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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界的小说网络连载火爆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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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初成,由混沌中分出了阴阳,久而生成道体,道体化为灵山,为抵御天劫而布下九重天境,对应天九之数形成九界。九界依据自身特性,得名如下:朔金界、震雷界、厚土界、蜃沙界、离火界、元木界、柔水界、虚风界、空明界,各不相干自成一统。无数劫后,各界又孕育出不同的生灵,其中各界的大族依次为:源石族、御风族、人族、七虫族、炎焱族、栖绵族、蕴水族、凤羽族、千灵族。
        九界原本相安无事,可是随着修真界的出现,进而有了仙界,也为后来的九界坍塌埋下了隐患。果然,后世不知是何原因,灵山坍塌,九重天境破碎,九界崩塌合而为一,出现了一个全新的厚土界。九界生灵历经劫难,终于在厚土界安顿下来,可是却因为差异太大,不可避免地发生了种种冲突,以至于有愈演愈烈之势。幸得天降圣人,分别创玄元宗和重始宗,开创玄明盛世,还世间一个太平。
        好景不长,随着玄元宗宗主拓山遭人暗算,惨死于南洲大陆的东陵道,修真界逐渐陷入到混乱之中。令人心痛的是,这种混乱很快蔓延到凡间,首当其冲的便是人族所建立的大衍国。天历九三八年,浮云城被重始宗统领的大军攻陷,大衍王朝灭亡。此后,人族陷入到分裂之中。
        东陵道东陵王叶帆和兵马大元帅高庸涵,被一代大家智锺大师许为世间双杰,逢此大难本想有所作为,可惜叶帆被凤羽族暗算身亡。高庸涵起初只是想为叶帆报仇,却被十二叠鼓楼的杀手一路追杀,不得以躲进世间有名的凶地焚天坑。在焚天坑内,与七虫族化敌为友,继而天机峰上力战各派高手,闯西岭戈壁、上倚刚山、平灵渚古墟、夜探悬空岛……
        迭逢奇遇,却历经磨难,高庸涵自然而然,生出了一种为了天下苍生尽力的念头。可是在所有的混乱背后,却有一只无形的黑手,似乎想要操纵一切。是仙?是魔?还是一个谁也想不到的秘密,在推动这一切?
        所有的变故,正合了九界坍塌之前广为流传的一首谶言:
              上道全形,纯阳之破;
              下德延命,配阴方承。
              合九之数,同心良图;
              希世善地,秘藏之机。
        在这个过程中,高庸涵历经磨难,与几位红颜知已一起,揭开了一层又一层的迷雾。同时结交了一大批志同道合的修真者,通过不懈的努力,最终化解了不同种族、不同门派之间的恩怨,终于还厚土界一个太平。而后又闯入幽冥界,救出了叶帆;跨越时空回到过去,得以了解到九界的神秘来历,以及仙界、魔界鲜为人知的过去。
        等到真相大白时,却发现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天意使然。正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是在天地间自有一股浩然正气,维持着世间的一切。

九界小說連載 第一章 惊变
七月初三。
  烈日下,一匹快马在山间疾驰,马蹄声在山谷间轰响,如迅雷般一掠而过。
  马上是一个浑身鲜血的武士,头盔早已丢弃,颌下虬髯被血块凝成一片,背上仍插着一把断箭。当行到一个悬崖跟前,战马一声悲鸣倒地,武士腾空而起头也不回,冲到崖边朝上大喊道:“快开门,有紧急军情禀报!”
  过了片刻,一圈光晕向四周扩散开来,空气似乎被扭曲了一样,慢慢呈现出不同的景象。悬崖前方的万丈深渊,竟然变成了一片极大的平原,一座雄伟的城池逐渐显现出来,城墙上刻着三个大字——东陵府。
  城楼上的士卒一阵骚动,一面向上飞禀,一面同时升起闸门,急忙将武士迎进城内。
  这名武士名叫裘杉,是东陵道紫壶关的一员偏将,幼年时曾经跟随一名游方术士学过几年武技,多年苦练下来,在东陵道也算的上是小有名气。尽管离真正的名门弟子相差甚远,还是被东陵府兵马大元帅高庸涵看中,召到军中效力,几年下来屡立战功,可谓是勇贯三军。但是看到裘杉的模样,两旁围观的百姓眼中充满了惊恐,一种不安的情绪弥漫开来。
  此时,一群人从长街的尽头疾步走了过来,当先一人不过三十多岁年纪,身穿一袭兰袍大袖飘飘,颇有些道骨仙风的味道。裘杉一见此人,面露惊喜,一直强撑着身体的信念瞬时松动,身子一晃瘫倒在地上,口中却叫着:“历天师,你居然赶回来了,东陵府这下有救了!”
  那历天师急趋上前,从怀中掏出一粒丹丸塞进裘杉口中,沉声道:“先别着急,有话回王府再说。”回头吩咐随行弟子:“先扶裘将军回府。”
  回到王府后,历天师将下人悉数摒退,只余下两个完全包裹在黑衣之下的神秘人,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裘杉已然缓过气来,狐疑地望了两个黑衣人一眼,向历天师问道:“厉天师,这二位是?”
  “是我请来的朋友,不用顾忌。”
  裘杉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简,递了过去:“天师,蕴水族出动高手,于五日前丑时突然攻击紫壶关,幸亏高帅早有防范,血战后击退强敌,但是自高少帅以下,战死的将士有五百余人。第二天,蕴水族大军三万人将紫壶关团团围住,紫壶关守军不过八千,高帅连派数人突围求救,均被蕴水族高手击杀。”
  说到这里,裘杉连声长叹,继道:“苦战两日后,连关内百姓都上了城墙,高帅眼看不敌,命我回东陵府报信,眼下只怕紫壶关已经危在旦夕了。”
  “嗯,此次东陵道的变故,只不过是大乱的开始而已,其实早在十几年前,盛世衰亡之际就已注定。”历天师走到裘杉身旁,用手按住他的肩膀,目光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忍,“如今连大衍国都已覆灭,更何况是东陵道?你虽然勇武过人,逃过了蕴水族的追杀,可还不一样要死?”
  裘杉骤闻此话,一呆之下,猛然间感觉内心一痛,体内灵念被三根尖刺连环击碎,心神顿时失守。裘杉一声暴喝,座下木椅顷刻间粉碎,凝聚最后一口真气一口鲜血如刀一般劈出,历天师急退,左掌挥出挡在身前,指间一枚戒指忽然变成一面盾牌,将血箭挡在身外。而裘杉双目圆睁,眼神中尽是不可思议,大叫一声倒地而亡。
  历天师叹了口气,走到裘杉尸身旁边,从裘杉的心口起出一把小刀,低头看了看衣襟上被血箭击出的破洞,心中明白,既已出手再也无法回头了。
  那两个黑衣人自始至终都未曾动过,裘杉一死,其中一人用极其怪异的语调说道:“历山,好好准备一下,东陵王叶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说完两人身影越来越淡,渐渐隐入虚空之中。
  “这次重始宗谋划良久,时机把握的如此精准,东陵道定然是保不住了。”历山回忆起以前同叶帆的宾主相得,心里默念着:“叶帆,你最好别回来,我实在是很难对你下手!”
  就在裘杉死后的第二天,东陵府的百姓如同往日一般,忙着各自的事情,突然有人喊道:“快看天上!”
  周围的人纷纷仰头,就见一团放出红光的五彩云霞,从西边飘了过来,在朵朵白云中间十分醒目。这朵云彩形状十分独特,前面竖起一个高高的尖角,中间是椭圆形的红晕,后面拖着几条尾巴,就像一只巨鸟一样,速度极快。
  人群中有人认得这团云彩,大声欢呼:“这是王爷的雁仙舟,是王爷回来了。”顷刻间,东陵王叶帆回到东陵府的消息传遍全城,给了百姓极大的宽慰,因为叶帆的归来,也就意味着东陵道不会再有危险了。
  雁仙舟停在城东上空,只见金光一闪,这团云彩变做一只小小的纸雁,被一个身着紫袍的中年男子收入怀中,一群人缓缓落在地面上。
  百姓纷纷围了过去,一个年长老者向那个紫袍人深施一礼,欣喜问道:“王爷,你总算赶回来了。”跟着又向紫袍人身后的那十几个面色冷竣、神情高傲的灰衣道士施了一礼,“这些想来就是天机门的众位仙师了吧?”
  这紫袍人正是东陵王叶帆!
  南洲大陆的东陵道,与北洲大陆的帘川,以及赤炎洲大陆的鄢阙古国,并称为大衍国的三大藩国,受封于大衍国建国之时,距今已达千年之久。鄢阙古国早已被毁,至今已有数百年了。自前年大衍国覆灭之后,一分为二,成为南州国和北州国,浮云城、帘川的先后失守,使得东陵道成了人族的三大聚集地之一。
  叶帆对于大衍国的覆灭,痛心之余又十分担心,害怕东陵道也被殃及。果然,在今年的五月十二,重始宗派人前来招降,叶帆严辞拒绝后,连夜动身前往太河源寻求天机门的帮助。经过一个月的周折,总算请来了修真者助阵,也算是多了一分把握。
  当下叶帆对老者笑道:“不错,这些正是天机门的仙师。”这一下,无论是官员士卒,还是平民百姓,都长舒了一口气。因为在普通人眼里,修真者都被传的神乎其神,可以上天遁地、呼风唤雨、移山填海,是无所不能的。
  彷佛是为了印证传说,其中一个年轻的道士突然凌空而起,浮在空中,手捏法诀,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在城上空形成了一片极大的云彩,将烈日隔开。跟着取出一面令旗,大喝一声令旗隐入空中,一阵微风吹来,原本燥热的东陵府登时倍感凉爽。百姓中不知是谁带头,大声鼓掌叫好,士气为之一振。
  “哼,华而不实,不过是些雕虫小技而已,比起咱们究意堂的三代弟子都颇为不如。”藏身在王府内的两个黑衣人之一,看着在空中作法的天机门弟子,很不屑地说到。
  “不然,久闻叶帆是人族内难得的人才,居然知道借天机门弟子的手,来鼓舞民心士气,单凭这一点,就足以看出此人足智多谋。”另一个黑衣人端着酒杯,悠然说道:“要不是宗主有令,我倒有意结交此人。”
  “别乱想了,老七!等会一旦动起手来,我负责解决天机门那帮小子,你盯着历山对付叶帆,一旦不对劲,索性连历山一起杀了。”
  “放心吧,六哥,精铸鬼工流虽然有些实力,但在我究意堂眼里还算不得什么。至于叶帆,今天是死定了!”
  正说话间,历山已经把叶帆等人迎进府内,叶帆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拉着历山的手,一路有说有笑,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东陵王府很大,相传最初修建时曾得到了天机门的指点,后世又不断加以修葺,逐渐分成东、西两大建筑群。东边以亭台楼阁为主,辅以九曲回廊,错落有致。尤其是王府正殿,以岭南绿海的紫檀木所建,四周的檐角上,镶嵌着千灵族赠送的月萤石,使大殿内冬暖夏凉,晚上则发出堪比月光的萤光。西边是一个极大的花园,里面种植着奇花异草,据说其中甚至还有几株仙草,每年四季均散发出不同的香味。西边的花园和东边的宫殿,彷佛一阴一阳,契合的十分自然,俯看各处则隐隐暗含天象,可见当日布局的巧妙。
  东陵道世代都有一个传言,说在王府地下也有一座宫殿,里面不知有多少奇珍异宝。这个传说曾引来了一些宵小的贪心,甚至不乏修真者的窥探,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也就仅仅成为了闲时的谈资。
  叶帆引着天机门的修真者来到正殿,将其中一个面容苍老的道士奉为首座,然后吩咐下人奉上茶果,一番忙乱,转头为那位老道介绍历山:“这位历天师,乃精铸鬼工流大师,制作的各式机关精巧无比,这次有他相助,胜算又要多出几分。”
  “精铸鬼工?在我们天机门眼中,不过是旁门左道,不提也罢!”说话的这名老道,是这帮天机门弟子里的主事,号权变真人,是天机门宗主权机真人的师弟,为人极其自负。如今的机关学几大流派,均出自天机门,尽管已经过去了数百年,天机门仍然以宗师自居。所以,权变真人对历山的天师称号大为不屑。
  叶帆一脸尴尬,看了历山一眼,却发现历山有些神情恍惚,似乎对权变真人的话漠不在意,心中微微有些奇怪,于是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历天师,不知近来局势如何?”
  历山深吸一口气,彷佛下了极大决心似的应道:“正要向王爷回禀,昨日裘杉回报,说蕴水族围困紫壶关,一同还带来了一样东西,请王爷过目。”跟着冲门外的弟子喊道:“把盘子端上来!”
  一名青衣男子,端着一个朱漆木盘,木盘上盖着一个红绸,走到历山面前躬身将木盘递给历山。历山接过来,慢慢走到叶帆面前,弯腰将木盘举过头顶:“王爷请看!”
  叶帆暗自奇怪,怎么历山今天的行为如此古怪?
  伸手揭开红绸,木盘上摆着的,赫然是裘杉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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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2-27 18:21: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并肩

    叶帆大叫一声,突然感到胸口一凉,低头一看,一把精致的小刀钉在了心口上,刀柄骤然弹出一蓬钢针,向上激射而出。虽遭突袭,叶帆临危不乱,双手一错挡在脸前,一阵“叮叮当当”乱响,钢针被悉数弹开,有些竟已折断。叶帆缓缓站起身来,死死盯着已在十丈外的历山,然后环顾四周,形势已然大变。

    在叶帆被偷袭的时候,权变真人已然出手,他的目标是飞身疾退的历山。

    权变真人的名字中有个“变”字,当然应变很快,瞬间就做出决断,叶帆毕竟曾在天机门修行了二十年,足可自保;而眼前的这个什么狗屁历天师,非抓住不可。通常自负的人都是有些真本事的,权变真人自认为历山肯定逃不过自己的凌空一抓,他虽然没有错,但是却并没有抓住历山,因为那两个黑衣人也同时出手。

    一旁已经被惊呆了的天机门弟子,突然间有两个人,被虚空中出现的触须点中额头,灵胎爆裂化成一阵血雨。随后,跟随历山的那些青衣男子纷纷出手,天机门弟子瞬间死伤大半。

    权变真人刚刚出手,就被一柄自虚空中劈出的血刀砍断手臂,他没有丝毫停顿,暴喝一声,那截断臂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跟着那柄血刀同时没如虚空,跟着一声巨响,一个黑色人影身形一阵摇晃,显现出来。

    那人全身躲在一件黑袍内,吐出一口墨绿色的液体,用怪异的声调冷冷说道:“天机门,果然名不虚传,你是权机真人?”

    “六哥,他的天觉云龙修为不够,不像是权机真人。”另一个黑衣人触须上抓着两个天机门弟子,一步步走到叶帆面前,边走边说,顷刻间已将其灵胎吸干,成了两具干尸。

    权变真人看着带出来的弟子,只有四个人惊恐地站在自己身侧,知道今日无法幸免,点点头一字一句说道:“我是天机门权变,你们是凤羽族究意堂的什么人?”

    那两个黑衣人慢慢揭去身上的黑袍,首先露出一张瘦长的脸,把叶帆身后的几个贴身侍卫吓了一跳。那张脸说不出的诡异,整个脸颊根本没有五官,全被一只硕大的眼睛占据。包裹在眼睛周围的,是一层长满细小颗粒的淡青色鳞片,从眼睛两侧,是两根细长柔软的触须,肩头上竖着一对不大,宛如羽毛的肉质翅膀。两个长满鳞片的干枯手臂上,几条触须缓缓浮动。

    随着黑袍一点点脱落,众人才发现,这两个黑衣人先前居然一直都是弯着腰,半蹲在地上。这时,两人慢慢站了起来,身形越来越高,足足有接近两丈的高度。纤细的腰身上,足足长了三对那种很像羽毛的肉质翅膀,越来越大往下延伸。

    “他是我究意堂六长老,叫羽焚星。”站在叶帆面前的那个凤羽族人,指着击伤权变真人的那人说道,跟着又指了指自己,“我叫凤匀闲,在究意堂长老中排名第七。”

    叶帆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凤匀闲一眼,盯着历山森然道:“历山,为什么?”

    历山摇头,目光中闪现出一丝怜悯,却并不答话。

    叶帆长叹一声,充满无限的痛心与悔恨:“当年我从焚天坑把你救起,带回东陵府,一心信任你并委以重任,想不到到头来竟然是养虎为患,好,好!”

    “连大衍国都灭了,你小小的东陵道怎么能与重始宗为敌?叶帆,不用问历山,你自己清楚这是自取灭亡,还不明白?这次为了杀你,连我们究意堂的长老都亲自出马,也够看得起你了。”凤匀闲慢悠悠地说道,如果不是他手上还抓着的那两具干尸,光听声音,还以为是一个性情温和之人在闲庭漫步。

    叶帆不理,仰天长叹:“要杀我尽管来杀,为何要用这种手段?历山!”叶帆突然绕过凤匀闲,右手带起一团烈焰,一拳打向历山。那边权变真人也突然祭出一道法咒,击向羽焚星。

    “咦,你居然会焰阳宗的怒焰奔雷?”凤匀闲虽然有些诧异,手上却无丝毫停留,一具干尸劈头砸向叶帆,另一只手则一指点向叶帆的后背。

    叶帆根本没有回头,避开落下的干尸,完全不管凤匀闲的那一指,出全力的一击也到了历山面前。

    凤匀闲的一指眼看就要击中叶帆的背心,忽然一声炸雷,一道电光直刺面门。凤匀闲不慌不忙,抬手一指,一道光环迎着闪电击了出去,“啪”的一声巨响,一股灼热的气流涌来,将凤匀闲逼退了两步。一道人影还没到身前,又一道闪电击出,这一次,凤匀闲只退了一步。那个人影毫不迟疑,再次出手,却反被凤匀闲一指击出了数丈,猛然撞到一个柱子上,缓缓倒在地上。那根柱子突然碎裂成数块,轰然倒塌,扬起漫天尘土,整个大殿一阵摇晃。

    与此同时,历山扯下兰袍随手一挥,兰袍突然生出许多尖刺,如同有人在吹气一般鼓了起来,变成一个气团。“轰”的一声,兰袍被击的粉碎,叶帆吐血倒地,右手血肉模糊。历山同样满脸鲜血,十分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缓缓说道:“为了对付你的怒焰奔雷,我专门设计了这件锦丝袍,你伤不了我的。”

    但是叶帆丝毫没有理会历山,直接走到那根柱子前,伸手将来人扶了起来,嘴里说道:“高帅,你回来了。”

    那人的样貌十分古怪,须发一片银白,但是面孔却十分的年轻,年纪约有三十多岁。张嘴吐出一口鲜血,看着叶帆说道:“王爷,我把紫壶关给丢了。”

    “这不怪你,东陵道迟早保不住,只是没想到重始宗这么快动手。”叶帆突然极其惋惜地说道:“你既然已经从蕴水族手中逃了出来,何苦又要陪我一起死呢?”

    “如果换作是我,你会走吗?”高庸涵笑道。

    看着高庸涵真挚的笑容,叶帆心中一阵温暖,被历山背叛的那种痛心,瞬间减轻了许多,尚来不及说话,凤匀闲森然问道:“你是高庸涵?”

    “不错,他就是东陵府兵马大元帅高庸涵。”历山接口道。

    “哈哈哈,想不到东陵道号称双杰的叶帆、高庸涵,居然同时出现,倒是省了我们不少功夫,六哥?”凤匀闲转头向羽焚星说道。此刻羽焚星和权变真人正凝神相对,一动不动,甚至无暇回头。

    “历山,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枉我还引你为知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高庸涵厉声喝道。

    “你们怎么都爱问这种愚蠢的问题?有本事你们就杀了历山,否则都受死吧!”凤匀闲浑身的肉翅猛然膨胀,手臂上的触须突然暴涨,带着一层层光晕击向叶帆和高庸涵。

    叶帆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猛地一拍瓶底,一柄小剑激射而出急速飞舞,在两人身前形成一道剑幕。凤匀闲的触须极其灵活,避开飞剑剑芒,与之游斗。但是那飞剑显然是一件很不错的法器,在叶帆的苦苦支撑下,竟然护住了身前三尺之地。而一旁的高庸涵也没闲着,一扬手,又是一道闪电射出。

    那边权变真人和羽焚星也早已出手,打作一团,已经撞破大殿顶部,一路打了出去,不断传来亭台楼阁被毁的倒塌声。而天机门剩余的那四个弟子,则趁机将四杆令旗环插在地上,布下了一个简易法阵,抵挡历山及其属下的攻击。

    凤匀闲接连几招都没能击退飞剑,心中大急,想不到自己堂堂究意堂七长老,居然连两个低级的修真门徒都解决不了,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当下不再顾忌那么多,收回触须,一声尖啸:“凝魂绝望!”无数飘忽不定的鬼魂从凤匀闲眼睛里喷出,围着叶帆、高庸涵二人不住游走。随着鬼魂越来越多,整个大殿内一片鬼气森森。

    历山见势不妙,掉头就跑出大殿,一些青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在惨叫声中,被游走的鬼魂生生从体内扯出了魂魄。剩下的一些青衣人连滚带爬逃出殿外,而那四名天机门弟子则拼命催动阵法,将鬼魂死死挡在阵外。

    那些鬼魂似乎也颇为忌惮那柄飞剑,但是在凤匀闲的催促声中,全力攻击飞剑。虽然斩杀了不少鬼魂,但是飞剑剑身上的剑芒越来越黯淡,叶帆面色愈发惨白,身子一阵摇晃坐倒在地上,飞剑也被鬼魂携裹着飞进了凤匀闲的眼中。飞剑和叶帆灵胎相连,被凤匀闲收了之后,灵胎几乎被抽取一空,叶帆心中一片惨然,灵胎不保,大限将至了。

    高庸涵从旁闪出,面色凝重,双手连续拍出十几道灵符,劈劈啪啪犹如爆竹一般,几十个鬼魂爆裂开来。但是鬼魂实在太多,高庸涵手中的灵符所剩无几,于是将所有灵符统统祭出,跟着拔出一柄木剑,一式“画地为牢”,将身前的三尺之地牢牢守住。

    但他毕竟与凤匀闲差距太大,不过片刻就被凤匀闲攻了进来,凤匀闲为了速战速决,强行催动鬼魂,将高庸涵的护身法阵破开一条裂缝,随后将一个炼制多年的鬼侍释放出来,鬼侍化作一条黑烟,如丝一般层层缠在木剑上。

    高庸涵接连拍出几个灵诀,贯注到木剑剑身,但是黑烟只缓了一缓,跟着一发力,把木剑一寸一寸生生绞断。木剑每断一寸,高庸涵的灵胎便是一震,喷出数口鲜血,等到木剑只剩下一个剑柄,高庸涵的灵胎已经几乎崩溃,整个人也软软倒在地上。而那股黑烟回复成鬼侍模样,也是神情萎靡,哀鸣着钻入凤匀闲口中。

    凤匀闲总共就炼制了三个鬼侍,均是夺自异族修真者的灵胎,在曲堰谷的修罗绝杀阵中,花费了许多功夫才练出来的。如今为了击杀叶帆和高庸涵,伤了其中一个,大感痛惜。一声狞笑,收起鬼魂,一扬手将叶帆和高庸涵击到大殿门口。

    历山一个箭步窜到跟前,从背后抽出一支铁笛,“铮”的弹出一段蓝汪汪的利刃,走到叶帆跟前,吐出一句话:“叶帆,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不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别怪我。”说完,猛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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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2-27 18:24: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秘道

    叶帆眼中突然流露出一丝笑意,厉山心思敏捷无比,心知不妙,本能地往旁边一闪,手中的铁笛脱手而出,闪电般钉在叶帆的肩膀上。跟着一声巨响,一团烟雾激射而出,叶帆躺倒的地方骤然裂开一个大缝,叶帆反手一拉高庸涵,两人同时掉了进去,裂缝立刻合拢。

    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凤匀闲,眼见变故横生,张口喷出一道血光,将烟雾尽数裹了进去,但是裂缝已然关闭。凤匀闲大怒,叶帆二人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脱身,令他感到颜面尽失,转眼看见那四名天机门弟子仍苦力支撑法阵,不屑对其出手,冷哼一声,出了大殿,一口恶气悉数发泄到权变真人身上。

    权变真人虽然断了一臂,但是在羽焚星的连环攻击下,仍在苦苦支撑。两人均是修为高深的修真者,每一个法术施放出来都是威力巨大,已经把大殿周围夷为平地。

    凤匀闲一加入战团,权变真人顿感压力倍增,猛地一跺脚,一道寒光射入地面,跟着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从地底传出,一个小型机关傀儡从地下冒出,拿着一个铁锤犹如陀螺一般扫向羽焚星和凤匀闲。

    二人一惊,侧身闪开,权变真人趁机退回大殿,退入法阵之中。

    羽焚星暴怒,右手一抖,一柄血刀出现在手中,一刀将那傀儡劈翻在地,和凤匀闲追入殿内。那个傀儡挨了一刀,又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朝一旁的青衣人袭来,历山蹂身而上,避开铁锤,贴身将机关傀儡拆成几块,然后咔咔几声,重新将其变回一个小钢球收入怀中。

    凤匀闲回头看了历山一眼,复又和羽焚星联手攻击法阵,几次强击都未奏效,羽焚星大怒:“老七,你先让开,我就不信砸不开这个铁旗阵!”说完,两只手臂合成一个怪异的法诀,几条触须也合在一起,结成一朵昙花模样,几句怪异的咒语过后,周身血光大盛。

    明明是酷暑难当的日子,可是整个大殿里却给人阴气森森的感觉,数道血光在空中游走,围着权变等人不住发出凄声尖啸。血光越来越盛,把整个大殿都映成一片血红,而血光中似乎有无数血侍飞舞。历山心知此中的厉害,带着属下远远避开,一直退出大殿十丈之外。

    阵中的权变真人盘膝坐在中央,四名弟子坐在两旁,口中念念有词,四杆令旗上的符咒泛出金光,金光中隐隐有金龙盘旋。历山看到此时,登时收起了对天机门的轻视,刚才收了那个机关傀儡,还以为天机门的机关之学不过如此,现在见识了铁旗阵,才晓得自己太过小看天机门了。

    隐约中,血侍围绕着金龙不住地尖啸,金龙则蓄势待发。就在这时,羽焚星手上法诀翻飞,然后几条触须有如昙花开放,齐齐指向权变真人,大喝一声:“幽魂断岳,疾!”血光猛地拔起,然后狠狠砸向铁旗阵。

    宛如晴空霹雳,一声炸雷过后,整个大殿四分五裂,轰然倒塌。四杆令旗有三杆已经被震碎,只余一杆斜斜插在地上,那四名天机门弟子均被活活震死,权变真人七窍流血,显然是不行了。

    羽焚星这边也不好过,“哇”地呕出几口墨绿色的液体。刚才那一记硬拼,他催动了全部法力才破了铁旗阵,可是反过来,铁旗阵的法力同样伤及到他体内灵胎,而且受伤也不轻,没有个几年时间的调养,怕是很难复原。这一下硬拼,竟是两败俱伤。

    “如果不是我布阵的七名弟子,被你们偷袭杀了三个,我的铁旗阵只发挥了不到平日一半的威力,凭你们两个人根本破不了。单打独斗,我权变亦不惧你们!”虽然是重伤之下,但权变真人依旧显得十分自负,他瞪着羽焚星和凤匀闲切齿道。

    羽焚星冷哼一声,默不作声。

    凤匀闲已经收起了调笑的态度,转而是一种很庄重的神情,深深点头道:“你修为的确很高,公平条件下,我没有必胜的把握。不过,你别忘了,这不是虚弥山的论道盛典,我们各为其主,所以你命丧此地也没的说了。”

    权变真人转过头,大有深意地看了历山一眼,历山大声说道:“道长,你放心,我们的目标只是你们,不会牵连无辜。”

    权变真人看了看死去的这十几名弟子,摇摇头一声长叹,双目一闭,淡蓝色的灵胎从头顶袅袅冒出,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羽焚星突然欺到历山身前,一把将历山提了起来,厉声问道:“你不是说对叶帆知根知底了么,怎么他还能借助机关逃命?要不是我们把整个王府都禁制了,还不让他给跑了?不把他找出来,我就吸了你的灵胎!”

    历山丝毫不做反抗,苦笑道:“六长老,我和叶帆呆在一起的时间不过五、六年,这种救命的东西我哪里探察的出来?”

    “你不是精铸鬼工的传人么,怎么会看不出这些机关?”羽焚星怒火更盛。

    “这些机关一看就是鸿铸天工流的手笔,我们两派所学相去甚远,我已然尽力了!”历山不卑不亢地回道,眼睛却转向了凤匀闲。

    “六哥,东陵府历时已有千年,前后不知有多少高人巧手布置,这点上不怪历山。”凤匀闲示意羽焚星放下历山,跟着口气一变:“不过,给你一天时间,把叶帆和高庸涵找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是找不出来,就算当着你师父的面,我一样撕了你!”

    “二位长老放心,只要他们还在王府范围以内,我一定能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地。”

    “嗯,只要将叶帆除去,照先前的约定,我会向宗主回报,保你做东陵王。”凤匀闲拍了拍历山的肩膀,随后扶着羽焚星走向后堂。

    出了门,凤匀闲用凤羽族的语言低声说道:“六哥,历山不过是一个棋子,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到时东陵道还不是会落在咱们究意堂的手里?只要占了东陵道,紫竹潭就在咱们的控制之中,何愁大事不成?”

    “我就是看不惯历山那种不死不活的样子,”羽焚星恨恨说道,转而问凤匀闲:“此间大事基本上已经了结,叶帆肯定逃不了。你赶紧去紫壶关和老四他们汇合吧,免得咱们一场辛苦,倒白白便宜了蕴水族那帮小子。”

    “好的,我现在就走,你也要多加小心。”说完,凤匀闲与羽焚星拱手作别,化作一团淡淡的血雾渐渐隐去。

    高庸涵被叶帆拽进裂缝里,落下大概三丈掉在地上,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高庸涵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怎么样?”叶帆此刻才松弛下来,从脖子上扯下一根链子,把上面的一个玉坠擦拭了几下,亮起一抹淡淡的荧光。

    “嘿嘿,死不了,就是灵胎全碎了。”高庸涵的语气说不出的洒脱,彷佛浑然不知灵胎的可贵。

    叶帆猛地坐起,失声道:“什么?”缓缓低下头,显得追悔莫及,“高帅,是我连累了你,不光害的你侄儿命丧紫壶关,还害的你修为尽失,我好恨!”

    高庸涵一阵默然,痛声道:“他是为了东陵道的百姓而死,死的不冤,其实何止他一个,可惜那八千子弟,没有一个临阵退缩的,都是我东陵道的好男儿!”跟着拍拍叶帆的肩膀,淡然说道:“至于我,这样也好,师父当年就说我的灵胎太过古怪,不宜修行,现在灵胎没了,大不了和常人一样,反正我从来就没想过能活他个三、五百年。”

    叶帆犹在自责:“早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还不如当初就降了重始宗。”

    “胡说!你难道就这样没了斗志?原来那个豪气干云的叶帆到那里去了?”高庸涵须发皆张,显得十分生气。

    “我的意思倒不是我要投降,而是该把东陵道让给重始宗,这样一来,也不至连累你,连累众多将士,连累东陵道的百姓。至于我嘛,早就没有活命的打算了,叶家没有降敌的懦夫。”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你还是那么迂腐。”高庸涵毫不客气地指责叶帆。

    叶帆苦笑,把高庸涵扶了起来,顺着一个台阶慢慢往深处走去。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传说中的地宫?”高庸涵仔细打量四周,秘道虽然深埋地底,却一点也不潮湿,随着越走越深,走到台阶的尽头,是个极大的甬道。两旁每隔一丈,就有一个全身铁甲的机关傀儡,每到一个傀儡旁边,叶帆就伸手在傀儡身上按一下。

    “不错,这里是我祖上修建的避难之所,他们一时片刻还攻不进来。这些机关傀儡全是由鸿铸天工的人打造,足以抵得上重甲武士的实力。”

    两人边走边聊,走了大约四、五里,叶帆一路上连续打开七座石门,才到了甬道尽头。面前是一堵石墙,不过石墙所用的石料非常奇怪,非铁非金,表面看起来彷佛涂了一层石蜡,石蜡下有一层类似水纹的波光流转,而且随着波光的流转,石墙似乎活物一般,一张一缩。最奇怪的是,石墙里面居然隐隐可见符咒的痕迹,符咒宛如游鱼,在石墙内游动。一见有外人靠近,那些符咒游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彷佛要穿墙而出。

    叶帆将高庸涵搀扶到旁边靠墙坐下,走到一旁,在一个石笋前蹲了下去,轻轻拍了三下手掌,跟着做了一件让高庸涵目瞪口呆的事情。叶帆竟然双手倒撑在地上,头下脚上对着石笋唱了起来,只是音调十分古怪,至于唱的是什么,高庸涵一个字都没听懂。

    高庸涵忍不住哈哈大笑,甚至笑得又咳出一口鲜血,叶帆也不理睬,直到唱完以后才转过头来,无奈地摇头道:“这是开启元门仙石的唯一方法,我还从来没用过,不知道有没有效。”

    高庸涵一愣,有些口齿不清地问道:“你说什么?这是,这是元门仙石?”

    叶帆点点头,十分肯定地答道:“正是元门仙石,而且绝对是出自一代宗师张道恒之手,如假包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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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2-27 18:27: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破门

    元门仙石是天机门一代宗师张道恒所造,据说是取自天外的仙石,在其表面刻下的符咒法阵,共有八十一道之多,然后加以雕琢而成,流传在世的不过仅仅三块而已。相传当年身为上仙的原界帝君,曾攻上天机阁,却想尽办法也破不了这元门仙石,所以被后世机关学称之为奇迹。高庸涵当然听说过这个传说,心中大定。

    这时,元门仙石荡起一层毫光,彷佛涟漪一般慢慢扩散,里面的符咒往两边游去,中间出现了一条类似水帘的通道。叶帆扶着高庸涵顺着通道走了进去,约摸一柱香的功夫,进入了一个庞大的地宫。高庸涵也算是见多识广,却仍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按道理来说,地宫应该是漆黑一片,可是地宫顶上悬挂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加上地宫的材料均是玉石、金银等构成,整个地宫金壁辉煌。通道出口,立着两个高达五丈,手执金瓜的金甲巨人,巨大的石柱分列两旁,向内延伸,石柱上雕刻着各种异兽,栩栩如生。沿着主路前行,是数座宫殿,中间夹杂着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当真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想不到地宫的规模这么大!”高庸涵大为惊讶,回头才发现那支铁笛仍旧插在叶帆的肩头,急忙关切道:“王爷,你要不要紧?”

    “什么?”听到高庸涵这一问,叶帆才发现了肩膀上的铁笛,可奇怪的是,不但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反而被凤匀闲击伤的灵胎,也似乎顺畅了许多。再仔细一看,这个铁笛越来越眼熟,当下心中一动,也不把铁笛拔出来,答道:“没有大碍,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下。”

    两人搀扶着走进了一个凉亭,叶帆将高庸涵斜靠着坐在一个柱子边,说道:“你先坐一下,我四处看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填一下肚子。”

    两人毕竟算不得真正的修真者,远远谈不上什么辟谷,刚才的一番恶战均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然后又走了几里长的秘道,眼下都有些困乏饥渴。

    高庸涵点点头,叶帆往最近的那座大殿走去。推开朱漆大门,里面空荡荡地,除了几根粗大的柱子什么都没有,叶帆大感诧异。接连又察看了几座大殿,每个大殿里面都一样,空无一物,着实令他费解。地宫修建的如此堂皇,殿内居然空着实在没有道理?

    叶帆低头突然看到插在肩膀的那支铁笛,一伸手拔了下来,肩膀上一点伤口都没有,叶帆试着放出一丝灵念,细细探察铁笛内部。果然,发现一个笛孔里似乎有一个玉柬,那个玉柬一碰到灵念,一段话浮现在脑海里,叶帆长出了一口气,有了一个计较。

    在回廊上随便找了一个花瓶,洗净后装了一些水,回到凉亭处,待高庸涵喝了几口水,叶帆带着高庸涵一直往里面走去。一路上经过了至少十座正殿,二十多座偏殿,高庸涵终于忍不住问道:“王爷,我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叶帆也不多说,高庸涵自然也不好再问。一路行来,叶帆心中已经有了定计,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最里面一个正殿跟前,高庸涵抬头一看,殿门上高高挂着一块匾额,上书“晴空殿”三个大字。

    晴空殿与先前叶帆进的那几个大殿不太一样,殿内总共分了三个阁档,却仍是空空荡荡。高庸涵不解地看了叶帆一眼,叶帆很平静地说道:“高帅,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开启机关,等会如果有什么响动也别离开这里,机关开启之后,咱们一起逃出去。”

    说完也不等高庸涵回答,径自出了大殿,随手把殿门关了。高庸涵没有觉察到任何不妥,盘腿坐下,试着把被击散的灵念收束起来,刚一用力,一股尖锐的疼痛袭来,高庸涵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见外面隐隐传来打斗声,高庸涵一翻身爬了起来,冲到门口,却怎么样也拉不开大门。高庸涵虽然灵胎已碎,但是武技仍在,一抬腿,“咣”的一下就踹了出去,这一脚下去,按平日来说,殿门肯定会被踹的飞了出去,可是现在竟然纹丝未动。高庸涵又拔出一柄软剑一通乱砍,仍旧毫无效果,终于醒悟过来,原来自己被叶帆用一道灵符,给反锁在晴空殿内!

    就在凤匀闲离开东陵府的同时,历山已经开始寻找秘道的入口。

    历山带着几名属下,将废墟清理干净,然后祭出一只纸鹤,放飞在空中。哪知纸鹤在半空中盘旋了半天,就是不落下来,历山一阵暗赞:“鸿铸天工好精妙的法阵,居然连寻信纸鹤都感应不出阵法的气息。”一扬手,纸鹤飞回怀中,无奈之下,只得一寸一寸寻查。

    一直到了这天深夜,才在一处毫不起眼的花坛下,发现了一个刻有符纹的木椎。历山拿着木椎想了足有半个时辰,走到裂缝开启的地方,将木椎往地下一插,符纹宛如活了过来,在地面上急速游走,裂缝再度出现,历山早有准备,取出一个机括往裂缝中一丢,那个机括弹出一对翅膀,轻盈地飞了进去,附着在机关按键上,裂缝嘎然停止,显现出一条秘道。

    羽焚星闻讯赶来,看了一眼秘道,拍了拍手:“不错,精铸鬼工果然有些门道。”一招手,率先走进秘道内。

    感觉到秘道内隐隐渗出的杀气,历山对属下吩咐道:“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我和六长老一起进去就可以了。”

    羽焚星走得极快,历山刚进秘道不久,就听见前面传来羽焚星的暴喝,和一连窜的金铁撞击声。

    加紧脚步走了不远,就看见地上散落着一些金属碎片,再往里面走去,碎片越来越多,转过一个弯,就看见羽焚星正和十几个铁甲傀儡激斗。

    羽焚星浑身的触须伸展到极致,每条触须一挥就带起一团血光,每个血光击出,就有一个傀儡倒下,碎成数块。但是抬眼望去,铁甲傀儡似乎无穷无尽,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整个甬道。

    历山另有所图,躲在羽焚星身后两丈开外,冷眼旁观。其实历山一看就知道,这些铁甲傀儡应该是鸿铸天工所造,虽然实力远不及修真者,但是却也远胜常人。

    往前推进了大约两里,羽焚星击碎了至少上百的铁甲傀儡,但是触须发出的血光却黯淡了不少。这时,羽焚星击碎的铁甲傀儡,不再象开始时被击成碎片,碎裂的金属块越来越大,历山终于听到前方传来急促的喘息声。

    又击倒了十几个铁甲傀儡,羽焚星的法力几乎耗尽,于是收起触须,手中突然多了两柄血刀,纯以武技硬拼。一些铁甲傀儡绕过羽焚星,开始攻击历山。历山掏出一根墨绿色的竹杖,祭出一个灵符,身形速度提高了近乎一倍,在铁甲傀儡中间来回穿梭。

    竹杖每挥出一下,便有一个铁甲傀儡或被击倒,或呆立不动,羽焚星的压力大减。就这样,两人合作,一路又击倒了数百个铁甲傀儡,终于将铁甲傀儡清除干净,到了一座石门跟前。

    “小子,这下就看你的了。”羽焚星显得十分劳累,不敢再逞强。其实,他要是不那么着急,稍微等一下历山,也不至于贸然引起铁甲傀儡的攻击,虽然历山的修为不值一提,但是对于机关术数,羽焚星已经不敢有丝毫的轻视,毕竟刚才的那些铁甲傀儡,已经令他本已受损的灵胎,伤势更加严重。

    历山收起竹杖,走到石门前,仔细打量了片刻,在石门上画了一道符纹,然后一掌拍出,符纹隐入石门内,然后传来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石门慢慢打开。

    羽焚星跟在身后,一路上历山用同样的方法,连续打开了七座石门,终于到了甬道的尽头。看着元门仙石,历山心里十分紧张,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攥住,手上青筋鼓起。

    羽焚星见状很是奇怪:“小子,怎么了?”

    历山一下子清醒过来,不过他应变很快,随口应道:“长老,这下麻烦了,咱们眼前的这个是元门仙石。”

    “哦?”羽焚星大感意外,紧接着说道:“那你有没有办法破解?”

    “我先试试吧!”历山小心翼翼地仔细探察,跟着长出了一口气,看来叶帆已经看到了自己留在铁笛内的玉柬,从里面把元门仙石开启了,当下抑不住的兴奋,大喜道:“看来他们并不清楚元门仙石的开启方法,形同虚设。”

    羽焚星听闻后,也是松了口气,看着历山连续掏出几样精致的机括,不禁赞道:“好小子,身上的名堂不少啊,什么时候也给老夫弄几个。”

    “这些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就怕长老看不上眼,回头我再做几个精巧的孝敬你老人家。”

    “呵呵,小子,你放心,老夫不会白拿你的东西。”

    说话间,石墙已被打开,两人穿过元门仙石走进地宫,尚来不及察看周围形势,就被一座凉亭吸引,亭子里面坐着的正是叶帆。

    叶帆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半边身子被血染的通红,手里把玩着那支铁笛,冷冷地看着羽焚星和历山。

    “叶帆,这次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让老夫也好生看看,号称一代人杰的东陵王,倒底还有些什么本事。”羽焚星走进凉亭,四下张望了一下,却没有见到高庸涵,也不在意,不无戏谑地对叶帆说道。

    “我哪里也不去,就是在这里等你,等着杀你!”叶帆的口气冷的象结了冰。

    “哈哈哈哈!”羽焚星彷佛听到了最可笑的事情,指着叶帆笑道:“就凭你?”

    “以我的本事是杀不了你,但是有人能杀你。”叶帆摇头,一字一顿。

    “谁?”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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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2-27 18:29: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身死
话音刚落,站在羽焚星身后的历山突然出手,一柄小刀带着寒光,没入羽焚星体内。
羽焚星骤遭偷袭,来不及回头,几条触须向后击出,一只手带着一片血光挥向叶帆,剩余的一手按住胸前的伤口。
在历山出手的同时,叶帆不避不让,迎着那片血光,猛地倒转铁笛,一按机括,一道蓝光激射而出,照在羽焚星那只硕大的眼睛上。
这一下交手宛如电光火石,三个人都来不及施放法术,纯凭武技肉搏。三条人影一合即分,叶帆被血光扫中,倒飞出数丈倒在凉亭外面;历山全力防备,却还是没有完全避开,被一条触须点在胸口,喷出一口鲜血也倒飞出凉亭。
羽焚星低头看了看被射穿的胸膛,气急反笑:“我早就看出你这小子心怀二意,不过光凭一把破刀,就想暗算我么?”
“一把小刀当然不能拿你怎么样,可是这柄刀上如果有天机门的普缘咒,就恰好能克制住你的灵胎,还有,”历山咳出一口鲜血,指着叶帆手里的铁笛,续道:“那束金光,是千灵族的祭如灵光,你又能挡得住么?”
羽焚星大惊,正待说话,突然感觉灵胎急速奔行,跟着那只可以吸收月光精华、夺人心魄的眼睛一阵刺痛,“砰”的一声爆裂。羽焚星知道肉身已然难保,强行催动灵胎,意图保住灵胎,还有望重塑肉身,但是普缘咒却将灵胎牢牢困在体内,而且越收越紧,终于被完全挤碎。羽焚星修长的身躯如蛇一般,软软地瘫倒在地,就此身亡。
历山站起身来,走到羽焚星身前,拿出一个小鼎,一束火焰打在羽焚星的尸身上,羽焚星的尸身在火焰的灼烧下,缩成小小的一团。历山将羽焚星的尸体装进鼎内,然后转身扶起叶帆问道:“王爷,你伤势如何?”
“咳咳,我灵胎受损太多,撑不过去了。想不到你我二人联手,居然将一个修真者给杀了,说出去只怕别人都不肯信。”
听到叶帆这句话,历山心中连呼侥幸,要不是羽焚星受伤在前,而且过于自负,伤势没好就硬拼铁甲傀儡,以致伤势加重,只怕自己和叶帆两人都要丧命在此。历山天生精于算计,而且胆子极大,在他的计划里,如果加上高庸涵,三个人一起出手就超过五成把握,没想到自始至终,都没看见高庸涵的身影,不过总算是赌对了。
叶帆忽然间变得神采奕奕,很欣慰地说道:“天师,要不是这支铁笛,险些错怪你了。看到你刚才拿出的那个宝鼎,我才晓得,你原来还是丹鼎门的弟子?”
历山知道叶帆这是回光返照,命不长久,并没有回答叶帆的疑问,而是直言道:“王爷,我出手偷袭你是逼不得已,幸好你还记得以前的戏言,我们才能杀了羽焚星。”
“我当然记得,这支铁笛还是我送给你的,你曾说日后一旦拿出铁笛,便要我全力相信你。其实你一出手,我就奇怪,凭我根本挡不住你那把小刀,你大可一刀就取了我的性命。后来你的铁笛一拿出来,我就明白了。”
“不过我本意是想用铁笛里储存的祭如灵光,帮你护住灵胎,伺机逃脱,可是你却没用祭如灵光,而是留着用来对付羽焚星。我更没想到你还另有退路,害的我花了好大功夫才找到入口。也幸好,你看到了我的玉柬。”如果叶帆没有看到玉柬,那么历山是决不敢冒险向羽焚星出手的。
“是啊,”叶帆举起铁笛,不无感慨地说道:“我正是看到了你的玉柬,才决定留下来,因为我真的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叶帆没走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凤匀闲那一击令他伤的很重,他也无力逃出东陵府。
“我不是为了名利富贵、天材地宝,甚至是我个人的生死祸福,才这么做的,至于原因我不便说,这一点要请王爷见谅!”历山说得很艰难,但是却很真诚。
“以我几十年来阅人无数的眼光,我自信不会看走眼,我信你!”
叶帆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历山大为感动,紧紧握着叶帆的双手大声说道:“王爷,我对天盟誓,决不辜负于你!”
“嗯,等会你帮我去把高帅放出来,想来,究意堂也一定不会放过他,再想办法送他离开东陵府。”
历山此时才想到高庸涵,急忙问道:“王爷,高大哥呢?”
“我看了你的玉柬之后,就已经决定和你一起对付来敌,但是高帅的灵胎完全被击碎,变成了常人。我已经连累他侄子高少帅丧命,不能再让他冒险,所以把他暂时困在最里面的晴空殿。”这一段话说完,叶帆又接连吐了几口血,显然已经不行了。
“我一定设法让高大哥平安离去,只是——”历山彷佛有一个很棘手的难题,踌躇了一下,才万分艰难地说道:“王爷,权变真人以下十几名天机门弟子,已经全部陨命。既然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死了这么多性命,所以有件事我不得不做。”
“我明白,叶帆这颗头颅就是给你留的!”说到这里,叶帆的豪迈终于变成了凄凉,“想来,我的家室性命也必然不保。只是,你要答应我,一定要保住东陵道的百姓,不要让他们被我叶帆所拖累。”
听到这话,历山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王爷请放心,我历山以性命担保,必定要保全这些百姓。日后,我必然将王爷风光大葬,使世人都知道,堂堂的东陵王,是何等了不起的大英雄!”
“英雄?嘿嘿,我配的上这两个字么?做一个英雄,值得么?”喃喃声中,叶帆的目光逐渐黯淡下去,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历山跪在叶帆身前,良久,将铁笛郑重地放在尸身身边,一狠心将叶帆的人头割下,站起身来,准备往里寻找晴空殿。
突然传来一阵法力波动,跟着一声沉闷的巨响,整个地宫剧烈摇晃起来,支撑地宫的数根石柱在爆裂声中,纷纷倒塌。
历山知道,地宫的机关总枢不知为何出现了异常,地宫只怕顷刻间就会倾覆。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先行退出,到了甬道出口,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远处的宫殿,不禁流出两行血泪,心里默默念道:“高大哥,但求你能脱此大难,即便不幸葬身于此,他日我也定当会给你一个交代。”而想的最多的,还是叶帆临终前的那一句话:“做一个英雄,值得么?”
就在历山刚刚踏回地面,地底不住传来轰鸣声,整个王府的地面往下一沉,接着出现了一个方园达数百丈的深坑,幸亏只往下塌陷了不过三、五丈。即便如此,王府内下人惊恐万状四散奔逃,而这一场地陷,也引起了东陵府百姓的恐慌,纷纷聚集在王府周围,打探详情。历山一面封锁消息,派人安抚百姓,一面思索地宫倒塌的原因。
高庸涵听到的打斗声,恰好是叶帆等三人力拼的那阵,他不知道叶帆为什么会把他关在殿内,但是,他可以肯定,外面的打斗一定和叶帆有关。
高庸涵大急,在殿内四处搜寻,在最左边的那个阁档里,他发现了一个突兀的地方。在一面墙角下,似乎隐隐有波光流转,试着敲了一下,传出空空的声音,不管那么多,挺剑就刺。这柄软剑是当日在天机门时,他的师父权思真人所赠,剑名“敛眉”,是天机阁中的一件宝物,原是权思真人的佩剑,锋利无比。
如切豆腐一般刺入墙内,跟着手腕一转,削出一个窟窿,接连几下,墙后的一个密室显露出来。外面已没有任何声音传来,高庸涵心急叶帆的安危,所以对眼前的这个密室抱有很大的希望,直接闯了进去。
密室内只有三个光团浮在半空,每个光团内都包裹着一个玉牌,高庸涵急切间也不管这三个玉牌,是否能打开被封的大殿,走到最近的那一个光团跟前,一伸手就想去拿里面的玉牌。可是手一触到光团,却不由自主地滑到了一边。接连试了几次,怎么都抓不住那个光团,高庸涵举起“敛眉”软剑就砍了过去,剑身忽然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形状,跟着发出一声低吟,光团应声破碎,玉牌掉到了地上。
其实,这间密室就是地宫的机关总枢所在,而操纵地宫内所有机关法阵的法器,便是这三块玉牌。包裹着三块玉牌的,是鸿铸天工专门设计的,三个极其厉害的小型法阵,若没有相应的法诀,是绝对不可能开启的,而且还可能引起法阵的反噬。但是这柄“敛眉”,恰好是当年鸿铸天工的一位大师所铸,剑身里面暗藏了这位大师的一些精辟见解,刚好能够破解这个光团。误打误撞之下,居然被高庸涵破掉,可见冥冥中自有天意。
高庸涵将玉牌握在手中,却不知如何开启,急火攻心,手上的力气一大,竟然把玉牌给捏碎了。一团烟雾喷出,高庸涵一惊,一个人影渐渐显现出来,那人也是身穿紫袍,眉目间和叶帆隐隐有些相像。那道人影往外飘去,高庸涵急忙跟了出去,人影所到之处,原本空空的大殿,案几宝座、帷幔流苏、铜雀金吾一一显露出来。原来,所有的大殿并不是空的,而是被法术给遮了起来。
那人影速度极快,一晃而过,穿墙而出,高庸涵仍旧出不去,只得再换一个玉牌。结果这次一捏碎玉牌,地底突然裂出一条裂缝,高庸涵猝不及防下掉了进去,接着晴空殿轰然倒塌,整个地宫也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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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2-27 18:30: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异变

    历山觉察到的那股法力波动,正是这块玉牌被捏碎时传出来的,而那声巨响,便是晴空殿倒塌的声音。原来,高庸涵误把地宫的总枢给毁掉了。

    这一来,历山以为高庸涵也丧身在地宫内,高庸涵则始终对历山恨之入骨,两人再也没有机会说明,以至于后来生出了极大的误会。

    高庸涵掉进裂缝时,倒也不怎么惊慌,一剑刺到石壁内,止住了下坠的身形。头顶上不断传来轰鸣声,隆隆不绝,大块大块的断木残椽从缝隙处坠下。高庸涵紧紧贴在石壁上,以防被砸中,下面隐隐传来水花四溅声,似乎是一条暗河。高庸涵此时尽管十分担心叶帆的安危,但是眼下的处境实在是无能为力,只得先尽力保住自己的性命,待脱困后再去寻访叶帆的下落。

    足足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轰鸣声才停息下来,也不见再有东西落下,高庸涵运足目力四处察看,可惜裂缝内一点光亮都没有。无奈之下,只有贴在石壁上,慢慢向下移动。

    向下移了没多远,发现脚下的石壁似乎往里凹陷,心中一动,于是从旁边绕下来,试着往凹陷的地方行去。果不其然,这处凹陷似乎是一个山洞,高庸涵提着“敛眉”,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往里面走去。

    走了大约半里不到,敛眉剑突然轻微地颤动,高庸涵心生警觉,几乎下意识地随手一挥,一团剑花挡在身前,跟着感觉到似乎砍中了一个什么东西,那个东西掉在地上。高庸涵试着用脚碰了一下,发觉那个东西软软的,已然死去,俯身用手一摸,摸到一把羽毛,似乎象是一种飞鸟。

    高庸涵一向胆大心细,心中寻思,既然有飞鸟,这处山洞想来是一条出路,也未可知。只是苦于无法看清周围形势,唯有打起精神,全神戒备。

    果然,行不多远,一阵风声袭来,不知多少只飞鸟扑了过来,高庸涵把敛眉剑舞的风雨不透,连续斩杀了数十只。但是却没有防备脚下,只觉得左腿一痛,一个东西竟似要钻进自己体内。这一下,当真是吃惊不小,伸手掐住左腿,不让那东西继续往里钻,右手仍不停挥舞敛眉剑。

    这么一来,身形不免凝滞,一只飞鸟躲过剑团,冲到面前张口就咬,高庸涵来不及躲闪,身子微微一侧,脖子被死死咬住,左手抬起,一把将飞鸟扯下,狠狠摔倒地上,那飞鸟牙齿极为锋利,从高庸涵脖子上撕下一块血肉。

    这还不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是腿上那个东西,彻底钻进了体内。高庸涵当机立断,举剑就把左腿砍下,但是那东西行动十分迅捷,已经钻到胸口,对着心脏一口咬下。一阵剧痛,高庸涵昏死过去。

    沉沉醒来,高庸涵觉得身上全是飞鸟,浑身似乎被咬的支离破碎。想不到堂堂的东陵府双杰之一,竟然要丧身在畜生嘴里,高庸涵大怒,心神一动,已经消失殆尽的法力,此刻奇迹般地凝聚在胸口,大喝一声,飞鸟被全部震飞出去。高庸涵腾身而起,惊喜地发现,明明已经斩断的左腿,居然仍长在身上,尽管已是血肉模糊。

    这下,高庸涵才发现,原本是漆黑一片的山洞,此刻如同白昼一般,往上瞧了瞧,也没见到什么光源。尚来不及细想,就发现那种长满羽毛的东西,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怪鸟,浑身的羽毛色彩斑斓,一对翅膀又细又长,大小跟一只鹰差不多,扁扁的身体长着几对鳍一样的鳞片,头上一对极大的耳朵,尖尖的嘴里长着密密的牙齿。

    这种怪鸟的尸体撒了一地,尤其是站立的地方,破碎的血肉到处都是,在身前堆成了几堆。高庸涵死里逃生,不愿再呆在这个山洞,举足迈了出去。受伤的左脚一踏到血肉中,一股又麻又痒的感觉传来,高庸涵低头一看,那些血肉像是活物一般,汇集到左腿边,纷纷流入体内。左腿的伤势以可见的速度复原,跟着全身的伤口都一阵奇痒,不过片刻功夫,伸手再在脖子上一摸,被怪鸟撕下皮肉的地方已经完好无损,甚至连一点划痕都没有。所有的伤口,借着满地的血肉完全复原了。

    高庸涵感到有些恶心,再试着运转法力,却怎么也感觉不到,似乎已经在刚才全部施放完了一样。不过,本来已经破碎的灵胎,隐隐有重新凝结的趋势,这令高庸涵庆幸之余,又有些奇怪。对于旁人来说,灵胎一旦破碎,性命铁定不保,而自己在灵胎破碎之后,还能跑这么远的路,杀了这么多的怪鸟,真正是师父说的那样,兴许自己本来就与常人大为不同吧。这么想着,也就不以体内有这种怪鸟的血肉,感到难受了。

    但是,倒底是什么原因,才让自己竟然变成了这样,而且还可以视黑夜如白昼?莫非是钻入体内的那个东西?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高庸涵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既然那个东西已经在身体里面,而且给自己带来诸多好处,也就不去管它了。

    顺着山洞往前,地势逐渐降低,转过一个弯,走进了一个空旷的大洞。入眼一看倒吸一口冷气,洞顶和洞壁上,密密麻麻全是那种怪鸟,但是这些怪鸟似乎很惧怕高庸涵,纷纷往高处飞去。既然没有受到攻击,高庸涵当然不会去招惹这些怪鸟,正准备绕道,忽然感觉到一股极其熟悉、极其亲切的气息,从一个角落传来。

    高庸涵忍不住往那个角落走去,两旁的怪鸟纷纷躲避,闪出一条通道。在一块巨石后面,有一具盘腿坐化的骸骨,这具骸骨有点象人,但是却比普通人的身形大了一倍有余,最令人瞩目的是有一对宽达四、五丈的翅膀。高庸涵突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它觉得这具骸骨,彷佛和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且十分亲近。

    下意识地,高庸涵朝这具骸骨拜了几拜,脑海中登时浮现出一段话:

    你既到此,份属有缘,当承我衣钵,以偿夙愿。

    跟着,一个乌黑的令牌“叮”的一声,从虚空中落在高庸涵眼前,高庸涵伸手接住,那枚指环随即没入体内,接着右手的无名指上,凭空多了一枚指环。高庸涵仔细看了看,指环通体乌黑,样式十分古朴,上刻着“藏鸦”二字,除此之外毫不起眼。但是高庸涵丝毫没有轻视之意,因为藏鸦指环一戴到手上,他便已经知道眼前的这具骸骨是谁了。

    大约六百年前,兽族的修真者中出了一个了不起的英雄——诡鹏,为了使兽族不再受到九大种族的欺压,收拢了一帮同族的修真者,创立了诡门。适逢原界帝君统治厚土界,因为一己私欲掀起了滔天巨浪,几乎所有的种族、修真门派都被卷入其中。诡鹏由此成为原界帝君手下的一员大将,听从原界帝君的差遣,先后在帘川、熔海崖等地和天机门、焰阳宗等大打出手。诡门的忠心,换来了极大的回报,就在原界帝君准备帮兽族正名前,突然离奇失踪,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原界帝君的离去,使得天下大乱,诡门因为得罪了太多的修真门派,事后遭到了联手打压。而诡门内部,因为派系太多,人心不齐,所以短短的兴盛有如昙花一现,兽族依旧受到欺压。至于诡鹏本人,更是遭到了天机门、拙木台等修真门派的追杀。诡鹏无意中得知,东陵王府地下有一座地宫,据说藏着一样仙器,便悄悄潜入东陵府,意欲抢夺。不料却被当时的东陵王发现,一番拼斗,诡鹏击伤东陵王后逃出王府,却被闻讯赶来的天机门弟子一路追杀,误打误撞下逃到这个山洞里,由于灵胎被击伤,最终坐化于此。

    不过,诡鹏坐化之前,仍尽力保住残存的灵胎,希图有人经过此处,便可强夺其身体借尸还魂。没想到这里太过隐蔽,数百年来都无人经过,灵胎也逐渐熄灭,不得已,寄生在一只怪鸟体内。等到高庸涵和怪鸟拼斗时,灵胎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等高庸涵一走近,便驱使怪鸟咬住高庸涵的左腿,趁机钻了进去。本来想就此强占了高庸涵的身体,可惜经过六百多年,灵胎虚弱不堪,不但没能重生,反而因为高庸涵怪异的体质,被其完全吸收。而刚才那种借助他人的血肉,来弥和自身的伤口,正是诡鹏的独特法门“血凝大法”,只要灵胎犹在,便可白骨生肌,重塑躯体。这么一来,等于是不惧任何伤害了。

    至于那枚藏鸦指环,实是一件极品法器,是诡鹏从一个垂死的妖仙那里得来的,具有通天彻地的神通。这些内容,都被诡鹏用神识保存在藏鸦里,高庸涵明了之后也是吓了一跳,自己险些成为诡鹏重生的工具,变成受其操纵的行尸走肉。但是他却并不怪诡鹏,反而对他心生几分钦佩,因为诡鹏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自己的族人,即便是有些举动欠妥,但仍称得上英雄二字。

    高庸涵不愿再损及诡鹏的骸骨,于是用敛眉剑削了几块巨石,在诡鹏身边搭起一座石窟,并刻下几个大字:诡门宗主鹏公之墓。

    此时,高庸涵已经知道,这些怪鸟名叫鳆鹰,全是诡鹏从地底招来,这么多年一直守护着诡鹏的骸骨。念及于此,高庸涵对这些鳆鹰倒有些歉疚,当下不再打扰它们,悄悄从一侧的山洞走了出去。

    往下走了不到一里,山洞的通道和那条暗河合在一起,顺着暗河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前面豁然开朗,高庸涵精神大振,终于又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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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2-27 18:33: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噩耗

    高庸涵顺着暗河走出山洞,发现身在一处山谷之中,此时已是月上梢头,仰天看了看星象,知道已然到了城外。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城西三十里的斜阳山风帘谷,这里因为地势偏僻,所以多年以来人迹罕至。

    山风徐来,回想起蕴水族攻打紫壶关以来的种种经历,恍若隔世。高庸涵坐在一颗树下,仔细筹划着下一步的行动,当务之急,是先要打听叶帆的下落,如果叶帆真的遭遇不幸,那么应该尽快离开东陵道,想办法回到天机门,希望由天机门出面为叶帆报仇。眼下是半夜,东陵府的城门要明天早上卯时三刻才开,趁着这段时间,可以好好琢磨一下藏鸦指环的奥妙。

    计划停当,感觉有些口渴,走到河边俯身喝水,只见水面上映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影子,一惊,随即哑然失笑。这几天接连几场剧斗,血块、尘土早已弄得浑身污浊不堪。于是跳进河里,洗了个痛快。

    洗完以后,对着水中倒影,把头发拢了拢盘在头上,突然发现,原本已经花白的须发,变的乌黑光亮,再把颌下的长须撩起细看,果然没有看花眼。再一摸脸颊,原本的风霜似乎也少了许多,“难道是诡鹏灵胎的缘故?竟然变得和二十岁出头的少年一样?”

    也许真正是福祸难料,这一场变故下来,却有如此的奇遇,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这么想着,高庸涵用敛眉剑把长须割掉,只留了一点点短髯,倒也凭添一股威猛。

    旭日初升,高庸涵顺着山坡而上,离开风帘谷,从斜阳山北边进入官道,大步朝东陵府而来。离城五里多地,碰上几个城外百姓,挑着担子去城里赶集。由于不知道确切的时间,高庸涵凑上前去打听。

    高庸涵朝一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者问道:“这位老丈,你们是进城赶集吗?”

    那个老者看了高庸涵一眼,似乎不愿多事,只“嗯”了一声。

    高庸涵继续问道:“听说前段时间,东陵道遭逢战乱,如今已经击退强敌了?”

    老者尚未开口,旁边的一个壮汉说道:“东陵府早就被一伙异族给占了,都已经有十多天了。”

    “啊?都有十多天了?”东陵府的失守是意料中的事,只是没想到自己昏迷的时间竟有十多天。

    那个壮汉以为高庸涵不相信,又说道:“我骗你干什么?前几天隔壁的二牛进城,回来说,王爷因为和一帮神仙修练,结果把整个王府都给弄塌了,王爷不幸遇难。现在,厉天师成了东陵府的新王爷,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帮异族,把东陵府全占了。”

    这话宛如晴天霹雳,高庸涵眼前一黑,险些摔倒。那几个百姓见状连忙放下担子,把高庸涵搀到路边坐下。高庸涵来不及理会其余几人的关心,紧紧抓住那个壮汉追问道:“王爷真的死了?是听谁说的?”

    那个壮汉显然被高庸涵的表情给吓住了,结结巴巴说道:“二,二牛说的。”

    “我是问他听谁说的?”高庸涵手上爆出条条青筋,咬牙切齿道。

    “哎哟,好疼啊!”那个壮汉捂着手臂,一屁股坐到地上,脸色都白了,“他说,是,是王府出的告,告示上面说的,下个月的初,初一,厉天师要为王爷举办葬礼。”

    高庸涵手一松,脑子里乱成一团。

    那几个百姓见状,连忙拉着那个壮汉走了,远远还传来老者的斥责:“叫你不要多事,就你嘴长。”

    高庸涵充耳不闻,脑海里全是叶帆的身影,尽管已经对叶帆的死早有心理准备,但仍然无法接受这个噩耗。良久,才清醒过来,心里默默发誓:“历山,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祭王爷在天之灵!”

    叶帆已死,那就没有再回东陵府的必要,侄儿丧命在紫壶关,叶帆也难逃厄运,所以自己这条命更加宝贵,高庸涵不是那种热血上涌,便不计后果的人,当下不再停留,往紫壶关方向急奔而去。

    这么一路向北,安步当车,二十多天后到了一个小镇清溪镇,清溪镇因为流经此地的清溪河而得名。清溪镇往西不过六十余里,就是东陵道的西北门户紫壶关,往东北八十余里,就是赫赫有名的不归峡。之所以叫不归峡,是因此此去就是焚天坑,传说被玄远道尊以无上神通禁制的凶地。至于如何凶险,知情的人并不多,只是多年下来口耳相传,说焚天坑内有怪兽、恶魔,凡是误入的没有一个可以活着出来的。以此之故,焚天坑成了厚土界有名的凶地,和北洲大陆的七杀回廊同列为禁地。

    东陵道和太河源的官道,只有一条,就是北出紫壶关,然后从焚天坑侧面绕一个大圈子,从霜叶洲入天堑山脉,翻过天堑山脉就到了太河源。高庸涵长年驻守紫壶关,自然知道焚天坑的传说,所以只能选择官道。

    如今,紫壶关被蕴水族占据,高庸涵和蕴水族交手多年,早已为蕴水族人所熟知,当然不能从大路出关,幸好他还知道紫壶关旁的紫贡山,有条小路可以通行。

    自战事一起,这条官道就被封了,除了极少数人能得以通行外,许多人都被困在东陵府。直到几天前,东陵府的城门才被打开,于是众多商旅纷纷云集在清溪镇,等待紫壶关开关的消息。

    清溪镇虽小,却因为地处冲要,所以成了过往客商必经之地。这里有两家客栈,一间专为达官贵人所设,名迎宾客栈;另一间为过往的商旅小贩所设,名同福客栈。高庸涵因为担心被人认出,不愿多事,所以投宿在同福客栈。等到安顿好房间,已是日近黄昏,随意叫了几样酒菜,自斟自饮。

    刚坐下不久,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一大帮子武士乱哄哄地走了进来,样子十分狼狈,许多人身上都带着血迹,最后面进来的,是十多个担架,每个担架上都躺着一名伤者。一名年纪较长的武士急切喊道:“汪掌柜,快些帮我准备几间客房,另外再帮我找几个大夫,急着救命,要快!”

    高庸涵看了一眼,从这些武士的装束可以看出,这些人是商会武士。商会和神工会、丹会并称为三大行会,其中神工会就是机关行会,包括鸿铸天工和精铸鬼工两大流派,而丹会则是丹鼎门的一个分支,聚集了天下大半丹士,专门炼制各种丹药。这三个行会是游离于九大门派之外的组织,其影响力和潜在的实力十分可观,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哪个种族、门派愿意开罪三大行会。

    而商会里又分四大商家,这些武士的胸前绣了一个“陶”字,想来定是人族大商家陶氏的门下。按说,这些商会武士虽然不比九大门派弟子,但是实力也不弱,居然吃了这么大亏,一定是有事发生。而自己此去正是紫壶关方向,所以高庸涵侧耳倾听。

    客栈掌柜见状急忙迎了上去,连声吩咐伙计帮忙的帮忙,找大夫的找大夫,然后拉着那个武士问道:“老程,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怎么了?”

    老程大声答道:“去紫壶关的路被断了,走不了了。”

    这一下,其他商旅跟炸锅了似的,纷纷拉着身边的那些武士询问,还有一些人直接冲到那个老程跟前,七嘴八舌地打听消息。汪掌柜一看情形太乱,连声大呼:“各位,各位,大家不要慌,我们先听这位程壮士把话说完。”

    嘈杂的声音逐渐平静,门外又陆陆续续涌进一些人,本来就不算大的厅堂更加拥挤,但是没人在乎,大家都想知道前头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们一大早离开清溪镇,前往紫壶关。谁承想才走了二十多里,我就感觉不太对劲了。为什么呢,我的感觉一向很准的,凭着这感觉,我老程可是在给商行当护卫的二十多年里,从来没有受过什么重伤。记得那次,我们护着十多车玉器,从星河屿到倚刚山……”这个老程的话特别多,却总是说不到正题上,人群中很快就有心急的人开始追问,但是老程依旧不慌不忙,自顾自地说得兴高采烈。

    汪掌柜看看不是办法,在旁扯了扯老程的衣袖:“老程,就说今天的事,其他的回头闲聊时再慢慢讲。”

    老程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我们过了清溪桥,入眼一看,你们猜怎么着?”

    人群中终于有个人忍不住了,大声骂道:“你个汉子,说话这么不痛快,就少卖关子了,赶紧说看见了什么。”

    “你别急啊,我这不是正说着呢吗?”老程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接着说道:“本来这绿草坡是绿树成荫,可是现在,所有的树都被连根拔起,倒了一片。当时——”

    当时这些武士还没在意,又往前走了不到十里,打头的一个武士连人带马,被一条藤蔓卷入地下,众人大惊,拔出刀剑想把同伴挖出来。慌乱中哪里挖的出来,跟着一股鲜血喷射而出,惊恐未定间,又有一个武士被卷入地下。众武士的头目见势不妙,急忙下令调转马头后退,但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数条藤蔓从地底冒出,一股股鲜血如同绽放的烟花,从地底喷涌而出。剩下的武士不敢再乱跑,大家把马车聚成一个圈子,站在车上,一见有藤蔓冒出就刀剑齐施,接连斩断数根,才算稳住了阵脚。

    还没来得及缓口气,从地底传来沉闷的声音,每响一下,大地便颤抖一下,声音越来越近,每个人都吓得脸色发白。随着一声低吼,地表龟裂开来,尘土飞扬遮天蔽日,一颗血红的大树从地下慢慢钻了出来。这颗大树高达数十丈,没有一片树叶,无数枝条缓缓浮动,所有的枝干表面都流淌着鲜血,恐怖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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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2-27 18:35: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结交

    通常来说,能当头领的人都是有些本事的,见状不妙,趁着血树犹自梳理枝条,从怀中取出一叠纸符,拿一杆箭矢全部穿了起来,引弓一箭射出,直直钉在血树的主干上,然后大喊一声:“逃!”

    纸符一贴到树干上,几个黄色的符纹如同腐液一般,在血树表面形成几道黑色的疤痕,冒出浓烈的黑烟,并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腐臭。血树发出刺耳的嚎叫,主干往后一仰,跟着又一前倾,一股污秽的深色黏液从体内喷出,将箭矢连同纸符团团包裹,吞噬的一干二净,接着几条血流迅速充满疤痕,转眼间便得以复原。

    就这么缓了一缓,那些武士已经奔出数丈,血树愤怒之极,数根枝条突然断落激射而出,又有几人被击翻在地。那血树似乎恨极了武士头领,一条粗大的枝干将他活活钉在地上,其他人见状,拼死将其救回。要不是那血树移动的速度太慢,只怕所有人都会丧命,即便如此,本来两百多人的队伍,还是折损了将近半数。

    听了老程的这番经历,所有的商旅都默不作声,很快地,这个消息就传了开来,一片愁云惨雾笼罩在清溪镇。突然一个人哆哆嗦嗦说道:“你们说,那个妖怪会跑过来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多人本已吓得半死,当即生出赶紧逃命的想法。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豹头人说道:“我看不会!”他只是平平说话,但是声音却极大,一下子就把所有的声音都盖住了。

    众人扭头,看他模样,就知道此人是兽族中人。野兽也能修行,但是苦于灵胎难以凝结,所以比起九大种族来说,兽族修行更为艰难,而一旦修行结出灵胎,就可以化成人形,但是仍会保留诸多原来的特征。这个豹头人显然有一定的修为,所以他的话也就易为人所接受。

    众人中有住的时间稍长的,都知道此人七八天前就投宿在同福客栈,喜欢喝酒聊天,所以认得他,便问道:“魁豹,那妖怪为什么不会跑过来?”

    魁豹很自信地说道:“大家想啊,紫壶关一个多月前曾发生激战,所以才断了商道,之前从没听说过有妖怪吧。”

    “对啊。”有人接口道。

    “那么,就是说这妖怪近期才出现的。”

    “有道理,但是它从哪儿冒出来的呢?”又有人有了新的疑问。

    “它从何而来,我不知道,但是根据这位程老兄的描述,既然清溪桥对岸的树林都被毁了,那么这妖怪至少也来了有十多天了吧。”

    “说的是,那片林子好大规模,要是让我们一根一根去砍,还不得砍个十年八年的?”有些人的思路已经顺着魁豹的话往下走。

    既然那个妖怪已经都出现十多天了,却没有往清溪镇而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它把那片树林毁完了以后再过来,要么根本就不会过来。所以魁豹这么一说,众人中脑筋快一点的,已经没那么慌张了。

    但是仍有人怀有疑问:“要是妖怪不止这一个呢?”

    魁豹从老程的描述中,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妖怪的身份,所以十分有把握:“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妖怪就是传说中的鬼哭藤了。不过据我所知,这鬼哭藤不喜群居,一般是雌雄一对出没,所以即便是还有的话,也只剩下一个。而且,它们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攻击他人,除非是认为你闯入了它的地盘。”

    “鬼哭藤?不是说只有北方的大凶之地才有么?怎么会到了这里的?”众人中有几个听说过这种精怪,但是对它如何出现在此大感不解。

    汪掌柜不知道什么是鬼哭藤,他关心的只是目前的处境是否安全,挤到魁豹身边,抿了抿嘴涩声问道:“这位先生,那妖怪当真不会过来?”

    “大家都知道清溪河边的那几个石碑吧,那可是一座法阵,是当年玄元宗的修真者留下的,所以这些石碑肯定能镇住那妖怪。不然的话,这十多天妖怪早就过来了。”

    “只要清溪镇能确保安全,我就放心了。”汪掌柜说的,恰是很多人的心情写照。

    对魁豹的这番话,大家将信将疑,但不管怎么说,还是给人极大的安慰,慌乱的气氛稍微缓解了一些。于是人群渐渐散去,还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商量着自己的行程。

    高庸涵对于众人的恐慌不甚在意,因为他本就打算绕道而行,即便是遇到那血树,既然这帮子武士都能脱身,那自己更加不会有问题了。

    这时,魁豹走到高庸涵的桌子旁边,打了声招呼:“老弟,和你拼个桌子,不介意吧?”

    “没关系。”高庸涵淡淡说道。

    魁豹笑笑坐下,叫了些酒菜,也不等菜上来,径自拿起面前的酒壶,给高庸涵斟满,然后拿着酒壶向高庸涵说道:“老弟,来,敬你一杯。”

    “这人倒一点也不客气?”高庸涵心下笑了笑,拿起杯子碰了一下。

    魁豹眼角一瞥,看到高庸涵手上的那枚藏鸦指环,微微一愣,跟着端起酒壶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几口喝的干干净净,也顾不得胡须上的酒渍,伸出毛茸茸的一只手掌,拿起当地的一种特产,半只竹鸡塞进嘴里,嚼的嘎嘎作响,连骨头一起吞进肚子。然后才冲着高庸涵略微有些歉意地笑道:“老弟莫怪,我这人吃东西就是这样,多少年下来就是改不了。”

    “无妨,我反正已经吃完了。”高庸涵长年在军中,手下多是粗鲁直率的汉子,所以对这个魁豹的行为不但不生气,反而颇为欣赏,于是留了下来有意结交。

    在魁豹的连声催促中,酒菜很快置办齐备。魁豹拉着高庸涵不住劝酒,高庸涵也是一副好酒量,没有丝毫推辞,来者不拒。顷刻间,满满的一坛酒已见了底。

    魁豹竖起大拇指赞道:“好酒量,痛快,痛快!”

    “豹兄也不差,佩服,佩服!”

    “哈哈哈,”魁豹大笑,然后皱眉道:“老弟,这里太吵了,不如去我房间喝个痛快?”

    “既然如此,连房间都不必去了,索性到镇外的石山上,一边吹着山风,一边对月畅饮,来个不醉不归如何?”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遭遇,令高庸涵十分憋闷,所以尽管对魁豹的邀请有些疑心,还是想大醉一场,以解胸中的这股闷气。

    “行!”魁豹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又叫小二抱来四坛好酒,包了一大包的竹鸡,待要付帐时,高庸涵早已抢先一步,魁豹也不去争,将四个酒坛往怀里一抱,提着酒菜大步出门。

    出了客栈,魁豹大步流星,越走越快,高庸涵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魁豹一声低嚎,上身前倾,现出原形,原来是一只体型硕大的云豹,快如闪电急速窜了出去。高庸涵一见,从怀里掏出一个纸符,三两下叠成一只飞鸟,往脚下一丢,轻飘飘地飞了起来,竟然一点都不比魁豹来得慢。

    到了镇外的一处山岗,魁豹收起前身变回人形,看着施施然落地的高庸涵,笑道:“高帅果然好本事!”

    高庸涵已经猜到魁豹是有意试探,但是他不屑隐藏身份,如果连自己是谁都不敢承认,那就不是号称东陵府双杰的高庸涵了。当下笑道:“阁下邀我,不是来考究我本事的吧?”

    其实魁豹开始还有些不确定,因为眼前的高庸涵比起看到的画像,要年轻了许多,但是眉目间却又丝毫不差,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他原本以为高庸涵会否认,却没想到会坦然相承,由衷赞道:“高帅好气度,当真令人折服!”跟着哈哈一笑:“我是想考究高帅的本事,不过是喝酒的本事。”说着将酒坛一一打开,递了一坛给高庸涵,两人的话题逐渐转到高庸涵身上。

    魁豹戏言道:“传言高帅须眉皆白,人称银发将军,看来传言不可尽信呐。”

    高庸涵微微一笑,答道:“我由于幼时在天机门学艺,不慎损伤灵胎,所以自弱冠之年起就是满头银发,三十以后更是须眉全白,绝非传言。”

    “哦?难道是——”魁豹的的尾音拖的很长,言下之意十分明显,是想问高庸涵是否特意染成了黑发。

    “哪里,哪里,我之所以如此,实是另有缘故。”

    既然高庸涵不愿再往下说,魁豹也就不便再问,转而问了一个在他十分好奇的问题:“高帅,能否借你的那枚指环瞧一下?”

    高庸涵一听,两眼一翻看了魁豹一眼,摇摇头道:“不是我小气不给你看,只是这枚指环跟长在手上一样,取不下来,所以不太方便。”

    “哦,”魁豹脸上并没有丝毫的不快,反而是那种又惊又喜的表情,“是我冒昧了,不过,敢问这指环叫什么名字?”

    “藏鸦!”

    “果然不错!”魁豹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高帅可是见过我们老宗主了?”

    “原来豹兄是诡门中人,失敬了!”接着,高庸涵极其惋惜地说道:“想来豹兄口中的老宗主,就是诡鹏先生了,不过他已经坐化多年,我也是无意中才发现了他的骸骨。”说着,将如何遇到诡鹏,以及如何获得“藏鸦”等事简单说了一遍,不过对于地宫地下的那个山洞却没有细说。

    “唉,老宗主失踪多年,仙逝也是意料之中的。”魁豹一声长叹,默然无语。

    高庸涵对诡门知之甚少,所以不便开口劝慰,只有不停地和魁豹举杯。

    魁豹连喝了几口,突然放下酒坛,翻身拜倒在地,叩头道:“高帅,你既是老宗主的传人,而且身怀藏鸦指环,便是我诡门的贵客,且有望成为门中长老,请受魁豹一拜。”

    高庸涵急忙拉起魁豹,连声谦让:“不敢,不敢!”

    可是魁豹却不理会,径自说道:“高帅,既然你和我诡门大有渊源,魁豹不敢相瞒,有人出高价,请‘十二叠鼓楼’的人出手,要劫杀高帅,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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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2-27 18:37: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恶斗

    十二叠鼓楼是近几年才兴起的一个杀手组织,神秘之极,传说幕后之人笼络了一批修真者,实力深不可测,至今还从未失手。这样一个组织,收费当然也高的离谱,因为他们不收金钱珠宝,只收各种极其难得的天材地宝,所以一旦被十二叠鼓楼盯上,就和死人差不多了。

    高庸涵一听大吃一惊,凝神细想:“历山定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尸骨,判断自己仍然在世,所以才不惜重金聘请十二叠鼓楼出面,务求斩草除根,此外恐怕没有什么人对自己这般记恨了吧。只是魁豹又是如何得知此事?十二叠鼓楼的秘密岂能轻易就被外人探知?”几个疑问接连闪现,高庸涵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向魁豹和盘托出。

    “因为我就是十二叠鼓楼的人!”魁豹一自指,继而很欣慰地说道:“这次幸亏有我,也幸亏由我留守在清溪镇,否则只怕就会酿成大错。”

    高庸涵知道,魁豹的这番好意不是言语所能感谢的,所以并不答话,只是频频颌首。

    “我是为了还一笔人情债,才进了十二叠鼓楼,早就想退出了,这次刚好遇到高帅,索性趁这个机会不干了。”

    “这么一来,豹兄岂不是比我还要危险?”背叛十二叠鼓楼这样的组织,可以想见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高庸涵根本不去想自己,反过来十分担心魁豹的安危。

    “急公好义,果然了不起!”魁豹一挑大拇指,赞道,“我虽然不是十二叠鼓楼的对手,但自保的能力总是有的。高帅,前路尚有埋伏,还是回头走海路比较安全,我便护着你出海吧,只要能逃脱十二叠鼓楼的追杀,到时设法和虎风宗主取得联系,便不惧了。”

    高庸涵正待说话,突然间,一群蝙蝠不知从何而来,密布在山岗周围。这些蝙蝠的模样非常古怪,从头到脚长着三对历爪,宽大的蝠翼倒悬在背上,遍布尖刺。蝙蝠在二人头顶不停地飞舞,将月光都给遮住了。

    “尸螟蝠,快走!”魁豹一把拉起高庸涵,就准备离开此地。

    两人身形未动,蝙蝠突然向两侧分开,一个巨大的蝙蝠悬浮在空中,头上长满白毛,额头正中一个血红的肉瘤,身上的历爪多达六对,蝠翼展开几达十丈,上面的尖刺已经变成了细长柔软的肉须,在月光下显得无比的诡异狰狞。

    看着魁豹和高庸涵,那蝙蝠得意地笑道:“魁豹,我早就看出你心怀二意,果然不出所料,幸亏我早有防备,不然岂不被你给骗了。”眼睛一转,看着高庸涵说道:“你也在这里,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今天正好一并将你们杀了。”

    “尸头蝠王,念在大家相交一场,我不想杀你,你还是走吧。”魁豹的语气冷竣地象结了冰一样。

    “哈哈哈哈!”尸头蝠王浑身一阵抖动,发出一阵极怪异的笑声,额头上的肉瘤吐出一根肉刺,指着魁豹说道:“你那点本事也能杀我?”

    “还有我!”高庸涵往前站了一步,昂首道:“你不过是一个蝙蝠精而已,连头都还没长好,也配在此大呼小叫?”

    “你找死!”尸头蝠王勃然大怒。

    尸螟蝠和御风族一样,均是源自虚风界。尸头蝠王因为无意中吃了一颗瞑尸果,凝结出灵胎,体形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随后拜在一个苦修者门下修行,后来贪图那个修真者手中的一件法器,暗算了自己的师父,被人得知后躲进了十二叠鼓楼。由于瞑尸果附带的毒性,尸头蝠王始终无法修出人形,这也成了他的大忌,高庸涵的一番嘲弄刚好触及他的痛处,当下一振蝠翼直扑高庸涵。

    高庸涵说话时就已经暗中全神戒备,看见尸头蝠王扑来,知道这一击非同小可,拔出敛眉剑蓄势待发。此时,在地宫山洞中的那种感觉再次出现,法力再度凝聚,毫不迟疑地扬手一道闪电从半空中劈下。

    尸头蝠王长啸声中不停不顾,瞬间飞到高庸涵头顶,一对历爪当头抓下。与此同时,闪电也已到了尸头蝠王身后,周遭飞舞的尸螟蝠迎着闪电冲了过来,挡在尸头蝠王头顶。

    高庸涵想不到尸头蝠王来势如此迅猛,来不及躲闪,大喝一声,将仅剩的几张灵符急速拍出,然后横剑硬扛。倒不是他托大,而是外套底下穿有天机门所制的重甲。高庸涵身上的重甲名叫迴纹犀甲,是权思真人按照当年张道恒留下的笔录,结合自己的一些见解,以灵犀寒铁打制而成,比起通常意义上的重甲,好的实在是太多了,足以抵御普通修真者的重击。不过此甲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对于任何法术都起不到丝毫的作用,这就是当日无法抵挡凤匀闲血侍的原因所在。

    旁边的魁豹早已取出一把小巧的玉锤,一番咒语催动,玉锤变成一个巨大的石锤,从旁向尸头蝠王砸去,带起一片狂风。

    这几下交手电光火石,几声巨响,尸头蝠王倒飞出去,一只蝠翼似乎被折断,垂在身侧,六对历爪也折了一对,血红的肉瘤兀自粘着半截灵符,裂开了几条大口子,里面的肉刺似乎极其痛苦,来回扭动。

    尸头蝠王的凌空一击,魁豹挡去了大半,所以伤的也不轻。头上多了一条深可见骨的裂痕,从耳旁一直斜划到嘴边,一只眼睛变成了一个血窟窿。

    高庸涵被一对历爪划过胸前,幸亏有迴纹犀甲,才避免开膛破肚的厄运,但却被几条肉须击中,体内灵胎遭受重创,口鼻同时渗出鲜血。

    直到这时,被闪电击中的尸螟蝠冒着热气才掉落下来,砸到地上发出“蓬蓬”闷响。惨白的月光下,整个场面显得异常血腥、诡异。

    “你的子孙都已经被烤熟了,你也飞不动了吧。”高庸涵吐出一口鲜血笑道,这么说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尸头蝠王,使其心浮气躁。

    尸头蝠王看着满地烧焦的尸螟蝠,加上断翼后的疼痛,再一听高庸涵的嘲笑,彻底陷入狂暴之中。月光下,额头肉瘤中的那根肉刺缓缓祭出一个绿色的珠子,散发出阵阵惨绿的光雾,迅速布满全身,整个人都成了惨绿色。

    魁豹神情凝重,低声对高庸涵说道:“我来挡住他,你把那些尸螟蝠清理干净。”

    高庸涵点点头,退后几步,又叠了一只飞鸟丢到脚下,悄然飞到半空。

    魁豹知道尸头蝠王这一下,定然非同小可,当下把手中的石锤往地下使劲一砸,整个山岗被震的四分五裂,无数的碎石弹到空中。魁豹仰天对着尸头蝠王一声厉嚎,变回云豹的模样,石锤隐入体内,一道蓝光从嘴里喷出,整个体形骤然间大了一倍多。

    不待尸头蝠王发动,魁豹已经出手。弹到空中的碎石随着那声厉嚎,犹如流星一般射向尸头蝠王,魁豹双腿一蹬,张开满是厉牙的大嘴飞了出去。

    尸头蝠王剩下的一只蝠翼在面前一挥,划出一片惨绿色的光雾挡在身前,跟着浑身上下的肉须暴涨,一根根张开,宛如盛开的妖花。

    魁豹一头撞到光雾上,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荡了开来,将正在和尸螟蝠缠斗的高庸涵,震的险些从空中掉下来。那些尸螟蝠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全都东倒西歪。

    等到高庸涵将残余的尸螟蝠杀的干干净净,回头看时,魁豹已是险象环生。

    此时魁豹已被无数的肉须紧紧包裹住,惟有不停地撕咬挣扎。尸头蝠王额上的肉瘤已经涨到了极限,先前的口子裂的更大,而那颗绿色珠子更是精光大盛,时不时发出一阵颤音。

    魁豹深知这样下去,必然会送命,狠性一发,拼着灵胎爆裂的危险,使出了最后一招。只见他体形猛然间恢复到正常模样,那个石锤也缩回起初大小,直飞上了云霄。

    尸头蝠王大喜,明白魁豹已然撑不住了,当下不敢怠慢,极力催动法力,试图将魁豹一举击杀。忽然间感觉到危险,仰头看时,又一个魁豹从天而降,快如闪电,唯一不同的是,这个魁豹只是个淡淡的影子。尸头蝠王心知不妙,魁豹竟不惜将灵胎作为法器,要和自己以命搏命。待要闪开已经来不及了,魁豹的灵胎没有受到丝毫阻拦,一下子钻进肉瘤之中。

    “啊!”尸头蝠王惨叫一声,肉须突然一松,魁豹的身体重重地掉了下来,被适时赶到的高庸涵抱在怀里。尸头蝠王的几对历爪不住地在肉瘤上撕扯,似乎要把魁豹从体内扯出来,与此同时,那颗绿珠一道道的绿光射进肉瘤之中,每射进一道绿光,尸头蝠王似乎就振作一分。

    高庸涵见势不妙,来不及放下魁豹,脱手将敛眉剑弹出,钉在尸头蝠王的蝠翼上,冲到跟前,一伸手就要抢夺绿珠。尸头蝠王虽然难以忍受灵胎被击的痛苦,但是仍旧十分清楚周遭的形势,勉强分出几分法力,催动一条肉须刺向高庸涵的面门。高庸涵只有右手能动,只得将头一偏,任凭那根肉须刺入肩头,右手一把抓住绿珠。

    这颗绿珠实是尸头蝠王的内丹,岂能让人夺走?惊怒之下,三对历爪一起绞住高庸涵,死命的拉扯。同时,肉瘤中的那根肉刺也伸了出来,缠绕在绿珠上拼命回夺。

    高庸涵感觉迴纹犀甲似乎已经不起作用,整个身体都快被撕成几段,手一松,绿珠脱手而出。高庸涵心中一阵黯然,知道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与魁豹一起将要命丧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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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丨一朵丶千朝 发表于 2010-2-27 18:39: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胆寒

    哪知就在绿珠行将脱手之际,无意中碰到了那枚藏鸦指环,指环猛然间生出一股极大的吸力,将绿珠吸了进去。

    尸头蝠王本能地发力,想夺回绿珠,结果体内的法力顺着肉刺,也被指环吸了过去。尸头蝠王连声暴喝,想甩掉藏鸦指环,可是无论他怎么使劲,指环都紧紧吸住不放,高庸涵也被甩的天旋地转,连手中抱着的魁豹都扔了出去。

    尸头蝠王终于不再挣扎,从半空中重重地摔到地上,高庸涵总算稳住了身形,突然听到魁豹虚弱的声音:“快把藏鸦指环停下来,我也快被吸进去了。”

    高庸涵急忙甩手,可是藏鸦依然紧紧连着那条肉刺,急切间,高庸涵以手作刀,想要砍断肉刺,可是肉刺坚韧无比。高庸涵心急如焚,仔细看了看手上的指环,一张嘴将藏鸦含在口中,误打误撞之下,肉刺终于脱落。魁豹的灵胎无比虚弱地从尸头蝠王体内爬出,高庸涵见状想伸手扶起魁豹,可是却什么都抓不着。

    “没用了,我的灵胎一离开躯体,就已经注定要身亡,高帅,我不能护你出海了。”魁豹断断续续说道。

    高庸涵急得满头大汗,不知该如何是好,急忙将魁豹的躯体抱过来,跪到其灵胎旁边,口中不住地喊道:“豹兄!豹兄!是我连累了你!”

    魁豹的灵胎艰难说道:“高帅,我命该遭此劫难,死便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高庸涵听到这话,眼泪忍不住就下来了,哽咽道:“豹兄,大恩不言谢,你有什么遗愿尽管交代下来,我一力承担。”

    “我救你不单为了你和诡门的渊源,其实,我更看重你是个了不起的英雄!”魁豹淡然一笑,“高帅,你另有重任在肩,我一个人惯了,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只是,日后高帅大展身手之时,能善待兽族即可,我也就——”魁豹的声音越来越小,灵胎的影子也渐渐淡去,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

    高庸涵抱着魁豹的尸身,呆呆跪在原地,良久之后才慢慢站起身来,仰天长啸,啸声中说不出的悲凉。跟着长叹一声,将魁豹埋在了山岗向阳的山坡上,用软剑削出一块石碑,准备书写碑铭时突然想到,对于魁豹的背叛,十二叠鼓楼定然恨之入骨。由于担心魁豹尸身受辱,高庸涵无奈之下将石碑抛掉,移了一颗小树过来,权作墓碑。

    高庸涵跪在魁豹墓前,撮土成堆,插下三根青草,心里默默念道:“豹兄,高某何幸与你相识,虽只有短短不到两个时辰,却肝胆相照,生死与共。你尽管放心,我定然不会辜负你的高义!”

    高庸涵重重磕了三个头,然后仔细检点了一下魁豹的遗物,由于不知道魁豹尚有何亲人,所以只能由自己暂时保管。在遗物中,除了几样不太重要的物件,只有一个泛着点点蓝光的坠子,因为式样十分古朴,引起了高庸涵的注意。拿在手中,可以感觉到上面有细微的法力波动,高庸涵从尸头蝠王的那条肉刺中抽出一条筋,把坠子挂在自己的胸前。

    经过这一场恶斗,高庸涵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的修为实在是太低了,只要是个修真者,自己连自保的机会都没有。不过他是愈有挫折愈坚韧的性格,也不气馁,只是对如何提升修为颇感头疼。

    这次要不是有魁豹的舍命相救,靠着藏鸦指环关键时刻的发动,只怕自己已是一缕亡魂了。想到指环,高庸涵精神为之一振,仔细看了半天都不得要领,于是试着输入一点法力进去,指环仍旧没有动静,接连试了几次之后不得不停了下来。虽然还不明了藏鸦指环倒底怎么用,有何功效,但是高庸涵十分清楚,这枚指环无疑是一件难得的法宝,心中对诡鹏的感激更加强烈。

    高庸涵把尸头蝠王的尸体翻了个遍,找到几瓶丹药,一股脑全部塞进怀里。记起魁豹曾说过前路还有埋伏,只得掉头往东而去。

    就在高庸涵离去不久,两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山岗上,看到尸头蝠王的尸体和一地的狼藉,均大感意外。

    在仔细察看了尸头蝠王的尸体,以及打斗的痕迹后,一个身高三丈,头戴高冠,脚底隐隐有水流涌动,整个身体似乎都隐藏在一团水雾之中的人开口道:“公羊兄,看情形好像是蝠王和魁豹遇到了强敌,蝠王身死,魁豹却不知所踪。”

    “嗯,从山岗的碎裂程度来看,定然是魁豹使尽全力,不惜与法器蓝缕玉斧合而为一的结果。”另一个人族老者翻看了一眼尸头蝠王的尸身,皱眉续道:“而蝠王竟然使出了屏月大法,可见来人之强,不过——”

    “不过什么?”

    “你看,”公羊老者指着尸头蝠王被咬碎、撕裂的肉须说道:“这些伤口,好像是魁豹的‘豹喉’造成的。”

    “难道说两人之间发生了极大的冲突,以致以命相搏?应该不至于吧?况且,以魁豹的修为,比起蝠王还是要差了一些。”

    “可是如果有人从旁相助,两人夹击之下呢?”

    不待那人接话,公羊老者捡起地上的一块尸螟蝠碎块说道:“这些尸螟蝠绝不是‘豹喉’撕裂的,倒像是剑气所为。”

    “世上用剑用的最好的,就是御风族的天翔阁,莫非是天翔阁的人?”

    “不是的,天翔阁擅用飞剑,而且多以直刺为主,哪里会象这样胡乱砍削?”公羊老者对同伴的浅薄颇为不耐,再探察到尸头蝠王的灵胎居然都被吸的干干净净,倒吸一口凉气,不禁有些后悔不该为了一颗履祀石,接这一趟差事。

    十二叠鼓楼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买卖一来,由楼内管事根据实际情况,选出数名修真者,然后在这些被选中的人里面,再挑选出真正的人选。这次因为高庸涵虽然名气够大,但是修为在十二叠鼓楼看来不值一提,所以决定派出四名修真者出马。作为回报,就是每人一颗履祀石。

    履祀石虽然在修真者眼里不算什么宝贝,但是对于初学修真的人来说,却是筑基时必不可少的。公羊老者名叫公羊获,本来轮不到他,由于他刚刚老来得子,一心想把儿子培养成修真者,所以急缺履祀石。由于十二叠鼓楼的人内部之间几乎从不往来,所以很难开口向人讨要,公羊获以此之故,极力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这笔买卖,领头的正是尸头蝠王,同行的还有一个蕴水族的修真者,就是和公羊获一道的水愚期,还有一个就是魁豹。尸头蝠王修为高深,但是脾气很坏,自己守着紫壶关这条路,命公羊获和水愚期把守另一条北上的通路。公羊获当然求之不得,因为他心里还是不愿杀高庸涵的,因为毕竟自己也是人族出来的修真者,能避开总归是好事。

    可是,身边的这个水愚期真的有如他的名字一样,愚笨之极,公羊获时常在想,也不知道楼内管事是否看走了眼,这么一个没有的头脑的人,就算是修真者,也不见得能胜任杀手一职。公羊获老于世故,心里这么想,却从不流露半点,安安心心地守在靠近焚天坑的那个路口。

    十多天下来,别说是高庸涵,就是商旅都不曾看到半个。水愚期的性子很急,整天磨着公羊获,询问高庸涵会不会从这条路北上,公羊获被他缠的没有办法,拼着挨尸头蝠王的臭骂,也要赶到清溪镇。谁知,刚刚走来镇外的这个山岗,就发现了打斗的痕迹,进而看到尸头蝠王的尸体。尸头蝠王的修为,他不是不清楚,居然连灵胎都未能保住。对于修真者而言,除非遇到了绝顶高手,否则定会极力保住灵胎,因为即便是肉身被毁,只要灵胎尚存,还能重塑肉身,再次修行。

    “如果真是高庸涵所为,那么高庸涵的实力当真了得,凭自己的修为肯定不是对手。”公羊获暗暗心惊,庆幸的同时打定主意,如果真的遇到高庸涵,就让水愚期先上,一旦势头不妙就脚底摸油,溜之大吉。

    这个想法当然不能让人知道,又不能流露出半点畏惧,免得被水愚期笑话,所以想了一下,找到一个十分合理的说法:“想来蝠王一定是遇到高庸涵了,不管魁豹下落如何,高庸涵必然以为紫壶关还有埋伏,定然不敢再往前走,所以他一定会选焚天坑那条路。况且,蝠王本来就要我们守在那边,定然有他的道理,我们还是回焚天坑路口守着。”

    公羊获判断,高庸涵既然能杀了尸头蝠王,想必一定是从紫壶关北上,焚天坑那边自然无比的安全,自己也不用冒险了。至于水愚期,本就没什么见识,当然是听从公羊获的安排。当下,两人也不进清溪镇,径自原路返回。

    世事本就是这么出乎意料,公羊获自以为得计的打算,本想避开高庸涵,却不料真的在路上与他不期而遇。

    从清溪镇往东不过三十余里,有一条岔路,往南沿着清溪河顺流而下是燕尾山,在燕尾山山脚下,清溪河流入徉江,渡过徉江,再穿过牧马原就是东陵府。岔路往北,地势逐渐起伏,一条废弃的官道几乎全被野草覆盖,官道尽头就是焚天坑了。

    高庸涵离开那座山岗后,感觉到灵胎隐隐有重新凝结的趋势,如果灵胎复原,便有望继续修真,于是在路旁的一处树林里停了下来,试着按照天机门的入门功法运转灵胎。良久才终于有了一点反应,运转了一个周天后,灵胎有了几分起色,虽然离未受伤之前差了很多,但总算是有了复原的迹象。

    也正是这个时候,高庸涵与公羊获、水愚期擦肩而过,否则很有可能会遭到二人的联手攻击。等到高庸涵运功完毕,继续前行时,刚刚走到岔路口,便被折回焚天坑的公羊获二人追上,再次面临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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