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秦舞阳4——6

第四章  晨曦，朝露

　　晨曦的霜露顺着叶子的脉络柔和滑下，滴落在驻足赏花的豆蔻少女金莲上，惹起一声惊呼和阵阵欢快的嬉闹声。街头的烧饼摊早早摆好，几人驻足买一个热气腾腾的烧饼，铜钱“叮当”碰撞，让起早贪黑，已过花甲的老儿眉开眼笑。

　　在这微微有些凉意的清晨，每个人，都温馨且快乐的生活着。

　　不过这些已不属于街上的其中两个人。他们黑衣圆蓑，身材颀长壮硕，手中各提一件黑色的包裹，走在咸阳最宽阔的街道上。

　　两人眼前，突然站出一支百来人的队伍，肃杀冲天，为首一人提起手中长剑，大声喝问道：

　　“大胆！尔等何人！此乃王宫禁地，还不速速退下！”
　
　　“小民卫国荆轲，此乃燕国秦氏舞阳。”站立微前的男子说道。王宫兵卫听到，齐齐色变，“铮铮铮”拔出腰间的剑，向前围拢。男子仿佛没有看到般，接着道，“前来像秦王献上燕国督亢地图以及——”他顿了顿，“樊於期的首级。”
　
　　听到此话，就连这些肃面铁血的王宫外卫都微微动容，为首的侍卫略一皱眉，道：“全体待命！胆敢越过界限者，斩无赦！”随即转身向着王宫走去。

　　荆轲和秦舞阳退后一步，荆轲微微低下头，以示尊敬，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秦舞阳，昂起首来，望着宫墙后那壮阔的宫殿发着呆。

　　玉儿，为什么你要我不要回燕国，也不要留在秦国呢？秦舞阳默默的想，阳光透过斗笠的黑色纱幕，传来淡淡的温暖气息。玉儿，恐怕今生，不会再见了吧。以你的绝世容颜，必定会找到一个真正爱你且有实力的男子。忘了我。

　　是否，每个让人疼爱的女子，都会随着时间老去；是否，每个让人心疼的瞬间都会随风飘散；是否，每个爱着别人的男子，都会这般为了所背负的东西离开？

　　会的。秦舞阳想，这世上，还有一件比玉儿更为重要的事物需要我去守护。

　　他努力抬起头，让眼泪不从眼眶中流出，从清澈却又沧桑的眼眸里流入，滑进心底。

　　从十三岁开始，就没有流过泪了吧。秦舞阳自嘲的笑笑，我是害怕了吗……害怕即将离开人世，离开玉儿……

　　“舞阳，那个侍卫来了，走吧。”荆轲小声传音道，“舞阳，如果我们这次后还活着……”

　　秦舞阳低下微微抬起的面颊，摇摇头，道：“荆轲大哥，从主公派给我这件任务以来，我就从没想过今天会活着回去。”

　　阳光洒满了秦舞阳的黑衣，映出淡淡的光泽，刺入了荆轲的双眼。

　　“王上宣，卫国荆轲，燕国秦舞阳解甲觐见！”一声沉稳的声音传来，如千斤重的铜锤般擂入荆轲的胸膛。

　　二人对视一眼，走上前去，被侍卫检查后，由前来接付的内卫领入宫中。

　　进入宫门，荆轲和秦舞阳才明白，秦国，原来已是如此强大。

　　宽达两丈的雕石路，两旁耸立着成千人的兵士，一动不动，直排向遥远的王宫内殿。就连站的如此之远，也清晰地看到大殿雕梁画栋，雄伟壮丽的气魄和碧瓦明珠，金石玉柱的光芒。

　　大殿下方长愈十丈的凝石台阶中央，一幅巨大的升龙吐雾雕栩栩如生的矗立在那里，仿佛就要冲破这咸阳，腾云飞翔一般。

　　秦舞阳呆愣了片刻，旋即低下头，一声悠悠的轻叹。

　　也许，燕国，真的会败亡吧……



第五章  刺秦，目眦

荆轲和秦舞阳踏入殿门，眼前，秦王嬴政端坐于腾龙金座上，身后是一幅巨大的金龙吐珠图，配上黑丝金缕的王袍，不怒自威。身边，一位似是妃子模样的女子站立其侧，两旁，两位宫女各自手执一巨大蕉扇，轻轻闪动，动作轻柔庄重。座下两侧站立着文武百官，整齐划一，百官身后，百名卫士笔直矗立于殿侧，手举着寒森森的矛戟，动也不动，直视着前处。

此刻，嬴政眼神安静地看着眼前进来的二人。

“荆轲…秦舞阳…好，很好。”秦王的嘴角浮出一丝笑意，“樊於期的首级，还有，督亢的地图。”

秦王旋即发出一声大笑，“好！好！好！好一个荆轲，好一个秦舞阳！”

荆轲心里大惊，强颜笑道：“王上，不知您是何意？”

嬴政突然脸色一沉，道：“使者怎么变了脸色？”

荆轲一惊，转头向秦舞阳瞧去，果然，秦舞阳的脸色又青又白，双眼失魂落魄而绝望的望着秦王，全身在不住的颤抖。

荆轲心中一紧，低下头暗想：秦舞阳啊秦舞阳，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我看错了你…随即抬起了头，强笑答道：“回王上，山野村夫，没见过您这般的威严，免不了会有点害怕，还请王上不要见怪。”

秦王看着眼前的荆轲，深邃沉稳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凌厉的波动，冷冷道：“荆轲，叫秦舞阳把地图给你，你一个人上来。”

荆轲心里微微一稳，转过头去。

秦舞阳依旧怔怔地立在原地，双眼无神，身上微微地颤抖着，就连手中的包裹也快要掉落在地上。荆轲急忙大步跨前，从秦舞阳手中接过包裹，脚下狠狠顿了秦舞阳一下，却还是不见秦舞阳有什么感觉，荆轲感觉到有一丝慌乱，定了定心神，转过身来，一步步走向秦王。

“王上，这便是樊於期的首级。”说毕，他打开其中的一个包裹，将其中的盒子双手捧上。

秦王政从侍从手中接过木匣，将其打开一看，果然是樊於期的头颅。他不由淡淡一笑，道：“不错，果然是樊於期的首级。”

“王上，这是督亢的地图。”说罢，走上前去，将手中的地图缓缓展开。

荆轲的手里已经浸满了汗水，他知道，此刻，已经不能靠秦舞阳了。

他突然觉得有些后悔，为何自己没看出秦舞阳是这般不经场面的人。

他看到嬴政双眼紧紧地盯着地图。

地图全部展开，露出了徐夫人的那把匕首。

秦王大惊，慌忙站起身来。

“喝！！！”


荆轲突地一声暴喝，拾起匕首，向着他狠狠挥下！！！


第六章  昙花，血葬

秦王急忙侧头闪过，匕首划下的冷风让他惊出了一声冷汗。两旁的宫女发出一声尖叫，划破空旷的大殿，刺进在场每个人心里。旁边妃子模样的女子呆立在原地，仿佛已害怕的不知躲闪了一般。

秦王一把拉住身边的妃子，将她扯向荆轲。自己则狼狈的跑向大殿旁边的金龙殿柱。

荆轲一把推开被扯来的女子，目眦尽裂，面目狰狞仿若阴间那勾魂的厉鬼一般，凄厉喝道：
“嬴政贼子！我来取你狗命！！！”

说罢大踏步向前，走向狼狈逃窜的秦王。嬴政大惊，看到疾走而来的荆轲，连忙闪向柱子另一侧。只听“当啷！”一声，金玉柱竟然被荆轲生生豁开一条深深的沟渠。

看到匕首被柱子上的雕刻卡住，嬴政大喜，急忙去拔身后的长剑。刚要拔起，又听荆轲一声暴喝，青筋暴起的手掌狠狠拔下被嵌入玉柱的匕首，破碎的石雕粒就像疾驰的箭一般从荆轲脸上划过，留下一道道血痕。

秦王慌忙趔趄地跑开，就听身后又是“当啷！”一声。

朝下的众臣面色焦急惶恐，无奈没人携带兵刃，一个个只是对着朝上的荆轲大声喝骂，别无他法。而两旁的卫士除了略带紧张的眼神之外，竟无一人动弹，依旧像一堆兵俑一般，直直矗立在原地。

突然朝上传来亲王的一声怒喝：“杀了秦舞阳！”

这时才有人反应过来，大声喝道：“先杀了朝下的秦舞阳！”

这个文官刚刚说完，就见身旁的侍卫如鬼魅般窜了出去，等他反应过来时，秦舞阳身上已被刺得千疮百孔，让他不由惊出了一声冷汗。


秦舞阳突然感觉到全身的每一寸发肤好像被针刺透一般，钻心的痛。

痛彻心扉。

他感到自己已经困了，想要睡了，仿佛，再也不想醒来。

他的双眼渐渐迷蒙，眼前，那倾国倾城的容颜渐渐模糊，他看到她被荆轲推倒在地，青丝凌乱，仿佛当日他在咸阳城的那条小道上救下她时一般。

秦舞阳微微闭上了双眼，这里，是阳光撒不到的地方，周围嘈杂的呼喝声，几十把兵刃插入他身体的痛觉，都渐渐离自己远去，心中那一股揪心的悸痛，也渐渐地随着飘来的清风舒展。

他的身体缓缓向下倾斜，双眼，流下了两滴清澈的泪水，滴落在冷冷的兵刃上，发出“叮，叮——”的两声轻响。

不知为何，秦舞阳突然想笑，终于，流下泪水了吗。这么多年。

可是……为什么，玉儿。你……要欺骗我……

秦舞阳缓缓地跌落在大殿冰冷的地面上，他逐渐模糊地耳畔仿佛听到了秦王拔剑的声音，又仿佛听到他在大声狂笑。地上，不知是谁的鲜血，如昙花般在苍穹下绽放开来，映湿了此刻还在翘首期盼的燕国天空。

一抹大雁从天空轻轻拂过，一声寂寥的低鸣，旋即缓缓堙没在远方的尘埃之中。一叶白羽从空中悄悄落下，静静垂在太子丹空旷寂静的大殿前，显得孤单而落寞。

………………
   又闻子规啼夜月，（李白《蜀道难》）
愁空山，（李白《蜀道难》）
江山做得他人园。
淡波闲，暮山远，
一弦一柱思华年——（李商隐《锦瑟》）
毕竟凋枯颜。

果然，很熟的名字。秦舞阳。

高二练习册里面有一篇讲的也是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