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物语

标题: 郭敬明散文——《夏天的躁郁症(中)2》 [打印本页]

作者: 丨一朵丶柯熠    时间: 2009-1-3 19:39
标题: 郭敬明散文——《夏天的躁郁症(中)2》
到底是谁,在离别之后每天发着短信关心着彼此,后来太忙就变成MSN聊天,再到后来MSN上永远都是一个安静的绿色小人。鼠标无数次地滑过去,手指却僵硬得无法点击。

    到底是谁,说我们要一起周游世界,最后却比谁都离得更远。

    到底是谁,悄悄地背好行囊,也没有说一声告别。

    到底是谁,在毕业纪念册上挥洒着签名,像明星谢幕时的光彩表演,而到后来,却丢失了手机里联络的号码。

    是我。

    18

    飞机降落到地面的时候已经快午夜12点了。

    出了机场,把重重的旅行包扔进车后厢里,然后关上车门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车已经无声无息地开上高架了。

    半个小时前的一场巨大暴雨,100毫米的降雨量,平均地分布在上海的土地上。路面和摩天大厦的外立面墙,都是一层反射着霓虹的湿漉漉的水分。

    很早以前听朋友聊起过,说中国也就只有上海和香港,才会在高架边上就是高层的楼房。好像每一辆汽车,都是贴着别人家的窗户呼啸而去。偶尔抬起头看向窗外,还可以看见有烫着大波浪卷发的女人把白色的床单挂到窗户外面来。

    沿路的霓虹越来越亮。开到外滩的时候,东方明珠和金茂的灯都熄了,只剩下AURORA的巨大萤幕依然亮着。看上去很孤单的样子。黑色的江面上停着一艘装点一新的游轮,上面挂满了长串的灯管,不过此刻没有亮起来。我看到过这样的游轮在假日的时候趾高气昂地从黄浦江上慢悠悠地开过去,偶尔船上还会嗖地蹿起一颗巨大的烟花在天空里爆炸。

    我也曾经看见过好几艘某某保险公司巨大的广告飞艇,沿着江面,在陆家嘴一幢接一幢的摩天大楼的缝隙之间漂浮着,看上去像极了电影里未来世界的样子。

    这就是上海。

    我整整生活了五年的城市。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它像是一个庞大而又寂静的巨大洞穴。

    19

    在高三的那一年最后的夏天,气温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教室外面的那一个温度计在某一天下午突然爆炸了,一小颗水银滚落在走廊的地面上,明晃晃地四处乱动。

    教室里永远是一股刺鼻的风油精味道。伴随着窗外炽热的风,往眼睛里刷刷地吹着。

    桌面上摊开的五星物理题库让人想呕,尽管三天前刚刚和微微一起在离学校半个小时的书店里把它买回来。不过我买的是物理,她买的是历史。她在高二的时候明智地选择了文科,于是可以和见鬼的物理化学生物统统说声再见了。可以明目张胆地在物理课上翻世界历史百科,也可以用笑眯眯的眼光去看待那张只有个位数分数的化学试卷,随便的事儿。

    可是我不行,我依然像一个二奶一样,对物理化学生物百般谄媚机关算尽,就算不清楚现在窗外的日照是否是一年中最长的日子,也一定要明白到底钠这种金属有多活跃。尽管我知道自己将来的人生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钠这种东西。尽管我知道也许将来买房子的时候,一定非常关心日照的强度和楼面的朝向问题。但是又怎么样呢,随便的事儿。

    对于频率越来越密集的考试来说,更加让人压抑的是周围的人的面孔。青色,黑色,紫色,苍白色,怎么看怎么不像活人。

    推开窗户经常可以看见篮球场上有高一高二的男生脱掉T恤,挥汗如雨地练习着投篮,阳光把他们年轻的脸照耀成健康的古铜色,汗涔涔的后背在阳光下像一面波光粼粼的湖。好像他们才算健康的人,才是享受着年轻生命的族群。

    而我们算什么呢?埋在发黄故纸堆里的老学究么?

    躁郁的心情随着高温在胸口里膨胀起来,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沉甸甸的气球,也许什么时候,就突然地爆炸开来也说不定。那个时候会有人哭吗?会有人难过吗?会有人把我炸得四分五裂的尸体伤心地拼到一起吗?还是大家依然顶着那张苍白的脸,不动声色地继续研究两颗球相撞之后动量守恒呢?
作者: 丨一朵丶冷云    时间: 2009-1-3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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