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五环外一幢临时建筑里,李坤(化名)将充气娃娃安放在自己的单人床上。简陋的小屋里,“她”是他惟一的伴。
目前全球超过一半的成人用品来自中国的工厂,而中国性用品的市场份额已占到全世界的70%。这个市场“方兴未艾”,同时隐患重重。
与硅胶仿真娃娃相比,充气娃娃虽然容易泄气,感觉也不如硅胶娃娃那么逼真,但这些缺点并不影响她的销量和市场受欢迎度。
通常,一个质量上好的充气娃娃价格在100元左右,最便宜的则不到30元。“女明星版”或按长着“明星脸”的订做男版,价格便不同一般,当然制作工艺也更为精细。
马旭杰是浙江省奉化市一家性情趣用品生产厂家的老板。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用模具注塑好的部件拼装,一个充气娃娃成型只需几分钟,他们厂一天就可生产800个成品。2010年全年产量7万个,产值近500万元,主要销往广东、福建和北京等大城市,甚至远销韩国、日本和土耳其。
人工低廉,生产亦无需高端设备和技术,性用品制造商在作为“世界大工厂”的中国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生产成本。新华网报道,香港性学专家吴敏伦称,据统计目前全球超过一半的成人用品来自中国的工厂。
与一般生产企业不同,情趣用品厂的员工因同类厂家不多,熟练工通常比较固定,其中以年轻的女性员工居多。马旭杰说,有一次,一名求职女青年到厂区看了一眼,扭头就走了。后来得知,她觉得每天面对那些充气娃娃,很不好意思。
充气娃娃是情趣用品市场最主要的产品之一,其历史可追溯至“二战”期间。据意大利《晚邮报》报道,世界上第一批充气娃娃源自1941年希特勒对战士们的特别关爱。他曾下令丹麦医生奥兰·汉苏森定制一批与女性生理结构相仿的充气娃娃,以解德国军队燃眉之急。当时,希特勒对这种充气娃娃还提出了非常具体的要求:“她必须拥有妙龄女郎所具备的所有性感外表——就是白皙的皮肤、金黄的头发、蓝色的眼睛、1.76米的身高、肥厚的嘴唇和丰满的胸部”。
从20世纪中期开始,首次到南极的日本探险队员也享受到了本国公费为之特别研制的充气娃娃,名为“南极一号”。此后,1990年代日本AV片商甚至以“南极二号”来推广他们的产品。
据南方周末记者综合中国新闻网等资料,自新中国成立后第一家性保健品商店1993年在北京赵登禹路开张以来,全国各地的性用品商店如雨后春笋,遍布大中小城市,而生产企业达到近千家。另据不完全统计,截止到2008年,性用品产业的年销售额已达1000亿元人民币,且保持20%的年增长速度。另外,中国性用品的市场份额已占到全世界的70%。
五年前,中国性学会曾做过一项调查,市场上80%的性用品是“三无产品”,即没有国家有关部门批号、没有生产地址、没有生产日期。包装盒上即使留有电话、网址或QQ号的,也多为空号或根本无法打开。该学会在调查报告中警告消费者,性用品其做工、用料和消毒等环节若不符合人体安全标准,遗患无穷。
马旭杰对此也承认,他们根据市场需求生产不同型号的产品,但并没有相关的国家标准和行业标准。通常,一个充气娃娃的使用寿命不过半年。
充气娃娃与成人体型相仿,除胸部等特殊部位使用一点硅胶,大部分身体都是塑料。这种娃娃外形粗糙,无法给人以美的享受。一旦用力过猛,有可能当场泄气。尽管如此,爱她们的人仍然很多。
31岁的李坤(化名)从吉林来北京奋斗多年,工作一直不顺利,“辛辛苦苦挣的钱也只能勉强过日子,要找女朋友很难很难”。现在,他住在北京市东南五环外一栋两层的临时建筑里,每月租金600元。
“我这个娃娃才买了一个多月,虽然偶尔不给力,但感觉还不错。” 没有买充气娃娃之前,李坤常去附近的网吧看网络视频解决问题。据南方周末记者从情趣用品店了解,目前购买充气娃娃的多为经济困难者和年长独居者。
在北京、广州这样的一线大城市,卖充气娃娃等情趣用品的连锁门店很多,尤其那些稍成气候的小区附近的背街小巷里——尽管门脸不大,似乎也很少看到买家,但生意都不错。据北京一家知名情趣用品店的老板说,尤其老虎油、印度神油等延时类产品,销量非常好,利润在三五倍以上。
据2011年度情趣用品行业调查报告显示,购买成人用品的多为男士,但使用者多为女士,年人均花费1823元,比2010年上升了30%;70后、80后是消费主力;学历越高,要求越高。其中,消费者尤其注重用品安全问题,信赖国外品牌。另外,情趣玩具、按摩油和情趣内衣最受欢迎。
2009年5月,由日本导演是枝裕和执导、裴斗娜主演的《充气娃娃》曝光预告片,在戛纳电影节“一种注目”单元展映,引起关注。稍早的2007年,美国克雷格·格里斯佩导演的《充气娃娃之恋》也引起过关注。实际上,充气娃娃等性用品,早已不是一种简单的仅有物质价值的商品。某种意义上,它们折射了人类心理和生理世界中最为隐秘的角落,和整个社会的经济、文化、伦理发展息息相关。
用惯了充气娃娃的李坤告诉南方周末记者,现在专门销售各式充气娃娃、硅胶仿真娃娃的网站多如过江之鲫,还配有24小时服务电话,直接送货上门。另外,这些相关的论坛也格外热闹、红火。
在南方周末记者到访的那天,李坤还是因为工作有点不开心,提不起精神来。在谈话快要结束时,他朝靠在床头的充气娃娃瞟了一眼,有些忧伤地说,“每个寂寞的夜晚,只有她陪我一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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