白过来,当下点头道:“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先看看再说。”

        审良棋笑道:“其实,我看阿涵绝非池中之物,别看现在挂着一个东陵府兵马大元帅的空衔,但是迟早会建立一番功业出来。就看他今天席间的表现,应该是对妍儿有些意思,就怕妍儿不开窍,你有空也多给妍儿说说。”

        “妍儿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顽皮了,回头我好好跟她说一下。”对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审夫人也有几分无奈。

        高庸涵盘膝坐在榻上,刚才想起了紫袖,令他的情绪有些低落,以至于最后不得不强装笑颜,幸喜没有被审良棋他们看出来。每次想到紫袖,都会没来由地一阵心痛,每次都会想到人海茫茫,日后要想找到紫袖谈何容易?每次的结果,也都是黯然神伤。

        默默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高庸涵也颇为头疼,他不知道,在十二叠鼓楼中,还有多少个,像今天这个御风族杀手一样,修为那么高深的人。如果十二叠鼓楼当初就派出此人,自己肯定难逃一死,现在行踪已经暴露,要是处理的不好的话,极有可能会连累到审良棋一家,那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当下打定主意,这几天还是尽快离开审家,先去师门走一趟,待此间的事情一了,便全力去寻找目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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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3-25 19:45:11 | 只看该作者
    第六十八章比试

        盘膝坐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审良棋已经去上朝了。高庸涵陪着审夫人说了没几句话,就被审香妍拉到后花园,硬要比试一番。

        这一次,审夫人倒没有阻拦,对高庸涵和颜道:“你们兄妹二人难得聚在一起,妍儿既然一心想要试试,阿涵你就好好陪陪妍儿吧!”跟着扭头,对女儿叮嘱道:“妍儿,待会不能再像和你哥哥交手时那样,不知道轻重,听到没有?你要是再闯祸,我可不帮你向你爹求情了!”

        原来,审香妍刚回家没几天,也是如此,硬逼着大哥审原棠,和她打了一架。审原棠自小便不喜修真,也不愿学什么武技,结果可想而知,才第一下,就被妹妹一掌给打飞了出去,摔得七荤八素,在家躺了好几天。把审良棋气的不得了,狠狠地训斥了女儿一顿,要不是审夫人求情,审良棋还打算要用家法。

        再后来,包括丁烈在内的几名家将,也在审大小姐手下,吃足了苦头,以至于一听到审大小姐的声音,便一个个溜之大吉。

        审香妍听到母亲同意她和高庸涵比试,开心的不得了,不停地点头,嘴里应承道:“娘,你就放心吧,我再也不敢了!况且,高大哥比起哥哥来,要厉害的多了,我还要请高大哥手下留情呢!”

        刚一转身,审香妍便把母亲的叮嘱抛到了脑后。她心里得意地想到:“嘿嘿,高大哥,今天不让你好好吃点苦头,岂不是显不出我审大小姐的威名?”对于昨天在大厅上,被高庸涵击飞宝剑一事,审香妍可谓是耿耿于怀,现在终于有机会能找回来了。想到得意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高庸涵多少猜出了一点,毕竟审家大小姐的刁蛮,他是从小就深有体会的。忍不住调笑道:“妍儿,什么事情这么高兴?也说给我听听嘛。”

        审香妍一个白眼还了过去,小嘴一撅:“现在不告诉你,等会你就知道了!”说完,昂着头往后花园走去。高庸涵笑着摇摇头,跟着审香妍,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后院。一众下人听说,昨天在牌坊大展神威的高元帅,要和小姐比试,都十分好奇,远远地跟在两人身后。审香妍也不喝止,在她想来,看热闹人自然越多越好,到时候可以让高庸涵大大的出一次丑,所以越发的得意。

        既然叫花园,理应有花草、假山、流水,但是面前的,哪里还有半点花园的样子?初春的时节,正是百花待放的日子,但是除了一些偏僻的角落,还有一点绿色以外,整个花园只剩下黄土和碎石。可以想见,审大小姐是怎么折腾的了。

        审香妍往场中一站,拔出长剑,向高庸涵一指,说道:“高大哥,来吧!”

        高庸涵并不急于上前,而是以指作笔,在花园四周画了几道符篆,设了一个小型禁制法阵,才走到场中。

        审香妍撇撇嘴,对高庸涵的举动大不以为然,颇有些不耐地说道:“高大哥,你也太小心了!”她知道,这个法阵除了能收束法力,不至于毁坏花园和伤及无辜之外,外人是无法看透阵中的情形,这么一来,跟来的那些下人,就看不到打斗的过程了。

        高庸涵其实很为审香妍担心,因为她自小就可以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父母长辈的疼爱和师门的放纵,令她自视过高。而且以她的这般性格,如果碰到真正的修真者,很容易吃亏,外人可不会一味的容忍她胡闹。所以,高庸涵已经打定主意,要挫挫她的锐气,但是又怕女孩子脸皮太薄,到时候下不来台,这才布下了这重禁制。

        高庸涵不理审香妍的不快,灵力运转全身,一股逼人的气势奔涌而出。审香妍被气势所逼,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方才稳住身形,心下一阵骇然:“原来高大哥这么厉害,比起师父来,都似乎不落下风。”

        高庸涵见审香妍面色一变,知道她有些怕了,当即笑道:“妍儿,你攻我守,只要你能在五招之内,把我逼退半步,就算我输了如何?”

        这话一出,顿时激起了审香妍的斗志,当下秀眉一挑,朗声说道:“原来高大哥是深藏不露,小妹倒是看走眼了!不过——”审香妍舞出几个剑诀,一道剑芒吐了出来,声势一振,续道:“我也不占你便宜,只要你能再击飞我手中的宝剑,我就认输!”

        高庸涵微微一笑,不再多说,当下大喝道:“来吧!”

        审香妍知道,遇到了生平罕遇的对手,不敢怠慢,神色一整,口中吐出一阵晦涩难懂的咒语,周身灵力大盛,娇咤一声,合身扑了过来。

        那些看热闹的审府下人,远远站在一边,却什么也看不到,都感到一阵不解。刚才高庸涵在四周画了一些符纹,便失去了两人的踪影,一些下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喊着要给夫人禀报。多亏府中的几名家将,知道这是一个法阵,给众人一通解释,大家才放下心来。由于审香妍在家中“恶名昭著”,大家正在猜测,大小姐会把这个高元帅打成什么样子,没过多长时间,就见到两人再度出现。

        大家连忙住嘴,朝二人看去,令人吃惊的是,高庸涵稳稳站在场中,一点事情都没有,而大小姐则鬓发微乱,一脸的不高兴。比试的结果,不用问就已经很清楚,大小姐肯定是吃瘪了。

        众人的猜测一点都没错,审香妍的确输了,而且输得很惨!

        审香妍一出手,就是丹鼎门的绝学“灵光夕照”。灵光夕照,据说是丹鼎门第十二代宗主丹谦子,在一次独坐静修时,有感于夕阳西下,万物不舍而创。这种法术,原本是将体内的灵力,用神识放出,施展时如夕阳一般照在对手的紫府之内,令人心生落寞之意,从而消除对方的斗志,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这种法术,本意是为了不伤人性命,是极高明的化解纷争的良法。

        可是到了近世,尤其是九界坍塌以来,乱世频频,千灵族也先后数次卷入战乱,死伤颇重。而丹鼎门的修炼法门,自九界道祖开宗立派之后,均以中正平和为原则,用来提升自身对“道体”的体认,而甚少那种取人性命的法术。以此之故,在和其他修真门派的冲突中,总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吃了不少苦头,损失了不少弟子。于是,丹鼎门中便有一些修真者,尝试将已有的一些法门,在其中揉合进一些凌厉的心法,以应对日益严峻的局势。

        灵光夕照这门原本祥和的法术,便被改造成极其厉害的绝学,通过扰乱对方的心神,把握住对手心神不稳,稍纵即逝的时机,以迅猛的攻击取人性命。当年,千灵族大祭司月颜,就是用这门法术,将意图暗算大衍国皇太子叶长亭的,几个蕴水族上善楼的修真者击杀。

        审香妍当然不会想要高庸涵的性命,她的目的,也仅仅是打败高庸涵而已。

        审香妍一出手,高庸涵就不住赞叹,名门弟子果然不同凡响。审香妍这一击,虽然灵力不足,火候上还差了很远,但是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法度,十分的严谨。如果放在半年前,自己肯定是一败涂地,看来这个审家妹子,在星河屿这么多年来,确是学有所成。比之一般的修真者来说,也毫不逊色,难怪她那么自信满满,倒真有几分真材实料,心中也是一阵安慰。

        其实高庸涵自己也并不清楚,以他目前的修为,在九大门派中,比起一般的修真者,要高出了许多。即便是遇到那些老一辈的高手,也有一搏的实力,至于那些门派中的年轻弟子,还真不是他的敌手。就以审香妍来说,在智薇散人门下,已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了,但是在高庸涵的眼中,还是存在诸多不足。

        所以,尽管审香妍的这一招十分凌厉,高庸涵仍旧可以自如应对。由于审香妍的灵力比之他而言,相差太大,所以一片夕阳一般的灵光射来,对高庸涵没有任何影响。对于灵光背后的那柄长剑,看的十分清楚,双手一搓,一道垂弦迎了上去。

        灵光被闪电击的粉碎,审香妍在师门中,与师兄、师姐喂招时,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心中一惊,剑势不减,仍旧刺了过去。突然感到长剑上传来一股巨力,震得自己双手发麻,险险脱手,当即收住身形,一掌击出,身子骤然后退,剑芒一转护住周身。

        “好!”高庸涵见审香妍变招如此之快,由衷赞了一声,并不追击。

        审香妍银牙一咬,左手取出一枚金丹,朝高庸涵激射而去,跟着剑芒一收,长剑迎风一挥变成一柄长枪,双手一抖,长枪绽放出数朵枪花,再次攻了上来。

        高庸涵一见这颗金丹,心中一动,想起凤五说过,曾在焦垄山拓山殒命的地方,发现了一粒细小的金丹,便不再硬碰。他的垂弦术已经运用的出神入化,当即灵力回转,垂弦闪电如同双臂一般,裹住了金丹。

        金丹虽然被闪电层层包裹,但是来势不减,高庸涵感到了一股极其霸道的法力,不敢大意,大喝一声,几道灵力急速弹出。这几道灵力中,高庸涵掺杂了几分灵胎阴火之力,这些阴火甫一接触到金丹,便化成极细的法力,如蛛丝一般将金丹缠绕起来。金丹越来越慢,飞到高庸涵面前时,已经完全被禁制住了。

        与此同时,审香妍的第二招早已攻到,长枪枪头竟然幻化成鹤喙,分成了两道白光,急袭而来。高庸涵不慌不忙,聚象金元大法含而不发,待白光堪堪到达身前,才吐出了五分灵力,化作两道细细的金光迎了上去。芒刺相对,白光虽然尖利,但是却比不上金光的浑厚,突然折断,一声鹤唳变回长枪,进而变回长剑的模样。

        审香妍拿捏不住,长剑朝天上激射而出,高庸涵又是一道闪电击出,将长剑给拉了回来。审香妍心中十分复杂,想不到高庸涵还只是只守不攻,才用了两招就将自己击败,而且看他的架势,分明还未出全力,难道自己的修为果真这么差?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委屈,低下头一言不发。

        高庸涵知道审香妍心高气傲,这一次的打击,想必会让她有所醒悟。缓步走到审香妍身边,将长剑递还给她,语重心长地说道:“妍儿,你的修为已经很不错了,可是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日后行走世间,要多多收敛才是。”

        审香妍初时还有些气恼,既是生气高庸涵出手毫不留情,不知道给自己留几分颜面,又生气自己枉称为丹鼎门年轻一代的佼佼,却如此的不堪一击。听了高庸涵的话,虽然明白他是对自己好,但还是难以接受。接过宝剑,默默跟着高庸涵走出法阵,一看到周围的一帮子下人,气不打一处来,顿足道:“你们看什么,都给我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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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3-25 19:45:39 | 只看该作者
    第六十九章辞官

        大小姐发脾气,下人们当然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一哄而散。其中有个胖丫头,慌乱之下,先是一头撞到了一颗树上,接着一失足又摔了一跤,惹得众人一阵大笑,那个胖丫头本人则又气又羞,“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审香妍见状,也忍不住“扑哧”一笑。女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一笑便将刚才的不快抛到了脑后,眼珠一转,忽然抓住高庸涵的肩膀,轻声说道:“高大哥,我要跟你学法术,你教教我好不好?”

        高庸涵饶有趣味地看着审香妍,说道:“你想学什么?”

        “嗯——”审香妍歪着脑袋想了想,故作大方地说道:“算了,别的我也不学了,怕你为难,就学你最后使的那个法术吧!”

        高庸涵一笑,心想这个小丫头倒是真会挑,一开口就要学聚象金元大法,这个是玄元宗的绝学,岂能轻易传授?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法术对灵力的要求太高了,不适合你。”

        审香妍一听,撇了撇嘴说道:“这么小气,不就是不想教嘛,偏要找那么多借口。”偷眼看了一下高庸涵,发觉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根本没有想像中的那般气恼,顿时有些泄气。她一连几次施展小心眼,目的就是为了想看看高庸涵着恼时的表情,却总是没能得逞,一时间有一种无计可施的感觉。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审香妍幼年时,一直将高庸涵视为兄长,这些年即使是在星河屿,脑海中也总会出现那个身影。这次终于见到了一直思念的高大哥,内心深处还是十分高兴的,不过高庸涵对她的态度仍旧和以前一样,把她当作小妹妹来看,这令她颇有些失落。当然,高庸涵对她的这种态度从小就是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对,但她就是觉得差了一点什么,所以总想让高庸涵吃瘪受窘。

        高庸涵自然猜不透审香妍的心思,还以为自己回绝了她,让她不高兴了,当下说道:“这样吧,你要是真想学的话,我把我自创的垂弦术教给你,好不好?”

        审香妍眼睛一亮,她在乎的倒不是高庸涵教给她什么法术,而是他愿不愿意教的问题,连忙点头道:“好啊,好啊!”跟着又问道:“什么是垂弦术?”

        “垂弦术,就是我刚才发出的那几道闪电。”

        审香妍一听很是欢喜,拍手道:“啊,啊!这个法术也很厉害,你什么时候教我?”

        “你倒是个急性子,这样吧,我今天就传你法诀,明天留个玉柬给你,至于能修炼到什么程度,就看你自己了。”

        审香妍虽然性情有些顽皮,但是人却非常的聪明,不然也不可能在师门中脱颖而出。高庸涵的话音刚落,审香妍就大感诧异,急急问道:“高大哥,你要走了么?”

        “嗯,因为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办一下。”

        越是这般轻描淡写,审香妍越是觉得,高庸涵所要办的事,绝对没那么简单,但是高庸涵既然不愿意明言,自己也不便追问。本来好转的心情,又有些低落了。

        审夫人已经从丫鬟们的描述中,得知女儿输给了高庸涵,不但不以为忤,反而十分高兴。看到两人进来,笑道:“妍儿,这下知道你高大哥的厉害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大话了。”

        “高大哥是很厉害,但是我也不差啊!再说了,高大哥比我大,理应比我强才是。”

        对于女儿的好胜,审夫人也无可奈何,倒是高庸涵从旁很为审香妍说了些好话,着实称赞了几句。审夫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打算找个时间,好好跟女儿说一说,看看她的反应。

        堪堪到了中午,下人来禀,说是天官手捧圣旨,到府中传旨。审夫人大为疑惑,因为审良棋还在朝中没有回来,这圣旨是传给谁的呢?念头一转,眼光看向高庸涵。

        果不其然,圣旨是传给高庸涵的。审家接旨接的多了,大开中门,早有下人备好香案,高庸涵自然依礼跪在香案下方。一位礼部官员施施然走了进来,站在香案后,朗声宣读。圣旨很简单,只有几句话,旨意是任命高庸涵为大衍国殿前大将军一职,翌日上任。

        原来,昨日牌坊外一战,没过多久,叶厚聪就获知了详情,随后柳伯庵也到了宫中。两人对高庸涵表现出的修为,大为震惊,因为从以前的各种记录来看,高庸涵虽然也是天机门弟子,但是由于灵胎上的问题,并没修习什么高深的法术。而且,即便是半年多以前的紫壶关一战,也没听说高庸涵有这么强的修为,他不可能、也没必要隐藏实力,难道是这半年来有什么奇遇不成?

        高庸涵之所以和叶帆并称为东陵府双杰,倒不是说他们有什么出神入化的修为,最重要的,是两人有远胜于他人的能力。这种能力,使得东陵道治下,远胜于人族其他地域。

        当世最为人所推崇的大学者,千灵族智行一的后人智锺大师,于七年前在游历了东陵道之后,曾说:“世间若论道法修为之高,当推重始宗宗主海邀黎,而要论治国之能,无人能出东陵府双杰左右!”自此,东陵府双杰之名,传于天下,为世人所称道。

        叶厚聪和陶慎言看重的,都是高庸涵统军治军的能力,而非他的个人修为;而在他们的眼中,高庸涵的法术修为可以说不值一提。眼下,高庸涵还有如此高明的法力,可谓是意外的惊喜了。至于那个御风族杀手的身份,叶厚聪并不清楚,他还以为是有人要刺杀审良棋,结果被高庸涵击退,他的第一个感觉,是觉得北州国的嫌疑最大,为此还特意下旨,加强一帮重臣的护卫。叶厚聪和柳伯庵一番商议,决定立刻启用高庸涵,借助他的声望,相信可以拉拢民心,并吸引到更多的人才。

        今天的朝会上,叶厚聪又仔细询问了一下审良棋,高庸涵的具体情况。除了对陶氏管教无方,纵容子弟仗势欺人有些不满以外,当庭宣布,要重用高庸涵。满朝文武见皇帝这么坚决,加上有柳伯庵、审良棋从旁美言,军方对此任命也无二话,自然无人反对。可是叶厚聪没有想到,甚至审良棋也没想到,高庸涵压根就不想当这个“殿前大将军”。

        等到审良棋下朝回到家中,喜滋滋地找到高庸涵时,被高庸涵的一句话惊呆了。

        “审伯伯,我不想当这个官!”

        “这是为何?”审良棋大为不解,这么难得的一个机会,放弃了岂不是可惜?

        “不是我不识抬举,故意推辞,实是另有要事在身,分身乏术,惟有辞谢!”

        审良棋追问道:“什么事情,能比太河源的安危重要,能比南州国百姓的生死重要?”

        高庸涵想了想,是那种十分艰难的神色,“当今天下大乱,无论对于哪一族来说,都是一场灾难。可是,这场大乱源于何处?因何而生?”顿了一顿,继而诚恳地说道:“审伯伯,我岂敢忘记肩上的大任,所以我要设法获取师门的襄助,找出一条可以消除乱世的路。我相信,这世上还有许多修真者,也一定不会放任不管!”

        这番话一出,审良棋肃然起敬,没想到高庸涵胸怀天下,竟有如此的抱负,一拍桌子大赞道:“好一个高庸涵,不愧是智锺大师亲口所许的才俊!”但是赞完之后,仍有疑虑:“就凭你一个人,又有几分把握?这一路下去,不知有多少艰难险阻,你可知道?”

        “我知道!”高庸涵的目光变得坚毅无比,朗声说道:“此一去,其实连一分把握都没有,但是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如果没有希望的事情就干脆不去做,只怕连这个厚土界都不会存在了!”

        审良棋猛然想到了高庸涵的父亲,心里默念道:“高兄弟,令郎世间人杰,想来你在天有灵的话,也一定会感到宽慰吧!”目光中满是赞赏,连连摇头道:“我想到了,可是又没想到啊——”

        想到的,是高庸涵绝非池中之物,其胸中定然别有一番怀抱;没想到的,是高庸涵竟会想的这么深,这么远,有这般大智大勇!

        审良棋当即说道:“好,我明天陪你一起面见皇上!不过辞官就不必了,先挂个名衔也好,否则你让皇上的面子往哪儿放?”

        既然审良棋能理解自己的想法,话也说到了这个份上,高庸涵也就不再坚持了。

        第二天一大早,审良棋带着高庸涵到了宫门外,请求单独觐见,自然是一求就准。叶厚聪仍旧在明德殿等候,还以为是来谢恩的,等到听明白高庸涵的解释后,感到十分的惋惜,极力挽留。审良棋和高庸涵两人,轮番劝说,才算打消了叶厚聪的念头。

        叶厚聪其实也是看到高庸涵去意极坚,无奈之下才点头应允。不过,幸好高庸涵愿意仍旧挂着大将军的官职,多少算是一个安慰,总算是聊胜于无。

        高庸涵从皇宫中出来,已经差不多到了正午时分,他昨夜已和审良棋说好,想尽早动身,于是径直回到审府,向审夫人辞行。

        审夫人原本十分不舍,但是耐不住审良棋一夜的劝说,也只有认了,此时一听到高庸涵真的要走,还是止不住掉下了眼泪:“阿涵啊,我也不拦你,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啊!”

        “伯母放心,我自会小心,只要事情办妥,我便回来看望您!”面对审夫人的慈爱,高庸涵的声音也有了些许的哽咽,跪在审夫人的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头,然后从下人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审夫人呆呆站立在府门外,直到高庸涵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外,才转身往回走去。走着走着突然想起,大声问道:“小姐呢?”

        “回夫人,小姐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到城外的青牛观上香去了。”

        “这个死丫头,今天跑去上什么香?是谁陪着小姐一起去的?”

        听到夫人的语气不善,一名丫鬟怯生生地回道:“禀夫人,奴婢本来要陪小姐一起去的,但是小姐不准我跟着,说是要顺便出去遛遛霜足兽,便一个人出去了。”

        “什么?她骑着老爷的霜足兽出去了?”审夫人脾气虽然急躁,但是并不笨,一转念忽然笑道:“好好,遛的好,去去去,找账上支二两银钱,就说是我赏的。”

        那名丫鬟莫名其妙,不是夫人为何怒而转笑,但是有赏钱拿,哪能不要,当下脆生生地答道:“谢夫人!”转身奔了出去。

        高庸涵出了顺天门,才走了不到五里,就听见旁边一声清脆的喊声:“高大哥,等我一下!”

        回头看时,不是审香妍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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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3-27 11:17:36 | 只看该作者
    第七十章同行

        “妍儿?你怎么在这里?”高庸涵突然觉得有点头大。

        “哼!说好要教我垂弦术的,结果今天就跑了,你还说我?”审香妍一脸的不快。

        “我不是给你留了一个玉柬么?”

        审香妍面若冰霜,不依不饶:“留个玉柬有什么用?修真是何等凶险的事情,万一我要是哪里看不明白,练错了怎么办?岂不是就被你给害了?”

        高庸涵苦笑道:“我的大小姐,我怎么会害你呢?玉柬里面可是写的清清楚楚啊!”

        “我不管,反正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直到你教会我垂弦术为止!”

        高庸涵此刻已经完全明白,什么看不懂玉柬之类的,统统都是借口,审香妍就是想跟着自己四处走走。但是高庸涵所要面对的,连他自己都心里没底,怎么可能带着审香妍一道?万一要是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向审家交代?当即脸一沉:“胡闹,我是去办正事,又不是游山玩水,你跟着我做什么?”

        审香妍还要辩解,高庸涵喝道:“你赶快回家去,免得审伯伯他们担心。”

        “我已经留书了,总之不学会垂弦术,打死我都不回去!”审香妍说这话的时候,眼圈都红了。

        高庸涵皱眉道:“你要是不愿意回去,我就绑了你,把你交还给审伯伯。”

        一听高庸涵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审香妍再也忍不住抽泣起来。审香妍一身红裙,又骑着霜足兽,想不惹人注意都不可能。而她又是娇艳无双的国色,这么一哭,雨带梨花更惹人怜。此时离城不过五里,天色也还尚早,路上的行人不少,见状纷纷驻足观看,高庸涵一下子也慌了手脚,连哄带劝。

        这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远远地就喊道:“师父,师父!”

        众人纷纷回头,就见那马来的好快,转眼就到了高庸涵身前,马上那人一拉马缰,“唏溜溜”一声长嘶,那人已经翻身下马,跪在高庸涵马前,不住叩头:“师父,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幸好我今天去了审府才知道,要是没去审府不就麻烦了?你去哪儿啊,师父?带上我一起吧!”

        这人也不知是跑的太急,还是太过兴奋,说的有些颠三倒四。高庸涵仔细一看,原来是前两天被陶士安欺侮的那个荣书隽,当下哭笑不得,一个审香妍还没安抚下来,又来了一个要学艺的,当真是够烦人的。

        “你是什么人,瞎掺和什么?”审香妍大怒,原本自己哭的好好的,眼看高庸涵就撑不住了,这下可好,来了这么一个搅局的,登时把风头全抢了过去。

        “啊,我是——”荣书隽边说边抬头,突然张着嘴愣住了,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审香妍,眼前的这个女子实在是太美了,美得令人窒息。

        审香妍本来就一肚子的火,一见荣书隽还敢这般无理地盯着自己,更加恼怒,喝道:“你再看,信不信姑娘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荣书隽闻言依依不舍地收回眼神,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躬身施了一礼,非常客气地说道:“晚生荣书隽,是特地来拜师学艺的,不知姑娘是?”

        审香妍寒着脸,不理荣书隽,顺手拉起高庸涵的马缰,朝高庸涵低声说道:“高大哥,我们走!”

        跟着伸指一弹,荣书隽骑的那匹马突然发狂一般,朝路边冲了过去,踢翻了一个路人的竹篓,然后窜进树林之中。荣书隽一惊,“哎”的一声刚跨出两步,想要去追马,就见审香妍一夹坐下的霜足兽,牵着高庸涵的马一起飞奔而去。

        荣书隽大急,跟着跑了没几步,便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只隐约传来几声喊叫:“师父,等等我!”

        高庸涵并没有阻止审香妍的举动,因为他实在不想收什么徒弟,尽管,他还是有些同情荣书隽。

        荣家是近几年才冒起来的,但是还远未达到世家的程度。荣家的崛起,全靠一个人,就是荣书隽的父亲荣谦。在大乱之前,荣谦曾是大衍国的一位重臣,叶帆对此人的评价非常高,说他坚忍沉稳,遇事不惊,有名臣风范,所以高庸涵尽管没有见过荣谦,但是也算得上是久仰大名了。

        浮云巅陷落之时,荣谦自愿留下来断后,结果就此音讯全无,随后便传出他以身殉国的噩耗。叶厚聪一路逃到太河源后,重建大衍国,论功行赏,以荣谦为第一功,追封为英国公。可是就在不久前,陶氏借助遍布天下的耳目,探知荣谦并没有死,而是卖身投敌,成为了一个叛臣。这个消息虽然没有得到证实,但是叶厚聪却觉得颇为难堪,荣家英国公的牌匾,也被摘了下来,以至于荣家的声望一落千丈,刚刚进入天机门修行的荣书隽,也离开了师门,返回家中。

        那日在酒楼吃饭,恰巧遇到陶敦方的独子陶士安,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荣书隽认为,荣谦曾开罪过陶氏,所以陶氏挟私恨造谣中伤,十分可恶;而陶士安则对荣书隽百般羞辱,说他和他父亲一样,都是没有骨气的软蛋。这么一来,荣书隽忍无可忍,和陶士安打了起来。

        陶士安不过是一个纨绔,哪里是荣书隽的对手,加上带的家丁也不多,所以被荣书隽痛打了一顿,气愤不过,回家找了几个帮手。而荣书隽也是年轻气盛,不知道见好就收,居然一直呆在酒楼,等着陶士安来寻仇,这才有了那天酒楼的打斗。要不是审良棋和高庸涵恰巧路过,只怕荣书隽就要吃大亏了。

        那天,荣书隽见识到高庸涵的风采,大为心折。由于近乎被师门驱逐,所以无法继续修行,便有了拜高庸涵为师的念头,他相信,以高庸涵的胸襟气魄,一定不会在意荣家头上的骂名。他原本以为,高庸涵此后会常驻天子城,所以特地在今天备足了礼物,赶到审府求见,哪知高庸涵竟然离去,一惊之下非同小可。幸亏审府门丁告之,高庸涵走了没多久,这才匆匆赶了过来,结果不幸遇到了心情奇差的审大小姐,才有了这么一出闹剧。

        霜足兽是厚土界中的一种异兽,性情温顺,奔跑起来迅疾如风,而且耐力极佳,比起所谓的千里马还要能跑。不过这种异兽十分稀少,而且很难捕获,所以能骑得起霜足兽的,非富即贵,整个南州国,也才不过才有二十多匹。审香妍骑的这一匹,便是叶厚聪赏赐给审良棋的,一同受到封赏的,还有柳伯庵。

        跑了没几里,高庸涵的马便跟不上,不过荣书隽早被甩到了身后,审香妍也就不再狂奔,慢慢停了下来。

        高庸涵似笑非笑地看着审香妍,悠悠说道:“妍儿,这个荣书隽可被你害惨了,审大小姐,名不虚传嘛!”

        审香妍一听,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当下陪着笑脸说道:“高大哥,那个什么荣书隽,这么样子看着我,是他无理在先。再说了,我帮你把他甩掉,总该让我跟着你了吧!”

        高庸涵叹了口气,对于审香妍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了,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日落西山倦鸟归林,无奈说道:“既然天色已晚,咱们先在前面的小镇上歇息一晚,今天我也就不逼你回去了——”

        话还没说完,审香妍就已经笑逐颜开,一对大眼睛看着高庸涵满是笑意,两条辫子不停地摇晃:“对啊,对啊!这么晚了,我一个女孩子怎么回去嘛,还是跟着你好了!”

        “你先别得意,”高庸涵面容一整,板着脸续道:“明天一大早,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地回家去!”说完,看也不堪审香妍一眼,纵马先行。

        审香妍的笑容突然顿住,冲高庸涵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嘀嘀咕咕自言自语:“有什么了不起,真以为我非跟着你不可啊,当我真那么想学垂弦术么?”

        拨转马头,正要朝回走,忽然恨恨地甩了几下马鞭,一脸的倔强,心道:“我偏不回去,看你明天怎么赶我走!”原地转了个圈,跟在高庸涵的身后,慢慢朝前走去。

        出城大约八十余里,有一个集镇,名叫会间集,原是一个小村庄。由于浮云巅、夕州等地的百姓大量涌入,这里渐渐聚集了大量的人口,加上过往的客商,因此形成了一个集镇。高庸涵和审香妍的坐骑脚程很快,虽然中间耽误了一下,但还是在华灯初上时,到了会间集。

        今天恰好是二月十五,正好赶上逢初一、十五的集会,所以镇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烧饼,李大壮的烧饼又香又脆,来尝一尝啰!”

        “苏记的甜糕,香甜可口,来买一块喽!”

        “何鸭子的烧鸭,保证你吃了忘不了!”

        “……”

        叫卖声此起彼伏,各种香味掺杂在一起,审香妍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高庸涵侧头看了一眼,暗暗好笑,也不去理她,只顾往前走。

        审香妍赌气跟在后面,见高庸涵几次路过路边的酒楼,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高大哥,我饿了!”

        “你要跟着我,就得时常挨饿,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怎么了,这就受不了了么?”

        “没的吃,当然要忍着了!”审香妍这才明白,高庸涵是有意如此,但是嘴上却不肯服输:“有的吃为什么不吃,难道非要饿着肚子,才算是办正事,什么道理啊?”

        高庸涵知道审香妍已经尝到了一点苦头,便不再捉弄她,在镇子中间,找了一家客栈停了下来。开了两间客房,点了几样酒菜,和审香妍坐在楼下,看着审香妍狼吞虎咽,他自己则一个人独饮,计算着行程。照这样的速度,只怕至少要十天才能到天机峰下,明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位大小姐给劝回去才行。

        审香妍压根没想那么多,大口大口直到吃了个半饱,才发觉高庸涵除了喝酒,筷子一动不动,奇道:“高大哥,你为什么不吃?”

        “你先吃吧,我不饿,等会再说!”

        “不行!”审香妍停了下来,关切道:“就算不饿,也要吃点,不然半夜哪里还有什么吃的?”说完,给高庸涵盛了一碗饭。

        高庸涵一呆,仿佛又回到了牧野原,“紫袖好像也说过这句话吧!”想到这里,高庸涵的神色一黯,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淡淡的落寞。

        审香妍看到高庸涵的眼神,一愣,随即低下头去,伤心道:“高大哥,没想到你这么讨厌我,我还是回去算了,你自己小心!”说完,突然起身冲了出去,跨上霜足兽绝尘而去。

        高庸涵一惊,急忙喊道:“妍儿,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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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3-27 11:18:28 | 只看该作者
    第七十一章鬼脸

        高庸涵才一出门,审香妍已经在十丈之外了。顾不得惊世骇俗,高庸涵一腾身窜了过去,想把她给拉回来,但是霜足兽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全力跑起来如风驰电掣一般,瞬间就把高庸涵抛在身后。

        高庸涵之所以担心,是因为他知道,那个御风族的杀手,随时隐在暗处,令人防不胜防。万一要是对审香妍下手的话,她根本挡不住,如果审香妍出了什么意外,高庸涵可真是没法向审家交代了。当下连马都来不及骑,灵力运转到急速,一路追了下去。

        大街上还有许多行人,只觉得一道人影从眼前一闪而过,跟着被那道人影带起的疾风,卷的东倒西歪,纷纷咒骂:“哎,什么东西这是?”

        高庸涵压根就没听到身后的抱怨,只是盯着前面翻飞的四足,霜足兽奔跑起来尘土不沾,几乎没有什么声音,但是四足在夜晚能发出奇异的白光,很好辨认,而高庸涵本就视黑夜如白昼,倒也看的清清楚楚。

        越追越远,霜足兽也跑的越来越快,高庸涵渐渐有点跟不上了,拐了几个弯后,审香妍便消失在树林之后。高庸涵毫不松弛,仍旧狂追。他大致估算了一下,再这么跑上一个时辰,无论如何也能跑到天子城,只要一到天子城便可无事。这么想着,灵力源源不断奔涌而出,步伐愈加地快了。

        前面的路,是从一片密林中穿过,高庸涵刚跑到林边,突然心生警觉,猛地跃起,身形陡然拔高,站在一颗古树之上,举目朝四下望去。运足目力,仔细察看四周,但是什么都没发现。高庸涵有些奇怪,刚才明明感觉到一丝阴寒之气,可是一停下来,那股阴寒之气却消失的无影无踪。高庸涵放出神识,又细细地搜索了一番,这片密林中,总透露出一股子古怪,终于,在密林深处传来一丝法力波动。

        高庸涵精神一振,悄悄地掩了过去,透过林中的空隙望去,那里居然出现了一个方圆十几丈的空地,空地四周插满了黑幡,似乎是个什么法阵。令他感到诧异的是,这些黑幡的符篆看上去十分的眼熟,仔细回想了一下,居然和炼世山下魔瞳四周的黑幡十分相像。

        “难道说,地府已经渗入到太河源了?”

        地府一直是很神秘的地方,具体在哪里,谁也说不清楚,但是所有人,包括修真界在内,对地府都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早在九界坍塌之前,所有的修真者都认为,一旦渡劫失败,肉身肯定是保不住的,但是灵胎呢?灵胎会去哪里,会发生什么变化?这个问题,困扰了相当长的时间。

        直到九界坍塌之后,厚土界出现了大量的亡灵、鬼魂,大家才慢慢知道,原来这些魂魄,都是从被九界坍塌所波及到的地府中,逃脱出来的。而这些飘荡于各处的孤魂野鬼,所表现出的那种诡异、离奇的能力,令大部分种族感到恐怖。后来,修真界曾对这些游魂,多次进行围剿,其中出力最大的便是凤羽族。

        作为高庸涵来说,尽管从未和亡灵打过交道,但是对于其中的诡异,也是早有耳闻。此地离天子城如此之近,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似乎和地府相关的法阵,不能不说是一件令人震惊的大事。

        就在这时,黑幡法阵突然一暗,又一股淡淡的阴寒之气扩散开来。也许是靠的太近的缘故,高庸涵感到气息一紧,险些从树上掉了下去,再凝神细看,法阵又恢复了平静。随后,这座法阵如同呼吸一般,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便悄然爆发一次,阴寒之气一次比一次来的剧烈。

        高庸涵有些犹豫,他无法确定审香妍已经到了何处,而对这个法阵为何出现在这里,也深感不解。看情形,法阵暂时还不会出现什么异常,想了想,决定先找到审香妍,确定她安然到家后,再回来探察此地。

        正要动身,忽然法阵中间冒出一股黑烟,黑烟浓稠的如同黏液一般,蠕动着从地上慢慢升到半空中,猛然爆裂开来。从黑烟中传来无数的啼哭、惨叫声,一团白光突然窜了出来,直冲云霄。黑烟似乎极力想将白光拉扯住,紧紧跟在白光身后,白光飞到密林上空三十余丈的高度,终于支撑不住,掉了下来。

        突然有此异变,高庸涵停住脚步,全神应对。透过黑烟,那团白光中,似乎包裹着一只仙鹤,哀鸣着被黑烟给卷了回去。眼见仙鹤就要被黑烟完全吞噬,高庸涵终于出手。因为他想起来审香妍曾说过,一路南归是骑着师门的暮云飞鹤,而这只仙鹤丹顶上,有一碧绿的尖角,极像是审香妍口中的那只暮云飞鹤。

        一道金光打在黑烟上,黑烟一歪,内中传出一阵惨叫,声音凄厉之极。叫声中,数十根黑幡无风自动,幡上的符篆冒着黑光,迅速游走,同时散发出缕缕黑烟,全部涌入阵中。那只仙鹤也借机逃了出来,重重摔到高庸涵身后。

        高庸涵不及查看仙鹤,眼见黑烟重新凝结在一起,慢慢现出一张恐怖之极的鬼脸,而且越来越大,心知不妙,不待鬼脸完全成形,又是一式聚象金元大法击出。那些黑幡似乎想要挡住高庸涵,纷纷扬起幡面,但是聚象金元大法乃玄门正宗法术,金光所到,几面黑幡化作一阵飞灰,如同被烧着的纸片一样,随风散去。

        那张鬼脸此时已经膨胀到十余丈大小,眼见金光袭到,却苦于无法躲闪,只得张开大嘴,一口将金光吞了进去。

        高庸涵大惊,自修习聚象金元大法以来,何曾遇到如此古怪的情形,难道说如此厉害的法术,对于地府生灵竟然毫无用处?双手一搓,大喝一声:“垂弦连疆!”一道夺目之极的电网,当头罩了下来。

        这次施展出的垂弦连疆,显然比起当初在焚天坑内的那次,威力要大了许多。电网一套到那张鬼脸之上,鬼脸变得更加扭曲和狰狞,高庸涵又是一声大喝:“破!”

        电网爆出一连串的火花,鬼脸一声惨嚎,所有的黑幡全部贴了过来,急速游走的符篆反缠着电网。场中一暗,鬼脸骤然大了一倍,甚至鼻尖几乎都凑到了高庸涵面前。高庸涵夷然不惧,褐纹犀甲随着意念,显现出来,全神戒备。

        这时,隐隐听见一声沉闷的响声,无数白光同时炸开,同时一道金光冲了出来。原来那鬼脸虽然硬生生把金光吞入嘴中,却始终无法化解里面沛然的法力,加上垂弦连疆这么一炸,终于承受不住,反遭聚象金元大法的反噬。黑幡全部化作飞灰,随即消失,黑烟被炸得四散飞溅,落地时竟然全部变成了暗红的血块,血块随即又化作一团雾气,逐渐消失。血块所及,无论是花草树木,全部瞬间枯萎,地面也变作了焦黑一片。

        “原来地府所恃的,全是灵胎阴火!”高庸涵看的很准,一下子便找到了这张鬼脸的命门所在,接下来就容易的多了。暗暗运足灵胎阳火,准备给它再来一下。

        鬼脸被电网这么一炸,惨呼连连,原本鼓胀的体形,随着黑烟大半被炸飞,缩成了一团。跟着,鬼脸渐渐隐去,重新变回黑烟,往地下逃去。

        高庸涵回头一看,那只仙鹤神情萎顿之极,但是嘴里死死叼着一根发带,赫然就是审香妍束发所用!高庸涵大为焦急,莫非审香妍被地府给掳了去?当下顾不得那么多,眼见那团黑烟就要完全没入地下,暴喝一声,跃入阵中,准备把黑烟给揪出来。

        黑烟入手,果然如同实物一般,高庸涵双臂发力,就要把黑烟给拉回来。四周的黑幡尽管全部被毁,但是法阵仍在,那黑烟拼命挣扎,法阵感受到黑烟的异样,突然运转起来,一道黑光冲天而起,跟着归于沉寂。高庸涵被法阵拉扯进去,随着黑烟一起消失无踪,除了残留的一大块焦黑,场中什么都没有了。

        暮云飞鹤趴在地上,看着这一切,几次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均告失败,最后一次努力,再次摔到之后,无奈的眼中流出了几滴泪水。

        高庸涵跟着黑烟,在一片迷雾中穿梭,他也不知道会被带到哪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把审香妍平安无事地带回去。

        迷雾中似乎有股极怪异的禁制,仿佛是在异界中穿行,高庸涵感觉浑身欲裂,拼命运转灵力,苦苦支撑,突然浑身一轻,接着摔到一座屋檐上,穿屋而过,掉在地面上。从破碎的瓦片中站起来,那团黑烟已然不见,高庸涵四下打量了一下,似乎身在哪一家的大堂之中。

        “这就是地府么?”高庸涵寻思着,但是又不敢肯定,因为入眼的所有的情景,看起来和寻常的民居实在没什么两样。

        虽然有些古怪,但是既来之则安之,高庸涵穿堂而过,朝大门外走去。出了一条小胡同,来到一条大街上,入眼似曾相识,仔细一看竟然就是刚才到过的会间集,这令高庸涵大为意外。街边的商铺酒楼,仍然悬挂着灯笼,照着街面一片光亮,许多小食摊上仍然冒着热气,各种香味飘了过来,甚至恍惚间,仍能听到各种叫卖声。

        但是,街上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老鼠、蟑螂都没一只!

        这个情景实在是太诡异了!会间集那么多人,居然全部凭空消失,连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留下,就像是很随意地起身离开。可是,这么多人,可能同时离去么?

        高庸涵沿着长街往前缓步走去,每走一步,阴寒之气便浓了一分,身后的灯光也突然变得惨白。到了刚才吃饭的那家客栈门前,看着拴马的槽桩,只剩下一根马缰,轻轻地晃动。唯一与刚才不同的是,客栈的大门紧闭。

        这时,一阵阴风吹过,长街上的灯火全部熄灭,只有面前的这家客栈,还是灯火通明。高庸涵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到门边,伸手推了一下,两扇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慢慢打开。

        一个人影,背对着大门,大马金刀地坐在大堂正中,听见身后开门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也来了?”

        高庸涵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无比,几乎是一字一顿地答道:“没想到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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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3-27 11:18:46 | 只看该作者
    第七十二章默契

        “你错了,不是我!”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摇头道。

        那人身材瘦小,样貌怪异,脑袋上长着一对宽大的鱼鳍,裸露的上身两侧,鱼刺一样的骨骼清晰可见,腰部以下是一条长长的鱼尾。正是几日前在天子城内,和高庸涵交过手的那个御风族杀手。

        高庸涵周身灵力澎湃,一步一步朝那人走去,厉声说道:“我不管是不是你引我来的,把那个女孩子交出来!”

        那人突然一笑:“我手上是有一个人,不过却是另外一个。”一伸手,从桌子底下拖出了一个人,赫然正是荣书隽!

        荣书隽脸色惨白,双目紧闭,不知生死。那人手一松,荣书隽滑到地上,那人看都不看一眼,盯着高庸涵续道:“我从城门口便一路跟踪你,可是你和那个小姑娘跑的太快,把我甩在了后面。我知道,你一定会在第二天,把那个小姑娘送回去,所以根本不着急——”

        那人料定高庸涵还会回转,所以安步当车,晃悠悠朝会间集行来。由于御风族的长相,和人族差异过大,所以那人并没有走大路,而是仗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在离大路不远的林中穿梭。到了太阳落山,那人便在林中歇息,不久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心中一动,悄无声息地飘到路边的一株大树上,朝下观望。

        来的是荣书隽,他好不容易把马找了回来,心中记挂着那个从未见过的美女,当即就追了下来。他脑海中全是审香妍的一颦一笑,全然忘记了要找高庸涵拜师的事情。

        那人虽不能像高庸涵一般黑夜视物,但是身为杀手,眼光自然敏锐远胜常人,远远见到马上乘客,认得是日间要拜高庸涵为师的那个年轻人,念头一转,一路跟了下来。

        没走多远,那人和高庸涵一样,就感觉到了一丝古怪的阴寒之气。这些年来,御风族饱受亡灵的侵扰,所以那人对于这种游魂野鬼独有的阴气,自然十分熟悉。他也有些吃惊,因为从未听说过,太河源出现过什么游魂野鬼,况且这里是天机门总坛所在,也断不会容忍亡灵肆虐。

        荣书隽没那么高深的修为,显然感觉不到有什么异样,一门心思都是尽快见到审香妍。可是跑了好长时间,他也渐渐感觉不太对劲了,因为前面的路越来越窄,到最后完全消失,怎么疾驰,都绕不出所在的这片密林。

        荣书隽倒是无知者无畏,抽出宝剑,破口大骂:“他妈的,什么鬼东西在捣乱?要是让本少爷把你找出来,一定不会轻饶了了你!”

        那人在树梢上自由飞翔,比起荣书隽在林间穿行,要轻松得多,快得多,所以一直远远吊着荣书隽。其实,他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妥,杀手的天性,使他闻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正打算掉头,忽然听到荣书隽这么一嗓子,不由得一阵好笑,对这个年轻人生出了一分好奇,倒要看看这小子接下来会怎么样。也怪他自己过于自负,满以为凭自己的修为,自保肯定是没问题的,所以跟着荣书隽,准备看出好戏。

        “结果,我和这小子一起,给卷到这个鬼地方了!”那人一阵苦笑,转而问道:“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高庸涵把自己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然后急急问道:“你当真没有见到那个红衣姑娘?”

        “没有!”那人看着高庸涵,良久才傲然说道:“我扶风余岳虽是杀手,却从不屑说假话,骗你作甚?”

        扶风余岳说话的时候,双眼闪过一丝杀意,高庸涵朗声一笑,一道目光逼了回去:“我信你!”跟着话锋一转:“扶风老兄,既然咱们都被困在这里,不如先联手闯出去如何?咱们之间的事情,出去以后再说!”

        “哈哈哈哈!”扶风余岳的笑声尖利之极,震得房顶上的灰尘簌簌落了下来,连荣书隽都似乎被这阵笑声惊醒,闭着眼睛,双手拼命地捂着耳朵,在地上打滚。

        高庸涵不动声色看着扶风余岳,伸手虚空一抓,把荣书隽拖了过来,跟着手指急弹,在他身边布下了一层禁制。荣书隽神色一缓,继续沉沉睡去。

        扶风余岳这才停下笑声,点点头说道:“好一个高庸涵!审时度势,决断之快,令人佩服!”接着又叹息道:“我很欣赏你,只要你交出尸头蝠王的内丹,我不但不杀你,还可以护你一个月的安全,如何?”

        “我不是说了么,咱们之间的事情,出去以后再说。”高庸涵神色不变,淡然应道。

        “既然如此,我便答应你,暂时联手,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高庸涵正打算拖起荣书隽,扶风余岳身形一晃,已经将荣书隽扛在肩上,低声说道:“我看着这个小子,你负责到时候动手。”说完,从大门飘了出去。

        高庸涵仔细看了看前面的扶风余岳,见他一出门便轻飘飘地飞到半空,心中暗暗赞叹:“御风族果然不愧‘御风’二字,肩上扛着这么一个大活人,还能无事一般,灵活自如,当真不容小觑。”

        高庸涵刚一踏出客栈大门,身后的灯火随即熄灭,整个会间集陷入到无尽的黑暗中。两人的修为都十分高深,倒也没怎么惊慌,只是四周死一般的寂静,连一声虫鸣都没有,令人颇有些怪异。

        “你看到了什么?”

        扶风余岳轻轻落了下来,摇头道:“好像起雾了,目力所及不过十余丈,除了你以外,再没一个活物。”

        高庸涵想了想,决然说道:“既然他们不愿露面,那我们就去把他们给揪出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这样,你往镇子中心找,我往镇外找,一旦有事,便以烟火为号。”说完,递给高庸涵一把细沙,“只要把细沙以灵力抛洒出去,就能化作烟火,带你飞到半空,即可惑敌,也可保命。”

        这些细沙手感很是怪异,与一般的沙子相去甚远,高庸涵笑道:“那天在城里,你也是用的这种沙子?”

        扶风余岳不答,只是冷哼了一声,大步朝镇外走去。高庸涵看着两人身影消失在迷雾中,也转身朝集镇中心走去。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刚才的那间客栈里面,隐隐冒出几股淡淡的黑烟。

        高庸涵远远就看到,镇子中间那根高高竖起的旗杆,但是走了半天,始终都到不了旗杆跟前,知道肯定是陷在一座法阵中了。由于不知道法阵是何布置,不敢造次,也不再往前走,干脆盘膝坐在地上,默默放出神识打探四周。

        这个阵法非常古怪,以高庸涵对阵法的了解,也有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竟然根本无从探察法阵的运转。但是,高庸涵可以肯定,这绝不是障眼法,看来,地府果然有些门道。高庸涵紫府内,突然一阵清明,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眼前豁然开朗,自己居然在此时此地,又到了那座宫阙跟前。只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守在山门前的,换成了两个青衣童子。

        那两个童子一见到高庸涵,便笑着迎了上来,刚准备说话,突然一道凌厉之极的剑芒刺了过来。高庸涵猛然惊醒,这道剑芒来的太快,避无可避,大喝一声,聚象金元大法信手挥出。剑芒与金光撞击在一起,“轰”的一声巨响,高庸涵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生生被砸到地下,双膝没入土中。对面那人也不好过,被金光震得倒飞出去,洒下一路鲜血。

        高庸涵大喝一声,身形一提,从土中跃了起来,勉强稳住身形,一扬手,把扶风余岳给的那把细沙抛洒出去,一道淡蓝色的烟花在半空中绽放,绚丽之极。此时,对面半空,也是一道烟花,同时盛开。那烟花极其艳丽,将四下照的一片光亮,这时高庸涵才看清,原来出手偷袭自己的,竟是扶风余岳!

        扶风余岳也是一惊,本已发出的第二招,来不及收回,手腕一抖,剑芒划向一旁,旁边一座酒楼被剑芒扫过,轰然倒塌。

        高庸涵也是一样,聚象金元大法已然蓄势待发,在剑芒的气机牵引之下,体内灵力奔涌而出,便欲发出这全力的一招。忽然心神一动,灵力顺着紫府,顺利地划了个圈,这一招居然给收了回来。一惊之下继而大喜,在扶风余岳的逼迫之下,聚象金元大法已然突破了天发杀机第三重的桎梏,进入到地发杀机的境界!

        自玄元道尊首创聚象金元大法以来,玄元宗历代弟子中,还从未有任何一个人,能在短短的半年之中,突破天发杀机的境界,领悟到地发杀机的第二层心法。有些资质愚笨的弟子,穷极一生,也都达不到天发杀机的第三重境界,更遑论地发杀机?高庸涵通过无数次的生死搏杀,突飞猛进,精进的速度,绝对称得上是前无古人;而以他在聚象金元大法上的修为,已经不输于玄元宗的任何一个长老了。

        但是眼下,实在不容高庸涵多想,扶风余岳收剑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摆出一个七雷朝云阵,因为他直觉地认为,接下来,该大戏登场了。

        扶风余岳的机变也很快,一落地,便护在高庸涵身边,一直等他布好阵法之后,才身形一晃,坐倒在地上,将荣书隽放到阵中。

        “刚才那一剑,我不是有意的!”

        “我明白!”

        两人都没多说,但是对地方的意思都很清楚,顿时生出一种默契,相视一笑。

        原来,扶风余岳走到镇外,顿时被浓重的迷雾包裹起来,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扶风余岳也不惊慌,干脆闭起双眼,脑袋两侧的鱼鳍舒展到极致,以耳代目,倾听周围的动静。他毫不理会前方有什么,心中默默估量着,按照直线往外走,遇到障碍便一剑挥去。

        这样走了大约几百步,觉察到身边的气流出现了一丝异样,当即全身戒备。从四面八方,突然伸出无数的手臂,朝他抓来,剑光流转之间,所有的手臂全被斩断。随后一股粘稠之极的黑烟,悄无声息侵到身后,就要往他体内钻去。扶风余岳大喝一声,身子朝前一飘,反手一剑刺去,那道黑烟见机极快,嗖地后退。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扶风余岳岂能放过,薄翼一张,尾随黑烟紧追不舍。跑出没几步,便感觉到前面一股极强的法力波动,不惊反喜,双目一睁,就见到前方隐隐约约有一团黑影,那道黑烟随即钻入那人体内,当即全力刺出一剑。可是没想到,对方的修为高的出奇,自己反被震了出去,而且还受了重伤。

        扶风余岳身为杀手,反应极快,第二招本能地递了出去。挥剑以后,他才醒悟过来,上当了!果然,一道烟花冲天而起,为了避免高庸涵再次出手,他也跟着打出了一道烟花。

        这个误会,令两人都受了重伤,而真正的厮杀,已经出现在对面的长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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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3-28 09:12:15 | 只看该作者
    第七十三章绝杀

        两人正盘膝调整体内灵力的时候,对面长街出现了极其诡异的情景,地面突然塌陷,裂出无数的裂缝,裂缝迅速漫延,周围的建筑纷纷倒塌。裂缝一直扩展,在两人身前五六丈的地方停了下来,高庸涵等三人所在宛如孤岛一般,彻底和周围断开。随即,裂缝中喷涌出大片的黑烟,黑烟所到之处,迷雾全部被吸的干干净净。

        扶风余岳看着黑烟渐渐升起,忽然问了一句:“高帅,你说这些地府的鬼东西,有几分本事?”

        “有几分本事,我不知道,但是这般装神弄鬼的小把势,我却是头一次见。”

        “哈哈哈!”两人同时放声大笑。

        那些黑烟似乎有生命一般,听了两人的嘲笑,似乎十分愤怒,上升的速度突然加快。黑烟越升越高,在头顶上空数十丈的地方连成一片,将三人团团围住。黑烟一阵剧烈的抖动,渐渐凸现出无数张鬼脸,而在面前,则是一张巨大的鬼脸,和高庸涵在那处密林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那张鬼脸一脸的得意,似乎在嘲笑二人的不自量力,因为刚才在密林中,虽然吃了高庸涵的亏,但是那里是阳间,哪里及得上自己造出的这个结界?在鬼脸看来,眼前的这三人,不过是刀俎上的鱼肉而已,居然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着实可笑。

        高庸涵悄声对扶风余岳说道:“用灵胎阳火对付它!”

        扶风余岳微微有些吃惊:“你和它交过手?”

        “嗯!”高庸涵盯着那张鬼脸,沉声道:“我就是跟着它进来的!”

        扶风余岳忽然对高庸涵生出了一丝不敌的念头,这丝不敌的感觉,来源于高庸涵连番表现出的实力,令他的自信产生了松动。他不禁自问,能杀得了高庸涵么?也许,只有偷袭或者暗杀才可以,否则,光明正大地比拼,恐怕还真的没有把握!

        他刚才跟着荣书隽,不知怎么居然穿出了密林,一路上什么都没遇到,直接到了这个会间集。当时,集镇上有许多人,热闹非凡,荣书隽显得十分兴奋,逢人就问有没有看见一个红衣少女。扶风余岳隐隐感觉到十分不妥,而且越靠近集镇中心,这种不妥便越强烈,杀手的本能,使他停下了脚步。突然前面传来荣书隽的惊呼,扶风余岳不进反退,往镇外退去。

        刚转身,就发现情况大为不妙,原本熙熙攘攘的街市,突然之间变得空空荡荡,所有的人,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扶风余岳一惊,知道已经晚了,接连穿过两条街道,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整个镇子死一般沉寂,除了自己,唯一的活人便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荣书隽。

        扶风余岳无奈,只得把荣书隽拖进了路边的一家客栈,一进客栈,两扇大门“呯”的一声便合上了。这么一来,倒把他的斗志给勾了起来,索性坐在大堂中间,看看倒底会发生什么,结果没想到,过了没多久,高庸涵便出现了。而他自始至终,都没见过这张鬼脸,更不用说交手了。

        此时一听高庸涵的话,知道这也许是两人唯一的机会,当即随着高庸涵慢慢退回阵中。

        那张鬼脸,似乎不知道高庸涵已经布下了一座法阵,兀自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眼神就像是看盘中的美食一样。它以为,两人一见到自己,就会出手,没想到眼前的这两个修真者,这般沉得住气,居然盘膝坐着,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又等了片刻,两人还是坐在一堆石柱中间没动,定睛一看这才醒悟过来,原来两人是借这个机会在疗伤。鬼脸顿时哈哈大笑,看来刚才跟他们玩了那么一下,还是很有成效的。

        鬼脸一阵扭曲,发出了一阵怪异的声音,沉闷之极,就像是从地底传来的一般。旁边无数的小鬼脸,嘻嘻哈哈笑作一团,跟着同时张嘴,喷出了无数道粗细不一的黑烟,朝高庸涵二人飞去。

        高庸涵猛地跃上一根石柱,双手一搓,一道电网将法阵团团护住。黑烟一触到电网,立刻被烧焦,腾起阵阵烟雾,一股浓烈的腥臭弥散开来。高庸涵的垂弦连疆虽然十分厉害,可是架不住黑烟越来越多,尤其是一些粗大的黑烟,一附着到电网上,便化作一堆一堆的血块,将闪电弄得污秽不堪,没几下,闪电黯淡下来,电网也摇摇欲坠。

        扶风余岳一动不动,根本不管高庸涵,仍旧坐在地上拼命运转灵力,修补紫府的损伤。刚才,趁着鬼脸独自陶醉之时,两人已经商议妥当,由高庸涵独力抵挡开始时的攻击,而扶风余岳则瞅准时机,全力对付那张最大的鬼脸。

        高庸涵对扶风余岳很有信心,因为身为一个杀手,如果连什么时候出手都把握不住,那也就不成其为杀手了。扶风余岳则压根没有去想,高庸涵能否撑到鬼脸露出破绽之时,因为,如果高庸涵撑不下来,就算自己出手,也不过是稍微延缓点时间而已。早死和晚死,在扶风余岳看来,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他根本不去关心高庸涵,怎么对付先期的攻击。

        不过才片刻的时间,电网便完全被黑烟所笼罩,高庸涵不慌不忙,犹自支撑着电网。等到电网快要承受不住时,高庸涵的身体突然急速旋转起来,所有的石柱也随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七雷朝云阵已被发动起来。无数粗大的电弧,在十几根石柱间来回穿梭,就像无数条飞舞的银龙,跟着高庸涵身子一定,一连串的法诀击出,银龙冲天而起,电网猛地一缩,随即爆炸。

        这次的爆炸,威力更胜以前焚天坑那次,黑烟全部被烧得一干二净,无数黑烟背后的鬼脸,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哭,纷纷破碎。无数的鲜血,顺着烟幕流下,头顶原本密集的黑烟,竟然被炸出了一个大洞。那张巨大的鬼脸,就跟刚才在密林时一样,也发出了一声惨嚎,不过这次不同的是,神情不但没有萎顿,反而变得愈发狰狞。

        扶风余岳睁开眼,眼中全是惊叹,赞道:“好手段!高帅果然名不虚传!”

        高庸涵一阵苦笑,刚才的全力一击,几乎耗尽了法力!他原本以为,自己至少可以撑上一炷香的时间,才会借助到七雷朝云阵,没想到,才刚刚交手,就被迫使出全力。这些地府的亡灵,竟然厉害如斯!

        那张巨大的鬼脸,已经被完全激起了怒气,又是一声暴喝。这一次,那些鬼脸不再喷出黑烟,而是呼啸着朝高庸涵涌来。看着丑陋之极的鬼脸,蜂拥而至,高庸涵的战意也被完全激发出来。七雷朝云阵运转到极致,高庸涵深吸一口气,强行提升灵力,仰天大喝道:“地发杀机,龙蛇起陆!”聚象金元大法第二层境界果然厉害,即便是灵力不足,威力也远胜“天发杀机”第三重,金光之盛,就连四周的黑烟,都相形见绌。

        无数的鬼脸爆裂,然后又是无数的鬼脸涌来,似乎无穷无尽。高庸涵被扶风余岳刺伤的心口,剧痛连连,但是他还是咬牙坚挺。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吃力,即便是在焚天坑,面对虻尊的十万虫人大军,他也挥洒自如。而此刻,他有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七雷朝云阵终于支撑不住,石柱一根接一根地炸开,化为齑粉,而石柱每碎掉一根,高庸涵便是一口鲜血喷出,金光也自黯淡一分。

        扶风余岳仍然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因为最大的那张鬼脸还未出手!

        最后一根石柱也碎裂开来,高庸涵感觉到紫府的灵力,似乎已经完全被榨空,出手越来越弱,终于支撑不住,仰天倒了下去,就倒在了扶风余岳的身旁。

        扶风余岳还是没动,高庸涵固然已经耗尽心神,他又何尝不是?他体内的灵力也已运转到极致,就等着那稍纵即逝的机会,他根本无法分神,对付眼前的这些小鬼脸。

        无数的鬼脸欢叫着,扑了上来,瞬间便将三人完全淹没。高庸涵已经彻底失去知觉,和荣书隽一样,尽管被鬼脸撕咬,却已感觉不到疼痛。扶风余岳则不一样,他十分清晰地感觉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疼痛,这种疼痛,远远超出了常人所能忍耐的极限。幸好,扶风余岳是御风族人,自幼便在荡魂熏风中,接受了极为残酷的训练,所以他拼命忍住,逼着自己不去想那种嗜骨的疼痛,而是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那张鬼脸上。

        也许是看到三人已经没了任何反抗的能力,那张鬼脸终于笑了,虽然损失了成千上万的阴魂,但是能吞食两个修真者的灵胎,还是物有所值。当下一声大吼,那些鬼脸依依不舍地慢慢离开,犹自露出一种不甘心的贪婪。那张鬼脸慢慢移到三人身边,随着黑烟不断散去,逐渐显露出原形,原来是一个青面獠牙,瞪着一对血红大眼的幼童。那幼童一阵奸笑,突然从嘴中伸出一条血红的长舌,一下子朝坐在最外面的扶风余岳卷去。

        扶风余岳忍住出手的冲动,不断告诫自己,时机未到,时机未到!等到那条长舌刚刚触及到自己的躯体,扶风余岳终于动了!

        就见一道昏黄的剑芒,以缓慢到了极点的速度,轻轻划过。那幼童就呆呆地站在那里,似乎被剑芒所吸引,连躲避都已忘记,眼睁睁地看着剑芒朝自己刺来。就在剑芒离它还有不到一尺的距离时,那幼童突然倒飞出去,似乎挣脱了某种束缚一般,死命地往裂缝中逃去。剑芒刹那间大放异彩,暴涨数丈,一剑劈了下去,就听见一声惨呼远远传来。

        扶风余岳心下一阵暗叹,还是被那地府妖童逃了性命,不过这一剑斩断了它的一条孽魂,估计也够它受得了,没有个几百年,别想恢复过来。这一剑,是扶风余岳生命中最绚烂的一剑,随着这一剑的刺出,他也仰天倒了下去。

        而此时,场中还有成千上万的鬼脸,在一旁游走飞舞。这些鬼脸先是大惊之下,纷纷后退,待见到有机可乘,重新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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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3-28 09:12:28 | 只看该作者
    第七十四章援手

        高庸涵从剧痛中苏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一张鬼脸,正好趴在自己面前,意念一动,猛地感觉到发自灵魂深处的疼痛,仿佛被什么东西在撕咬一般。这种感觉何其熟悉,当日在阅昙洞外,和狂尊一战,不是也曾深受魔魂嗜骨之苦么?

        高庸涵想起了尸螟蝠,可是紫府内空空如也,一丝灵力都没有,根本无法施展凝愁术。他很是后悔,应该早点放出尸螟蝠,也许情况会好一点,可是因为顾忌到扶风余岳,所以迟迟不愿动用藏鸦指环,现在悔之晚矣,难道真的是要丧命于这些亡灵之手?

        既然无力放出尸螟蝠,那么,那条大火源自然也是放不出来了,高庸涵艰难地将手伸进怀中,想在临死前抚摸一下云霄瓶,心中一阵惨然:“紫袖,我怕是不能再去找你了!”

        远在天外的一个白衣女子,突然没来由地一阵心慌:“难道是他出事了么?”

        高庸涵的三魂七魄,已经在鬼脸的撕咬下,变得虚弱不堪,神智逐渐有些昏迷,忽然摸到了三根温滑如玉的石笋,心头一振。这三根石笋正是当日狂尊所赠,怎么把这个法器给忘了?

        颤颤巍巍取出一根石笋,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捏,石笋裂成两半,一道血光激射而出。血光一出,在三人周围的鬼脸,只要被血光沾上,便化作一团飞灰瞬间消失。血光不断膨胀,吞噬着周围的鬼脸,当身形扩展至十余丈高时,慢慢凝成一只巨大的虫子。这只虫子虫头两侧,各有一个头颅,肚腹之间,也似有无数个虫头在嚎叫,无数对虫足缓缓摆动,竟和狂尊有几分相似。这个虫子看见那些鬼脸,就像看到什么美食一般,张嘴一嚎,周身血光纷纷变成一只只虫子,争先恐后地朝四周的鬼脸扑去。

        这道血光,其实是狂尊当年修炼的一个分身,专门以魔魂的修炼之法炼制而成,自然对灵胎、魂魄之类的东西十分感兴趣,所以那些激射出去的血光,简直称得上是亡灵的尅星。血光每前进一分,黑烟便弱了一层,随着黑烟的退却,地面上那些巨大的裂缝也消失无踪。血光的范围越来越大,已经将附近的两条街都笼罩进来,高庸涵勉强抬头看去,甚至连镇子中心的旗杆,也清晰地显现出来。

        在旗杆下面,有一个红衣少女,手捏法诀盘膝而坐,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浑身大汗淋漓。

        高庸涵一见大喜,大呼一声:“妍儿!”

        那个红衣少女,正是苦寻不得的审香妍,听到这声呼唤,浑身一震,睁开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呆呆地看着高庸涵。突然一声尖叫,奔了过来,跑到高庸涵身边,一把将高庸涵搂在怀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高大哥,你怎么了?”

        高庸涵虚弱地笑道:“傻丫头,哭什么,这回可担心死你高大哥了。”

        审香妍慢慢收住哭声,扶着高庸涵坐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了两粒丹丸,喂进高庸涵嘴里。高庸涵知道,丹鼎门的炼丹术,在所有的修真门派中是最精纯的,这两粒丹丸果然玄妙无比,功效比之楚兰红泪,也差不了几分,当下不再多说,运功化解药力。

        审香妍转头,看见更加虚弱的扶风余岳,尽管见此人长相十分的古怪,但是见他和高庸涵躺在一起,显然是同伴,也喂了他两粒丹丸。扶风余岳虽然灵胎涣散,连话都说不出口,但是仍然用目光,向审香妍表示了谢意,随后也自运功,借助药力疗伤。

        对一直昏迷不醒的荣书隽,审香妍皱了皱眉头,取出另外一个玉瓶,拿出一粒奇臭无比的丹丸,硬给他塞进嘴里。然后转身,看着远处追逐着黑烟的血光。

        黑烟终于被清理一空,血光纷纷回到高庸涵身旁,重新凝结成那个大虫子的模样。审香妍在一旁看着,吓了一跳,要不是高庸涵示意让她稍安毋躁,早就准备拔剑砍过去了。狂尊的分身,和他本人的脾气毫无两样,拍拍肚子显得意犹未尽,撇了撇嘴朝高庸涵哈哈笑道:“小子,我这个分身怎么样,厉害吧?”

        高庸涵多少恢复了几分灵力,在审香妍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朝狂尊分身一拱手,笑着回道:“尊主神通广大,高某佩服得很,自甘下风!”

        “哈哈哈,你少蒙我!”狂尊分身跟着神色一整,肃然道:“这才分开半个多月,你就用了一根石笋,可见前路艰险,你一切要多加小心才是!”

        高庸涵十分感动,点头道:“我知道,有劳尊主挂怀!”

        狂尊分身也是一笑,看着紧紧依偎在高庸涵身边的审香妍,气不打一处来,张嘴骂道:“你个臭小子,以后没事多用点功,少和女孩子天天搅在一起!下次再找我的时候,要是修为还没提升起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高庸涵摇头苦笑,连声道:“不敢,不敢!”

        审香妍俏脸一红,就准备还嘴,可是看见这个虫子外形这般恐怖,而且听口气还只是一个修真者的分身,知道和别人的修为相差太远,只得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

        狂尊分身渐渐隐去,一阵笑声远远传来:“小子,记得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定要带点那个叫‘酒’的东西,别忘了!”

        “你放心,不会忘的!”高庸涵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镇子中,远远传了出去。

        这时,扶风余岳也勉强站了起来,刚才的情形,他都看在眼里,眼睛盯着血光消失的远方,心头暗自骇然:“此人好广阔的交游,居然还有这等修为的高手朋友,这个虫子莫非是七虫族的人?可是七虫族的修真者,根本没有这种实力,这个虫子又是哪里来的呢?”

        荣书隽依然昏迷,但是呼吸已经顺畅多了,看来也没什么大碍,仍旧由扶风余岳扛在肩上。审香妍扶着高庸涵,四人一起往镇外走去。可是奇怪的是,虽然黑烟被清扫一空,却仍无法走出这个死镇。

        走了两圈之后,审香妍猛地一拍脑袋,是那种大为失悔的神情,偷眼看了高庸涵一下,低着头细声说道:“都怪我,忘了咱们还在鬼雾迷魂之中,我这就把鬼雾驱散。”

        高庸涵和扶风余岳相视无言,默然看着审香妍走前几步,从怀中掏出一块蓝色的石块,然后口中念念有词。石块形如鹅卵,随着审香妍的法诀咒语,石块表面浮现出几道蓝色的符纹,符纹越来越亮,变作一个蓝色的光球浮了起来。

        审香妍一声轻吒:“祭如灵光,疾!”蓝色光球升到半空,放出万道蓝光,一层肉眼可见的法力波动,“嗡”的一声向四周急速扩展开来。蓝光过于刺眼,高庸涵和扶风余岳不由得合上了眼脸,等到再睁开眼时,迎入眼帘的是蓝天白云,周围传来阵阵鸟语花香,众人一时有恍若隔世之感。

        高庸涵环顾四周,此刻身处在一处山谷之中,只有脚下的一小片焦黑之地,仿佛才能证明,众人曾经历过一场生死搏杀。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约莫估计了一下,现在应该是临近正午的巳午交接时分。

        经历了如此诡异血腥的一夜,众人都十分疲劳,扶风余岳放下荣书隽,飞到半空打探了一下环境,一指西北方向,大喊道:“那边十里之外,似乎有一条官道,我们先朝那边走。”

        四人在密林中,慢慢地朝官道方向走去。一路上,高庸涵仔细询问了审香妍,才知道其中好生危险,要不是担心扶风余岳会对审香妍下手,追了出来,恐怕审香妍、荣书隽,以及似敌似友的扶风余岳,都会丧身在那个死镇之中。

        原来,昨夜审香妍负气跑了出来,一路疾驰,跑出镇子没多远,就有些后悔了。仔细想想,刚才高庸涵那种落寞的眼神,其实从初次见面以后,似乎就常常浮现,也许只是他回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往事,并非是对自己不满吧!小女孩的心思本就多变,这么一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但是一时又抹不开面子,骑着霜足兽慢慢在会间集外面徘徊。

        她不知道高庸涵早已追了出去,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返回镇中,准备向高庸涵认错。哪知,一进到镇子里面,就感觉不对劲了。在镇外才刚刚听到,镇子里面依旧是热闹非凡,一踏上长街之后便寂然无声,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审香妍大惊之下,急忙冲到那家客栈跟前,遍寻高庸涵不得,反而被死一般的寂静,吓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这时,隐隐传来高庸涵的声音,声音越来越清晰,大呼着:“妍儿,妍儿,你在哪里?”

        审香妍大喜,循着声音跑了过去,远远就看到一根高耸的旗杆之下,一个背影站在那里,像极了高庸涵。审香妍边喊边跑,刚刚跑到那个背影身后,那人猛然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恐怖之极的鬼脸。审香妍虽然害怕到了极点,但是应变极快,一招“灵光夕照”打了出去,那个鬼脸也没想到审香妍说打就打,被灵光击中化作了一阵飞灰。

        审香妍正想逃跑,突然从四周涌出无数的黑烟,霜足兽被黑烟瞬间吞没。审香妍连连惊呼,忙不迭地唤出暮云飞鹤,刚刚骑到仙鹤背上,就被一股黑烟给拉了下来。暮云飞鹤极具灵性,大急之下转身叼住审香妍的发带,无奈发带毫不受力,审香妍随即被黑烟吞没。暮云飞鹤知道救援不及,便奋力冲了出去,想回审家报信。幸亏暮云飞鹤天性不惧阴魂,所以才硬冲了出来,也正是它这一冲,才给了审香妍一个机会,给了高庸涵一个机会。

        审香妍趁着黑烟分神去追暮云飞鹤的时候,全力运转师门心法,紧守住紫府灵胎,就在感觉要快崩溃之际,周身压力一轻,被高庸涵的呼唤给惊醒。说到这里,审香妍想起了暮云飞鹤,不禁又轻轻抽泣起来。

        高庸涵听完之后,心中连呼侥幸,轻声安慰审香妍道:“妍儿,别难过了,暮云飞鹤没事,我已经把它给救下了,想来不久你就能再见到它。”

        “是吗?”审香妍欣喜异常,连连追问,高庸涵这才把自己如何追了出来,如何发现那个法阵,如何救了暮云飞鹤,又如何到了死镇等等等等,大致说了一遍。

        审香妍听到高庸涵担心自己,不惜以身犯险,毅然闯入死镇时,芳心一阵暗喜。同时,这才知道,同行的这个怪人,原来就是那个御风族的杀手,不禁盯着扶风余岳看了好几眼。

        扶风余岳刚才就不停地冷哼,现在被审香妍用异样的眼神一看,终于还是忍不住还了一句:“哼!我扶风余岳是什么人,岂会妄杀无辜?抓一个女孩子,再来要挟你,你以为我是那种下三滥的小角色?”

        高庸涵笑笑不答,就连审香妍都已看出,扶风余岳已经没了恶意,更何况自己呢?于是换了个话题,问道:“扶风兄,你要尸头蝠王的内丹倒底做什么?可否为我言明一二?”

        扶风余岳脸色一变,缓缓说出了一段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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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3-28 09:13:25 | 只看该作者
    第七十五章内丹

        御风族源自震雷界,震雷界十分奇特,是由一个巨大的陨石带而成,内中有无数迅猛无比的熏风。在熏风中生活着一种奇特的纤麟鱼,说它们是鱼,只因为它们身上长满鳞片,对气流波动的感觉十分敏锐,能在熏风中象鱼一样游动。这些纤麟鱼的习性很独特,他们靠吞噬熏风中的粉尘为生,渐渐地,熏风中结出了一种灵丸,纤麟鱼吞食之后有了灵胎,是为御风族的远祖。

        慢慢地,这些结出了灵胎的纤麟鱼开始修行,体态上出现了极大的变化,其中一条居然借助熏风,飞到了震雷界的边缘,几乎冲出了震雷界,引来了无数族人的效仿。可惜乐极生悲,纤麟鱼很快就发现,一旦修行到了一定程度,便失去了繁衍的能力;这就是说,纤麟鱼全部修真的话,不出三、四百年便会绝种。这个问题如此迫切,以至于震雷界,有了一种大祸临头的恐慌。

        幸亏,有一位仙人无意中莅临震雷界,纤麟鱼视之为神,苦苦哀求之下,那个仙人答应为其指点迷津。那个仙人苦思百日之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专门制造了一个符咒,将其刻在一块玉印之上,足以护持住御风族人的灵胎不灭。每个御风族人,可在死前选择一条纤麟鱼,将灵胎注入其体内,自身则变回原形,回归熏风;而被挑中的这条纤麟鱼,通过一段时间的修行,便可成为一个新的御风族人。如此,御风族可借纤麟鱼,完成传承,这个死结也终于被化解。这块刻有符咒的玉印,则被视为御风族的根本所在,被尊称为祖缘印。

        九界坍塌后,熏风带也四分五裂,大部分散落于遥远的外域,只有一小部分,落在了厚土界北洲大陆的极北之地。那里原本是冰川雪域,人迹罕至,熏风带一落下来,强烈的熏风把地面上所有的一切完全搅碎,变成了一片荒漠。残存的熏风得以保留下来,悬挂在天空,御风族的幸存者,在熏风范围内,用流沙修建了一座占地千里,规模宏大的蜃楼。由于蜃楼的变幻莫测,后世之人将这片大漠,称之为九重门。

        “早就听说九重门奇幻无比,宛如人间仙境,原来是这么来的,当真是神奇!”审香妍听得悠然神往,看了看高庸涵,娇声道:“高大哥,你办完事以后,我们去见识一下蜃楼,好不好?”

        高庸涵瞪了审香妍一眼,喝道:“就想着玩,别打岔,听人家把话说完!”

        审香妍已经从昨夜的经历中,知道自己在高庸涵的心目中,十分重要,所以根本不怕高庸涵发脾气,转头看着扶风余岳,啧啧称奇道:“扶风大哥,想不到你真的是鱼变来的,我就说嘛,你怎么看怎么像鱼。”

        扶风余岳连连摇头,他和高庸涵联手,共同击退那个鬼脸,所以不存在谁欠谁的问题。只是这个小姑娘,喂自己服食的那两粒丹丸,的确救了自己的性命。他是恩怨分明的性格,尽管审香妍的这句话,对于御风族而言是极大的侮辱,但是一来不知者不罪,二来她又救了自己一命,而且还是一个小姑娘,也惟有一笑了之。

        高庸涵一听审香妍这话,就知道这个大小姐口无遮拦,又闯祸了。再一看扶风余岳的脸色很是难看,当下厉声道:“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立马就把你捆了,送回家去!”

        审香妍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声道歉:“扶风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高大哥,你别那么凶嘛,最多我不出声就是了!”这第二句,却是对高庸涵说的。

        经过审香妍这么一打岔,扶风余岳的心情也似好了一点,继续说道:“我有个忘年之交的好朋友,因为好心,加上看在同出震雷界一脉的份上,收了一只凝出灵胎的尸螟蝠做徒弟。那只尸螟蝠,起初对我那位朋友极其恭顺,谁知,后来居然欺师灭祖,做出了大逆不道的恶行!”

        “想来,你那位朋友的徒弟,就是尸头蝠王了?”

        “不错!”扶风余岳语气出奇地平淡,但是高庸涵从中,还是听出了深深的憎恶。

        尸头蝠王天性歹毒,而且狡猾。随着修为日深,野心也越来越大,由于觊觎师父手中的一件法器,趁他师父闭关之时,突施暗算,将他师父打成重伤,抢了那件法器逃出了九重门。扶风余岳其时正在荡魂熏风内苦修,等到修为有成,从熏风内出来时已是三年以后,得知此事大为震怒,自然不会放过尸头蝠王。

        可是尸头蝠王行踪诡秘,扶风余岳足足找了三年,才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得知他加入到十二叠鼓楼中,成为一名杀手。扶风余岳起初想调查十二叠鼓楼的来历,可是一无所获,于是又花了整整两年,才设法潜入其中。可是十二叠鼓楼内部,极其隐秘,杀手之间根本没有往来,还是毫无头绪。为了获得幕后黑手的信任,获取更多的隐秘,扶风余岳也接了几笔买卖,杀了几个名重一时的修真者,逐渐成为楼内的金牌杀手。

        就在他探知,尸头蝠王将击杀东陵府兵马大元帅高庸涵时,星夜赶到东陵道。结果却从临阵脱逃的公羊获口中,得知尸头蝠王已被高庸涵击杀,而且连内丹也被吸的干干净净。扶风余岳不信高庸涵有如此高深的修为,逼着公羊获带着自己,到了清溪镇外的那座山岗,找到了尸头蝠王的尸体。

        一番探察之后,固然对高庸涵的实力,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同时大为懊恼,因为尸头蝠王虽死,但是其内丹也已不在了。所以,他设法接下了追杀高庸涵的买卖,希望能从高庸涵身上,找到那颗内丹。

        然而,高庸涵自从在清溪镇露面之后,居然再无半点消息,令扶风余岳十分奇怪。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只要高庸涵还活着,必然会回到太河源,所以守在天子城中,果真等来了高庸涵,这才有了牌坊一战。

        “扶风兄,你要杀我,我一点都不奇怪,可是为何偏要尸头蝠王的内丹,难道这颗内丹你另有他用?”

        “不错!”扶风余岳深深点头,续道:“这个孽徒当日暗算我朋友之时,用的是瞑尸果的剧毒,以至于我那个朋友灵胎被剧毒所侵,日夜受毒气攻心之苦,这些年来不知遭了多大的罪。我曾——”

        扶风余岳为了治好朋友灵胎内的剧毒,数次上悬空岛拜访丹鼎门,心诚所至,终于讨到了一颗回天豆蔻。但是,剧毒虽解,无奈灵胎受损太过,已经无力返回惊沙檐,变回纤麟鱼的形态,更遑论将灵胎传承下去。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能吞下尸头蝠王的内丹,便可将其灵胎修复,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可见世间事机缘之巧,当真是神鬼莫测。

        “我那朋友,对于自身的生死,早已看淡,只是灵胎无法传承,便意味着他那一脉,就此终结。所以,我一定要拿回尸头蝠王的内丹!”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毫无半点回旋的余地。

        审香妍听到这里,忍不住又开口了:“高大哥,既然人家是拿去救命的,你就把那颗内丹给他嘛,免得到时候又打打杀杀的。”

        审香妍此话一出,扶风余岳感激地朝她看了一眼,因为经此一役,他对高庸涵已经完全没有了敌意,也实在不想与之为敌。

        高庸涵叹了口气,无奈说道:“扶风兄,不是我不给你,而是已经无法给你了。”

        扶风余岳登时脸色大变,就要爆发,高庸涵急忙摆手:“别急,别急!我给你一看你就明白了。”

        说完,凝愁术轻轻运转,那只尸螟蝠欢快地从藏鸦指环中飞了出来。尸螟蝠飞舞了一圈,扭头看到扶风余岳,突然变得狂躁起来,它虽然已经没了记忆,但是本能地对这个御风族人心怀戒备。

        扶风余岳一见尸螟蝠,怒从心起,怒喝一声:“孽畜,受死吧!”跟着抽出长剑,便要刺向尸螟蝠。

        高庸涵见状,急忙拦在中间,口中连呼:“扶风兄,手下留情!”跟着把尸螟蝠收回藏鸦指环中。

        扶风余岳也是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听高庸涵这么一喊,顿时醒悟过来。眼见尸头蝠王已经脱胎换骨,重新变换尸螟蝠,知道它前缘已了,当下收回长剑,长出一口气:“罢了,罢了,此事就此揭过!”

        高庸涵歉然道:“扶风兄,尸头蝠王的内丹,早已化作这只尸螟蝠,即便给了你,也没法救治你那位朋友。而且,这只尸螟蝠,曾数次救我于危难之中,所以无法交还于你,还请你见谅!”

        扶风余岳一脸的失望,低头不语。

        高庸涵突然想到,曾从尸头蝠王身上,搜出过几瓶丹药,由于一直不知道这些丹药是何用处,也就闲置无用。当即拿了出来,递给扶风余岳:“扶风兄,你看看这几瓶丹药,是我从尸头蝠王身上得来的,不知道有没有用处?”

        扶风余岳默默接过玉瓶,打开闻了一下,忽然露出狂喜的神色,不停地喊道:“这是瞑尸果,这是瞑尸果!”

        高庸涵和审香妍一看扶风余岳的神情,就知道,这种瞑尸果一定能用,而且有大用处。高庸涵不待扶风余岳说话,直接说道:“这些丹药如果有用的话,就请扶风兄带回去,赶紧救治你那位朋友吧!”

        扶风余岳浑身剧震,突然一揖到地,朗声说道:“高帅,扶风余岳今日欠你一条命,他日必当报答!”

        “这话从何说起?要不是有扶风兄相助,高某和舍妹昨夜就已丧命了。”在高庸涵看来,审香妍误入死镇,自己无论如何是会闯进去的,而扶风余岳则不同,他完全可以自行避开。而且,没有扶风余岳最后那一剑,重创那个地府妖童,自己和审香妍不知道会死的有多惨,所以,自然不能接受扶风余岳的这个说法。

        “不然,我本就是为了杀你,没安好心,况且,要不是你在前面挡着,我根本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跟着,扶风余岳从身上剥下两片鱼鳞,分别交给高庸涵和审香妍,郑重说道:“我一生从未欠过别人什么,也不想背负这个人情,所以,日后见鳞如见人,二位但有差遣,扶风绝不推辞!”

        高庸涵和审香妍见扶风余岳执意如此,只得收了鳞片,扶风余岳急于给朋友疗伤,当即告辞:“二位,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不待二人作何反应,腾空飘然而去,远远说道:“高帅,十二叠鼓楼不死不休,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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