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两种存在 预言 终点
我时常梦见一个地方。
我存在于这样一个地方,以两种不同的形式。一种是完全处在其中的我,另一种是在旁观看我自己的我。我并不是一会儿存在于这个我中,一会儿存在于另一个我中,我是同时存在于这样的两个我中的,并且同时感受到对方的一切。
我不明白我是何以非要以两种形式存在于那样的地方,若让我描述那是个怎么样的地方,我也无法把握,因为尽是些片断,而且每回它出现,我都毫无准备,就像是一只飘虫轻飞到我的眼前,与我对视大概3分钟,再展开翅膀,同来时一样不见了踪影。但我明白那个地方一定是属于我的,它是为我准备而出现的,或许它本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一个预言,还是一个终点?
二 灯塔 舞会 宿命
雨又下了一夜,噼噼啪啪的不停敲打屋檐,那声音就像是不厌其烦的秒针在周而复始地跑动。
我躺在床上,凝视挂在墙上的Telesonic表,很清楚的听到时间溶解在雨滴中,一粒粒地滚落下去,钻进地表的缝隙中,深藏地底。
夏季的雨就是有这么个好处,当我再次醒来时,天已开始放晴,太阳露出往日的笑容,在木制地板上投下长长的笑脸。笑脸开始沿着床攀岩,不一会儿就照亮了我的脚趾,那简直可以是个灯塔。 QQ名字
我注意到笼罩在阳光下的那些灰尘们,其中一个酩酊大醉的踉踉跄跄地向我走来,他手舞足蹈地趴在我耳边说他们正在举办盛大的化妆舞会,还告诉我不要告诉别人。他指着他的脸说:“瞧,我现在是一只神气的骆驼吧,可等我取下面具,就只能是一只胆小的土拨鼠了。”“可为什么要装扮成什么骆驼呢?那样会很神气吗?”他竟呼呼地打起鼾来了。“那顺便问一句可好?”“呼呼……”“何谓两种存在的梦境?”“一种宿命的意味,包含于现实的可能性之中,无法逃避亦无法接受??并非真实嘛。”他一字一句地说。“能不能具体地说来,不大理解啊,你的意思。”他起身站起来说:“不跟你说那么多了,我得赶紧回去,要不然我的舞伴可就等急了。”他跑出去几步远后,又向我跑回来。“记住,可别向别人说呦。”还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想以后还会见面的。”说完就跑了,一下子钻进舞动的灰尘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束阳光已经远离了我的视线,变得透明澈亮起来。我无意继续躺在床上,索性坐了起来,开始思索那句话。
“可我该怎么做呢?”
无人回答。
三 艾拉 Dove 游乐场
洗罢凉水澡,将一晚的汗腻冲得一干二净。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艾拉?菲兹杰拉德的声音渗透到阳光中,流淌到房间的各个角落,犹如一股缓缓的暖流,恍恍地闪动,整间屋子都充满着一种懒洋洋的味道。那是一种足以让人感动得安安静静地听完整张CD的歌声。人们称她为爵士乐第一小姐,这是理所当然。
QQ日志
但偶然的是,我向思儿提起过她。
……
倒退。
播放。
我在席殊书店翻着《爵士乐群英谱》。
第35页。“比莉?霍丽戴,生于巴尔的摩。十岁被强奸,十几岁当妓女,少女时代倍尝艰辛,一九三零年被录用为歌手。三六年开始以自己的名义真正录制唱片,三九年录制的《奇怪的水果》使其获得公认。但因吸毒成瘾,过早的结束了歌手的生命。”
第75页。“艾拉?菲兹杰拉德。”
“思儿,这上面还有艾拉呢。”
“不知道啊。”
“嗯,是百分之两百棒的爵士乐歌手呢。”
“哦。”
暂停。
……
倒退。
播放。
思儿说:“我看了三遍你的信,看到第二遍时我掉眼泪了。”信封里还塞有糖果。
思儿说:“这几天晚上的星星很亮,每天晚上我都会对着星星想你们一遍,我会一直这样做的(只要有星星),是不是很傻?那你们有没有这样想我呢?”
思儿说:“QQ糖很甜,是我一个人把它给吃掉的,还有上次你送我的棒棒糖,贪吃得我一下午就把它们给‘干掉’了。吃着这些东西,我觉得自己好幸福。……谢谢你会很想我,看到北斗七星是在一天早上起床后,到操场上跑步时。那也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而且是我第一次能叫出它的名字。看后我想到的当然是你,还有狗狗呀。我使劲仰着头看他们,想哪一颗属于你,我,还有大家。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想和你打雪仗,尽管有时会被你弄得很惨,可那时的我们不是最快乐的时候吗?因为今天中午下了好打一场雪,可能老天是为我下的吧。从雪中,我感受到了你让他们带来的祝福。”
思儿说:“为什么这星期晚上我看星星的时候找不到北斗七星了?不过有星星就好,听见我为你祈祷了吗?”
思儿说:“QQ糖很Q,一点都不腻。……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最想你吗?一个人的时候,因为那时候的我很孤独,很想见你,但不知道行不行,不知道星期六下午能去吗?希望能。”
思儿说:“我觉得我们现在蛮好,留一段距离,会把对方看得更完整,不过还是想见你。”
思儿说:“我不知道在你们的眼中,我到底变了没有。很害怕。……六一儿童节要到了,送我什么呀?对了,上次的Dove巧克力很好吃,我吃着,她们在看,一个个嫉妒得要死。真幸福啊!”
暂停。
……
前进。
播放。
思儿开始说不知道了,那是2002年开始的──连眼神也变得忧郁起来。没有了信件,没有了电话,思儿不再伸手向我要儿童节礼物。思儿的变化令我措手不及,可以说我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已不再是那个孩子了。
儿童节那天我照旧还是送了她礼物──一条刻有S的项链,那天的思儿静静的站在我面前,头发在风中飞舞──思儿开始蓄起了长发,的确漂亮,但她已经不是那个思儿了,然而我并未在意。
一年之内一共见了七次,话题也似乎越来越少,单处时常常两个人都没有了言语,虽说我倒愿意就这样和思儿在黄昏时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但这并非我想要的,我只想让她快乐,可我发现那样实在是很难,我不知所措。当我提出做什么时,思儿会说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